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依吩咐了司畫一聲,司畫便直接去了後花園。而她則是含笑看着劉嬤嬤,「這麼快便安排好了?」
劉嬤嬤一看平王妃對着自己那柔柔的笑意,竟是感覺到了脊背發涼!明明是那樣溫柔可人的笑容,怎麼就感覺像是帶了一股陰風似的!
劉嬤嬤心底顫了顫,「回平王妃,奴婢做這種事情已是習慣了,所以自然就快些。」
「劉嬤嬤,那邊的景色不錯,陪本王妃過去說說話吧。」靜依指了指不遠處的八角亭道。
劉嬤嬤可不傻,自然是猜到了平王妃找她做什麼,「這,老奴還要回去復命。您看?」
「無妨。耽擱不了你多長時間。走吧。」靜依說完,便不再看她,徑直向那八角亭走去。她不回頭,卻也是知道,這劉嬤嬤不敢不跟來!
靜依前面走着,頭上還跟着一隻小彩雀,盤旋着。
靜依在涼亭里坐定,那司畫便已經是回來了。在司畫的身前,還有一隻大白虎在飛奔着,向着靜依撲過來!
這可是把剛到涼亭的劉嬤嬤給嚇壞了!「這,殿下,這,您小心被它傷着!」劉嬤嬤看着靜依和那白虎親昵無比,聲音有些發顫道。
「劉嬤嬤放心,它是我養的寵物,不會傷人。貓兒,去跟劉嬤嬤打個招呼。」靜依輕飄飄地說道。
那貓兒似乎是聽懂了主子的話,抬頭看了劉嬤嬤一眼,隨即張開了頃盆大口!『嗷嗚!』一聲,沒把劉嬤嬤給嚇死吧!好端端站在那兒的人,竟是被它這一吼給嚇地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靜依看着被嚇成這般模樣的劉嬤嬤,眼底里似是很滿意。「貓兒,讓你打招呼,沒讓你嚇人!你瞧瞧把劉嬤嬤給嚇的!去,給劉嬤嬤道歉。」
劉嬤嬤的臉色早已是慘白,聽了這話,嚇得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王妃您有話直問就是。老奴定當是如實奉告,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靜依一挑眉,到底是老人兒了!這心思就是狡詐!只是讓貓兒這麼一嚇,就什麼都明白了!
靜依揮手摒退了眾人,只留了司畫在身邊,又讓貓兒在她的腳邊臥了,才道:「劉嬤嬤,說吧。你為何要指使王氏姐妹來毀壞本王妃的聲譽?」
那劉嬤嬤跪在地上道:「回平王妃,老奴冤枉呀!那王薔在華陽寺時,動的手腳,老奴的確是知道的,可是絕對不是老奴的主意!老奴也沒有絲毫的教唆!這都是明王的意思呀!」
「明王?」靜依瞟了她一眼,「這倒是有趣了!你起來說話吧。」
「是!謝平王妃!」劉嬤嬤起身道:「回稟平王妃,實不相瞞,這岳王妃要來封城,是王氏姐妹攛掇的,可是這王氏姐妹也是受了明王的令才如此的。」
劉嬤嬤抬頭看了靜依一眼,見其並無吃驚之色,又道:「老奴無意間得知,這王氏姐妹竟然與遠在京城的明王殿下暗有書信來往。本想着稟告岳王妃,可是主子她耳根子軟,再加上這兩人又是她的親外甥女!這主子自然是不會聽奴婢的片面之詞了。無奈之下,只好稟明了岳王爺。」
靜依唇角含笑,「劉嬤嬤,你是岳王妃身邊兒的老人兒了。這岳王妃還能不信你的話?」
「平王妃有所不知呀!那王氏姐妹最為做戲!在主子面前,對待府中的下人們極好,對府中姨娘們的態度也是極為恭敬。可是一轉身,背對着主子時,便是又一番樣子了!這姐妹二人慣會拉攏下人,為其做事。不怕您笑話!這主子身邊兒四個大丫環,就有兩個是被她們給收買了的!由此,您可以想見這姐妹二人心思有多深!」
「劉嬤嬤,你還是先說你的主子吧!」
劉嬤嬤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平王妃您如此聰慧,想必已是猜到了吧。」
靜依輕笑道:「劉嬤嬤,你說華陽寺之事是明王派人授意於王薔的。本王妃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還有,你既然知道了主謀是誰,自然也知道她們的目的吧?」
劉嬤嬤瞪大了眼睛看向靜依,臉上卻是極為佩服道:「回稟王妃,您說的極是。老奴是偷聽到的。他們的目的,是想着先將你定為對佛祖不敬之人,最輕也得是個不祥之人。然後便是您的荷包里所備下的賞銀,您想必已經知道了,那裏面被她們做了手腳加了冥紙。如此一來,您最壞的責罰便是被皇上下旨休棄!最輕的也是要將您軟禁於庵堂之中。」
劉嬤嬤說到這兒,沒了聲音。靜依卻是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道:「劉嬤嬤,還有下文吧?」
劉嬤嬤的身子一顫,抬眼看向這靜坐於凳上的平王妃。這平王妃一身淺綠色的裝扮,倒是與這春天的氣息極為相似。看她頭上的飾品不多,卻是件件皆非凡品!再看她面上含笑,眼底卻是冰封一片!
