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老周施恩慧
報恩勿問我是誰
「張衛國,鐵鎖張是你的爺爺?」聽到張成勇的話,我不由得一驚,然後隨之而來的就是大喜。我說道:「你是我大師伯的孫子?」
「大師伯?」聽到我的話,原本氣勢洶洶的張成勇反倒是一愣,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會兒,然後反問道:「大師伯?什麼大師伯?哪兒就是你大師伯了。小子,別看咱倆剛剛一起共過患難,但是一碼歸一碼,這事兒上你可別跟我套近乎啊!你他媽的到底找我爺爺幹什麼?」
「哈!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我笑着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有沒有點文化,那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好嗎?這是知識點啊!你小學怎麼上的,老師怎麼讓你畢的業?」張成勇一幅為人師表的樣子說道。
「行了,我也不跟你扯這個了。我找我大師伯張老爺子真有點正事。」說着,我就把腳邊上的箱子拿了起來,放到桌子上,然後去除了上面的包袱皮,露出了裏面有黑色的木箱,說道:「我想請他老人家幫我打開這個箱子上的椒圖鎖。」
看我拿出這個箱子,張成勇先是一驚,然後眉頭開始慢慢緊縮,一臉愁容的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道:「媽的,又是這個箱子!」
「又是?什麼叫又是這個箱子?難道他見過和這個箱子一樣的木箱?還是他開過和它一樣的椒圖鎖?」聽到張成勇的話,一瞬間無數個問題在我腦海中浮現。於是,我急忙問道:「你說又是這個箱子,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見過和它一樣的?在哪兒?什麼時候?」
我不等張成勇回答,一口氣問了四五個我急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先不說這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我覺得你還算靠譜,我會帶你去找我爺爺的,到時候他會回答你那些問題的。而如果你騙我,這輩子你都別想找到鐵鎖張,也別想打開這道椒圖鎖,更不可能知道這個箱子的來歷,和裏面究竟裝了什麼東西。」張成勇伸手攬住了我繼續發問的意圖,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雖然這種眼神不算友好,但我知道他並沒有惡意。
張成勇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憨憨厚厚的,可是腦子缺精明的很,他看似平平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確是在逼着我全盤托出。而我也知道,他並沒有騙我,雖然我已經有了張衛國的地址,但是,想必此時張衛國早已經不在哪裏了。如今我眼前的這個黑大個或許是唯一知道他下落的人。如果我想順利的找到鐵鎖張,想順利的打開這把椒圖鎖,那唯一的方法就是說實話,每一句都得是實話,只要我有一句假話,估計我所有的計劃都得泡湯了。
想到這裏,我深吸了口氣,然後淡淡的說道:「我姓劉,叫劉天一。你之前問我是做什麼的,說實話不太好開口,也不知道怎麼開始,因為,我之前是名佛爺。」說到這兒,我停頓了一下,想觀察一下張成勇的反應,看看他會不會因此而增加防備心。
「佛爺!哈哈,看來你也是道上混過的,怪不得你身手那麼好。不過,肯承認自己是佛爺的人着實不多啊,說明你小子沒騙我,好!很好!你繼續。」張成勇笑着拍了拍手,示意我繼續說道。
「恩!」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師承於京城的段叔,也就是四九城裏常說的千手段爺,師爺爺也是我們老沈城裏外八行的頭把人物孫九爺,也就是你爺爺的師父。據我師父當年跟我講的,我他當時在2個師兄弟里,排名第四,而你爺爺則是大師兄,所以這麼算來,你爺爺應該是我師伯。這麼說沒錯吧!」
「好像還真有這麼回事!不過,我聽我爺爺說,他好像之前發誓這輩子不在和下八門的人再有任何來往啊!這下可不好辦了!」張成勇一邊說一邊摸着下巴思索着,「那你找我爺爺是為了開這個鎖?你這個箱子是哪兒來的?」
「這個箱子是我爺爺留個我的。」我說着摸了下箱子,「我爺爺的房子拆遷了,就是之前我們兩個遇見的地方,本來我是回來辦理拆遷手續的,可是沒想到會在裏面找到這個,這個鎖我聽說過,我知道以我的本事是不可能打開的,所以無奈之下只能求鐵鎖張來幫忙了。至於,他立誓不在於下八門人來往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我都告訴你了,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
「我……」張成勇想了一會,剛想開口說什麼,一直坐在櫃枱後面看報紙的老周,突然放下了報紙,淡淡的說道:「小子,你姓劉,你爺爺是不是叫劉軍校?認識他的人都叫他劉二爺?」
我先是一愣,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敢問老人家,您認識我爺爺?」
