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笑看向了靜依,臉色卻是有些不對,「沒事!我沒事。」
靜依搖着頭!就在她聽到那道聲音的時候,她明顯是感覺到了元熙的身體一僵!怎麼可能沒事?
就在那道暗器射出的同時,已經有數道黑影襲向了對面的那家茶樓,同時還有數道黑影衝着元熙撲來!
一切都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所發生!
元熙四周已是圍住了數名的隱衛!
「依依!乖,別哭!」看着靜依眼中泛起的水霧,元熙的眼裏划過一抹心疼,不過瞬間,便看不到了!
「元熙!」靜依大叫着!
可惜,昏迷過去的元熙,什麼也聽不到了!
平王府府,文華院內,侍衛們層層把守,下人們進進去去,看上去忙碌,卻仍是井然有序。
「府醫,你說的可是真的?王爺真的再也不能站起來了?」靜依臉色蒼白道。
「回稟王妃,小人醫術一般,不若請賀神醫前來看看,或許他會有法子。」
靜依轉頭看向海棠,「殿下您莫急,初一已經去請了。應該就快回府了。」
靜依的眼裏卻是露出了一絲失望,「海棠,送府醫出去吧。」
「殿下,您沒事吧?」何嬤嬤扶了靜依坐下。
靜依搖搖頭,「我也給元熙把了脈,看了他的傷處。的確是不太好!」靜依吸了一口氣,帶着濃重的鼻音道:「也不知道師父會不會有辦法。不過,希望卻是不大!」
靜依說這話時,手緊緊地抓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眼淚就在那眼眶裏打着轉,「怎麼辦?如果元熙真的再也不能站起來,該怎麼辦?」
「殿下,不會的。賀神醫醫術高明一定會有法子的。」何嬤嬤勸道。
這文華院裏,下人們進進出出的,因為王爺受傷一事,下人們的臉上都是稍有些慌亂,做事也難免會有些大意。因而沒人注意到一個淺綠色的影子,無聲地進入了文華院。
東廂房,兩名丫環正在煎着藥。
一名年紀稍長些的丫環有些擔心道:「也不知道王爺現在到底如何了?待會兒送藥,還是你去送吧。萬一王妃着急,再看什麼有些不順眼,發了怒!」
「不會吧?王妃不是一向好脾氣。對府中的下人都是極好。」另一名最多有十三四歲的丫環有些不太相信。
「你知道什麼?聽說剛才那府醫剛剛診治完,便聽到王妃下令,將今天所有一起出去的侍衛全部杖責三十呢!」
「真的?」顯然這名丫環對此並不知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聽說是王爺的腰部被傷到了。王妃這才惱了,說是侍衛們未能盡到職責保護王爺,所以才會重罰了那些侍衛們!」
「可是這也不用全部都罰吧?王妃這麼做就不怕引起眾怒?」
那名年紀稍長的丫環輕哼了哼,「她怕什麼?她可是平王妃!誰還能把她怎麼着?」
「也許是因為王爺受傷,王妃心裏着急罷了。換作是我們,我們說不定會罰的更厲害!」
「這倒是!我剛才在正屋聽到那府醫說什麼無能為力之類的,而且還一個勁兒的搖頭呢。」那年紀稍長的丫環四下瞧了瞧,又刻意壓低了聲音道:「不知道是不是說王爺受的傷太重,治不了了?」
那小丫環一聽,嚇了一跳,急忙用手捂了嘴!「怎麼可能?王爺的身手那樣好!不過就是受些皮外傷罷了!怎麼就會重傷不治?」
「對外說是皮外傷。可是你看看咱們文華院現在的這架勢,像是王爺沒事兒的樣子嗎?上次王爺遇刺,也沒見這文華院的守衛這樣的森嚴,可是這一次,可是幾乎是將王府里所有的侍衛都調到到文華院外了!」
那小丫環眼珠子轉了轉,小聲道:「姐姐這話可莫要亂說了!萬一再讓旁人聽了去,只怕咱們的性命便不保了。」
兩人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是專心地煎起了藥。
二人沒有注意到門外閃過了一道淺綠色的影子。
很快,賀道子便被請進了府來!
