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溪感覺到了極為沉重的陰霾向自己快速地壓來。
其實,她雖然看不清楚,但她很明白,那些所謂的陰霾,就是這塔內的惡靈。
不是沒有想過要將漫天綾取下,可是這裏是魔界,漫天綾一出,只怕引起的法力波動更大,屆時,憑藉着漫天凌身上的仙氣,只會引來更多的惡靈。
眼看自己就要被諸多的惡靈所吞噬,涼溪自然不能坐以待斃,情急之下,竟然自金腕輪內,掏出了三皇劍。
煞器到了她的手上,瞬間便多了幾分的戾氣,而涼溪的身上,此刻也只是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三皇劍在她的手上,嗚嗚錚鳴着,據着劍的手,半天都不曾平穩下來。
涼溪閉上眼,回想着自己之前是如何操控青離劍的,慢慢地舉起三皇劍,唰地一下,揮出一擊。
再睜眼,眼前已是開闊了許多。
涼溪大喜,這三皇劍雖為神器,可是身上的戾氣最重,在這裏,只會讓這些惡靈們產生敬畏,絕對不會讓他們產生任何的想要據為己有的想法。
想到剛才自頭頂而墜落的兩道法印,涼溪一鼓作聲,手舉三皇劍,直奔塔頂。
三皇劍本身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將涼溪身上修仙者的氣息,幾乎就給遮擋了個嚴實。
如果不是因為魔尊與涼溪手上的金腕輪神識相通,只怕還會以為涼溪早已死了。
塔的最頂端,血月與魔尊兩人的交戰,已是趨於白熱化。
周圍的惡靈,皆被波及,造成了死傷無數。
對此,兩人都不在意。
畢竟,被困在這裏的,都不是什麼好人,這會兒就算是灰飛煙滅了,也算是為六界做出貢獻了。
&月,你夠了!」魔尊停手,冷臉而斥。
血月挑挑眉,看着魔尊那冷峻的臉龐,眼睛裏流露出一種近乎於痴迷的狀態。
&天,放我出去不好嗎?就像以前一樣,我們一起修煉,一起切蹉,一起遨遊六界。我不在魔宮裏,誰陪你一起看梨花?誰陪你聽曲?你真的不悶嗎?」
有些哀怨的語氣,更透着幾分嬌媚入骨的誘惑,血月的盈盈美目,適時地表現出了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嬌弱,這簡直就是能將人勾引得不要不要的。
&了!你該知道,你的媚術,於本尊而言沒有絲毫作用。」
血月再次被斥,眼神一下子清明了許多,掩去了之前的瀲灩風華,盈盈傾慕,一瞬間,仿佛又多了幾分的清冷之氣。
&天,你當真不肯放我離開?」
&該明白,當初你是因何罪而被關入十方塔的。血月,一旦出去,你可知道你將面臨什麼?」
血月連連輕笑,「呵呵,聽起來,你是真的為我好?」
怎麼聽,這話裏頭都是極盡嘲諷之能。
魔尊似乎是無意與她爭辯,「你若不想魂飛魄散,就該在此好好修行,待你大成之日,我自會放你出來。」
&煉?在這種鬼地方?噬天,我答應你,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保證不離開閻浮世,絕對不會去人界搗亂,這還不行嗎?」
魔尊的眼神堅執,面止清冷。
不必聽他的回答,就知道,他是鐵了心的不會讓她從這裏出去的。
&天,你還真是狠心!」血月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樣一句,隨後,衣袖輕舞,手上,已多了一支玉笛。
&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嘗嘗我的血笛吧。」
話落,玉笛置於唇邊,幽幽怨怨的笛聲響起,四周的黑色,似乎是更為真實了些。
魔尊的眼睛微眯,這個血月竟然能操控這裏的惡靈了?
難怪她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與他作對,甚至是想要衝破這裏的封印了!
說來說去,她就是以為自己的手上沒有了吞天,所以,並不足以將其困住了。
可笑!