劉嬤嬤連忙定了定心神道:「回平王妃!您猜的沒錯。這才只是第一步了!第二步,便是如果您被休棄,定然是要被送回京城的平南候府。如此一來,明王的人就會在路上派人動手,將您劫走,再做出一幅您已是被山賊殺害的假象。若是您被禁於封城的庵堂,那便更好辦了,一場意外的大火,便可將一切遮掩了。說句大不敬的話,您明明還活着,可是這世上,卻是再無蘇靜依此人!」
劉嬤嬤說完,看向靜依,見其臉色仍然是平靜如常,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不論這平王妃是否早就猜到了此事!單憑這份氣度,這幅冷靜沉穩,便絕非是等閒之輩!
「劉嬤嬤,事情還沒有說完吧?你的消息是偷聽而來?還是這是岳王爺告訴你的?」
劉嬤嬤聽完這句話,嚇得立時就是一個哆嗦!難以置信地看向了眼前的小王妃,「王妃,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靜依輕笑一聲,「好一個聰明的岳王爺!分明是他想藉機除掉這王氏姐妹,最起碼也讓她二人離開岳王府,卻是借着本王妃的手來行事!他還真是打的好算盤!」
「平王妃殿下,您?」
「劉嬤嬤,很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
劉嬤嬤點了點頭,大睜的眼睛似是仍沉浸在了剛才的震驚中,沒有緩過神兒來。
「其實,猜出這些也不難!其一,岳王妃再如何地疼寵這王氏姐妹,那也僅限於是岳王妃的外甥女!而岳王妃卻是一再動了要將這二人許配於岳世子的心思。岳王爺如何能容?先不說她們是否和明王有關係?就單單她們是岳王妃的外甥女這一條!岳王爺也是不會答應的!本王妃說的可對?」
「是!您說的對極!王爺的確是這麼說的。」
「其二,這二氏姐妹在岳王府多年,看起來風光無限,極為做人。可是如何瞞得過岳王爺的耳目!更何況,岳王爺的手底下,還有那麼多的暗衛!」
劉嬤嬤聽了,倒抽了一口涼氣,「您,您竟然連這個?」
「劉嬤嬤太過小心了。不說堂堂的岳王府,就連我自小長大的平南候府都有暗衛。更何況是手握重兵的岳王爺?」靜依說完,便看到小彩雀飛了過來,停在了她的肩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平王妃殿下果然是聰慧過人!奴婢出來前,岳王爺便有吩咐,說是不准自作主張替您動手。如今看來,主子的推測果然是極准!」
靜依聞言笑了笑,「劉嬤嬤,你太小看你們家王爺了!他明知這王氏姐妹奉了明王的命令會對我動手,可是卻不加以阻止,更不加以提醒,為什麼?」
靜依起身走至亭邊,眺望遠方道:「那是因為他要先拿這王氏姐妹來試試本王妃的能耐!想看看,本王妃有不有這個資格陪在平王身邊?看看本王妃是否真的如外界傳言那般聰敏機智?」
劉嬤嬤此時已是被這番話給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那涼風一刮過來,直吹得劉嬤嬤的渾身發涼,手腳發麻!
