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這一次進京,怕是咱們最後的一次機會了。」元熙語重心長道,「我不想你有危險,你留在封城吧。我會找個什麼藉口出來,比如說你身染惡疾之類的。」
靜依卻是淺淺地笑了,「元熙,你忘了,曾經答應過我的事嗎?如果他真的是對你再起殺心,不怕!有我陪着你。無論前面的路是福是禍,咱們兩個都是在一起的!」
元熙看着靜依,那幽深的眸子似是寶石一般的晶亮,片刻後,他的唇角微揚,眉心舒展,輕輕地將靜依摟住,「真好!有你為伴,此生足矣!」
三日後,二人將封城的事務安排妥當,啟程進京!
何嬤嬤和海棠都留在了封城,因為二人的家人都在這裏,不宜隨她四處奔波。元熙考慮到了靜依的身分和安危,硬是將司畫、司語還有甦醒都帶上了。將司琴夫妻二人暫調回了封城,守在平王府里。
這一路上,元熙的心思雖然有些沉重,但是有靜依在身邊陪着,不時地再勸慰幾句,倒也是還算舒心!
京城,護國公府。
「啟稟世子,奴才得到消息,平王爺和平王妃已經啟程了,估計再有三五日,便可到達京城了。」一名小廝打扮的年輕人對着書桌前端坐的白飛道。
白飛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筆放下,輕道:「一別近三年了!想不到,這麼快便又見面了!」
小廝一愣,「主子,您前幾日不是還說這麼長時間不見平王爺了,怎麼今日又說快了?」
白飛笑了笑,他今日頭戴玉冠,面若潘安,再加上那眉宇間的英氣,與幾年前的白飛,早已是判若兩人!「你不懂!此事,祖父和父親可知曉了?」
「回主子,應該是知曉了。畢竟皇上下旨宣平王進京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兒!」
「知道了,祖父可在府中?」
「回主子,老太爺和國公大人正在書房議事呢!」
白飛站起身來,稍加整理,目光看似有些清遠,「該去給二老請安了。」
小廝倒是沒有聽出什麼旁的意思,便在前面打了帘子,隨後跟着白飛去了書房。
「給祖父請安,給父親請安!」白飛進門後,拱手作揖道。
「是飛兒來了!」老國公笑了笑,「來,快坐下!我與你父親正在念叨你,你就過來了。最近在工部的差事做的不錯,聽說今日在朝堂上,皇上還當眾誇獎了你!不錯!到底是沒有給我們護國公府丟臉。」
「是皇上謬讚了。」
護國公滿意地看着白飛謙虛的樣子,「飛兒呀,你如今的差使做的越發的好了。皇上有意要擢升你,你最近可是要有個準備!」
「是!孩兒明白。」
「飛兒,現在明王與晉王鬧的是不可開交,眼下,皇上的千秋節馬上就要到了。你以為明王該備何禮為妙?」
「回父親,孩兒以為現在的明王不必準備過於奢侈之物!」
「哦?這倒是為何?」
「父親,去年我大淵的南部又發了水災,損失無數,至今仍是有許多百姓無家可歸。皇上乃一代明君,自是心繫百姓!這個時候若是送上太過貴重奢侈之物,怕是會適得其反!」
「你說的不錯!」護國公點了點頭,「只是,明王到底是一介親王,難不成要送一些個平民百姓要送之物?」
「回父親,這千秋節,是皇上的壽誕,明王做為子嗣,自然是要表示他們的孝心便好!至於這孝心二字,可是並非一定要用一些珍寶來表現的。」
護國公與老太爺二人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好!飛兒的想法不錯。只是現在明王還在苦惱,你若是哪日得了空,去明王府上坐一坐吧!到底也是你的表弟,本就是親戚,莫要生疏了。」
「是!前些日子,孩兒因為修整御花園之事,佔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這段日子,孩兒擔心與明王走的太近,反而於明王不利,所以才刻意地疏遠了些!」