要知道,自己當時封印這十方塔,所倚仗的,原本就非吞天的法力。
現在想要制住她,自然也不需要藉助吞天的威力。
&月,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血月眨眨眼,似乎是覺得這話太過好笑。
與此同時,那笛聲一下子變得悽厲起來,宛若是夜半人間的惡鬼,無時無刻,所有的地方,都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魔尊的頭微微一動,顯然也看出來,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深紫色的眼睛閉上,身上的神力在緩緩流動,很快,他長長的黑髮也因為法力波動,而歡快地飛舞了起來。
血月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沒想到,自己的血笛,竟然並不能撼動他分毫。
魔尊的右手緩緩抬起,空無一物。
在到達了約莫與自己的眼睛同高的位置,突然猛地一下子揮下,頓時,一道強大的氣波以他為中心,快速地散開!
原本正在試圖靠近他的無數惡靈,也因着這一次的氣波震盪,直接便徹底地消失於天地之間,甚至於,喉嚨里連一聲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笛聲驟停!
血月看着眼前的一切,顯然是難以接受。
她自己的身形也因為剛剛那一下,被震飛了數十米。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法力不弱,只怕這一下,便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饒是如此,在血笛被她拿下來後,仍然不可控制地嘔出了一口血。
&天,想不到,千年不見,你的法力又精進了不少。」
&在修煉,本尊亦在修煉。就算是本尊的修為停滯不前,血月,你也不是本尊的對手。」魔尊面無表情地敘述着一個事實,仿佛不是為了打擊她,可是這語氣、這表情、這說出來的內容,字字句句都將血月給打擊得體無完膚。
&你以為血笛奈何不了你,我就沒有其它的辦法了?」
魔尊眯眼,看着她突然笑得妖嬈起來,心生警戒。
下一刻,血月已瞬移至了他的眼前,與他的距離,連半尺都不足。
魔尊並無意躲閃,到了他現在這個修為,普通的法器,已傷他不得。
而血月的修為,他太過了解,根本就沒有傷他的資格。
&還真是自負呢,呵呵,你說的沒錯。我現在奈何不得你。不過,卻未必就拿你沒辦法。」
話落,血月的唇角緩緩勾起,右手一抬,再快速地後退了數步。
四周的空曠,很快就再度被無數的怨靈所侵佔。
而這中間,還有兩名衣衫有些破損的老者,被惡靈所制。
正是之前想要進入十方塔,好助魔尊一臂之力的兩位護法。
兩位老者的面上極其愧疚,「尊上,都是屬下無能。尊上不必理會我等。還請尊上直接將這妖孽誅殺,然後再給十方塔設下一個封印。」
血月突然笑了,而且是笑得有幾分的張狂輕慢。
&東西,你以為你說的話算數嗎?不要以為你活了幾萬年,我便不敢對你出手了。論及活的年頭,你比本公主可差遠了。」
護法噤聲,這魔界,自然是沒有人敢跟魔尊和這位血月公主比活的年歲大小。
&月,你待如何?」
&單!放我離開,我就下令放了他們兩個。你若是不答應,那我便只好挖出他們的心,再將他們的身體,由這些惡靈所分食了。」
血月的語速極慢,而且每一字每一句,都說得很是輕柔,仿佛殺人取心這等事,在她的口中說出來,已非極惡之事,分明就是一種美,一種享受。
魔尊的面色不變,紫色的眸子,亦不見絲毫的情緒波動。
這樣的魔尊,讓血月的心底里生出幾分不安,可是與此同時,又覺得唯有這樣的魔尊,方是真正的魔尊。
永遠都不為情緒所控,永遠都不為外界所要挾,永遠,都是這般的冷傲!
血月看向他的眼神里,越發地痴迷起來,她簡直就是愛死了這樣的魔尊!
