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中旬,安瀾的孕期已經過了35周步入36周。
這麼大的肚子已經不適宜出門逛街,尤其她還是懷的雙胞胎,除了去醫院產檢就應該呆在家裏才是。
其實自從柏林回來後,她就沒有逛過街了,每天在沁園裏呆着,看看書,偶爾拿出琴來拉拉,或者聽聽音樂什麼的。
最近一個月,倒是秦沁一時常出門,因為沁茗茶店需要進貨,而秦沁一作為沁茗茶店的股東之一,又負責採購職務,所以不可能不管鈐。
當然,除了進貨,最近她也在沁茗茶店坐店了,因為她從柏林回來後,邵含煙又開始忙碌起來了。
邵含煙忙碌是免不了的,畢竟旭日集團的事情她不可能一點都不過問,而進入年底,老太太的風濕病又患了,她免不了要照顧。
同時,易旭山的案子即將開庭,最近幾天律師都在找邵含煙商討這個事情,顯然有些地方要做到更周全。
而這件案子同樣也牽扯到易水寒,易旭山是因為董佳慧綁架了易水寒才去找的董佳慧,以至於釀成的血案。
安瀾是不想出門的,但是明天是柳雲溪和邵逸夫結婚,這樣的情況,她不出席貌似也的確有些不禮貌,何況當初她和易水寒結婚時柳雲溪還曾給她當過伴娘呢。
其實她禮服很多,但那都是沒懷孕之前的,而懷孕之後,她就再也沒穿過禮服了,現在要去出席邵逸夫和柳雲溪的婚禮,她自然就得重新定做禮服才是。
易水寒給她在巴黎春天定的禮服,上周就按照她的尺寸給她訂好了,今天是去試穿禮服,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就修改一下。
原本易水寒說親自陪她去的,可早餐還沒吃完,他的手機就響了,陳楠打來的電話,說印度一大客戶到了,指名道姓要他親自過去面談業務。
印度的客戶是大單,這可馬虎不得,易水寒只能歉意的對安瀾說,讓林叔開車送她去巴黎春天,而他把印度客戶打發了就到巴黎春天接她。
安瀾笑着說讓他去忙自己的事情,禮服什麼的有媽和蔡媽媽陪着就成了,再說了,她這麼大個肚子,穿個禮服也跟穿的孕婦裙差不多,沒任何看頭。
等林叔開車把安瀾三人送到巴黎春天時,已經是中午了,此時巴黎春天恰好人少,倒也落得個清淨。
老闆娘兼設計師米加顯得格外的熱情,她說着是她有生以來設計過的最大號的禮服,沒有之一,二少夫人穿了後可以作為收藏品珍藏。
安瀾就笑着說:「估計也只能收藏了,我以後不可能還有機會穿這麼肥大的禮服,不過今生能穿一次也就沒遺憾了。」
秦沁一聽安瀾這樣說,就在旁邊白了她一眼,略微有些不滿的道:「怎麼能說穿一次呢?沒準你以後還有機會穿呢?」
「......」
安瀾當即無語了,以後?她以後還會懷孕穿禮服麼?
