「如此甚好!壁兒,我們走!」
余氏母子離開後,陳姝靈面色黯然,她立在林秀身旁,淚眼朦朧,輕言細語:「秀哥,我不在乎你有什麼功名,我只想早些離開這個家!」
「靈兒,你放心,我一定娶你!」這話時,林秀牟子裏的堅定比之北疆的武夫還要堅毅剛硬。
……
不知不覺回鄉已經一個多月,清晨朝露還未散去,萬籟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雖然已經六月中旬了,但是微風中的寒意卻依然似有似無的瀰漫在整個大地上,只是對林秀、李虎、趙源三人,這個時節正是狍子出洞覓食、狩獵飛奔的季節。
臨水北邊的上穀草原,三個人影猶如飛箭般踏草疾行,三隻肥壯的大黃狗更是甩着滿是唾液的舌頭,拼命追趕着前方二十餘米處驚慌瘋逃的傻狍子。
「大黃二黃三黃,給虎爺沖。」
李虎手遙長鞭,大聲呼喊着自家黃狗,本就玩命的黃狗三兄弟得到主人呼喝的發令後,更是再加三分速度,朝狍子飛撲去。
只可惜狍子命在危機中,豈能不吐着舌頭玩命逃?聲遲,那時快,為首黃狗化身長槍飛撲上去,眼看狍子要命損狗牙之下,不成想狍子一個急剎側轉,三隻黃狗撞到一起,滾做一團,而狍子藉此機會再次逃離去,這般結果使得李虎大呼可惜,不過一直沉默寡言的趙源竟然疾馳中迅速立足,讓後豎腰蓄力,雙手抽弓搭箭,指向越發遠去的狍子。
見此,林秀高聲:「源哥,兩年不見,你竟然開的三石長弓,如此那我兄弟二人就比試一般!」
聞言,趙源氣神不散,眉眼微閉,目光和羽箭相合,而林秀也即刻止步挺身,快速從肩上取下林懋送給自己的弱冠禮兩石短弓,搭上一隻雁羽箭,頃刻間已瞄準遠處的傻狍子。
「嗖、嗖」一前一後兩聲,兩道流光飛快劃破空氣向前衝去,林秀雖快於趙源動指放弓,不過長弓較之短弓勁道更大,故而羽箭速度更快,且趙源的羽箭要比林秀的長出一寸,且帶有尾標,那刺耳的箭嘀劃破空氣,瞬息追上傻狍子,直接洞穿了狍子的身軀,稍錯一分許,林秀的羽箭方才趕到,只是狍子已經前撲栽倒,他的羽箭擦着狍子的屁股劃出弧線,插入濕松的土裏。
「阿秀,我贏了!」趙源放下長弓,轉身看向林秀,那張黝黑的大臉在這一刻綻放出奇異光彩。
看到這裏,李虎嘴巴大張幾乎能塞下一隻鵝蛋,雖然他與趙源同在臨水村,二人早晚相見,可他從沒想到只會打鐵的趙源竟然能夠在射藝中勝了在聖德書院進學的林秀。
林秀沖趙源笑了笑,走至身前伸手拿過他腳邊的長弓,打算試試手,結果一股沉重感從手中傳來。
「源哥,這三石長弓可不輕啊,要是沒有二百斤的氣力,想要開弓就是個問題!」着,林秀張弓拉箭,只是並不如趙源那般輕便隨意。
「阿秀,我日日打鐵,別的沒練出來,就練得這一身力氣!若是拉不開它,這兩年可真是白過了!」從林秀手裏接過長弓,趙源神色越發暗淡起來:「這弓是我爹留給我的,那時我爹期盼着我有朝一日能縱馬僵持,為我李家掙些榮輝,只是沒想到那些狗官如此下作…如此我還做什麼兵,保什麼國…」到這裏,趙源已經目漏恨意:「總有一天,我要用它殺了那些混賬和馬賊,給我爹報仇!」
在這一刻,林秀知道自己無意中觸碰到趙源的傷疤,心中很是懊惱自己怎麼這麼不識趣,不過一旁的李虎早已咋呼過來,加之黃狗已將狍子叼到身前,他嘿嘿笑着:「瞧這狍子肥的,源哥,秀哥,今日咱們仨可要大吃一頓。」
隨後,李虎手持短刀,刀尖舞動如流光四射,不過一息功夫,這隻狍子已經在李虎刀下剝皮開膛,旁邊,林秀、趙源動身拾柴生火,半個時辰後,空氣中已經飄出狍子肉的清香。
火架旁,三人席地而坐,幾隻黃狗則在不遠處相互嬉鬧,偶爾看看主人,尋些碎肉填腹。
「秀哥,你還要多久才能結束進考,這臨水沒了你,就跟缺了魂似的,我倆整日不快活!」李虎狼吞虎咽着狍子肉,含糊不清的着。
「一年有餘,如果順利,明年結學進京都試試京考,不過從我結識的兩位學府好友口中估摸,這京考對我沒戲!」林秀自顧言語着。
趙源放下肉塊,抹了抹嘴,問道:「為何這麼?阿秀,你可是北地四城二十八縣的學子之首,那數百上千人都在你身後,難不成那些官家都瞎了眼,看不到你這塊精玉?」
「源哥,士農工商,階級貴胄,我雖然僥倖得了那縣考狀元,可我家本是商賈,我平白之身還加半拉商字,這在世家眼中,那就是末端之人,就近的,姝靈與我自長大,青梅竹馬,兩無猜,當初陳叔父與我爹爹結下姻親,可是現在那余氏如此作梗的態度,不就是嫌棄我的出身麼?」
「那個老枯黃面婆子,着實讓人噁心!」
李虎咽下嘴中的肉,狠聲罵道,這麼罵也是有根源的,李虎家作為臨水屠戶,口碑頗好,這陳府也是他家的老主顧,每逢節時李虎都會親自給陳府送肉,有一次碰到余氏外出回府,李虎精亮,俯身問好,可那余氏看都不看李虎一眼,當着陳府數個家僕門堂的臉掉了他的面子,雖李虎是個屠戶,可她一個女人卻擺出了比陳玉還大的架子,換誰都咽不下那口惡氣。
「罷了,罷了!」林秀不願兄弟三人好好的狩獵被旁外的事掃了興致,便開口止下李虎和趙源心頭的火苗,隨後三人觥籌交錯,放聲呼喚,那充滿豪氣的高吼迴蕩在天地間。
夕陽西下,林秀三人回村,在村口分開後,林秀往家走,路過村裏的學堂時,林秀想起曾經在此求學,便向學堂走去以懷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