老國公爺的眼中閃過讚賞之意!「好孩子,知道你是個細心的!你先下去吧。」
「是!孫兒告退。」
護國公看着白飛退了出去,面色一凜,「父親,現在明王的情勢不容樂觀呀!現在朝中除了那幾個老頑固,已是有大半兒的官員都是站在了晉王那邊兒了。」
「不急!」老國公擺擺手,「皇后現在在後宮勢弱,咱們也就跟着低調些。遇到晉王的人,便躲着些,能退則退,能讓則讓!讓百官們也都看着,咱們護國公府,再不似幾年前那般的高調跋扈!」
「是!父親,這兩年咱們行事已是處處小心謹慎,自從敏兒入了明王府後,咱們府上再沒有出過什麼讓皇上震怒的事兒!皇上這兩年對咱們護國公府剛有點兒啟用的意思。您看?」
「你是說白飛?」
「是!」
老國公用手捋了捋鬍子,點頭道:「這個孩子確實不錯!做事有理有節,這兩年給咱們護國公府也掙了不少的臉面!若不是他,怕是皇上早已將我們護國公府給忘到腦後去了!」
「可是,這孩子,似乎與明王不怎麼親近?」護國公小心翼翼道。
老國公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咱們護國公府與皇后、明王那是同氣連枝,豈能分開?枉你做了半輩子的官兒了,還不如一個孩子看的透!那白飛是個聰明的孩子,若是他一心為了明王,處處想着明王,皇上又豈會重用於他?正是因為他的心裏只是一心為朝廷做事,所以皇上才會放心!」
護國公被老國公罵了一通,這腦子一轉,也是想明白了!這皇上現在正是鼎盛之期,身體康健,哪有那麼快便會讓位?現在連太子都未立,怕也是因為看他們雙方斗的太過了,沒了樣子!
想到前幾日他們中的一位官員提及要皇上早立太子,被皇上訓斥了一番,心下更是清明了起來!自己猛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驚道:「的確是兒子疏忽了!還是飛兒做的對!凡事還是要先順着皇上的意,按着皇上的心思辦差才對!」
「哼!你現在才明白!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糊塗東西!」老國公罵了他一句,又嘆了口氣道:「英兒現在如何了?可是好些了?」
「回父親,英兒還是那樣!整日裏只知與院中的丫環婦人調笑,沒一點兒上進的心思!」
「英兒到底是我護國公府的嫡子,雖然因為殘疾再不能承爵,可也不能這樣一直自暴自棄!你還是要有空多開導開導他!這做不成官,若是真有大才,一樣可以做謀士!一樣可以給自己掙個前程!現在這樣,簡直就是丟盡了我護國公府的臉面!」
「是!父親放心,兒子會抽空多勸解他的。」
「你那夫人,最近還安生吧?」老國公語氣有些不耐,似是不願提及。
「最近安生了許多。現在只是在想法子,四處找名醫,說是想着給敏兒試試呢。」
老國公搖了搖頭,「敏兒這孩子,自小聰明,本以為好好教導,會是個秀外慧中的!哪裏想到,竟是被你那夫人給教成了這個樣子!唉!現在被貶為了庶妃,她心裏怕也是不好受吧?」
「是!現在她與咱們送去的王薇,都是庶妃。」
「這個王薇倒是個聰明的,不然也不會才進府兩年,沒有生下子嗣,卻能晉了位分!這顆棋子,可別再給廢了!」
「是!兒子知道。」
京城,明王府。
「姐姐,你就用一些吧。再怎麼生氣,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呀!」一位身穿淺粉色雲錦裙衫,頭戴赤金紅寶石頭面的貴婦人正勸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白敏兒。
這白敏兒的臉上未施粉黛,氣色極差,在床上躺着,頭髮也是披散着的。「你出去!不用你在這裏假好心!」白敏兒氣色雖差,可是氣勢卻是不差,那語氣冰冷跋扈,似乎仍是同以前一樣!
