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朝前栽的同時,反應倒是快,先是兩隻小胳膊直接平平地落地了,一張小臉兒,倒是沒有直接和大地親吻。
現在的雪才剛開始下,地上基本上沒有積雪。
若是直接把臉給摔到地上,那才叫一個慘不忍睹了。
霍瑤光狠狠地瞪了楚陽一眼,「多大的人了,有意思嗎?」
楚陽尷尬地笑了笑,連忙將大寶扶了起來,「寶寶乖,來,讓爹爹看看摔疼了沒有。」
其實,孩子還小,再加上穿地厚重,所以也不曾察覺到疼。
只是,大寶站起來之後,看看這個獻殷勤的爹,再看看一旁站着的娘親,就覺得有些委屈了。
小嘴一撇,眼圈兒就紅了。
這小孩子的臉,那是說變就變的。
只要是想到自己委屈了,那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娘,娘。」兩隻小短胳膊還拼了命地往高里舉着,想讓自己的親親娘親抱一抱。
霍瑤光一臉無奈,剛走近一步,楚陽眼疾手快,直接就將小豆丁給抱了起來。
大寶明顯不樂意了。
比起娘親香香的懷抱,還是娘親那裏更舒服。
不過,貌似爹爹這裏不肯鬆手呀。
嘖,還真是個麻煩。
大寶扭動着身體,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想要朝着娘親的方向撲,可就是沒有什麼效果。
「乖,你太重了,娘親抱不動。」
「哼!」大寶明顯不信這話。
出門之前,娘親還抱他來着呢。
「咱們現在是在外面,你看看你穿地多厚呀,你娘哪裏還能抱得穩?」
是這樣嗎?
大寶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裳,再看看娘親的衣裳,貌似,是穿地厚了些。
「你就不能不逗他?」
霍瑤光對於楚陽偶爾逗弄大寶的行為,還是覺得很無語的。
明明就是親父子倆,怎麼就非得虐一虐人家?
「我也沒用力,是他自己沒站好。」
霍瑤光給他一記你以為我會信的眼神,扭頭不理他了。
楚陽識趣地跟在了身後,一家三口,就這麼慢悠悠地走着。
快過年了,這西京城內的一些商鋪現在可以說是最為火熱的了。
家家都要備年貨。
去年的時候,一些商家一直開到了臘月二十八才歇業的。
今年看這樣子,二十八都不一定行了。
一般來說,很多作坊呀,或者是一些店家呀,二十二三就會關門歇業了。
不過,對於一些作食品的店鋪,還是會開地久一些。
至於酒樓,一般也是開到二十六七,等到正月十二,才會陸續地開張了。
在西京城,酒樓茶肆,一般過了正月初五,就會開張了。
因為這裏繁華,人口比幾年前可是多了差不多一倍了。
就衝着這個,這生意就得好做。
走到一個小攤位前,是賣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兒的,有一些小撥浪鼓,還有風車,還有九連環。
霍瑤光選了兩套九連環,「這個吧。大寶喜不喜歡?」
楚陽站在一側,沒說話。
倒是後面跟着的小環嘴角微抽了一下,小公子現在還不到一周歲呢,怎麼可能玩兒得了這個?