不,她以後不會懷孕了,她這一胎就生了兩個,還懷什麼孕哦,這懷孕生孩子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情,這苦差事做一次就夠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做一次了。
何況,易水寒也肯定不會讓她在懷孕一次了,這一次她懷孕辛苦,可他也並不輕鬆,跟她一樣的辛苦着。
現在的人都提倡生兩個孩子,在沒有懷孕之前,她也計劃生兩胎,因為計劃里是一胎一個的。
可誰知道,她運氣好,一胎就懷上了兩個,所以就直接省了少懷一次。
易水寒幫她選的粉色,禮服拿出來看着就一大堆,她嚇了一大跳,而秦沁一則在一邊笑着說:「這不說別的,布料都不少呢,這些個布料,估計平時要做兩件禮服了。」
米加就笑着打趣的道:「你還真別說,二少來定製禮服時我把布料這事兒給忘記了,後來裁剪的時候才注意到,早知道我得跟他要兩件禮服的錢才行。」
眾人聽米加這樣說都同時樂了,而安瀾則在蔡素芬的攙扶下走進了更衣間,因為她已經龐大得自己不能更換衣服了。
待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服出來,看上去就好似一個粉色的氣球在滾過來一般,秦沁一當即就樂了。
「呵呵,我以為看見一團粉色的祥雲飄過來呢,看來這粉色很配你。」
安瀾就囧了一下,然後笑着說:「我一直覺得自己像企鵝,可誰知道居然像祥雲了呢?祥雲怎麼做比企鵝好。」
她的話剛落,就聽見樓下響起服務小妹的聲音:「米加,凌小姐來了。」
凌小姐?安瀾還沒有反應過來,樓梯口已經出現了凌雨薇的身影,白皙的臉頰,瘦肉的身體,看上去有幾分林黛玉的美。
凌雨薇一直都比較瘦,又是娛樂圈的人,為了保持身材平時吃東西極少,所以她身上能看見的也就是骨感美了。
凌雨薇看到安瀾時也明顯的吃了一驚,然後不待安瀾開口她倒是先開口道:「那個,我是來取禮服的,明天雲溪結婚,她邀請了我。」
安瀾點點頭,柳雲溪和林雨薇是朋友她一直都知道,而凌雨薇這番主動解釋,估計是怕她誤會她在跟蹤她,其實她根本沒朝那方面想。
「你身上的禮服很配你,」凌雨薇看着安瀾身上的粉色禮服淡淡的恭維着:「把你的皮膚襯得很好,臉頰看上去跟紅蘋果似的。」
「謝謝!」安瀾淡淡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又讓蔡素芬陪她去更衣間把這件粉色的特大號禮服換了下來。
待安瀾從更衣間出來時,凌雨薇已經在服務員的陪同下走進了另外一間更衣間,而她把手裏多了一倍布料的禮服遞給米加,然後說不用修改了,都合身,挺滿意的,讓包起來現在就帶走。
米加即刻交給服務員去大包,然後見秦沁一在看禮服趕緊走過去,笑着給她介紹這些禮服,然後對她說也有適合她穿的禮服。
秦沁一就搖着頭淡淡的說:「我不愛穿這些衣服,我還是喜歡穿旗袍。」
米加就笑着附和着:「那是,旗袍其實更能把一個人的身材塑造得更淋漓盡致,而你的氣質穿旗袍更顯適合。」
秦沁一還沒接話,旁邊更衣間門被拉開,凌雨薇穿一件海水藍的禮服走出來,或許因為人太瘦的緣故,這件海水藍的禮服穿她身上還是有些大了。
「凌小姐,你怎麼又瘦了?」米加有些無奈的搖着頭道:「看看,這腰間這麼松,趕緊換下來吧,我幫你修改一下。」
「最近有些忙,」凌雨薇淡淡的解釋一句,轉身的又提着裙擺朝更衣間走去,禮服不太合身讓她有些失落。
「二少夫人,你的禮服,」服務員把大包好的禮服遞給安瀾。
安瀾謝了服務員,然後伸手去接服務員遞過來的禮服袋子,可她在伸出手的一瞬間,突然就覺得一陣眩暈,然後眼前逐漸的模糊起來,最後漆黑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
而她的耳邊傳來呼天搶地的聲音:「安瀾......安瀾......」
易水寒剛和印度客戶把合約談妥,正準備陪印度客戶去吃飯,秦沁一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因為秦沁一是用的安瀾的手機,所以易水寒按下接聽鍵就率先開口:「安瀾,禮服合身嗎?好不好......」
「水寒,安瀾暈倒了......」秦沁一的聲音着急的從手機里傳來。
「什麼?」易水寒大吃一驚,趕緊追問着:「那現在哪裏?我馬上趕過去......」
