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秀才話里的不滿,牢兵生怕眼前小吏真的向蔡元成告罪,便道:「算了,你進去吧!」
進到牢裏,秀才看見縣府參事嚴金才正在強人囚房裏,這讓他心裏咯噔一聲,趕緊沒身藏到一旁的牢兵小隔間,牢兵剛要疑聲,就被秀才反手一刀,劃在脖子上。
「爺們,你這話…可有憑據…眼下這世道,亂說可是會死人的…」
聽完趙源的體面話,嚴金才只覺得自己掉進冰窟窿,雖然趙源並未直言,可嚴金才官場混了這麼多年,早就從趙源嘴中的臨水字眼嗅出其它味道,加上趙源的身手勇悍,他有六七分的把握,確定趙源是近來風頭正盛的北安軍,若是讓人知道北安軍的人在此送命,蔡元成如何他不管,單就自己便置入險地。
想到這,嚴金才抹汗起身:「爺們,這事…這事不能如此干…我…我這就去回稟大人…」
「窩雜…廢種…」趙源不屑道:「那頭肥豬一臉貪心…你一個參事能左右了貪婪種的心性…」
「可是…」
「動手吧,落完罪證,懲治滅了白寶琦,最後殺了我,這是那肥豬的原話吧!」被趙源說透,嚴金才後悔自己摻和進來,若是常人,死了就死了,可聽聞那北安將對麾下極好,若是死了這麼個強人,北安將一旦知曉,必然會追究到底,到時,保不齊他就被蔡豬頂缸。
「不行,爺們,我不能拿自家十幾口的性命陪蔡豬下葬…他與白寶琦都是貪婪種,死就死了,可我不是…你容我想法子…把這事圓下來…至少把這消息傳出去,讓你們的人來…」
嚴金才說完,急急出來,由於走的匆忙,嚴金才並未注意到囚道牢兵隔間裏的秀才,確定嚴金才離開,秀才躡手躡腳進來,牢頭一轉身,疑聲道:「你怎地還在?參事已經走了?莫不是還什麼交代?」
秀才剛才已經聽到哪些話,知道牢頭錯把他當做參事的隨從,故硬聲道:「有些話,參事還要與強人交代!」
「多事!」牢頭嘟囔一句,重新打開囚房的門:「你快些!」、
秀才點頭,小跑進去,牢頭則轉身進自己的閣門,收拾一應罪書。囚房內,趙源見到去而復返的小吏,還以為是嚴金才,便低罵:「怎地又回來了?」
可秀才根本不應,他躬身快步,手藏於吏服後側,趙源掃眼,覺察不對勁,當即變色道:「你是何人?」
「要你命的人!」秀才低聲,箭步衝上,隨着他抽臂發力,銀光一閃,一把匕首飛刺而來,趙源腳縛鎖鏈,根本逃不開,故只能抬臂,硬生擋下。
但讓趙源不解的是,匕首竟然在面前三寸之處停下,末了秀才探臂壓身,一個狼撲將趙源束縛刀下:「你到底是什麼人?」
聽聞聲音,趙源渾然一醒:「你…你是在仙聚閣…馬賊…」
怒火中燒下,趙源想起趙三等人死於馬賊刀下的慘像,當即奮力抗拒,奈何身疲傷痛,他根本翻身不了,秀才死死卡主趙源的脖子:「我本來是奉命殺你的,可是你的來歷讓我好奇不安…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身上有那麼重的軍行味道…」
見趙源反抗不應,加之牢頭隨時會過來,秀才轉言威脅道:「你死去的幾個弟兄,我給他們收了屍,作為交換…回答我剛才的話…不然,我把他們剁成碎肉,餵狼…」
聞此,趙源頓時愣住,一時間他目瞪充血,恨不得把眼前人活吃了:「你要是敢沖他們的屍身作賤…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做鬼?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爺們從賊行,孤魂野鬼殺多了,爺們根本不怕!」秀才低聲:「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軍行的人?」
為了不讓趙三等人的屍首被糟踐,趙源只能咬牙應聲:「是!老子是北安軍的人…要殺便殺,老子若皺下眉頭,就是狗娘養的…」
聽到這個肯定,秀才鼻翼抽動,旋即起身收刀:「該死的的白寶琦,他是在逼我們上死路…」
「咳咳咳」趙源得空喘息,重咳數聲:「賊人…白寶琦讓你來殺我?」
「你以為呢?」秀才回頭注意着牢頭的屋子,道:「他們這些官家貪種,自私自利,我們馬賊即便行事,也有規矩,比起他們這些人面畜生,要好百倍…」
「謬言…」趙源唾了一口:「想殺就殺…老子走到這一步,全因自己盲目粗奔,只是可惜了我那些兄弟…」
「殺你?不不…」秀才已經改話:「他們想殺你,是為了私利,我本意不願殺你,我很清楚冒犯軍行的後果,即便北疆之大,可軍行下罪,也無處可生!否則我也不會為你的弟兄收屍…」
「你這話什麼意思?」
秀才近前低聲:「實不相瞞,幾年前我是北源鎮的騎兵,奈何作了錯事,投身此道,現在我之所以接下這要命活,無非想給自己留一條活路…畢竟有正道,誰也不願做馬賊…你若願意,那些屍首,我想法給你送回去安葬,不至於讓他們做了野鬼…可你也要給身後的將軍說話,放我,和我麾下弟兄一條生路…」
「你…」趙源一時不明眼前賊人的心思,秀才見其猶豫:「快些決定…再晚就來不及了…」
上谷縣府,嚴金才急急奔回,他思忖半晌,決定將自己的憂慮告知蔡元成,結果蔡元成正在府中發飆。
「大人,小的前去白府巡查,被白府家僕打了出來!」
府廳內,幾個衙差鼻青臉腫,那般可憐樣讓蔡元成怒然:「這個白老頭,簡直反了!」叫囂中,蔡元成看到嚴金才,當即叱令:「立刻帶人去抄了白府,將他抓來,本官一定要懲治這個混賬!」
「大人…下官有發現…」
「你沒聽到本官的話?」蔡元成氣在當頭,一巴掌抽來,讓嚴金才把剩下的話全都咽進肚子裏。
不多時,蔡元成、嚴金才帶着捕快、衙差氣勢洶洶的向白府趕去,殊不知他們的行動已經被縣府外盯梢的馬賊回報草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