大寶也不懂,見這東西新穎,便拿在手裏頭擺弄着,絲毫不知道,這是讓做什麼用的。
霍瑤光看他真地開始擺弄了,微微一笑,「多少錢?」
「這位夫人好眼力呀,這可是請了名匠打造的,不貴,只要一兩銀子。」
霍瑤光看了看,眸底含笑,「老闆,我可是誠心要的,你現在這樣獅子大開口,是不打算賣了?」
老闆一聽,立馬心底一慌,「夫人,這樣,您看,我們都是小本兒買賣,買賣買賣,不就是個討價還價的過程嘛。要不,您還個價兒?」
霍瑤光一看這老闆的腦子倒是挺活泛的,心底一樂。
「就這種東西,十個銅板就能買到吧?」
聞言,老闆的臉色一垮,「夫人,您可不能這麼狠呀,這也還地太狠了!這,這根本就連成本價兒都不夠呀。」
「怎麼不夠了?我看着這東西的作工也不怎麼樣,十個銅板就不錯了。」
「不行不行,這樣,您再給漲漲,成不?」
霍瑤光搖頭,「我覺得這個價格就可以了。」
老闆急得快要哭了,「夫人,您看這都下雪了,大冷的天兒,我這也是一天沒開張了,所以到現在還沒收攤兒呢。要不,您再給漲漲,我再送您一個這樣的小風車,咋樣?」
老闆一邊說着,一邊將一旁插着的風車拿下來,然後用衣袖蹭了蹭,因為這上面還有一個小頂棚,這風車倒是不曾被雪花打濕了。
「那我最多給你十五個銅板。」
霍瑤光看了一眼他上面擺着的東西,的確是還不少,只不過,像是撥浪鼓這種東西,家裏頭已經有好幾個了,自然也不會再想買了。
「夫人,這樣吧,您給二十個銅板,不能再少了!」
老闆似乎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臉的肉痛表情。
霍瑤光卻看了看其它的東西,「這種九連環你們這裏還有幾個?」
「哦,還有,您稍等。」
霍瑤光也不僅僅是想着給孩子買,她自己就喜歡玩兒這個。
想到上輩子,自己那個箱子裏,滿滿地都是這東西。
沒辦法,天生就喜歡。
老闆又彎下腰,從裏面的柜子裏拿出來幾套,都是嶄新的。
「夫人您看看,這總共吧,其實是有十八套的。可惜我這今日出門兒的時候,帶的不多。只帶了一些好解的,這是六套。」
「家裏還有十二套?」
老闆點點頭,「是。」
「我若是都買下來,多少錢?」
老闆一下子愣住了。
這可是遇上大買賣了呀。
剛才兩套,這位主顧給自己十五個銅板,如果十八套都要了的話,那自己今年一家老小過年的錢就都齊了。
老闆暗暗琢磨着,說什麼也得把這十八套東西給賣出去。
「夫人,您若是誠心都要了,那小的給您個最低價兒!」
說着,伸了三個手指頭,「三兩銀子!絕對是咱們西京城裏最低的價錢了。」
霍瑤光似乎是有些不樂意,「是不是太貴了?」
「夫人,三兩銀子,您買十八套回去,這絕對是超值了呀!」
霍瑤光似乎是有些猶豫不定,老闆見狀,便開始侃侃而談了。
「夫人,您看看這作工,您再看看這成色,這絕對都是好東西。不管是大人玩兒,還是孩子玩兒,絕對沒問題。再說了,這東西不怕摔,不怕水,才賣三兩銀子,您到哪兒能買到這麼好的東西呀?」
總之,就是把他家的東西,給夸地天上沒有,地上僅有的意思。
霍瑤光覺得自己若是最後不買了,這位老闆能氣得吐出一口血來。
還價都還了半天了,若是不賣,等於是剛剛冉起的希望,一下子就落空了。
剛剛霍瑤光有注意到,這個老闆的衣領上後面還有補丁呢。
日子或許可以溫飽,估計也僅止於此了。
霍瑤光想了想,「這樣吧,你家離這裏遠嗎?」
「不遠不遠!」
老闆聽了,臉上一樂,「這樣,夫人若是想要,那我現在就收攤兒了。不怕您笑話,家裏一堆老小,還指着我這點兒進項買米下鍋呢。」
霍瑤光微微一笑,「那你可想好了,三兩銀子,我覺得貴了些呢。」
老闆一聽,臉色有些為難,思來想去,看了看自己攤位上的東西,「這樣吧,除了這個風車,我再送您一樣,請這位小公子自己挑,挑中哪個,就送哪個!」
霍瑤光嘴角一彎,這個老闆倒是一個聰明人,真會做生意。
「大寶,你看看可有自己喜歡的?」
大寶不太明白娘親的意思,低頭看了看,就把抓一串小鈴鐺。
那個,也是可以當手串兒戴着的,或者是繫於腰間,都是可以的。
聽聲音,倒是清清脆脆的,還算是好聽。
「那成。就送您這個了。」
霍瑤光微微一笑,扭頭,兩名侍衛跟上來了,「夫人。」
「你和小環跟這位老闆一起過去取東西,總共十八套九連環,別漏了。」
「是,夫人。」
小環身上帶着銀兩呢,剛剛小姐還價的時候,她就知道小姐打什麼主意了。
這分明就是想過過跟人家侃價的癮呢。
小環和兩名侍衛跟着那個老闆走了,霍瑤光則是仍然不急着回府,難得自己夫君得空了,就好好陪陪兒子吧。
「娘,娘!」
小傢伙聞到了香味兒,指着一家糕點鋪子,就想往那兒撲。
楚陽伸手在兒子的鼻子上颳了一下,「你個小吃貨!」
大寶不樂意了,仍然撲騰着兩隻小手,想要往那邊去。
霍瑤光也隨了他的意,過去了。
楚陽無奈,也只好抱着孩子跟上。
小傢伙現在已經可以吃一些平常的飯菜了。
只是因為擔心他的腸胃,所以基本上,都是吃一些軟的和素的,是不許他吃肉的。
當然,平時倒是可以吃一些魚肉,喝一些骨頭湯之類的。
小傢伙咿咿呀呀地,指着那些花花綠綠的糕點,就喊着娘。
意思就是他要吃!