這才是她所熟知的噬天,而不是之前為了一個夭白公主,便總是兒女情長,沒有了魔尊架子的噬天。
&何?我的條件,你可答應?」
沉默了半晌,魔尊的臉色淡漠,語氣冰冷,「不可能!」
&你不是向來對這幾個屬下極其愛戴嗎?如今他們也是為了你,才再度進入十方塔,你竟真地這般狠心?」
&沒有心。」
不知過了多久,魔尊突然回答了這麼一句。
這個答案讓血月的身子微顫了顫,隨後,便是一種近乎痴狂的模樣。
&沒有心了麼?呵呵,噬天,我的噬天回來了!」
看到這樣的尊上,兩位護法面面相覷,卻不知是喜是憂。
在千年前,還不曾遇到夭白公主之前,他們的尊上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可以隨意地殺戮,可以自在地遨遊六界,可以冷眼看着六界的生死輪迴。
自從有了夭白公主之後,尊上便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樣子。
尊上似乎是一下子,變得有血有肉了。
尊上會笑了,當然,也會惆悵了。
直到夭白公主墮落,他們的尊上,竟然還有眼淚了。
這是他們這些活了數萬年的魔,都不曾想到過的。
有一天,他們的尊上,也會有了七情六慾,也會為了心愛女人的一頻一笑,而牽腸掛肚。
對於轉變之後的尊上,他們似乎是更喜歡。
可是夭白公主隕落,尊上將神器吞天封印,自己則是徹底地進入了無休止的沉睡之中。
再醒來,尊上,仍然是那樣冷冰冰的,對六界的一切,似乎都提不起興趣來。
直到後來他們知道,夭白公主轉世為人了,所以,尊上才會醒來。
所以,尊上才會總是不在魔宮。
他們曾經無比欣喜,至少,他們的尊上醒了。
如果尊后也能成功回歸,那麼,他們魔界,自然就是圓滿了。
誰能想到,他們漏算了一個血月!
&呵,我就是喜歡沒有心的噬天。只有這樣的噬天,才有資格被奉為魔尊,不是嗎?」
血月嫵媚而幽幽的嗓音似乎在瞬間得以釋放,臉上的笑,越發地張揚而狂傲,明快的聲線里隱約夾雜着幾分桀驁肆意的味道,細聽之下,還有幾分懷念的意味。
&明知道我沒有心,為什麼還要喜歡我?難道你不知道,喜歡上一個沒有心的魔神,下場,會是何等的悽慘嗎?」
血月似乎是並沒有注意到他說話的內容,整個人都被他說話時的語調和神態所吸引,那種痴狂,已是接近於病態。
&什麼會悽慘?噬天,我喜歡你,我愛你。至於你愛不愛我,那不重要。我不要求你像我一樣去愛你,只要你接受我的愛就好了。你沒有心,你不懂愛,無所謂。只要知道我愛你就好。」
&好!」
冷冰冰地回了她兩個字之後,魔尊的面上似乎是覆上了一層寒霜,比之前,更冷了。
血月怔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魔尊竟然會說出這樣的兩個字。
&天,放眼六界,還有誰能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除了我,沒有人配?」
血月的一雙明眸微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突然,清冷悅耳的聲音響起,明明聽起來是那般的愉悅明快,落入兩位護法的耳朵里,卻聽出了地獄般的悽厲與哀嚎之感。
而這個美得妖艷,美得簡直就如同畫中走出來的女人,明明是有着高貴的身分,可現在……好像是從九幽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在朝你猙獰而笑。
&又想起了那個賤人,是不是?」
血月再度咯咯的輕笑了出來,瀲灩的桃花眼裏劃破一抹波光,就好像是一直隱藏地極好的惡魔,終於忍不住,露出殘留着血肉的獠牙,開始想着要將對面的男人,直接撕碎了一樣。
明明就是在笑着,可是她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滲入骨髓的森冷,那種涼涼麻麻的寒意從尾椎一直向上蜿蜒,讓兩位護法,不自覺地的打了個寒噤!
血月的話,讓魔尊的眸光微動了動,幾乎就是在剎那間,他的身上,便凝結出了萬年的寒氣。
砰!