「何止是認識啊!」老周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緩緩的站起身來,在櫃枱的抽屜里翻了很久,找出來一個長條的小木板,很薄,呈現深褐色,背面從我這個角度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兩個大小一樣的圓圈,這個東西的圖案竟然和他店門口掛的那個東西一模一樣。
只見老周拿出了這個木板,然後,又找來了一把刻刀,在木板上刻了一個很奇怪的符號,又像是蜜蜂,又像是蝴蝶,接着手一揮扔給了張成勇,說道:「小勇子,這個你拿着,然後帶這個小子去找你爺爺吧!雖然他立誓下八門的事兒不再過問,不過別人的事他不管可以,但是這小伙子的事他必須得管。至於為什麼,你也不用問,我也不會說,你到時候把這個木片給你爺爺,看到這個他自然就會答應了。」
「這是什麼?」張成勇接過這個木板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次,然後詫異的問道。
「這是一個約定!你們這輩人是不會懂的!不過,你交給你爺爺,他自然就明白了。多了就不要問了。」老周說完又一次拿起了報紙接着看裏面的內容,不在理會我們,好像我們不存在一樣。
「得嘞!」張成勇見老周這個態度,只好應了一聲,然後將木牌揣進了懷裏,轉過身對我說道:「趕緊吃,吃完了去找我爺爺。多吃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好嘞!」說完,我們兩個人便甩開了腮幫子大吃特吃了起來。您還別說,這家周三酒館裏的燉肘子還真的不錯,讓我依稀的想起了我爺爺的味道,特別是裏面的醬汁,那種感覺十分的熟悉、十分的親切。
我和張成勇每人吃了四碗飯,喝了兩壺酒,兩人幾乎無話,卻吃的並不尷尬,反倒是一種極為默契的感覺,讓我們兩人在彼此對視的時候相視而笑,說實話,我以前是不相信這種一見面就可以做一輩子朋友這種事兒的,不過,在見了張成勇之後,我至少相信了一半。
中間小美給我又端上來兩個菜,一個是紅燒排骨,一個是小炒肉,看着這兩個菜,我不由得一愣,而這份詫異並不光是因為這兩個菜是在菜單上沒有的,更是因為這兩個菜那都是我小時候最愛吃的,最讓我納悶的是,這菜的味道居然和我爺爺當年做給我的有着九成的相似。這讓我不禁看了眼依舊坐在櫃枱里的老周,而他依舊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坐在那裏看着報紙,卷着他那個並不算貴的土煙。
由於沒有太多的交談,我和張成勇兩個人吃的很多,二十幾分鐘的時間,我們兩個人便風捲殘雲的吃了個七七八八,張成勇揮了揮手,說道:「老周,結賬。」
「免了!」老周看都沒看我們一眼,淡淡的說道。
「哎呦喂!這是太陽打那邊出來了。以前,我……」張成勇詫異的說道。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周就打斷了他,「你小子別臭美了,我不是因為你,是因為他。」老周用下巴頦點了我一下。
「嘿!這是唱哪出?」張成勇詫異的看了看老周,又看了看我。而我更是一頭霧水,見張成勇看我,趕緊雙手一攤,表示我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不知道。
張成勇本想還說什麼,老周則下了逐客令,語氣冰冷的說道:「趕緊走吧!辦你們該辦的事兒去吧!哪兒那麼多廢話。」
「得嘞!那小勇子我就告辭了,寫老周你的款待,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明兒我還來吃你!」張成勇也是個心大的人,見老周不願意多說,也就不再追問,看了我一眼說道:「走吧!去找我爺爺。」說完,他當先邁步走出了酒館。
而我在出門的那一剎那,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老周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他的嘴動了動,像是在說:「孩子,以後的路自己小心。」
雖然我不明就裏,不過,還是禮貌性的向他點了個頭,便轉身出了門。
出門後,張成勇叫了一輛出租車,拉着我上了車之後,跟司機師傅說了一聲:「去法庫,然後奔吳家店!謝了。」說完,他便閉上眼睛不在說話。
我見張成勇不說話,我便也不再作聲,自顧自的看着車窗外的風景。由於離開這裏有十幾年了,這座城市的一切都變了,變的喝以往完全不同,變的十分的發達,也十分的陌生。
法庫是屬於郊區,更準確的說是城鄉結合部,而吳家店則完完全全的是農村了。車開了一段高速之後,便改走國道,接着便開始了顛簸無比的鄉間土道。大約在開了近一個半小時之後,車終於停下來了,停在了一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小院子跟前,周圍除了大山幾乎什麼都沒有。
院子很破舊,一間幾乎快要坍塌的土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哪裏,四周的籬笆牆有一半已經塌了,形同虛設的躺在那裏。而與之極為不相符的,是這間房子的左邊四五米處,屹立着一塊三米高,近5米寬的石碑,碑座下的霸下是一整塊漢白玉雕刻而成,怒目威嚴、栩栩如生,從雕工來看這絕非是民間工匠所作之物,年代應該是清中期的產物。而在碑上雕刻着三種文字,分別是滿文、蒙古文和繁體漢文,只見上面赫然寫着:鐵帽子王森格林沁。
「我們到了。」張成勇付過車費之後,告訴司機師傅等我們一會兒。看我看着石碑發呆,便拍了我一下,然後說道:「進去吧!我爺爺就在裏面。」
說完,他當先便走進了院子,而我也緊隨其後,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