坐在她對面的年輕美婦掩唇做委屈狀,眸子裏卻是閃過一陣鄙夷之色!「姐姐這是何意?妹妹好心來看望姐姐,還親手做了姐姐最愛喝的養顏烏雞湯,姐姐何故無端發怒呢?」
白敏兒卻只是掃了她一眼,便道:「王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的那點兒小算盤!你真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設計陷害我的?我的確是沒有你們聰明,會使心計,可是我也不傻!王薇,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這坐在繡凳上的正是兩年前被靜依和元熙設計送進明王府的王薇!因為長的確實漂亮,再加上心思聰慧,很快便得了明王的寵幸,雖是至今未能生下一男半女,可是憑着她的美貌和手段,倒也是讓明王一個月裏頭,差不多有十日是宿在她那裏的。
王薇一隻手輕揮了揮,屋內侍候的丫環婆子,便全都退了出去。王薇臉上的委屈小心也全都不見了,面帶笑容,一步一步,走至床前。
「姐姐,你這話可是冤枉了妹妹了。這當時不小心將劉側妃推倒的,可是你。不是妹妹!眾目睽睽之下,難不成,姐姐以為還可以翻身?你現在既然已經被貶成了庶妃,便該明白,對於護國公府而言,你已經是沒有了一絲的利用價值!姐姐,你還不明白嗎?除了我,這明王府上下,誰還把你當成是明王府的一名主子?你甚至是連王府里一名得寵的侍妾都不如!」
「你!王薇,你這個白眼兒狼!如果不是因為有我護國公府的庇佑,你豈能如此順心?僅憑你一個小小的知府之女,當年如何能得皇后的冊封?你不過就是一個過河拆橋的小人!」
「小人?哼!不錯!我就是小人!可是你們呢?又比我好到哪裏去?別以為我不知道,護國公府也不過就是拿我當顆棋子用罷了!不就是因為我身上還有一半兒是白家的血?我實話告訴你!王爺很早以前就和我相識了!只是一直是沒有機會將我娶進來,哼!你們以為王爺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主意?王爺早就頃心於我,不過就是順水推舟,賣給你們白家一個顏面罷了!還真以為自己就計成了!」
「頃心於你?你胡說!表哥的心裏只有我!只有我!」白敏兒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兩隻眼睛瞪的又圓又大,那眸子裏所散發出來的寒意,似是要那毒舌的信子一般,要噴出毒來!
王薇轉身冷笑一聲,根本就不理會她,「老實告訴你吧!王爺已經對你下了禁足令,不過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而是這院子,你自今以後,一步也別想着再出去了!因為你除了只會給王爺惹麻煩,還會什麼?」
「不!我要回護國公府,我要見母親!」白敏兒似是有些巔狂道。
「回護國公府?哈哈!」王薇笑出聲來,「姐姐,以後可莫要再說這種氣話了!若是讓王爺聽到了,怕是以為你不願意嫁入明王府,萬一再順了你的意,將你給遣離了,你可就追悔莫及了!」
王薇轉身走了幾步,又突然驚道:「唉呀!瞧我這記性!忘記告訴你了!王爺下令,所有人也不得前來探視,說你生了重病。聽說,這也是護國公默許了的呢!」
說完,便拿帕掩了唇,得意地笑了幾聲,揚長而去!
王薇一走,床上的白敏兒的眼底便暗了暗,她的手將身上的錦被攥出了幾道褶皺,眸子裏的陰寒之氣更盛!突然便冷聲道:「出來吧!」
不一會兒,精緻的仕女圖屏風後,便走出來一位嬤嬤,「小姐,您彆氣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個法子,重獲王爺的寵愛才是真!」
「寵愛?哼!嬤嬤,你以為我還是那情竇初開的少女嗎?只怕表哥他的心裏就從未喜歡過我!一直以來,喜歡的不過是護國公府的權勢罷了!就連皇后姑姑也是一樣!也只有當年的我蠢,才會以為他是真心待我!」
那位嬤嬤對着白敏兒福了福身,道:「小姐,您能看明白這個,便說明您的心思通透了許多!您若是想着走出這院子,走出這偌大的明王府,沒有明王的寵幸,是做不到的!」
白敏兒的臉白的像是紙一樣,沒有一絲的生氣,她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我白敏兒也有對着人搖尾乞憐,奢求他給我一點兒憐愛的時候!」說着,閉了眼,兩行清淚自眼中滑落,「就依嬤嬤的意思辦吧!現如今我已是看明白了。什麼護國公府嫡女,在這偌大的王府里,都及不上明王多看兩眼來得重要!」
「小姐既是想明白了。那就請聽奴婢一言。」
屋內的聲音越來越小,白敏兒的臉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詭異,再加上那有些白的嚇人的臉,看了更覺得有些瘮人!