靜依看到劉嬤嬤的神態,輕眨了眨眼,「不止如此。本王妃成功的阻止了她們計謀,而且還讓王薔背上了一個不祥之人的名聲,此生,她入岳王府,再無可能!可是你與你家王爺仍是不滿意!想着要再借我的手,將王薇也一併除去!本王妃說的可對?」
劉嬤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平王妃英明。還請平王妃恕罪!」
靜依並不看她,而是轉了身道:「事實上,那日王薇見我與晴天哥哥說話親昵,便起了些齷齪心思。再加上,你若有若無的點撥!如果本王妃沒猜錯,你們定然是早就知道了明王與她們聯絡的方法。所以便假冒了明王的口氣,讓她再對本王妃動手,所以,才會有了昨晚那一幕,本王妃說的可對?」
「王妃果然是聰慧無雙!王妃恕罪!只是,只是老奴有一事不明,還請王妃賜教!若能解惑,老奴死亦無憾!」
「你問吧。」靜依淡淡道。
「殿下既已是猜到了華陽寺之事,是明王所指使的。為何這昨晚之事,卻是篤定了是岳王爺授意的呢?」
靜依看了看跪在地上,低着頭的劉嬤嬤,「很簡單!因為本王妃對於那個明王還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他不會這麼蠢,一次不成,還再來第二次!若是他不動手,至少還可以保全一個王薇!可若是他一旦動手,這裏可是封城,他的勢力在這裏無法滲入,王薇又不過一個姑娘家,事成的機率太小了!一旦事敗,那王氏姐妹便都會廢了!明王是個謹慎的人,他不會如此輕率地行事的!」
劉嬤嬤聞言抬起頭,閉了閉眼睛,臉上卻是並無膽怯羞愧之色,一幅毅然決然的表情道:「王妃果然是有着一顆玲瓏心!老奴佩服。如此,您已為老奴解惑了!便請王妃下令,杖殺了奴婢吧。」
說完,衝着靜依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靜依卻是搖了搖頭,輕笑道:「岳世子,出來吧!這裏可是後院兒,小心本王妃命人將你拖出去亂棍打死!」
話落,靜依也顧不得一臉吃驚的劉嬤嬤,便再度到桌前坐了。
只聽頭上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緊接着,便見一道青色的身影自空中落下,進入了亭內。可不正是岳正陽?
岳正陽在一根柱子旁倚了身,笑道:「弟妹,你是如何發現我的?本世子自認這隱藏功夫可是極好的,不比你府上的暗衛差?」說完,便對着劉嬤嬤道:「平王妃已是饒了你,還不快回去伺候母妃?」
劉嬤嬤是又驚又喜,看了平王妃一眼,見其並無阻攔之意,便連忙起了身,回院子了。
「如今也算是春暖花開了,在這裏賞景倒也是不錯。弟妹,不請我喝一杯茶麼?」岳正陽自顧自地坐下,絲毫沒把這兒當成後院兒,更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靜依卻是聲音極為輕柔飄渺道:「你說,我若告訴元熙,這裏頭,也有你的一份功勞。你覺得元熙會如何?」
岳正陽正欲伸手端起剛剛斟滿茶的茶杯,被這話給嚇了一跳!平王是什麼人?在這平王妃面前是個脾氣溫柔,性情極好的,可是在旁人面前可是絕非如此!要是被他知道,這裏頭,他也是摻上了一腳,自己不死也得扒層皮!
岳正陽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弟妹是如何得知,這裏頭也有我的事兒?」
「簡單,就衝着昨晚你那麼賣力的煽風點火,我也得看出來呀。不然,豈不是糟蹋了你岳世子的精彩演技?」
岳正陽訕笑了兩聲,「好了,弟妹。我知道不該幫着父王設計你。可是我也是無奈之下才為之的!你是沒見過我父王,你要是見到了,就知道我的苦衷了。」
「沒關係。我沒見過不要緊,元熙定然是見過的。回頭,我問問元熙,這個岳王爺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靜依慢條斯理地說着,眼瞼半垂着,似是在想着,該如何開口。
岳正陽一聽就急了,「別呀!尊敬的平王妃,我錯了還不成嗎?您就別跟我這樣一個小人計較了,成嗎?」
靜依淡笑道:「那就要看岳世子的誠意了。」
「呃?」岳正陽半晌才明白過來這小王妃說的誠意是什麼了!