說是請,其實用挾持倒是更為恰當!因為賀道子是被初一扛在了肩上,一路上運用輕功飛奔而來!
賀道子被放了下來,臉被憋的通紅,鬍子氣的一顫一顫的,指着初一罵道:「你個小畜生!你想害死我呀!」說完,便猛地大口地吸着氣。
靜依聽到賀道子的聲音,便從裏間兒跑了出來,「師父!快,您快來看看元熙!」
賀道子一見自己的寶貝徒兒那着急的樣子,便也不再理會初一,大步進了寢室,看到床上趴着的元熙道:「依依,這是怎麼回事?這?」
「師父,這毒鏢,便是剛剛取出來的。可是剛才府醫說,他的醫術太差,無能為力。這毒是小,可是元熙傷的位置?」
賀道子沖靜依打了個手勢,自己便專心地查看起了元熙的傷勢。
半晌後,賀道子到了桌邊寫了張方子,交給了海棠,「速速按這個藥方煎藥。」
海棠拿了藥方出去,便聽靜依道:「師父,這裏沒有外人,您就實話實說吧。我受得了!」
賀道子的眼一沉,「依依,不過就是皮外傷。剛才我已經讓海棠去抓解毒藥了!這鏢上的毒,倒不是多難解!只是這傷口。」
「師父,」靜依搶道:「我就想知道,元熙是否還能再站起來?」
賀道子聞言一愣,看到床上的元熙的手指似是動了動。「依依,先別急,咱們一起想辦法!如果實在不行,就把晴天那個臭小子也叫回來!咱們師徒三個,總能想到辦法的!」
靜依聞言,眼睛在賀道子的臉上掠過,似是不經意間向着內門兒處掃了一眼,「師父,如果您都沒有辦法。晴天哥哥回來又如何?還不是無能為力?元熙才二十出頭,正是年輕有為之年!這可如何是好?」
說完,竟是失聲痛哭了起來。
賀道子的臉上浮上了一層為難,走向靜依道:「好孩子!好人有好報,王爺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師父雖然行醫多年,可是許多的奇難病症,也是未曾見到過的。你別急!實在不行,咱們就廣招天下名醫!」
靜依搖了搖頭,「師父,您是天上第一神醫,連您都束手無策,誰還能幫得了元熙?師父!」說着,便撲到了賀道子的懷裏痛哭了起來。
「依依,別慌。現在王爺身邊最需要的就是你。若是連你也這般的沒了主意,那王爺豈不是更加地難過?依依,為師看的出來,這王爺平日裏是最為疼你了。是真心待你。你可千萬不能失了分寸!總要想法子穩住王爺的心性。不管還有沒有再站起來的可能性,咱們總是要試一試的。」
靜依從賀道子的懷中抬起頭來,淚眼迷濛,「師父,我明白了。我會想法子安慰元熙的。您先想想辦法,看能不能通過一些什麼特殊的方法,讓元熙的脊柱再連接上!」靜依雖是這樣說着,可是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這個世界的人會有法子將已經被打斷了的脊柱再次連接上!