京城,晉王府。
「給王妃請安,王妃萬福。」一名身着淺黃色宮裝的麗人正規規矩矩地衝着坐上的晉王妃行禮。
晉王妃有些不屑地瞥了那麗人一眼,若是細看,還會發現那眸子裏暗含的恨意!「起來吧!」
「謝王妃。」
「王庶妃,今兒怎麼有空來給本王妃請安了?不用照顧你的兒子?」
王庶妃的身子一顫,聽到晉王妃提到兒子兩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王庶妃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娘家又沒有什麼倚仗了,只有一個哥哥還是在晉王的舉薦下,任了個正六品的典儀。官職雖是不大,可也是算有了着落,如今也已是娶妻生子,也算是過上了太平日子。
自己得了兒子,雖然晉王高興,德妃高興,可是這個晉王妃卻是最不高興的!
「啟稟王妃,您是正妻,妾身來給您請安本就是應當的,只是因前些日子,浩兒一直高熱不退,所以才會有些失了規矩,還請王妃莫怪!」
晉王妃輕哼了哼!現在是在後花園,她端坐在一個八角亭內,倒是不冷不熱,可是王庶妃卻是站在了亭下,天氣雖不是太熱,可是畢竟是時至晌午,這太陽已是有些毒了。王庶妃被曬的,也是稍有些頭暈目眩。
「罷了,別在那兒站着了。安也請了,你回去吧。別回頭又哭哭啼啼地到王爺那兒告本王妃一狀,說是本王妃虐待了你!」
王庶妃一聽,嚇得臉色一白,撲通便跪下道:「妾身不敢!妾身從未在王爺面前說過王妃的不是,還請王妃明查!」
「哼!明查!若不是你這個小妖精整日裏在王爺枕頭邊兒上嚼舌頭,本王妃豈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他的訓斥?你當真是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了?」
晉王妃本就不喜歡這個為王爺生下長子的王庶妃,一個歌姬,不就是長了一幅狐媚樣子嗎?若不是生下長子,哪裏輪到這樣一個賤婢來做王府的庶妃?
「王妃息怒!是妾身的不對,妾身不該惹王妃生氣,還請您息怒!」王庶妃只是低着頭,渾身有些哆嗦,聲音也有些哽咽地認着錯。沒人看見,王庶妃的眼睛裏,閃過了一道暗茫。
晉王妃身邊兒的嬤嬤似是察覺到了不對,王妃的這番話原也沒什麼過分的,畢竟說的都是事實,再說也沒有說什麼太難聽的話!以前王妃說的比這還難聽,也沒見這王庶妃這般的委屈呀!剛想着提醒晉王妃,便聽得晉王妃又一聲怒喝!
「哭什麼哭?本王妃還沒死呢!不過就是說了你幾句,你便是覺得如此委屈嗎?難不成,你一個歌姬,身分竟是比本王妃還要尊貴了,說不得了?」
「妾身不敢!」
「你不敢!哼!我看你膽子大的很!一連幾日都不曾來本王妃面前立規矩,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分?以為有了兒子傍身,在這晉王府里便可以橫着走了?簡直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出身!」
「嫣兒是什麼出身?」一道好聽卻是帶了一絲怒意的聲音傳來!將在場之人皆是嚇的一顫!
晉王妃趕忙起身,出了亭子,福了身道:「給王爺請安。」
晉王李征也不看她,而是親手扶起了一旁跪着的王庶妃,看到她哭的一張小臉兒上,跟個淚人兒似的,便是心疼不已,親手拿帕子給她拭了淚道:「別哭了!有本王在,倒是看看還有誰敢欺負你!」
這話讓晉王妃只覺得心中一陣氣悶!因為王爺未叫起,所以她和身後的眾人都是在維持着行禮的姿勢。她給他行禮,他看不見!眼裏便只見得這個狐媚子!