那小吃包的樣子,倒是逗得霍瑤光一樂。
這孩子,還真地是越來越可愛了。
「行了,這種東西不能多吃,你還太小。」
霍瑤光問了價格之後,只買了兩樣。
其實,這些點心,府裏頭自然也會有人做的。
只是既然出來了,便買一些回去嘗嘗鮮唄。
等到他們回到靜王府的時候,小環和侍衛早已經回來了。
「小姐,您是不知道,那個老闆一看我們竟然給了他五兩銀子,那臉上樂得都快要開出花兒來了。」
霍瑤光輕笑,「大冬天地,天寒地凍的,做個小本兒生意也不容易。五兩銀子,對於咱們來說算不得什麼,可是對於他們這些普通的家庭來說,至少可以快過十分充裕的年了。」
「是呀,那個老闆的老母親竟然當場就要給我跪下了,奴婢可沒敢受,連忙將人扶了。那把年紀了,奴婢可真當不起。」
霍瑤光笑看向她,「你果然也是越大越懂事了。」
小環抿唇一笑,「小姐,您又來打趣奴婢了。奴婢聽說,這五兩銀子,除了能讓他們一家過個安穩年之外,還能存下一部分來,等着以後萬一日子不好過了,可以當救命錢呢。」
一般的百姓家裏,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平時略微苦一些,總還是要藏着一些救命錢,免得到時候有個突發的狀況,再應對不了。
其實,這個年代,所謂的突發狀況,無非就是天災人禍。
特別是戰亂,這是最讓人生畏的。
霍瑤光突然就想到了那個鄉下女人。
那個生了兩個女兒,被婆婆嫌棄得非得休掉的女人。
也不知道,一年過去了,他們家的日子過地怎麼樣了。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當天傍晚時分,就有一家子穿地有些破舊的人求上門來了。
男人是個嘴笨的,還是女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有人便去稟報給了管家。
管家正跟小德子一起說話呢,聽到這個,一時有點兒懵。
還是小德子的記性比較好,「那人叫什麼?」
按說,這種事情,也不值得鬧到王爺跟前兒去,他們就可以直接將人打發了。
「那人說叫楊保。」
小德子想了想,「這名字有些耳熟呀,好像是去年有過這麼一回事兒,他們家曾經得過王爺的恩惠,後來,王妃出事時,還曾在他家歇過一晚。」
管家一想,要這麼說的話,也不好直接將人趕出去,便親自去了門房處。
現在,這一家人都被接到了門房裏,看樣子,一家穿地倒還算是能過得去,只是那個小丫頭看起來面黃肌瘦的,像是嚴重的營養不良。
「你們是?」
「老爺好,小的實在是沒辦法了,就想着,能不能在王府里找個差事做,俺也不是那種不懂事兒的人,不能平白地求王爺來幫俺。可是俺家這個大丫頭,實在是病地不輕了。俺也沒法子了。聽人們說,靜王府裏頭有神醫,這才求上門來了。」
管家眨眨眼,似乎是聽明白了。
這是家裏頭落了難了,同時,這個小姑娘好像是生了重病,難怪看起來這樣子有些站不住一樣。
「你們稍等,來人,先給他們上壺熱茶,再給他們拿些吃食過來。」
「是。」
管家發了話,那絕對好使呀。
楊保夫婦自然是一臉感激。
這大冷的天兒,一壺熱茶能暖暖身子,再說,趕了一天的路,也的確是餓了。
這門房裏也是燒着小爐子的,比起外面來,不知道暖和了多少倍。
很快,管家就把消息送到了王妃那裏。
蘇嬤嬤看向自家小姐,知道她的性子,「要不,奴婢過去看看?」
「不必了,你留在這裏看着大寶吧,我帶人過去看看。」
當初在人家歇了一晚,而且還是住在了人家的正房裏,雖說也給了銀子,可是當時那種情況,人家能拿出家裏最好的東西來招待他們,可見是老實人。
霍瑤光到了門房,看到這一家人的情形,難免有些吃驚。
要知道,當初可是給他們一家留了五十兩銀子呢,怎麼可能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你們這是?」
霍瑤光換了裝束,楊保一家人都不曾認出她來。
只是聽說了王妃駕到,立馬就跪下了。