血月一時不查,整個人都被他所揮出的一掌擊飛。
&
吐出一口血,血月的眼神里流露出無比的憤恨和猙獰。
&過就是一個夭白公主,一個天界自以為是的白痴,你何必還要將她放在心裏?」
魔尊的眼神再冷,又是一掌揮出,這一次,血月將血笛喚出,總算是讓她平穩地度過了這一擊。
&天,她死了!已經死了,你何必還要再對她念念不忘?」
&你無關。」
&呵!她死了,不可能再回來了。你死心吧!」
&會回來的。」他的聲音醇厚低沉,似乎是說給血月聽,又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
&哈!愚蠢!噬天,你活了這麼久,難道不知道,身為神族的公主,她都死了一千年了,若是能活過來,又豈會等到了現在?」
魔尊的眸子瞬間幽暗,一抹不明的光彩,開始流轉。
&個女人是叫涼溪吧?哈哈!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天脈者,便是她與夭白生得有幾分相像又如何?她根本就不是夭白的轉世,你心裏再清楚不過!」
&嘴!」
魔尊的忍耐似乎已經到了極限,掌心一翻,魔刀紫月,開始在他的掌心之上快速地旋轉着。
&月,你不該出言侮辱她。」
頓了頓,又低聲道,「你犯了本尊的忌諱。」
血月一開始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再看向了那滿是戾氣的魔刀之後,瞬間色變。
&你不能殺我!噬天,只有我才是與你最為匹配的,我們同為魔神,你不能殺我!」
話落,血月的身形快速地開始在這黑色的空間裏穿梭着,另一抹紫色的光影,也在緊追不捨。
魔尊的指尖一動,兩位護法的禁錮解開,站在尊上面前,想到自己的無能,頓時生出了幾分無地自容之感。
&有你們兩個進來了?」
&還有魔音也一起進來了。」
&為何不見魔音?」
魔尊的臉色微變,因為左護法的話,讓他生出了幾分的不安。
&止是魔音,西魔王在緊隨您之後,便進來了。我們自進來後,並未曾與西魔王碰面。」
魔尊的意念一動,紫月嗖地一下,回歸到了魔尊的手上。
血月有些驚魂未定地看着他,還好,總算是保住了一命。
&擎西在哪兒?」
冷冷的聲音,宛若是萬年不化的冰霜,讓人的心肺也都跟着冰了冰。
血月的眼神微亂,一雙美唇緊緊地抿着,一聲不吭。
魔尊座下的兩大護法,四大魔王,十二域使,都是得力幹將。
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對魔擎西下手了,只怕,今日這一劫,她不好躲過去。
&答我。這將直接關係到,你今日是生是死。」
魔尊的聲音再度灌入耳中,血月突然覺得自己這一次的計劃,分明就是自尋死路!
魔尊的封印,便是九重天上的重華帝君也無法解開,她憑什麼就以為自己可以衝破?
當年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中最是清楚,又憑什麼以為,噬天真的願意放她離開?
當年之事,他沒有在一怒之下殺了自己,已是對她最大的仁慈。
只是,果真是仁慈麼?
將自己囚禁在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一晃,已是千年。
夭白公主隕落,他不好受,可以選擇沉睡千年,那麼自己呢?
被囚於此,並非是自己所願,更甚至於,她寧願死在他的手裏,也不願意獨自面對這裏無盡的惡靈和幽暗。
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血月突然狂笑了兩聲。
再睜開眼睛,眸子裏十分清明,沒有了先前的瀲灩,也沒有了對其它人的冷厲。
&天,魔擎西已經死了,不止是他,還有那個跟進來的魔音,也都一併被我殺了。哦,不對,應該說,是被同化為了這裏的惡靈。呵呵,這裏可是有數萬的惡靈,你可以慢慢找。」
血月的聲音猙獰中帶着一絲痛苦與決絕,雙眸緊緊地盯着魔尊,似乎是想要將他的每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和神色,都收入眼底,再刻在自己的心上。
只是,說話時的樣子,分明又泛着一股子強烈的恨意與瘋狂,「或者你也可以直接選擇為他們報仇!殺了我,哈哈!殺了我,你就可以為他們報仇了。噬天,動手吧。」
不料,魔尊卻突然幽幽冷笑,眸底閃爍着猶如鬼魅一般的森冷光芒,那抹笑,極具魅力,又極具殺意。
&月,你想死在我的手裏?」
血月的身子明顯就僵硬了一下,卻是不敢再有一個字的反駁。
&出他們,本尊饒你不死。」
&天,你以為我到現在還在乎是不是活着?」
魔尊似乎是沒有心思再與他耗費心神,直接召喚着魔刀紫月,一路直接就朝下砍了下去。
魔刀原為魔界第一神器,當然,這是在吞天不曾出世之前。
它的威力,自然非普通的神器可比。
這一路轉動了下去,所到之處,便是大片黑色的消失。
就宛若是繁茂的稻田裏,一把涼涼森森的廉刀,開始大肆地收割着這裏的生命。
血月大驚,完全沒料到他竟然會如此地放肆!