「王妃免禮吧!」李征這才冷聲叫了起。
「浩兒這幾日身體不適,你這個做嫡母的不近前關愛就罷了,怎麼也不許嫣兒近前照顧嗎?本王倒是不知道了,到底是本王兒子的性命重要,還是到這兒來給你立規矩重要?」
李征的話一說完,晉王妃的臉上便是青一陣白一陣的,這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兒,是當真半分面子也不給自己!晉王妃強忍了怒氣,正要辯駁幾句,便聽得王庶妃嬌聲道:「王爺,您錯怪王妃了。王妃只是在教導妾身一些為妾之道而已,並無為難妾身。」
晉王妃聽了,臉上先是一緩,再是一冷!這個賤人!分明就是在故意地!剛剛王爺的話便已經表明了,他剛才就在附近,這王庶妃是故意這麼說,給她自己駁個寬厚善良的美名!而自己則是成了一個氣量狹小的妒婦!
李征輕攬了她,「好了!你不必替她說話,剛才你們之間的話,本王聽的一清二楚!」說着,轉了臉看向面色不好的晉王妃,「以後,王庶妃立規矩的事兒就免了!本王也同母妃商議過,還是照顧浩兒要緊,那些個下人們,哪裏有她這個生母照顧的仔細!若不是你非要讓那些下人們近前伺候,浩兒好端端地怎麼會發熱?」
說完,也不再看晉王妃,而是扶了王庶妃,道:「走吧。本王去看看浩兒。」
晉王妃看着二人遠走的背影,心裏這個怒呀!真恨不得上前將那個王庶妃給撕碎了,咬爛了!
想起剛才晉王的聲聲指責,晉王妃的心裏頓時一冷,剛才王爺的話里分明就是話中有話!難不成,懷疑浩兒發熱,是她命人做了手腳?晉王妃的眼底一沉,看來,自己以後還是要小心為妙!不僅不能再招惹這個王庶妃,自己還得處處小心了!萬一再被有心之人給利用了!晉王妃的心又是猛地一沉!若真是如此,自己晉王妃的位子,可是不保呀!
京城,皇宮。
「給德妃娘娘請安。」一干佳麗們齊齊給德妃行禮道。
「幾位妹妹免禮吧。」
「謝德妃娘娘!」
御花園的漪蘭殿中,此時可謂是香風撲鼻,美人兒眾多,殿內的眾位妃嬪們,皆是對德妃好話奉承着。這如眾星拱月一般的感覺,德妃自是十分受用,想到現在極少出坤寧宮的皇后,德妃的眼中,那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娘娘,這是剛剛進貢來的芍藥,開的極好,聽說一共也只有兩盆,一盆被擺在了皇上的御書房,另一盆想不到原來是在娘娘這裏,倒是讓臣妾們開了眼了!」蘇靜微討好道。
德妃得意地說道:「這芍藥,別名將離、離草,位列草本之首,其被人們譽為花仙和花相,且被列為」六大名花「之一,又被稱為五月花神。這一款聽說是最新培育出來的,名為『紫鳳朝陽』!一共也就只培育成功了兩珠。」
蘇靜微道:「娘娘真是好福氣!臣妾們也是沾了娘娘的光,才能一飽眼福了。」
其它人也是紛紛附和。
「聽說最近皇上去你那兒少了?」德妃的聲音不高不低,不過殿內的眾人卻是恰好都能聽的到。
蘇靜微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過轉瞬即逝,「可不是嘛!聽說最近皇上往福壽宮倒是跑的很勤!」
「也難怪!淑妃已是病了有些日子了,聽說這次傳平王進京,也是因為淑妃的病情有些嚴重了!皇上也是想着平王妃的醫術超群,一來可以探望淑妃,二來,可以順便給她診診脈吧。」
蘇靜微聽到平王妃三個字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抹恨意,不過卻是被她極為巧妙地遮掩了過去。「娘娘,聽說賀神醫也在封城,皇上若是為了淑妃娘娘的身體着想,為何不直接宣賀神醫進京?」
德妃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淑妃妹妹的病是老黃曆了!多少年了,也是除不了根兒的!賀神醫也來瞧過,也是無可奈何!」
「連天下第一神醫都沒有法子,想來,這淑妃娘娘的病是沒那麼快痊癒了!」
「淑妃的病只能是靜養,這也是這麼多年,她為什麼極少走出她的福壽宮的原因。倒真是可惜了她的那張臉!長了一張與當年的麗妃有八成像的臉,可惜了,卻是身子太弱。享不了福!」
「娘娘說的是!皇上乃是真命天子,千金之體,哪裏是尋常人能夠常伴左右的?也就是娘娘您能二十年榮寵不衰!」