「依依,你聽我說。眼下最重要的,一便是要先將王爺體內的毒解了。二便是要給王藥服用一些能起到麻醉作用的藥物!當然了,如果讓他昏睡幾天的話,效果也許會更好!這樣,至少,他身上的疼痛會相對地減輕許多。這第三嘛,便是你要寸步不離地守着他,暫時不要讓他知道他的脊柱受傷的情況。」
靜依點了點頭,「知道了,師父。不止是他不能知道,就是府中的其它人也不能知道!即便是海棠她們也不行!那府醫那裏我自會親自去與他說,事關王爺的聲譽及後半輩子的前程,此事,萬不可張揚出去!」
「好,現在我守在這裏,你先去找那名府醫。」
靜依拿帕子拭了拭淚,又稍稍梳理了一番,這才出了寢室。只是她沒有看到,在她剛剛踏出寢室的那一瞬間,一道淺綠色的影子,飛快地到了院中。
靜依出了屋子,看到外面候了不少的下人。「將文華院內所有人全部召集起來!」
很快,何嬤嬤便將人手都召齊了,全都恭敬地等着靜依訓話。
「何嬤嬤,即刻起,沒有本王妃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隨意踏入屋子一步!即便是你與海棠也是不行!司琴,自即日起,這文華院內的安全便交由你們女子侍衛隊來負責了!」
「是!」何嬤嬤與司琴同時應了。
「還有,本王妃素來不喜歡聽一些個流言蜚語!王爺對此更是不喜!現在王爺受了傷,需要靜養,若是讓本王妃知道有哪個奴婢在背後亂嚼舌頭根子,便即刻打上五十大板,然後發賣了出去!大家都聽清楚了沒有?」
「是!謹遵王妃吩咐!」
靜依剛走了兩步,便看到了身穿一身淺綠色衣裙的秋雙,「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在內書房伺候的嗎?」
秋雙聽了連忙跪下道:「啟稟王妃,奴婢也是聽說王爺受了傷。心裏一時着急,便到了文華院門口,後來正巧院中的下人不夠用,便喚了奴婢前來幫忙。」
靜依的眼神有些戒備在地秋雙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看她倒是不似在說謊,而一旁的海棠道:「回王妃,是奴婢將她喚進來的。」
靜依這才打消了疑慮,海棠她自是信的過的。既然她站出來說是由她喚進來的,想必也是錯不了的。
「現在院內也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了,你們都各自回去,做好自己的差事便是!」
「啟稟殿下,奴婢一直是在內書房伺候的。現在王爺受了傷,自然是要在後院將養。那有關一些政務,可否讓奴婢將內書房的一些摺子,拿到這文華院來,以便王爺能夠隨時掌控封城的政務。」
靜依聞言,倒是多看了秋雙兩眼,「你這丫頭在這種人人慌亂的時候,倒是頗有幾分理性!不錯!也罷。初一,以後有關議政院送來的一些政務,便全都交由秋雙分類整理後,再帶進文華院。這裏到底是後宅,以後沒什麼特殊事兒,你也不必進來了。」
「是!」初一拱手應道。
一切安排妥了,靜依在司畫和甦醒的陪同下,到了府醫的住處,將事情的嚴重性細細地與府醫說了之後,府醫自然會意。
自那日後,一連三天,府醫都會開出一些不過是調養外傷的普通藥劑出來交由下人們煎好,再送到王爺的寢室,只是王爺喝沒喝,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與此同時,賀神醫卻只是在第一天露了個面兒後,便將自己關進了院子,並且不許人進來打擾,沒人知道他在忙些什麼。
「元熙,起來喝藥吧。」
元熙淡淡地看着身邊的靜依,「我的腰部以下都沒有知覺。告訴我,我到底傷的有多重?」
靜依端藥的手一頓,勉強在臉上浮上了一層笑意,「元熙,這是因為你的身上剛剛上了藥的緣故。師父說了,再有幾日,你便沒事了。」
元熙的眼睛有些空洞,臉上再無以前年輕飛揚的神采,而有些蒼白,還有些消瘦。這樣的元熙,讓靜依的心裏一揪,疼的很!
靜依眨了眨眼,再度笑道:「來,喝藥吧!喝了藥,傷才會慢慢地好起來。」
元熙的眼中似是閃過了什麼東西,猛地揮手打向了靜依手中的藥碗!靜依一個不慎,雖是避的已是很快了,可藥碗仍是被打翻在地!
瓷器碎裂的清脆聲,還有湯藥濺了出來的聲間混合在了一起。將外間兒正在整理一些摺子的秋雙嚇了一跳!不過在她的眼中卻是閃過了一抹精光!
「元熙,你這是做什麼?你受了傷,不喝藥怎麼會好?」
「你走開!我知道自己的傷勢如何?我在外征戰多年!見過多少沒有胳膊雙腿的兄弟?依依,你以為你們的說法能瞞的過我?我不是傻子!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同情我?可憐我?還是真的還抱有我能再度站起來的幻想?」
元熙突然大聲怒吼道!