「弟妹,我可是全心全意地為你家元熙做事的。你下手就別那麼狠了吧?」
「可以呀,元熙下手也許會比我輕一些。」靜依漫不經心道。
岳正陽聞言,心裏這個氣呀!咬了咬牙道:「好吧。你說!你想要多少吧?」
靜依這才抬眼看向了岳正陽,「瞧岳世子這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我看還是算了吧。萬一哪天岳世子再想起來心裏堵的慌,生了病,豈不是本王妃的過錯了。」
岳正陽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暗罵道,你個小狡詐如狐的平王妃!真要是怕我心裏堵的慌,你還會如此明目前張膽的要我的產業嗎?
岳正陽閉了眼,做了三個深呼吸後,再睜眼,便是一幅笑顏如花的樣子,「弟妹說的哪裏話?不過就是些個銀錢罷了,都是些身外之物。哪裏及得上我與平王的兄弟之情深厚?」
靜依笑意濃濃,這是在暗示,他與平王的關係非同一般,小心以後他找機會再從元熙哪裏給找回來了!「岳世子既然如此大方,那本王妃就卻之不恭了。本王妃也不喜歡那些個金啊銀啊的,未免太俗氣了些!這樣吧。我聽聞岳王府在江南有幾家玉器行,倒是經營的有聲有色。不如就將那幾間不起眼的鋪子,舍了給我得了。」
岳正陽在聽到她說不喜歡金銀的時候,這心裏就已經是料到她又打了什麼壞主意了。現在一聽到她說到玉器行,而且還是幾間不起眼的鋪子,這岳正陽心裏就嘔血呀!那幾間鋪子可是他岳王府名下盈利最多的產業呀!
「這個,弟妹呀,這幾間鋪子,雖是不太起眼,可到底也是岳王府的產業。只怕正陽是做不得主的。要不,正陽去信跟父王稟告一聲?」
靜依的眼睛一眯,換上了一幅極為天真的笑容,「岳世子想要同岳王爺商量一番嗎?也罷。那本王妃便同元熙也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要的有些少了。免得回頭再挨了罵!」
靜依說完,便起身欲走。岳正陽一看她是真的動了氣了,便趕忙道:「弟妹稍待!」
靜依回頭一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岳正陽心裏腹誹着,你就裝吧!你現在只怕不定是怎麼樂呵呢!「既然弟妹喜歡,送於弟妹就是了。只是這些房契地契之類的,遠在江南,回頭我讓人整理一番,給弟妹送來就是。」
「這倒是不必如此麻煩。我聽說過兩日岳世子要親自護送岳王妃回江南,到時我讓府中的下人跟着一起去一趟就是了。岳世子以為如何?」
岳正陽心裏這個罵呀!面上卻是笑道:「如此也好。只是正陽還有一事不明,還想請弟妹解惑!」
「岳世子請講。」
「那王薇身上的燙傷,分明就是真的。不知弟妹竟是用了什麼法子,可以讓這燙傷不見?或者說是痊癒?」
「痊癒?岳世子,本王妃可沒那麼好心?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如此大度,還給一度想要毀我名聲的人治傷吧?」
岳正陽用手扶了扶下馬,訕笑道:「弟妹恩怨分明,這個正陽自是知道。可是可否請弟妹告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看在那幾間玉器鋪子的面子上,我便勉強告訴你一下吧。那王薇的手腕其實在府醫給她診脈時便看不出傷痕了。只不過,當時府醫診治的是另一支胳膊,所以誰也沒有發現罷了。」
岳正陽點點頭,「她那支胳膊受了傷,自然是要給另一支診脈。可是你到底是如何動的手腳?自始至終你都未曾接近於她,你身邊兒的丫環也都沒有近過她的身。這一點,我還真是好奇!」
靜依瞥了他一眼,「其實,我只是給她用了一種藥粉而已。這種藥粉用上以後,可以遮瑕,只不過與普通的香粉不同。這是一種藥物,一旦用上以後,不管所塗抹的地方有什麼傷痕,都會將其遮掩,看不出來。」
「這麼神奇?」
「這是我無意之中研製的,本來是想着給一些女子用過遮一時之瑕罷了。不想卻是用到了王薇的身上。」
岳正陽一臉好奇道:「那你是怎麼給她弄上去的?如果是晚上,那不對,因為早上還有人看到過她的胳膊是一片紅的。怎麼到了母妃面前,卻是成了白璧無瑕了?」
靜依輕啜了兩口茶道:「我只是命人將藥粉事先塗到了她身穿的中衣上。早上藥效尚未完全發揮,自然是看着仍是與往常之時無異,可是經過了一兩個時辰,藥效自然也就發揮了。」
「這麼說,你是算了時辰到母妃院子裏去的?」
靜依淡笑不語!