德妃的嘴角揚了揚,眉毛輕挑了挑,「罷了。淑妃病着,咱們卻在這裏賞花,怕也不妥。」說着,轉頭對着身邊的一位嬤嬤道:「去將本宮宮裏的幾盆新送進來的鳶尾給淑妃妹妹送去!就說是給她的宮殿裏添些個色彩,興許心情就能好了。」
「娘娘!」蘇靜微卻是以眼神阻止,然後開口道:「淑妃娘娘昏迷不醒,如何能看得見這艷麗的百花?您這樣做,怕是會引起皇上的不悅!」
德妃笑了笑,「看不見又何妨?這花兒的香氣濃郁,最是提神!特別是栽於盆中的花兒,可以使屋子裏的濁氣淡一些。送上幾盆過去,屋子裏的藥味兒淡了,添上幾許花兒的清香,說不定,這淑妃妹妹就能醒過來呢。對了,先把幾盆花兒拿到太醫們面前瞧瞧,太醫說無事,再往福壽宮裏送。」說完,便對着那嬤嬤揮了揮手,示意她去辦!
蘇靜微這才明白過來,這德妃哪裏是為了討好淑妃,分明就是通過這幾盆花來爭寵!福壽宮裏憑空多出幾盆花,皇上怎麼會注意不到?蘇靜微再一想,淑妃最喜歡的,便是鳶尾了吧?難怪德妃會如此安排。這一來,可以引起皇上的注意,博得一個關心宮內姐妹的賢名,二來,說不定也會博得淑妃的好感!現在淑妃昏迷着,看不到,可是她宮裏的人卻是看得到呀!
想到這些日子,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到福壽宮打擾淑妃,這德妃便想出了這麼一出,還真是別具心裁,費盡心思呢!怕是她想討好的,不止淑妃一個吧?
皇宮,勤政殿。
一個黑衣人正恭敬地站在皇上面前,稟報着什麼。
皇上有些疲累地起了身,面帶憂色道:「平王現在到哪兒了?」
「回皇上,兩日前便出了封城,想來,這幾日便到了。」
「平王妃可是一起來了?」
「回皇上,一起來了。」
「嗯。」皇上的手無意識地撥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平王在封城可有什麼特殊地安排?」
「回皇上,沒有!」
「哦?朕這個皇子可是聰明的很!怎麼會沒有猜到淑妃突然病倒之事是另有原因?他未做任何的布署?」
「回皇上,目前封城的十幾萬兵力,一切正常!」
「那北疆呢?」
黑衣人似是一愣,然後恭敬道:「北疆的一切也皆在顧將軍的掌控之中!」
「賢王呢?」
「回皇上,賢王在政務上非常勤奮,只是在軍務上,到底還是沒有經驗。再加上從未上過戰場,所以。」黑衣人止了聲。
皇上的眉心微擰,「看來,顧文在北疆經營的不錯!賢王想要滲進去,只怕是很困難的!」
「是,顧將軍一心忠於大淵,忠於皇上,在皇上的旨意未明之前,顧將軍的心意是不會動搖的。」
皇上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明王和晉王最近如何了?」
「許是因為顧忌到千秋節要到了,所以雙方都不敢再有大的動作,怕引起您的不悅!」
「哼!這兩個逆子!朕還活兒的好好兒的,整日裏就想着如何拉幫結派,好將這個位子拿去!也不想想,就憑他們的那個腦子,也配坐上這大位?」
黑衣人低頭不語。
「皇后最近還是老樣子?」
「回皇上,皇后最近幾個月一直是虔心念佛。極少出坤寧宮。德妃說是協理六宮,可是基本上,已是有了主理六宮之權!」
「皇后哪裏有那麼簡單?怕是她正私下裏想着什麼法子來將德妃等人一舉拿下!讓她們永無翻身之日!現在的護國公府也是行事極為低調?」
「回皇上,是!特別是護國公府的世子白飛,每日除了自己的公務外,基本上也極少出門應酬,甚至是連明王府,也去的極少。今天護國公還因此而點撥了他幾句,擔心他會與明王不親近。」
「這個護國公,還真是個沒腦子的!看來朕只好等着平王進京了!也只有他,值得朕費費心思!」
「平王和平王妃這幾年將封城治理的是有聲有色,在民間的聲望極高!聽說,現在許多其它地方的百姓們都想要遷往封城呢!如此一來,這封城地廣人稀的處境,許就會得到解決了。」
「平王的確是有些腦子,他頒佈的那些個法令,朕都看過了,的確是於封城有利。朕更好奇的是,這平王妃在這近三年裏,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
黑衣人抬頭看了看皇上,終是沒說話!這皇家之事,自己這個外人,還是莫要亂插話的好!
