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百合宮內。一群御醫正跪在地上,低着不,不敢吱聲。
皇上看了床上的李靜一眼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為何就突然變的白痴了?」
一名御醫大着膽子道:「啟稟皇上,臣等無能。已是盡了力了。可是卻仍是無法醫治小公主究所患的病症。」
皇后問道:「你們確定是病?而不是吃了什麼髒東西?」
太醫院的劉醫正道:「回娘娘,臣等全部為小公主把了脈,確定是一種少見的病症,名為『巔狂!』現在小公主的病症與那巔狂是一模一樣,並無差別。只是,這種病症極其少見。所以,臣等一時束手無策。」
皇后怒道:「一群廢物!朝延養着你們有何用?連一個小孩子都治不好!還當什麼御醫!」
低下的眾人不敢吱聲,都是垂着頭,跪在地上,有的太醫已是被皇后的那番話嚇的冷汗淋漓了。
皇上沉思片刻後,問道:「劉醫正,當真是無法了嗎?」
劉醫正皺眉想了想道:「若是那賀神醫在,也許他會有法子。畢竟他是一代神醫,又喜歡雲遊四海,所見過的病症,自是比臣等要多的多。想必,他會有法子醫治。」
皇后聽了,看向皇上道:「皇上,還請您快快下旨,命各地尋訪賀神醫吧!有他在,也許這靜兒的病還有救。」
皇上正要下旨,便聽那劉醫正道:「皇上,請恕臣多嘴!尋訪賀神醫,只怕是來不及了。」
「此話何意?」皇上疑惑道。
「回皇上,剛才微臣等為小公主把脈,探其脈象,似是早就有了這種病的症狀,只是一直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並未傳詔太醫請脈,據臣估計,小公主的這種病症,只怕是一年前,便有了初步的症狀了。」
「什麼?」皇上驚道:「一年前?那為何你們平時里把平安脈都沒有把出?」
劉醫正不慌不忙道:「回娘娘,這種病症,只有在初現端倪時把脈才能探出,若是過了發病的時機,便是神醫,也是把不出來的。想是平日裏小公主沒有在意,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病情已是極重了。」
皇上冷聲道:「你剛才說的來不及了,是何意?」
「回皇上,小公主現在的症狀,已是那巔狂的重症表現。若是再拖上個三五天,只怕,就是賀神醫來了,也是無果了。只怕,只怕那小公主終生就是如此了。」劉醫正說完,便跪伏在地,不再出聲了。
皇上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這麼巧?可是他看向那劉醫正,從他的神色來看,的確是不似作假。皇上不知為何,竟是想起了平王李赫和他的小王妃蘇靜依!會是他們做了手腳?皇上搖了搖頭,不會!他們二人沒有一個靠近過李靜,而李靜貴為公主,身邊一直有婢女侍奉,似乎也無人接近過她。難道,真是只是病了?