靜依捂了嘴,看向了外間,然後,猛地跑過去,用手擋了元熙的嘴巴道:「別這樣!」她的眼睛與元熙直視,用極小的聲音道:「元熙,現在我們的情況比較特殊,你別這樣!你真的希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再也不能動了嗎?」
靜依說完,睜大眼睛看着元熙,突然嘴巴張大,有些慌亂道:「元熙,我的意思是。我們,師父他正在想辦法。」
靜依不知道該如何向元熙解釋這些?眼神慌亂,手足無措。可是躺在床上的元熙卻是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兩人就這樣有些尷尬的僵持着,靜依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而元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繼續沮喪,還是該重新鼓起自己生活的勇氣!一切都有些混亂無序,而且有些讓人措手不及!
不知過了多久,靜依先在床邊站好,「我去吩咐人進來收拾一下,你最好是想辦法控制一下你的情緒。現在知道你的狀況的,只有我、師父、還有府醫。你的確不傻,相反,你還很聰明。應該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是最好的。」
靜依說完便出了寢室,到了外間兒一看沒人,心裏這才舒了一口氣。
「杏兒,我不小心將藥弄灑了,你進去收拾一下吧。」
「是!那還要不要再煎一碗藥來?」
「這是自然。王爺還沒有用藥,傷怎麼能好的快?」
這一晚,靜依第一次沒有睡在自己的寢室,而是睡在了外間兒的軟榻上。而元熙則是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幾乎是一夜未眠。因為這一夜,賀神醫和靜依都沒有給他用安神的藥。
這一夜,整個文華院的守衛都是極為森嚴的。可以說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可是沒有人知道就在一個毫不起眼的邊角的院落里,一道黑影飛身出了平王府,向着封城的一處極為尋常的一家藥鋪行去。
黑影到了門口,三急兩緩敲了門。門被一名老漢打開,黑影迅速閃入。
黑影跟着老漢進入後堂,再進入到了一間秘室,「主上!」黑影單膝跪地道。
一道身形略顯消瘦的身影緩緩轉了過來!若是靜依和元熙在此,定是會大吃一驚!因為站在這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明王李睿!
「事情如何了?」
「回主上,那平王確實是傷在了腰部的脊柱上。而且是脊柱斷裂了。就連賀神醫也沒有辦法!」黑影扯下面巾,正是秋雙!
「哦?」明王表現的卻是並沒有秋雙想像中的那麼意外!「你確定嗎?」
「回主上,屬下三日前便得到了消息那平王已是傷了脊柱,再無治癒的可能。這三日,平王妃命人將整個文華院封鎖了起來,不准任何人打擾平王休養。屬下以曾在內書房伺候為由,才被平王妃留在了文華院。頭兩日,並無什麼不妥,平王基本上也沒有什麼反應,屬下原也以為是她們的什麼計策。可是今天平王突然發怒!還打碎了平王妃手中的藥碗!」
秋雙抬了一下頭,只是速速地恍了一眼明王的臉,明顯感覺到了明王的喜悅!
「屬下後來發現,原來這幾日,賀神醫給平王開的藥里都用了一些可以讓平王安睡的藥物。所以這幾日平王才會如此平靜。可是平王到底是曾征戰沙場數年,再加上內力本就深厚,所以,今日,平王已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妥。」
「是嗎?所以才會大怒?才會衝着靜依發火?」明王的手上把玩着一隻玉杯,神態卻像是有些心不在焉一般。
秋雙不敢再抬頭,「回稟王爺,以這幾日屬下的觀察來看,的確是如此。」
「這麼說,你在平王府倒還算是潛伏的不錯!」
「回王爺,屬下自內書房中看到的一些有關於封城兵力步署以及其它的一些政務,都是據實稟報給了娘娘。想必這麼長時間了,屬下把拿到的這些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娘娘與主上,已是有了定論了。」
「不錯!你拿到的那些,倒是全都屬實。這一點,本王毫不懷疑!秋雙,你跟在母后身邊幾年了?」
「回主上,屬下自小入宮後,便被抽調到了坤寧宮服侍娘娘,後來蒙娘娘看重,讓屬下學了一身的功夫。屬下能有今日,全賴娘娘之恩德!」
「這麼說,母后在你的心目中,可是重的很?」
秋雙的心底一凜,聽出明王話中的不耐!秋雙似是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心思急轉!
猛地,秋雙雙膝跪地道:「娘娘對屬下有大恩,可是主上對屬下卻是有再生之德!屬下自是要先忠於主上!」
明王的眼底泛出了一絲冷意,嘴角微微有些上揚,一絲不屑的笑容,爬上了他的俊顏!