「你下去吧。朕靜一靜。」
黑衣人退下後,皇上又凝眸站了片刻,便折回了身,到了自己的龍床邊兒上,然後輕輕轉動床頭內暗閣里的一個小瓶子,便見那北牆上突然牆壁一轉,原本是東西向的牆壁,約有一張龍床那麼大,竟然突然翻轉了九十度,成了南北向的。
皇上閃身進入,那牆壁便再次復原如初!
一連幾日的辛苦趕路,元熙也將原告的不安和心痛之感拋諸腦後,只想着怎麼才能讓靜依更舒服些!
「依依,可是餓了?」
「元熙,我想吃烤雞。」靜依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元熙一愣,「烤雞?」話落,元熙掀開了車簾看了看,吩咐道:「停車!」
初一立刻上前道:「王爺有何吩咐?」
「天色也不早了,還是找個地方休息吧!」
「可是王爺,咱們至少還要再走一個時辰,才能到達驛站。」
「不必了!」元熙擺擺手道:「前邊兒不是有片林子嗎?咱們就在那裏安營紮寨就是!正好也讓王妃體會一把住帳篷的感覺!」
「是!」初一抽了抽嘴角,還是應了。
靜依和元熙一起在林子裏散着步,「你以前還帶着我飛到過樹杈上呢!」
元熙寵溺地一笑,抱緊了靜依,足尖一點,便感覺眼前一陣恍惚!再看仔細時,靜依已是和元熙到了一棵大樹上。靜依低頭看了看,然後用手拍着小胸脯道:「天哪!好高!」說完,兩隻手便緊緊地摟着元熙的腰,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元熙邪邪一笑,一個飛身,便躍至另一棵樹!靜依尖叫一聲!如此這般,元熙便帶着靜依在林中的樹枝上飛躍着,歡呼着!
元熙帶着靜依落到了帳篷前,初一將烤好的野雞切好了,端了過來。
靜依一邊吃,一邊道:「味道真不錯!想不到初一還有這等好手藝!」
「當年我們在北疆,常常是在野外用飯,有時分成了小隊,因為戰線拉長,沒了供給,所以便自己動手解決吃飯問題。也就是那個時候,初一和我都練就了一身烤東西吃的好本領。」
「你也會嗎?下次你烤給我吃吧!」
「好!」元熙溫柔地笑了笑,「依依,其實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母妃的身體或許是皇上動的手腳,不過他的目的不在於她,所以,她應該是安全的!畢竟,她是那麼像麗妃!」
「你能想明白便好!再說了,咱們還沒有到京城,一切都只是妄加推測而已!元熙,如果事情真是你想的那樣,你放心!我一定是會不遺餘力地幫你!雖然我沒有多大的力量,可是我依然是會頃盡全力!」
靜依的眸子一閃一閃的,像極了暗夜裏的星星,魅惑、耀眼、璀璨!
「依依,謝謝你。」
靜依彎唇一笑,那陽光明媚的笑容,頓時便讓元熙再度看到了希望!只覺得心裏某處地方再次漲地滿滿的,似是要裝不下了!要溢出來了!
元熙看着如此陽光溫柔的靜依,特別是那眉眼間的一抹溫暖,讓元熙的心似乎是漏跳了一拍!
「依依,你真美!」
靜依一愣,看到了元熙眼中的深情,還有一絲的慾火,臉一紅,輕道:「快吃吧!」
元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裏的筷子還夾着一塊兒雞肉呢!