岳正陽看着眼前這個眉宇間睿智無雙的女子,心裏是說不出的複雜!這樣出奇特別的女子,可惜已經是成了平王妃了!是自己好兄弟的妻子!看她那不施粉黛,卻仍是可令百花自愧的嬌顏,岳正陽的心只覺得一陣抽痛!
不過轉眼間,再看到靜依眉眼處、嘴角上,處處所洋溢出來的幸福開心之意,岳正陽的心卻又是一暖,一松!只要她過的好,比什麼都強,不是嗎?
岳正陽只覺豁然開朗,如釋重負一般,笑道:「弟妹已然為正陽解惑,正陽便先告辭了。」
「岳世子好走,以後,可別再摸到這後院兒中來了。若是被元熙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煩。」
岳正陽正下台階,聽到這番話,腳下一個踉蹌,竟是險些摔了下去!「弟妹所言極是。以後,正陽自會少來這後院兒。」
岳正陽咬着牙說完,便急步而去,許是嫌步子太慢,竟是施展了輕功,幾個起落,便看不見他了。
司畫這才笑道:「主子您真是好手段。不費一兩銀子,便得了幾間江南最為有名的鋪子。」
「這岳正陽心裏頭還指不定怎麼罵我呢?」
「殿下,您說這麼大的事,這岳世子真做得了主?會不會岳王爺那裏不同意?」
「不會!」靜依緩緩下了台階,「只怕這岳王爺早已料到了我會知道這幕後之人是他。所以,定是想到了我不會輕易放過岳王府。現在不過是要他幾間的鋪面,已是賣了大面子給他了!若不是看在岳正陽的面子上,我自然有法子叫岳王妃再也不理岳王爺。」
「呃?」司畫有些不解道:「殿下,您的意思是這岳王爺很在乎岳王妃?」
「這是自然!明知道這王氏姐妹不安好心,另有所圖,可是他仍是看在了岳王妃的面子上,不忍對她二人出手。想來,也是怕岳王妃傷心吧。眼下,借着我的手,除了這心腹大患。這岳王府里,也就太平了。岳王妃身邊兒,再有劉嬤嬤這樣得力的人稍加整頓。岳王妃身邊兒自然就是無虞了。」
「其實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這岳王爺自知理虧,借了本王妃的手,總不能白借,付些個酬勞也是應該的。」
靜依回了文華院用了午膳,便聽到府中的下人來報,說是岳王妃派了人直接去了庵堂,聽說是接了王大小姐後,便直接到了封城門口處等着二小姐,然後由王府的專屬衛隊將她二人送回江南的王府。
靜依聞言點了點頭,這柳杏兒卻是有些不服氣道:「這王氏姐妹這般的卑劣,岳王府竟還讓她的衛隊送她們回江南?哼!要依着我,就該讓她們二人自己走着回去!」
靜依卻是笑了笑,「你這丫頭!真是個不懂事的。你再好好想想!」
柳杏兒聽了低頭愁思了片刻道:「奴婢明白了!殿下,可是因為這兩位小姐到底也不岳王妃的親戚,又是跟着她一起出來的,總不好讓她二人在這一路上出了事,到時不好跟王府的人交待?」
「不錯,倒是知道動動腦子了!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兒,而且還是那根本不重要的一半兒!」
「啊?」柳杏兒聽了有些失望道:「殿下,奴婢就這麼沒有?」
靜依一看她那表情,是說委屈也不算委屈,說難受也不像是難受的。撲哧笑出聲來,「你呀!罷了。能想到這個,也是不容易了。其實,你想想,這王氏姐妹二人可是陪着岳王妃出了江南到了封城,你說,這江南的人有幾人不知?」
「以岳王妃的儀仗,再加上這王氏的囂張,定然是整個江南都知道了。」
「不錯!既然整個江南的人都知道這王氏姐妹是陪了岳王妃到了封城,為何卻是只有她二人被送回,不見岳王妃呢?還有。用岳王府的專屬護衛,說好聽了,是護送,說的難聽些,那就叫押送!」