皇后卻是冷笑一聲道:「哼!只怕是有人在小公主的飲食里做了手腳吧!皇上,小公主可是在平王府出的事,皇上難道不打算徹查嗎?」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眼中滑過一抹瞭然之意,笑道:「皇后可以問問她身邊的婢女,這靜兒可曾在那平王府用過一口茶,吃過一口菜?」
皇后一怔,難道真的不是平王和那蘇靜依做的手腳?皇后轉頭看了一眼,仍躺在床上,雙目呆滯,唇邊不時有口水流出的李靜!皇后略有些嫌棄地皺了一下眉,又拿帕子在鼻前遮擋了一下,才道:「皇上,眼下賢妃妹妹的身體尚未大好。這靜兒又是她唯一的孩子,您看?」
皇上起身到劉醫正面前道:「劉醫正,可還有旁的法子,能為小公主拖延幾日?」
劉醫正想了想,道:「這,皇上,臣等定會速速想出法子的。那就請皇上下旨尋找賀神醫吧。」
皇上又向李靜的床上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地出了百合宮。
皇上走後,皇后站在李靜的床前,有些不屑地看了看那李靜,哼!若非是你還有些用處,你以為本宮會如此費心地救你?「劉醫正,你們速速想些法子,先把小公主的病情穩住,一定要撐到賀神醫來,才是!」
次日,平王府。
靜依因為籌備大婚,一連幾日都是極累,所以這一晚倒是睡的極沉。直到覺得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撓她,揮了揮手,迷糊道:「別鬧!」
翻了個身,繼續睡。
元熙看她如此可愛的樣子,低低地笑着,在靜依的耳邊輕道:「依依,今日可是要進宮謝恩的。若是遲了,可是要被治罪的。」
元熙的話還未說完,靜依便睜開了眼睛,趕忙坐起身道:「什麼時辰了?」說完,轉頭看向元熙道:「怎麼不早些叫醒我?現在好了,若是遲了,你也不好過!」
元熙笑着扶她下了床,對外面喊了一聲,「進來吧。」
早已候在外面的海棠等人忙端了水進來,靜依梳淨了臉,又更了衣,便坐在妝枱前,海棠開始為她挽發。
元熙在一旁站了,伸手捧起了靜依的一縷頭髮,輕道:「我來。」
海棠一愣,隨即道:「王爺,您貴為王爺,這些事情哪裏是您該做的?還是由奴婢們來吧。」
元熙卻是笑道:「不必!我為自己的妻子挽發,最是正常不過。你且退下吧。」
海棠看了靜依一眼,無奈只好退至一旁。而靜依自銅鏡中看了,笑道:「元熙,你可會?莫要將我的頭髮給全都梳掉了才是!」
元熙笑道:「怎會?我可是為了依依特意學過的呢。」
靜依臉一紅,不再說話,只是看着銅鏡中元熙的那雙大手,輕輕地,卻是極為靈巧的將頭髮在他的手上翻轉着。
海棠和進屋伺候的柳杏兒聽了兩人的對話,皆是嚇了一跳。特別是聽到自家小姐喚平王為『元熙』時,更是震驚,連連地看着平王的臉色,就怕平王會生氣!哪有女子喚夫君的字的?應是稱王爺或者是夫君才是呀!海棠心驚肉跳地想着,這可不行,這是因為是新婚,所以平王不介意,可是後頭的日子長了去了,指不定哪一天這王爺一個不高興,就該生氣了!到時,萬一再有了別的女人進府,這小姐的日子可怎麼過?
而門邊兒上平王府里的兩名丫環,聽了兩人的對話,面上不顯,可是心裏卻是極為震驚的!要知道她們的主子最大的忌諱,便是不喜人喊他元熙。沒人知道為什麼?反正是不喜歡旁人這樣喊!就連平日裏和王爺關係不錯的楊世子也是不敢這樣稱呼的,生怕會挨了王爺的打!可是今日,這新王妃犯了王爺的忌諱,王爺不僅沒生氣,反而看上去還很高興!這是什麼道理?
靜依並不知屋內幾名丫環的心思,只是注視着銅鏡中的那雙手!這樣一個熱血男兒,竟然是會願意為她挽發!靜依的心裏有些甜滋滋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淺淺地笑容。
元熙自妝盒中,取出一支碧玉簪,輕輕地為她固了發,又拿出了一隻寶藍色的華勝插於髻上,再取出了一隻赤金的鑲有藍色寶石的蝴蝶雙飛步搖插好。
元熙滿意地看了看,「好了!依依可喜歡?」說着,拿了一面小鏡在靜依發後照着,讓她在銅鏡中細看。
靜依看着元熙為自己挽的這個隨雲髻,倒是不錯!特別是他選的幾樣首飾,既不繁瑣,又有了身為王妃應有的華貴之感!靜依笑道:「想不到元熙還有這樣的好手藝!那我以後再挽發,就不勞旁人了,就專由元熙來做,如何?」
海棠急道:「小姐不可!王爺,小姐只是一時口快,並無他意,還望王爺莫要怪罪!」
元熙卻是笑道:「無妨!依依,我今日為你挽發,便就是為了讓你看看我的手藝,看是否有資格為你挽發。如今看來,是入得了依依的眼了。那我也放心了!以後,你的發,便由我來挽!不止如此。」
說着,將靜依又摁回了繡凳上,拿出那妝盒中的螺子黛,輕輕地為靜依描着眉,描完一隻後,輕道:「以後,依依的眉,也只有我一人能畫!可好?」
說完,深情地看了靜依一眼,又再度為她畫另一隻眉。而靜依則是紅了臉,唇畔微揚,那眸子中的羞怯和甜蜜之色,盡露無疑!