「起來吧!這裏並無外人,無需如此!你回到平王府後,繼續盯着平王,記着,凡事量力而行,切莫暴露了自己就是!」
「是!屬下告退。」
秋雙走後,自秘室的一角,進來一人,那人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身黑袍之中。甚至是連他的眼睛都看不到。
「此事,你怎麼看?」明王到一張椅子上坐了,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冷肅!
「回主子,現在看來,那平王倒是極有可能是真的傷了脊柱!若是當真如此地話,那麼,無論平王有多大的勢力,他都是不可能再有機會問鼎大位了!只不過,要如何將他手中的勢力奪過來,或者是加以利用,倒還是需要斟酌!」
「極有可能?那就是還有一種可能是他沒事了?」
黑衣人態度恭謹道:「啟稟主子,此事,倒也好辦!只要咱們略施手段,自可探出這平王是否是裝出來的。」
「哦?說來聽聽?」
「王爺,所謂流言可是足以殺人哪!」
明王若有所悟道:「不錯!還是先生高明!這平王若是真的傷了脊柱,可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眼下,無論封城變成什麼樣兒,他都不可能再有心思出來理會!相反,如果他是裝的?」
黑衣人又道:「主子放心!依剛才秋雙姑娘的回報來看,這平王是真傷的情況居多!咱們這一試,也不過就是為了安咱們自己的心罷了。」
「這麼說來,咱們接下來,是要想法子讓咱們的人滲透到封城了?」
「主子,不止是封城,還有北疆呢!這平王如此聰明,在北疆七年,如何會不給自己留條後路?」
明王半眯了眼睛,手指有意無意地轉動着拇指上的扳指,臉上透出一股陰寒之氣!「哼!母后一直讓我不要理會平王。說什麼晉王才是本王最大的對手!哼!婦人之見!這平王在暗中的勢力,只怕是比咱們想像的,還要更加地厲害!」
黑衣人明顯一愣,「主子何出此言?」
「咱們的人千方百計都查不出這元熙到底手中還握有什麼隱秘勢力,不止如此!就連平王名下的產業,咱們也只是查到了那麼幾家!本王可不信他平王就當真如此窮!若是真的這樣窮,為何還要率先降低糧價?這不是自掘墳墓嗎?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傢伙在暗地裏,肯定還有其它的產業!說不定還有一些咱們不知道的地下勢力!」
黑衣人想了想,「主子多慮了!這平王的窮困,想必整個天下都是知曉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率先拿自己的產業開刀!」
「哦?先生此話何意?」
「主子,這平王一無外祖家的勢力可以倚仗,二無宮內皇上的庇佑,如此說來,他何來的富貴可言?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平王在迎娶了平安郡主後,才會被皇上給驅逐到了這貧困的封城!由此可見,這皇上心裏有多不痛快!這平安郡主是什麼人?那可是平南候府的嫡女!是顧大將軍唯一的一個親外甥女!得了這蘇靜依,自然就等於是得到了平南候府與顧將軍兩在家族的支撐!」
黑衣人看向明王道:「主子您想,這蘇靜依只怕是原來皇上想要指給真正有可能要繼承大統之人的。可惜了,陰差陽錯,卻是配給了平王!皇上自然惱怒,所以才會下令,讓其在過了重陽節後便火速離京!如此一來,這平王雖娶到了蘇靜依,卻是等於皇上將這兩大家族物支撐都給他切斷了!」
明王點了點頭,「不錯!這平南候的勢力範圍主要是在京城,而顧將軍則是在北疆。現在這平王卻是到了這封城!由此可見,這皇上的確是有意如此!只是,這北疆!」
「主子放心!賢王雖是被派去了北疆,可是到底是一無根基,二無倚仗,僅憑着皇上的那些寵愛,在遠離京城的北疆是成不了什麼事兒的。」
「那依先生所言,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主子,咱們現在首要的,是要想法子,將這封城的兵權給控制在手。其它的,這封城便由着那平王折騰去就是了。」