「押送?」柳杏兒吃驚道。
靜依的臉上已是半分笑意也無,「看來,這岳王妃是真的動怒了!否則,也不會如此安排!想來,她定是以為王薔的什麼大富大貴之的這個說法,是王家的人一早就算計好了的。現在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成了不祥之人!她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睛,只會懷疑到當年的王家!被人欺騙、蒙敝,甚至是玩弄於股掌之間!這種感覺才最是讓岳王妃無法忍受的。」
「再加上今日這王薇手上的燙傷一事,更是讓岳王妃動怒!一想到,當年自己被親妹妹騙了,現在卻是又被自己向來疼寵的親外甥女所矇騙!岳王妃已是怒到了極點!也是恨到了極點!」
海棠給靜依上了茶,「殿下。無論如何這兩人一走,咱們平王府是清靜了。」
「過不了幾日,岳王妃便也要啟程回江南了。何嬤嬤,你去準備一下,給岳王妃帶一些容易儲藏的土特產,再備上其它的一些厚禮。」
「是!奴婢明白。」何嬤嬤說完,又道:「啟稟王妃,那位艾麗小姐,一直在吵着要見王爺,您看?」
「不用理會她。南邊兒的消息還不有傳過來。元熙是不可能見她的。」靜依看到一旁的甦醒,「司琴呢?」
「回主子,因為您吩咐了不得讓那個艾麗小姐四處亂走,司侍衛長,正在那邊兒安排呢。」
「嗯。司琴做事向來仔細。」靜依看向甦醒,「去告訴前院兒一聲,王爺一回府,請他立刻先到文華院來。」
「是!屬下這就去。」
屋內一時安靜了下來,「海棠,艾麗那邊兒的一應物品,都要仔細些。她是阿瓦族人,你仔細打聽一下,看她們這個族可有什麼避諱。儘量地減少一些麻煩。」
「是!奴婢記下了。」海棠看到靜依一臉疲憊,「殿下,要不,您先躺一躺吧。」
「也好。待王爺回來了,記得叫醒我。」
「是!」海棠服侍着靜依到床上躺了,直到靜依睡熟了,這才悄悄退了出去。
靜依確是累極,昨晚經王薇那一番折騰本就沒有睡好,早上又早早地起來去送晴天,早已是困了。
元熙回來時,便見靜依正在床上甜甜地睡着。
他輕輕地在她的臉上親了親,見她仍是未醒,知她定是倦極。遂不忍打擾她,到了院中。
涼亭里,那隻貓兒正在那裏趴着打盹兒,元熙略皺了一下眉,「它怎麼在這兒?」
司畫趕忙上前道:「回王爺,這是王妃吩咐的,說是以後都不讓貓兒住籠子了。那樣太委屈它了!」
元熙的嘴角抽了抽,整天活雞活兔的吃着,它還委屈?元熙到凳上坐了,兩眼直直地盯着那貓兒,恨不能將其身上盯出兩個窟窿來一樣!
貓兒許是感覺到了兩道極為陰冷的目光,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再轉頭一看,脖子便又縮了縮!這主兒啥時候回來了?再說了,回來了,怎麼不進屋子,反倒在這兒坐了?自己貌似沒有招惹他吧?
貓兒的眼睛閃了閃,又朝着那正屋的方向瞅了瞅,見這位主子仍是陰冷無比地看着自己,無奈只好起了身,邁着四隻胖蹄子,到了院子裏四處溜達了。
元熙重重地哼了一聲,他不喜歡這個貓兒!因為這隻大肥貓總是粘着依依。特別是從平秋縣回來以後,幾乎和依依是寸步不離了!靜依就差上街還帶着它了!
最讓元熙氣惱的是,現在天氣還暖,這隻貓兒便睡在了外間兒的地上,靜依刻意讓人給它坐了一張又大又厚的軟墊子。這待遇真是比他還要好!
元熙一想到,有時忍不住想親親依依時,指不定哪處地方,便有兩隻眼睛盯着自己,這心裏就極為不舒服!好不容易想了個法子,讓靜依將這貓趕出了屋子,誰成想這貓兒更是差勁!竟是自己叼了墊子,到了寢室的窗下睡了!這把元熙給氣的呀!