元熙看這幅樣子,不由得有些看得痴了!莫說是認識她這些年了,就是昨晚的新婚之夜,他也沒有看到過靜依在她面前露出這幅嬌羞之態!簡直是讓人有些痴狂了。
元熙看她面上似笑非笑,欲語還羞的樣子,不由眼神一緊,低頭在靜依的唇上輕點了一下,輕道:「執子之手,與子攜老。依依,我李赫何其有幸,能娶你為妻!」
靜依被他剛才的舉動弄的一驚,再一看,屋裏還有這麼多人在,嗔了他一眼,卻是不說話。元熙看了,卻是低笑出聲:「好了!先去用膳吧。不然,就真的誤了進宮的時辰了。」
說完,輕拉了靜依的手,出了屋子。而屋內其它人早已是都羞紅了臉!海棠雖已為人婦,可也是未見過這男主子在這麼多人面前與自己的妻子親熱的!不由暗道,這王爺也真是的,也不怕嚇到了小姐!
二人來了前廳用膳,元熙扶着靜依坐下了,管家便命人開始傳菜了。
這早膳倒是不算太過複雜,蒸包、薄餅、饅頭各一小盤,一盆白粥,一盆豆漿,四碟涼菜。靜依掃了一眼,還不錯,雖然二人定是吃不完的,可在這高門大戶里,這樣的早膳已經算是簡單的了。再說了,他二人若是用不完,還可以賞給下人吃,也不算浪費!雖然靜依不喜歡這樣的作派,可是,入鄉隨俗吧!只怕是她若是讓丫環坐下陪她一起用膳,才會是真的嚇壞了人!
海棠為靜依盛了一碗白粥,又在她的碟子裏給布了些菜,便退至一旁。
靜依緩緩地喝着白粥,元熙道:「吃個小包子吧,這包子的味道還是不錯的。一會兒進了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用午膳呢!再說了,若是在宮裏用午膳,只怕你也是吃不好的。還是早膳多用些吧。」
靜依一想也是,便點了點頭,咬了一口,元熙夾給她的小包子,靜依入口咀嚼,便有些驚奇地看了元熙一眼,這元熙還真是體貼,這是她最喜歡吃的雪菜素包。難怪他會勸自己用個包子呢。
元熙沖她淺淺一笑,便低頭開始用膳了。
二人又收拾了一番,便上了馬車,向皇宮駛去。
靜依上了馬車,細細一看,這元熙的馬車還真是特別!這馬車上,竟是像是一張榻一般,上面鋪了一層軟軟地不知是什麼動物的皮毛,純白色的,在這看不到外面,陽光也照不進來的馬車內倒是滿亮眼的,那馬車的後壁,被他整個弄了一個小型的書櫥,上面隨意地放了幾本書,最下面一排是兩個小櫥,上面並未上鎖。
靜依有些好奇,打開那小櫥一看,裏面竟是放了一套乾淨的衣衫,想來是應急之用的。而另一側,則是放了一套女子的裙衫。靜依一看,先是一愣,再是臉色一沉,那眸子中的暗沉之色,很快便引至整個面部了。
元熙看她不動了,一看,笑道:「如何?可還滿意?我親自設計的!」
靜依冷聲問道:「你的馬車內,總是要放一套女子的裙衫?」
元熙點點頭,「自然!以備不時之需嘛!」
靜依聽了,那眸子中的暗沉之色,又濃了幾分。
元熙察覺到了靜依的不對勁,再一看她的臉色,又瞧了瞧那套裙衫,輕咳了一聲道:「依依,那套裙衫,是我在『靈香閣』中選來的,也不知你穿上合不合身!」
靜依聽了眼中的暗沉之色,被狐疑所代替,問道:「你是說,這是為我準備的?」
元熙點了點頭,「自然了!自上次你在宮中被那楊倩和白敏兒設計,差點兒出事後,我便命人在馬車上準備了你的衣服。就是怕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靜依聽了,有些不自在道:「多謝你為我想的這般周到。」
元熙一笑,「怎麼?不氣了?」
靜依臉一紅,扭到一邊道:「我哪裏氣了?是你自己看錯了。」