掛了電話,易水寒就即刻對印度客戶抱歉的說:「對不起,我太太暈倒了,我得趕到醫院去,今天這頓飯只能由我的助理和公司經理們先請了,我改天一定補請上。」
好在印度客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也有自己的家庭,知道家庭的重要性,聽易水寒說懷孕的太太暈倒了,即刻就讓他趕緊過去,說吃飯是小事,照顧太太才是大事。
易水寒開車趕到婦兒醫院時安瀾都已經被送到急救室去了,秦沁一在急救室門外着急得六神無主,蔡素芬正低聲的開導着她。
「媽,安瀾送到醫院醒過來沒有?」易水寒跑進急診大廳看見秦沁一就語氣急促的問。
「不知道,她是在120救護車上到的,我和蔡素芬是林叔開車過來的,」秦沁一搖着頭,一副着急的樣子:「怎麼辦?安瀾還差兩天才三十六周,我擔心......」
秦沁一的話還沒說完,急救室的門就開了,一名護士走出來喊:「顧安瀾的家屬,趕緊過來簽字,要做手術!」
「做什麼手術?」醫生趕緊上前,卻沒有接護士手裏的手術單和筆。
「當然是剖腹產手術了,」護士白了他一眼:「趕緊簽字吧。」
「不能保胎麼?」秦沁一在一邊着急的問着:「她還沒足月呢,現在生產......」
「她在送來的路上羊水就已經破了,」護士公式化的解釋着:「再說了,她已經三十五周多了,又懷的是雙胞胎,提前三四周生產也很正常,雙胞胎足月的比較少。」
「那就不能自己生麼?」秦沁一又着急的問:「為何一定要剖腹產啊?」
「如果能順產我們自然是不給她剖腹了,」護士略微有幾分不耐煩的解釋着:「上周她產檢醫生就告訴她胎位有些不正,讓她做操,她估計都還沒做幾天,這就提前破水了,胎位不正能自己生麼?」
「......」秦沁一當即說不出話來,而易水寒已經接過護士手裏的手術單和筆迅速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名護士拿着簽名了的手術單進去了,而另外一名助理護士又給他們送出了住院單,讓趕緊去辦理住院手續。
這邊易水寒還沒把住院手續辦理完,邵含煙就跑進來了,看見秦沁一就趕緊問:「安瀾怎樣了?進去多久了?醫生怎麼說?是保胎還是生啊?」
「是生,剖腹產,」秦沁一說到這裏又略微有些焦急的說:「還不足月呢,孩子生下來可能有些小,這么小怎麼帶啊?」
邵含煙就反過來安慰她:「沒事,現在醫學發達,聽說二十六周生下來的都能養活,何況安瀾都快36周了呢,你放心,孩子就算小也不會小到哪裏去的,畢竟都快足月了呢。」
秦沁一聽邵含煙這樣一說,着急的心才稍微的緩和一下,可一顆心還沒落下來,接着又說:「安瀾這是生孩子呢?剖腹產會不會失去很多血?萬一她需要輸血怎麼辦?」
這一下,這個問題當即就讓大家都跟着着急起來,安瀾的特殊血型讓他們本能的想到六月份那次安瀾墜崖急需輸血的情景。
「沒想到會提前到今天生啊?」
易水寒也着急起來,安瀾的預產期他已經告訴給鄧擎蒼了,鄧擎蒼說他會提前半個月趕過來的,可誰知道安瀾提前一個月就生了呢。
「我去問問血庫里有沒有這種血型的備貨,」易水寒說話間又迅速的朝血液科跑去。
易水寒剛跑開,易語嫣就攙扶着易家老太太徐青蓮進來了。
看見奔跑而去的易水寒,易語嫣忍不住疑惑的問了句:「二哥這怎麼了?二嫂的孩子生了嗎?」
秦沁一和邵含煙還沒來得及回答,徐青蓮就着急的問:「那生個什麼?是男孩還是女孩?」
「媽,還沒生呢,」邵含煙趕緊對自己的婆婆說:「安瀾剛送進手術室半個小時的樣子,水寒十分鐘前才在手術單上簽了名。」
「哦,那水寒在跑什麼啊?」徐青蓮說話間又扭頭看了一下:「難不成我剛剛看見的那人不是水寒?」
「是水寒,他去血液科了,」邵含煙繼續耐心的給徐青蓮解釋着:「安瀾的血型有些特殊......」
十分鐘後,易水寒從血液科回來,有些垂頭喪氣的道:「血庫沒有安瀾的那種血液了,前天被一人給用了,說如果真要輸血,就只能從外邊的醫院借調。」
「那......要不要先讓醫院去借調過來啊?」邵含煙看着易水寒。
「剛剛血液科主任說了,這邊還沒有說有病人急需這種血液就不能去調,因為特殊的熊貓血原本就是救急的,如果這邊急需要可以借調,但是不能調過來存在自己的血庫里,這是不允許的。」
「那怎麼辦?」眾人聽易水寒這樣一說,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什麼怎麼辦啊?」徐青蓮瞪了她們一眼道:「這醫生不是沒說安瀾要輸血嗎?誰告訴你們剖腹產就一定會出很多血的啊?她又不是大出血才送醫院來的?」