「王妃娘娘,小的大女兒患了重病,聽聞王府有一位絕世神醫,小的這才求到王府了。小的沒有別的本事,可是做苦力還是成的。只要王妃娘娘能救救小女,小的願意為王府當牛做馬!」
霍瑤光一個眼神,立馬就有人上前,將他們扶了起來。
「你是楊保?」
楊保愣了一下,再一抬頭,好一會兒,才怔怔道,「夫人?您是恩公的夫人?」
霍瑤光笑了,「不錯,正是本妃。當日夜晚行路晚了,便在你家留宿一夜。你剛剛說這小丫頭怎麼了?」
「回王妃,也不知何故,半年前,我這個女兒便總是生病,高熱不斷。有時候即便是好了,也不會維持太久,久而久之,村子裏便有人傳言,說我女兒得了怪病,是個怪物。
我雖然想盡了法子去看診,可是始終一無所獲。而且,先前您和恩人留給我們的銀子,也被這病給折騰地差不多了。
後來聽聞靜王府有一位神醫,可治百病,所以,便將家裏的房子賣了,又換了些盤纏,這才到了西京城。」
霍瑤光明白了,「去看看巫靈子在不在?」
「是,王妃。」
靜王妃千金之軀,自然不能一直在門房裏待着。
之後去了小花廳。
這裏處處都透着精貴,楊保嚇得頭都不敢抬。
倒是他家的大丫頭,眼睛時不時地四處瞄着,只是,她的臉色,看上去實在不太好。
巫靈子被叫過來的時候,嘴裏頭還罵罵咧咧的。
「喂,我說小丫頭,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閒?我現在忙着呢!別什么小事兒都來煩我。」
霍瑤光瞪他,「再說一遍?」
巫靈子的身體一僵,立馬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些靈藥。
算了,為了自己的目標,忍了。
「你幫她看看,這孩子總是高熱,而且無法除根,據她的家人所說,已經持續有半年之久了。」
巫靈子一聽,倒是怪病。
醫術到了他這種份兒上,最喜歡的,就是研究疑難雜症了。
直接把小丫頭叫到自己跟前,開始診脈了。
「從這脈象上看,的確是有些怪異,你之前可曾吃過什麼古怪的東西?」
小丫頭搖搖頭,「沒有。爹娘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巫靈子再探了探另一隻手,隨後,翻了翻小姑娘的眼皮,再看了看她的舌苔。
「我看她這樣子,不像是病。」
「嗯?」霍瑤光挑眉,難道是中毒了?
可是這小丫頭不過就是一個鄉下姑娘,怎麼可能會無端端地中毒?
「先讓這個小丫頭跟我走。」
霍瑤光點點頭,轉而看向了楊保,「這位就是巫神醫,他的醫術高明,若是他說可以治,應該就是可以的。」
「多謝神醫了!」
楊保也是個實在人,直接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他跪下了,楊保的媳婦兒也就跟着跪下了。
「行了,起來吧。那人我就先帶走了。」
巫靈子說完,便示意小丫頭跟着他走。
小丫頭看向自己的父母,再看看巫靈子,「我不能跟爹娘在一起嗎?」
霍瑤光倒是覺得有些欣慰,看來,這個小姑娘的心眼兒不少。
不管是自我保護,還是對父母的不舍,這種孩子,絕對是個好的。
「你放心,會住在一起的。只是你爹娘還有事要安排,你先跟着神醫過去,回頭自會有人去接你的。」
小丫頭看向了霍瑤光,可能是想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的燒雞,點點頭,眼神無比的清澈。
「謝謝王妃娘娘了。」
接下來,就是要如何安置楊保一家子了。
霍瑤光不想讓楊保賣身為仆,可是他自己堅持。
其實,主要也是他自己知道,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拿出銀錢來給女兒治病了。
------題外話------
後面要引出一個神秘人來了……
楊保一家,從一開始,就不是無緣無故寫這麼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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