「哼!本王在封城先是折了一個白石,再是折了一個平秋縣縣令!本王在封城還真是被這個平王給打的措手不及!」說完,明王似是極為惱怒,握拳在桌上一擊道:「哼!本王在封城經營多年!現在本王的後勤補給已是全部被平王這個渾蛋給切斷了!此仇不報,本王如何能夠咽的下這口氣?」
「主子,您心裏真正咽不下的,是因為平王搶了您的意中人吧?」
明王猛地轉過身來,雙眼如同是沙漠裏的眼鏡蛇一般,讓人只一眼,便頓時如同墜入了黑淵一般,似乎是離死亡更近了一步!「先生,本王敬重你,是因為你是本王身的謀士,而不是因為你是長舌婦!」
黑衣有打了個冷顫,忙彎腰低頭道:「是!屬下知錯!」
「哼!本王的事,還不容你一個小小的謀士前來置喙!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分!」
「是!屬下再不敢妄言!」
「本王的意思,不是急着先派人滲透!這平王,就像是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他還沒死!仍然是這封城的王!所以,儘快安排,本王,要親眼看到他人頭落地!本王的心才能真的輕鬆一下。你可明白?」
「是!屬下這就前去安排。只是,現在平王根本就不能動彈,文華院又是守衛重重,若是派刺客的話,只怕是毫無勝算!」
「先生,現在這個關鍵時候,你還不捨得用你的那步暗棋嗎?他現在不是平王身邊最為信任的人之一?只要有他出手,李赫那個混蛋必死無疑!」
黑衣人似是有些猶豫,可是看到明王臉上的堅持之態,也不好再忤逆於他,只好點頭道:「是!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安排。那主子您準備何時回京?」
明王負手而立,臉上露出了一抹極為自負的笑意,「何時?自然是本王親眼看到李赫被砍下來的頭顱之時!」
黑衣人有些擔憂地看了明王一眼,可是見其臉上的堅定,也是無可奈何,只好道:「是!屬下儘快安排就是。」
一連數日,文華院裏的氣氛都是極為尷尬!靜依每日仍是親手給元熙餵藥餵飯,可是元熙自那日後,便再不肯說話。整個人看上去極為消沉。
這日,靜依再度將藥餵了元熙後,便吩咐道:「秋雙,將這藥碗拿下去吧。」
「是!」秋雙自外間兒進來,衝着靜依福了身道:「啟稟王妃,奴婢已經將議政院送來的摺子都歸好類了。文房四寶也都備好了,要現在拿進來嗎?」
靜依看了床上面無表情的元熙一眼,「先擱着吧。王爺現在剛用了藥,先休息一會兒。」
「是!」秋雙拿藥碗拿了出去,便直接退出了文華院。
「啟稟王妃,付相、歐陽大人、齊將軍,以及其它的一些文武官員都在王府門外等候王爺召見呢。」
「什麼?」靜依出了寢室,看向海棠,「怎麼回事?不是說了王爺受了傷,要暫時靜養嗎?他們怎麼會這個時候來?現在人在何處?」
「回王妃,奴婢說過了。可是大人們說王爺自那日受傷後,便一直是未曾露面,大人們是擔心王爺的玉體,所以才特地前來探望!現在所有的大人都已是請到前廳。」
靜依向寢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現在這樣的元熙,哪裏有可能會召見他們?只怕是讓眾位大人們見了,只會是更加起疑,甚至是對元熙失了信心。這對封城的穩定,可是極為不利!
「你再去,就說王爺剛用了藥,不宜有人打擾,讓他們都退下。」
海棠有些為難道:「殿下,這些話奴婢都說過了,可是沒用呀。」
靜依想了想,「罷了。司畫,你們好生照看王爺,甦醒、司琴,隨我出去看看。」
到了前廳,果然是烏泱泱地一群人。
「各位大人手上的事務都不忙嗎?竟是約好了都到了我平王府?」靜依落座後,態度有些輕蔑道。
不過只是一句話,眾位官員們心裏有些打鼓了。這平王妃着實厲害,進門的一句話,便是點明了他們這些個大臣們不知道在各自的衙門裏辦差,竟是到了這平王府?而且還是一起來的!分明就是約好了,有目的而為!