這十方塔雖為魔界之物,可是這裏面所囚禁地,卻絕非僅僅是魔界的魔靈。
&手!快住手!你不能這樣,再這樣下去,會引起六界的動盪,快住手!」
魔尊絲毫不為所動,紫色的魔刀,仍然在不停地收割着這裏的惡靈。
&求求你,停下!我說,我告訴你他們在哪兒。」
終於,魔尊的眼神動了動,手指微微一勾,紫色的光影乍現,又瞬間消失。
終於叫停了魔尊的瘋狂舉動,血月的眼神里,已是多了一抹絕望。
她之所以不願意再看到魔刀不停地收割着這裏的惡靈,並不是因為所謂的驚動六界。
只是因為這樣做,將會大大的消耗魔尊的元氣,方能將魔刀的煞氣淡化下來。
魔刀若是一直不停,那麼,最終極有可能會導致了魔尊的被惡靈同化,又或者,是半同化。
歸根起來,還是因為她愛他!
她捨不得看他受傷,不忍心看他經歷任何的苦痛。
哪怕他此生永遠沒有笑容,也遠比要時時沉浸於苦痛之中,方能換來一絲的甜蜜要好。
可惜,血月的心,魔尊永遠不懂。
甚至於,根本不屑於去懂。
在愛情的世界裏,就是如此。
沒有道理可言!
他喜歡你,便可以為你傾盡所有,哪怕生命,哪怕靈魂。
他若是不喜歡你,哪怕你付出了所有,他仍然不會選擇多看你一眼。
這也是血月最大的悲哀!
愛而不得,反受其傷。
&吧。」
血月的臉色極其蒼白,除了身體上的傷之外,顯然是心理上的傷,更重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血月再次幽幽冷笑,神色異常,宛若是中了邪一樣,眸底閃爍着猶如鬼魅一般的森冷光芒。
&們被我困在了惡龍陣。那裏有來自天、魔、妖、人四界的惡龍,雖然脫身不得,可暫時也絕對沒有性命之憂。」
魔尊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在考量,她話里的真實性。
眼神一掃,兩位護法得令,立刻趕往了惡龍陣。
血月的眼神微微一冷,眼睛不經意間朝下方看了一眼,這裏的戾氣,似乎是越來越濃了些,真不知道,是剛剛魔刀所造成的,還是另有原因。
&尊說過,不會殺你,可也不會再允你在這裏操控惡靈。」
血月的臉色微慌,「你要做什麼?」
&道結界,百年後自會自動化去。你就在此,安心地靜修吧。」
下一刻,血月便感覺到了自己周圍氣息地變化,試着上前兩步,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所阻。
顯然,她這次是真的被困在了結界裏。
&不能這麼做!」
&月,本尊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你好自為之吧。」
話落,魔尊頭也不回地轉身向下飛掠,開始急速地尋找涼溪的蹤影了。
這次進入十方塔,血月是最為難纏的一個,卻不是修為最高的。
想到了那個同樣被自己困住的傢伙,魔尊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太好。
都是因為那個傢伙,才會害得自己被耽擱了這麼久,雖然確定涼溪現在性命無憂,可是這不曾親眼看到她,總會有幾分的不安。
&月,去找她。」
嗖!
一抹紫色的光影迅速掠出,在前面開始尋找着主母的蹤影。
十方塔在外面看,或許不大,可這是神器,這裏面,可不是輕易就能逛得完的。
不然,也不會容得下數萬惡靈在此受罰了。
再說涼溪之前取出了三皇劍,那東西一出,便引得眾多惡靈們退居三舍。
這倒也省了涼溪的事兒。
只是,三皇劍的戾氣太強,再加上涼溪的修為不夠,根本就不足以駕馭此物,反倒是一路上涼溪被這東西給引着飛來飛去,到最後,完全就讓涼溪失去了方向感。
甚至,腦子裏也一度是如漿糊一般的。
還好,這三皇劍折騰了半天之後,總算是開始放慢了速度。
見此,涼溪倒也不傻,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就算是不能徹底地將這三皇劍降服,至少,也能讓自己先鬆口氣。
涼溪小心地看着此處的地形,更像是人間的窮山惡嶺,真不明白,這樣的景象,怎麼會出現在了一座塔內。
無論如何,涼溪見此處的惡靈極少,大都避開,情急之下,還是將其收回到了金腕輪之內。
三皇劍本不受她所控,只是因為感覺到了自己熟悉的氣息所在,所以一下子激動之餘,竟然失了戒備,這才被涼溪再度給關入了金腕輪。
沒有了三皇劍的庇護,涼溪再度小心翼翼起來。
站在了山頂之上,俯身看去,到處都是黑、灰一樣的顏色,總之,進入這裏,涼溪感覺人生就完全沒有了希望,除了絕望和悲憫,她感覺不到其它的。
&是什麼人?」
涼溪猛地一轉身,看到一位宛若是人間帝王般的存在!