可是貓兒哪兒知道這元熙這麼多心思呀,遠遠地還委屈着一張臉,自己到底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得罪這位主子了?
元熙一個人坐在這兒生着悶氣,貓兒不知道,可是海棠等人卻是知道,都在一旁偷笑,這王爺竟是吃起一隻虎的醋來了,偏生還沒法兒讓王妃知道!這王爺也真是的,不就是一隻寵物嗎?至於嗎?
元熙在亭子裏坐了會兒,看了看天色,已然不早。不能讓靜依再睡了,否則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進了屋子,靜依果然還在睡,「依依,乖,醒醒,再睡天就要黑了。」
元熙輕哄着,然後將靜依抱了起來,這一折騰,靜依也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見是元熙回來了,便又在他的懷裏蹭了蹭,還想睡。
「乖,真不能再睡了,否則,你晚上又要睡不着了。」元熙說着,便將靜依強拖着坐了起來。
靜依這才有了些精神,睜開了眼睛。元熙見她醒了,便親自為她淨了臉,開始為她束髮。
「今天可是有什麼稀罕事兒說與我聽的?」
靜依想了想,「你知道阿瓦族嗎?」
元熙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先說那王薇之事,原來竟是先說了這個。」
「這是大事!阿瓦族是個什麼樣的民族?他們的人數多不多?」靜依連珠炮似的問道。
元熙看她好奇,便緩緩道:「這個阿瓦族,是個極為閉塞的族群,他們的人數倒不是很多,在封城大約也就是有四千人左右。至於其它地方有什麼他們的同族,我就不清楚了。」
「四千人?也不少了!」
「他們住在封城最南面的一個叫做流郡的地方。世代居於此地。那個流郡里,有三個外族部落在那裏生活。情況很是複雜。」
「三個?流郡?」靜依回了頭看向元熙道:「你是不是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事?」
元熙眼睛一暗,「別亂動!正梳着頭呢,你這樣亂動,不亂會傷了頭髮?」
靜依只好再次端坐好了,「你還沒回答我呢?」
「那裏有三個外族部落,分別是阿瓦族、山越族、阿川族。這三個外族部落一直是相安無事的。直到百年前的大淵建立,山越族和阿瓦族似乎是因為一個女人起了衝突。自那以後,這兩個部落便不再和睦相處,時常會有械鬥發生。」
「百年前?這麼久了。」
「最輕的,便是兩三個人打架,最嚴重的一次,要數父皇登基那一年,似乎是兩個部落死傷了近百人。後來還是朝廷派了人來,恩威並施,才算是安生了下來。」
「那這十五年來,便再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械鬥了嗎?」
「基本上是沒有。」元熙有所保留地說道。
靜依也聽出了他話中的不對,「那個艾麗如果出了平王府,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元熙停了手裏的動作,沉聲道:「會。」
屋子裏的氣氛登時便變得有些沉悶了。靜依的身子一僵,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元熙,這件事情,你不打算插手嗎?」
「大淵對待這些異族人,一直是由其自生自滅的態度!他們被一些文人學士們稱為是化外之民!巴不得這些異族人死絕了才好。所以朝廷的意思很明顯,暫時不加以管束,任由他們去鬧!待事情鬧的不可收拾了,再由朝廷出面。」
靜依搖了搖頭道:「朝廷以為這樣便可以統治這些化外之民了?愚蠢!」
元熙將最後的一根髮簪給她固定好了,輕道:「好了。」
靜依沒有心情看自己的髮髻,目光深沉地看向了元熙,「你不會也同意這些迂腐的論調吧?難道你也要眼睜睜地看着那些百姓們自相殘殺?」
元熙假裝沒有看到靜依的愁容,而是輕笑道,「但聞娘子指教!」
靜依看他故意想着改善屋子裏有些沉重的氣氛,卻是笑不出來,「元熙,沒有什麼能比人的性命更值得讓人們尊重了。而且朝廷的做法,根本不能從根本上改善什麼。反而可能會加大異族人與咱們漢人之間的矛盾!日積月累,一旦某一天這個矛盾被激化到了一個熾熱點,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暴發!那將是極為可怕的!不會是我們願意看到的。」
元熙看靜依的臉上除了擔憂,還是擔憂,元熙的眉心一沉,「依依,我不能違抗皇上的旨意。」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