兩日後,馬車行至京城門前。
靜依掀了帘子向外面看了一眼,喃喃道:「京城,我們回來了!母親,我們回來了!」
元熙的手緊緊地握着靜依的小手,看到她的眼裏已是泛上了一層水霧,安慰道:「好了!馬上就要見到岳母她們了,別這樣!會讓岳母也掉眼淚的!」
靜依果然是吸了吸鼻子,臉上換上了一抹極為勉強的笑容。
元熙摸了摸她的頭,「進京後,咱們得先回平王府。我已經命人提前安置好了。按規矩,應該是岳母她們到王府來拜見的。」
靜依點點頭,「你先回府,還是先進宮?」
「我先進宮去看看母妃,你先回府將一切都安置好。明日,你再進宮。」
「好!那你進宮後一切都要小心些!差不快三年沒有回來了,皇宮的禮儀可別忘了!」
「知道了!」
馬車進京後,元熙便換乘了馬,初一等人在身後跟着,直接就向皇宮的方向疾奔而去!
因為京城熱鬧繁華,所以馬車行的較慢,比之城外,慢了數倍不止!靜依正想着在京城也住不了多長時間,府里的東西是不是需要重新更換?
突然便聽到了一聲馬的嘶鳴!而靜依所乘的馬車也是突然便停了下來!靜依也是險些自車內的榻上摔下來!幸好元熙走後,讓司畫和甦醒二人上了馬車,否則,只怕這會兒靜依就會被甩到了車板上!
「怎麼回事?」司畫掀了帘子,冷喝道。
「姑娘,前面有人擋了去路。」
「什麼人如此大膽?為何擋街攔路?」司畫跳下了馬車,問向前方的一干小廝。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站了出來,態度極為傲慢道:「你是什麼人?沒看到我家少爺正在前面買東西嗎?等着!」
「放肆!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當街攔路?簡直就是目無王法!」
「吆喝,小姑娘嘴皮子挺利索呀!實話告訴你,我們少爺那可是鎮西大將軍府的三公子!宮裏頭德貴妃的親侄兒!怎麼?想着讓我們少爺給你們讓路?哼!也不瞧瞧你們是什麼身分?也配我們公子給你讓路?」
司畫氣極,正要發怒,便聽得裏面傳來一聲吩咐道:「司畫,罷了,咱們也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等吧!」
司畫一聽,再一看這裏的百姓似乎不少!看這樣子,待會兒定會將這裏的巡城使給招來,頓時也明白了王妃的意思,連忙應了,上了馬車,不再理會那群小廝。
靜依所乘坐的馬車,從外表看不出多麼華貴來,就是普通的促榆木而已。可若是近前些便會聞到這馬車的車身散發着淡淡地沉香味兒!原來這馬車的內壁則是用了沉香木!在外面自是看不到的。而且這馬車外面看似簡單,可是裏面卻是裝潢的極為優雅舒適!特別是那張矮榻設計的更是精妙,比先前在平秋縣毀掉的那一輛更為講究乘坐的舒適感!
榻上鋪了一層純白色的毛,靜依便側倚在那榻上,細看那層皮毛光滑細膩,顏色純正!乃是上好的貂皮褥子!這等上好的貂皮,莫說是尋常人家,就算是王公貴族家裏得了,也定是會做成斗篷之類的穿在身上,哪裏會像靜依這般,鋪在身下?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再看這馬車內的四個角上還分別用輕紗網了四顆如雞蛋大小的夜明珠,便是為了夜間行路方便!這樣的一顆夜明珠,不說價值連城,最起碼也是萬金難求!可偏偏這樣的馬車,在外面,竟是看不出多華麗,多高貴!低調的奢華,想來說的就是他們這般了!
果然,沒多久,便見有巡城使過來查看了!
「怎麼回事?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擋在道路中間?」
「我家公子正在前面挑選東西,待會兒就好。」
司畫再度探出頭道:「幾位官爺,還請這位公子的車駕挪上一挪,否則,我們的馬車過不去,後面的馬車也別想過了!」
幾位巡城使一瞧,唉喲喂!這輛馬車的後面,還停了一輛奢華無比的馬車,竟是晉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