付相率先道:「啟稟王妃,臣等也是聽聞王爺已是受多日,仍是未見好轉,心中有些焦急,所以才貿然前來!」
「付相的心意,本王妃明白。王爺這次受的傷的確是不輕!賀神醫也是交待了,務必要靜養!切不可動氣!王爺剛剛才用了藥,才睡去。本王妃便聽到了下人來報,說是封城的大小官員都來了!本王妃倒是不明白了,若是封城的官員都來了,這衙門裏的差事,歸哪位大人辦哪?」
彭江達有些尷尬道:「王妃殿下言重了!怎麼可能會全部都來?」
靜依一笑,「是呀!原本本王妃心裏還是有些着急的!這怎麼成?要是都來了,豈不是讓王爺更加不安,還如何靜養?所以,便急急地趕過來了。這一瞧,才知道是府中的下人們誇大了些。」
眾位官員們被平王妃的這番話說的是有些羞愧不已!這平王妃年紀不大,嘴巴卻是利索!這不是擺明了指責他們打擾了王爺養傷嗎?
「王妃殿下,前幾日來時,便說王爺的傷勢尚未穩定,不宜打擾,這又過去幾日了,怎麼?您是不肯讓臣等見王爺嗎?」一名武將道。
這話說的可是極為不客氣了!
靜依倒也不惱,笑道:「怎麼?眾位大人是以為本王妃會害了我家王爺?不然,怎麼口口聲聲都是要見王爺?王爺受傷難道這位將軍不知嗎?難不成,將軍的意思是要讓下人們將王爺抬到這前廳里,給眾位大人們觀瞻一番,才要作罷?」
那位武將聽了,臉一紅,想反駁卻是又不知該如何說了。
另一位文官則是直接言道:「平王妃殿下,老臣知道王爺現在身受重傷,只是現在封城裏傳出了一股流言,說是王爺傷勢極重,怕是有性命之憂!殿下,今日既然是見不到王爺,那便請您給老臣等透個底,老臣們也好做到心中有數才是!」
靜依淡淡瞥了眾人一眼,「王爺的傷勢確實不輕,不過若說是有性命之憂,便是無稽之談了!眾位大人們都是封城的頂樑柱,似這等流言,還是勿要相信的好。」靜依頓了頓,又道:「更何況,這樣的流言,連百姓們都不信,諸位大人若是信了,豈不是連普通百姓都不如了?」
那名文官被說的臉一紅,這平王妃分明就是在笑話他堂堂朝廷命官,居然還不如市井小民!
歐陽夜的眸子裏閃過笑意,拱手道:「既然王爺尚需靜養,大家稍安勿燥,再等等就是。再說了,王妃剛才也已說過了,王爺的傷勢,並無性命之憂!有賀神醫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大家現在心裏也是有數了吧?」
歐陽夜的這番話,讓原本就有些後悔來平王府的官員們心裏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就是!有賀神醫在,王爺定然是無事的!
付相和歐陽夜見大家的臉上都有了鬆動的表情,便率先起身告退了。
眾人走後,靜依臉上的表情卻是更為凝重了!這麼多官員竟然一起來了平王府!他們這些人自然是不可能都被別人給收買了!那便是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同時在暗中收到了什麼消息!
不一會兒,初一到了大廳,「啟稟王妃,付相走時,將這個交給了屬下,讓屬下轉交王妃。」
靜依打開一看,眼睛輕眨,一道暗茫閃過,卻是轉瞬即逝!起身去了外書房,那裏,還有司航、齊大力、以及歐陽夜在等着。
沒過一個時辰,明王和黑衣人便收到了消息。
「主子,可以通知咱們的人動手了!」
明王點了點頭,「現在這封城裏可是傳遍了這平王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可是即便是如此,這平王仍是不肯露面。可見,是真的無法出來露面!」
「主子所言極是。」
「吩咐你的人,動手吧。」
同一時刻,文華院東廂房正在煎藥的兩位婢女,正輕手輕腳地將藥鍋里的藥倒入了一隻玉碗中。
「只盼着王爺用了藥,能好的快些,你瞧現在咱們王妃都瘦成什麼樣兒了?」
「是呀!王妃和王爺真是伉儷情深呢!王爺為着護王妃受了傷,王妃又衣不解帶地整日裏伺候着。真是既讓人羨慕,又讓人心疼呢。」
「別說了,走吧,藥再不送過去,就要涼了。」
兩名婢女一人去將藥鍋內的藥渣倒入一個木桶中,一人去取蜜餞,和藥一起給王爺送去。
就在二人同時轉身的空當,誰也沒有發覺,自屋頂上飄落下了一道人影,迅速地將手中的一個小瓶子裏的藥粉,倒入了藥碗中。然後輕輕一躍,便再度到了房梁!