「好好好!是我看錯了。我的依依哪裏會生我的氣呢!」說着,便將依依摟在了懷裏,輕道:「依依,待會兒進了宮,咱們儘量地不要在宮中用膳了。我擔心皇后又會使什麼么蛾子,反正咱們也是快離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靜依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再說了,你以為皇后現在真的有心思難為我?我擔心的,反倒是她的刻意討好呢。」
元熙一愣,很快明白過來,道:「你說的可是因為那李靜之事?」
靜依點了點頭,笑道:「我本來看在她年紀尚幼不同她一般見識罷了,想不到,她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於我。我原以為她是被人利用,迷了心性,現在看來,只怕她她不是個好的!」
元熙點點頭道:「是呀!這皇宮在百姓們看來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在朝臣們看來,那是多麼威嚴的象徵!可是只有住在宮裏的人才知道,皇宮,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靜依點了點頭道:「是呀!一個小孩子,居然會有如此多的心計,只怕她的心靈也是有些扭曲了。」說着,看向元熙,「莫不是她小時候也是常常受委屈?」
元熙搖搖頭,「這倒是不曾聽說。應該不會!她可是受父皇寵愛的,又是父皇最小的女兒,應當是不至於有人明着欺負她!至於暗地裏,我就不知道了。」
靜依點點頭,嘆道:「不過才八歲,便如此心性歹毒,長大了,還如何得了?」
元熙卻是一挑眉道:「你還是打算放過她?」
靜依搖搖頭道:「元熙,她終究是小孩子,我這次也只是想着給她一些教訓便罷了!再說了,她到底是公主,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元熙卻是不贊同道:「這樣的妹妹,我寧可沒有!若是她再對你不利呢?」
靜依笑道:「你放心吧。我雖然不至於要了她的性命,可也不會傻到真的讓她完全好起來。怎麼着,也得給她留個後遣症什麼的。讓她也得落個短處在我手裏才是!」
元熙笑着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不能就這樣便宜了這丫頭!是得讓她好好地長長記性!」
靜依淡笑不語。
元熙一臉好奇道:「我真的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給她下的藥?自始至終,都無人近過她的身,而她也沒有用過茶水和菜點哪?好依依,快告訴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靜依卻是一臉平靜地說道:「誰說她昨晚發病,就一定是昨晚被人動了手腳呢?」
元熙一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看向靜依,「依依,你也太聰明了吧?」
靜依看着他的樣子,輕笑道:「其實很簡單!我只是命人在她所乘的馬車上動了手腳罷了。」
「馬車?」
「嗯。我讓司琴提前三日便在她的馬車上的坐褥上灑了藥,只不過藥量都是極輕的。而且那李靜有在馬車內薰香的習慣,正好掩蓋住了那股淡淡地藥味兒!李靜在我婚前故意毀了我的嫁衣,便是想着要看我的好戲!到了咱們大婚那日,她自是不會錯過看我出醜的機會,一定會來平王府!我便命司琴提前在李靜要坐的凳子和要用的酒杯外沿上,都下了極輕的藥。如此一來,她在馬車上本就中了輕微的藥量,再經過那凳子上的,還有那酒杯上的,她身上的藥性不發作才怪!」
元熙點點頭,「我明白了,如果我沒猜錯,你讓司琴在給李靜準備的筷子也下了藥吧?」