男子的身形微胖,花白的頭髮,鬍鬚也很長,倒是有一股子富貴之相。
與其說男子,涼溪倒願意以為眼前的這一位,是看起來還不錯的老人。
老人一身行頭,看起來還不錯,至少讓涼溪在這十方塔內,總算是看到了第三種顏色,那就是黃!
不是明黃,而是一種泛着陳舊的灰黃色。
饒是如此,也足以令涼溪欣喜不已了。
&是什麼人?為何在這裏?」
&呵,小丫頭,你問地太多餘了吧?此處乃是十方塔,專司囚禁六界惡靈之處,你說,老夫為何在此?」
涼溪的身子猛然一僵,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一一豎了起來。
是了,她怎麼能因為對面的這個老人朝自己友善地笑了笑,就單純地以為他是一個好人呢?
&你想做什麼?」
老人饒有興致地在她的身上打量了兩眼,笑着搖搖頭,「對你嗎?呵呵!實在是沒有什麼可做的。若是吞噬你,對我的修為並無異處。至於其它的色相方面,你這模樣,老夫還真是看不上眼。」
涼溪微愣,什麼意思?
是說自己的修為太低,而且還相貌醜陋?
不能吧!
自己好歹也是與夭白公主有着七八分相似的,怎麼可能算是醜女?
此時的涼溪哪裏知道,因為之前三皇劍強行帶着她四處奔游,而這裏又是污煙障氣,此刻她的臉上,早已是黑一塊兒灰一塊兒的,哪裏還有先前的模樣?
涼溪只是鬱悶了那麼一小會兒,很快又精神了起來。
&是識入的。因為之前塔底的門開了一個小縫,然後一道黑煙出來,就將我給捲入此地了。」
涼溪很認真地自我介紹着。
老人的眼睛微微轉動了一圈兒,上下打量了她兩眼,隨後大笑,「小丫頭,小小年紀,說謊可不好。你不過一介半仙的修為,怎麼可能入得了閻浮世?只怕你還不曾靠近這十方塔,就已被這裏的魔氣侵體了。哪裏還有現在的模樣?」
&說的是真的!」
&丫頭,你別欺負老夫年紀大了,所以就想着哄騙老夫。」
涼溪扁扁嘴,說實話還沒人信了,這年頭,當個老實人也不容易。
&個,這位前輩,您能告訴我這裏是何處麼?我總得知道自己死在了什麼地方吧?」
涼溪的態度,明明就很樂觀,可是卻偏偏故意這樣說,這種對待人生的態度,倒是引起了老人的興趣。
&處名為落仙嶺,是老夫多年來的修煉之所。倒是你,怎麼會突然闖入了這裏?」
涼溪一看老者在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身上也的確是未曾看到任何的殺氣,倒也鬆懈了幾分。
&輩,那您可知道,如何才能出去嗎?我莫名其妙地就被捲入其中,總不能真的一輩子就困在這裏吧?」
老人哈哈大笑了兩聲,「這裏有什麼不好?可以清靜地好好修煉。小丫頭,此處雖然孤單了些,卻也不失為一處修煉的好地方。」
涼溪有些氣悶地撅了撅嘴,這裏有什麼好的?哪有外面海闊天空的好?
再說了,自己這不是還急着尋找魔音和其它人嗎?
特別是那個阿紫,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之前的舊傷是否好了?