這人的動作極為輕巧、迅速!兩名婢女轉過身來時,這屋內似是根本就沒有人來過一般!
兩名婢女一起端了藥,前往正屋,司畫將藥接了過來,置於寢室內的桌上,便退了出去。
這文華院的上上下下都知道,這王爺用藥,必須要平王妃親自服侍,否則,便不用!
過了約莫有一會兒了,司畫喃喃道:「王妃怎麼還不回來,這藥眼看着就要涼了。若是再不回來,只怕是又要重新熬了。」
突然,司畫一擰眉,「什麼人?」
待司畫出了屋子,到了月台上,便看到竟是前院兒副侍衛長齊勝到了屋前!「放肆!這裏是文華院,豈是你能來的地方?」
「司畫姑娘,在下有要事稟告王爺,事關緊急,實在顧不得那許多了。」
「有何急事?」
「這,司畫姑娘,事關軍營機密。請恕在下不能奉告!」
司畫打量了他一番,「王妃現在不在,你還是等王妃回來一再做稟報吧!」
「這可不行!屬下可是奉了司統領之命,十萬火急呢!」
「司統領的命令?」
「正是!王爺昨日命在上去左山大營找司統領有事相商,今日,在下正是回來復命的。」
「既是昨日去的?為何現在才來復命?」
「司畫姑娘,這你就去問司統領吧!司畫姑娘,你若真是不讓我進,耽誤了王爺的大事,到時候,還請司畫姑娘自己站出來承擔,莫要讓王爺怪罪到在下的頭上就成。」
說着,這齊勝便欲轉身就走。
司畫一想,莫不是真有什麼急事?現在王爺受了傷,說不定是派司航去密秘查探刺客之事,這可是大事!「齊副侍衛長且慢!你裏面請吧。」
司畫將齊勝引進了寢室,「王爺,齊勝有事求見。」
司畫剛說完,便突覺後頸一麻,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齊勝用內力感應了一下,這屋內再無他人,便一步一步地向元熙走去,順手,將桌上的藥碗,一併端了過來。
「王爺,您該用藥了。」
元熙本來正眯着眼,聽到他的聲音,卻是怒道:「出去!」
齊勝卻是一動不動,看着元熙道:「王爺,您還是乖乖地用了藥吧!否則,您這是讓屬下難為呀!」
元熙聽出了話中的不對,睜開眼睛看向齊勝,再一轉頭,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司畫!
「你背叛我?」元熙雙眼直直地盯着齊勝,一字一句道。
齊勝聽了,卻是淡淡一笑,「王爺,屬下的主子,一直以來就是王爺,何來背叛一說?」
說完,便將藥碗向里送了送,「王爺,您該知道現在的您,不是屬下的對手!還是莫要讓屬下為難了。」
元熙伸出胳膊想要將藥碗打翻,卻是被齊勝極為輕易地避了過去,「王爺,您現在的身子不便,還是讓屬下來伺候你吧。」說着,便一手端了藥碗,一手卻是猛地向元熙的下巴探去,想要直接卸了元熙的下巴,直接灌藥了!
齊勝的臉上揚着一抹笑,一抹馬到成功的笑!殺了平王,自己在主子面前就是立了頭功一件!將來,主子若是登上大位,好處自然是少不了自己的!
可是下一瞬,齊勝臉上的得意,便僵住了,然後瞬間崩塌,臉上的得意,一寸寸地,慢慢地裂開!像是見了鬼一樣,身子不自覺地便向後退去,後退的同時,自己似乎都沒有發現,他自己的手都已是抖的不成樣子了!
突然,他的脖頸上被架了一把寶劍!
司畫在他身後道:「別再退了!再退,你的腦袋可就沒了!」
齊勝的眼中露出了極端的驚恐之色,看向自己眼前的平王!
終生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