大家聽徐青蓮這樣一說,貌似也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她們剛剛是緊張過頭了。
於是,都放下心來,全都守在手術室門口安靜的等着,大約十分鐘後,安欣和顧雲博趕過來了。
「安瀾生了沒有?」顧雲博一進來就着急的問。
眾人都搖頭,易水寒趕緊說:「還沒,剖腹產,估計在做術前工作,應該還要會兒。」
「哦,,」顧雲博說完這句又看向秦沁一,眼神里的擔憂卻是怎麼都藏不住。
秦沁一知道,顧雲博擔心安瀾生孩子又像她當年生安瀾一樣,那一次她也是胎位不正,當時的濱城還是一個小漁村,只有一家小診所,根本不具備剖腹產手術條件,同時也沒有那些設備和專業的醫生。
而當時,她生產時,安瀾又是腳先下來的,把接生的醫生嚇得說話都打哆嗦了,年輕的醫生一點主意都沒有,還是年老的護士讓顧雲博趕緊去請有名的接生婆。
而那一次,她生安瀾幾乎可以說是死去活來,最後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來了,而她卻差點連命都丟了。
那一次把顧雲博嚇得不輕,所以現在安瀾生孩子,顧雲博首先就想到了二十七年前安瀾出事的時候,心裏的擔憂是自然而然的。
秦沁一走過去輕聲的對他道:「放心吧,應該沒事,現在有剖腹產了,安瀾不用受我當年所受的那些痛苦,相信她能順利的把兩個寶寶生下來的。」
話雖然這麼說,不過因為有歷史在那,秦沁一心裏依然還是非常的擔心,因為之前就知道安瀾的胎位不正。
顧雲博聽秦沁一這樣說,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是放了下去,然後安欣又在旁邊輕聲的勸慰着他:「爸,別擔心,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剖腹產手術早已經就是個小手術了,安瀾福大命大,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眾人都坐在手術室門口的塑料凳子上安靜的等着,時間像往常一樣一分一秒的走着,可此時,大家都覺得時間的腳步走得有些慢,好似安瀾進去了好久一般。
終於,產房裏傳來嬰兒輕微的啼哭聲,大家都忍不住站起身來,腳步本能的朝手術室門口走着,只想着是安瀾生了。
幾分鐘後,手術室的門被拉開,護士抱着個嬰兒走出來,易水寒即刻迎上前去,伸出手就要把孩子接過來。
沒想護士卻朝旁邊一讓,說了句:「這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眾人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得護士喊:「張紅菊的家屬,生了,是個兒子,母子平安!」
旁邊坐着的青年男人這才興奮的跑過來,喜氣洋洋的接過護士手裏的孩子,用近乎貪婪的眼神望着自己懷裏抱着的孩子,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的說:「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護士從張紅菊的家屬手裏接過孩子就要轉身走進去,易水寒趕緊追問了聲:「護士,那顧安瀾生了沒?她比這位大哥的妻子還要先進手術室的。」
護士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顧安瀾的胎位不正,又是雙胞胎,手術有些麻煩,沒那麼快,等着吧,生了會給你們抱出來的。」
手術有些麻煩?
眾人你看看我然後又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道這句手術有些麻煩究竟麻煩到什麼程度,為何後進手術室的都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了,而她先進去的居然還沒有一丁點消息?
顧雲博望望手術室門口又望望秦沁一,略微有些着急的道:「該不會——又像你當年一樣吧?」
秦沁一的心裏當即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底慢慢的升起來......
...
剖腹產應該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