&了,前輩,聽說這裏面有許多厲害的高手,那您能不能將這裏頭最厲害的幾位說與晚輩聽聽?」
看着涼溪眉飛色舞的樣子,老人的心情也跟着愉快了起來。
&裏頭厲害的人物可多了去了,只是,能在六界排出名號來的,卻是不多。不過,在這塔頂,倒是住着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子,聽聞,原是魔界的公主,法力無邊,更是擁有着神族血脈,可以說,她的身分,不比魔尊低多少。」
一聽他提到了魔尊,涼溪的眼亮亮了亮,頓時討好地在一側半蹲下來,笑彎了眉眼,黝黑色的瞳仁里蕩漾着一抹名為愉悅和激動的眼神。
&魔界的公主麼?是魔尊的妹妹麼?」
&丫頭果然是什麼也不懂!自然不可能是魔尊的妹妹了。魔尊原為神界後裔,是擁有着神界皇族純正血統的。那血月的血脈雖然不差,卻也不及魔尊尊貴。」
血月?
這就是那位魔界公主的名字?
&輩,那您說說看,這位血月公主,到底有多厲害呀?」
&位血月公主,修得一身媚術,哪怕只是站在那裏,一個不說,便能引得天界的上仙都為之側目,你說,她到底有多厲害?」
涼溪的嘴巴微張,在她的印象里,所謂的媚術,就是之前鳳函所修習的那種,堂堂公主,應該不至於吧?
&月公主的媚術,乃是與生俱來,之後再加上了後天修煉,簡直可以說是以臻化境。不過,這位血月公主,空有一身的本事,卻是動了情慾,以致犯下大錯,這才被關入了十方塔。」
涼溪一手托腮,認真而仔細地聽着老人的話,對於這位血月公主,倒是開始生出了幾分的同情。
&月公主與魔尊一起生活了數萬年,哦,我說的生活,只是單純地在一片土地上的意思,小姑娘可不要想歪了!」
涼溪有些不樂意地翻了個白眼兒,自己看起來就是那麼膚淺的人麼?
說什麼也不能承認,剛剛聽到這話時,心裏頭的那抹酸楚感。
&月公主對魔尊漸生情愫,可惜了,魔尊本就是一個無情無愛之人,哪裏懂得這些?憑白地讓血月浪費了萬年的情感,最終,這位魔尊大人卻對天界的夭白公主動了情。」
涼溪的眼神一緊,「你不是說魔尊無情無愛嗎?」
&是因為他還沒有遇到生命中最珍貴的那個人,一旦遇上了,沒有,也便有了。不懂,也便懂了。」
這話,似乎是說得很有哲理性。
涼溪覺得,自己應該拿筆墨記下來的。
這樣想着,便真地幻化出了筆墨,開始將這句話,十分認真地記錄了下來。
&來呢?」
&來,血月如何甘心自己愛慕了多年的男人,就此與旁人喜結連理?自然是想出了不少的招數,只為能阻止二人在一起。可惜了,最終,就連天帝也頒下了旨意,婚事,勢在必行。」
涼溪眨眨眼,她有一種感覺,這個血月的大招,只怕是還在後頭呢。
果然,老人家又繼續了。
&尊與夭白公主自成親之後,恩愛非常。幾萬年都不曾笑一笑的魔尊臉上,竟然漸漸地有了笑。他甚至願意為了妻子,而與神界暫修和睦,只是不想讓妻子勞心傷神。」
&是,好景不長,一直看不慣他們這種相處模式的血月,終於忍不住了。」
涼溪感覺自己的胃口真地被吊了起來,終於要聽到精彩處了嗎?
&次,血月趁着夭白公主回天界探母,竟然大膽地將一味情藥,暗投進了魔尊的樽中,以致夭白公主回到了如意殿後,竟然發現魔尊與血月二人,正在糾纏不清。」
涼溪的手下意識地就捂到了心口處,怎麼突然感覺,那裏有些疼呢。
&白公主一怒之下,帶着仙婢返回天庭,再不肯入魔界一步。後來,魔尊也不知何故,親自上天,百般討好,總算是將夭白公主哄回了如意殿。」
&後來呢?魔尊就因此而處罰了血月,將她囚禁至此嗎?」
老人搖搖頭,「血月一計不成,怒火更旺,竟然暗中買通了如意殿的侍婢,對夭白公主,設下了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