靜依點了點頭,道:「元熙好聰明呢!」
元熙嗔了她一眼,笑道:「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她的確是沒有用過咱們府上的東西,就算是查出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怪罪不到咱們頭上!更何況,只怕太醫院的那些太醫是診不出她是中了毒吧?」
「是呀!晴天哥哥配的這種毒,所呈現出來的症狀,與一種名為巔狂的病症極為相似,幾乎是可以以假亂真的。」
元熙聽她提到晴天,表情略有些不自在。又道:「依依,若是她沒有用咱們準備的東西呢?我的意思是,萬一她坐的位子臨時更改了呢?」
靜依笑道:「你放心,就算是換了,我也是有法子的,不過就是費事了些罷了。那上面的藥量極輕,也就只會對李靜這種已經有了中毒跡象的人才會有用。若是換作旁人用了,只不過是難受幾天,便無事了。」
元熙點點頭,用手指輕輕地在靜依的鼻樑上一刮,笑道:「依依的心思果然聰慧!元熙甘拜下風!」
靜依嬌嗔了他一眼,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我問你,你送我的那個小匣子裏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元熙一愣,「你沒看?」
靜依搖了搖頭,「你那侍衛將那東西說的那般重要,我沒敢打開。怕嚇着我自己!」
「傻瓜!既是送與你的。你打開看就是了!怎的這樣膽小!」
靜依卻是一臉凝重道:「元熙,既然是你的全部家當,那便待今日回去後,咱們一起打開看就是。」
元熙看她說的嚴肅,便緊握了她的手,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進了皇宮,自然是要先去皇后的坤寧宮的,畢竟她是元熙的嫡母,如果沒有意外,皇上應是也在那兒的。
果然,進了坤寧宮,皇上和皇后早已是端坐好了。而宮中其它的妃位以上的,也全都來了。
兩人給皇上和皇后行了禮,皇上和皇后各打賞了不少的東西。二人又給淑妃行了禮,淑妃一把扶起了靜依道:「好孩子,快起來,本宮這個孩子脾氣可是拗的很!現在成了婚,有了這個王妃了,也好幫本宮好好地管束一番!本宮也就放心了。」
靜依輕道:「母妃說的哪裏話?兒媳與王爺都是您的晚輩,受您教導,才是應該的。」
淑妃聽了,輕笑道:「還真是個會說話的好孩子!」
說完,示意身後的嬤嬤捧上了一個小匣子道:「這是給你的,是我年輕時最喜歡的,莫要嫌棄才好。」
靜依趕忙福了身道:「謝母妃賞賜。」說完,便示意身後的司琴接了過來。
靜依又給德妃、良妃、以及明王妃一一行了禮,又得了不少的賞賜。
皇后輕道:「賢妃這幾個月身子一向是有些不郁爽利,今日沒來,你們也別挑她的禮。這樣,靜依,來,到母后這兒來。」說着,衝着靜依擺了擺手。
靜依依言走上前去,皇后輕拉了她的手道:「瞧瞧咱們平王妃的這雙纖纖玉手,還真是好看!到底是年輕哪!這樣吧,今兒賢妃沒來,本宮就先把她的禮給你們補上。」
皇后說着,便將自己皓腕上的一隻紅瑪瑙的鐲子給褪了下來,親手給靜依戴上道:「好孩子,這隻鐲子,便當是本宮替賢妃給你補上的禮了。」
一旁的明王妃一臉羨慕道:「母后還真是偏心!這隻鐲子,當初兒媳跟您求了那麼久,您都不肯給,如今卻是賞給了六弟妹!母親,兒媳可是在這兒瞧着呢!您要如何補上兒媳這份兒呢?」
明王妃的話一聽便是在討好皇后和靜依了!皇后笑道:「你這個丫頭!從母后這兒騙走的東西還少嗎?如今還要與你弟妹計較起來了。可是羞也不羞?」
明王妃卻是笑道:「瞧瞧,剛說母后偏心,父皇只怕是還不信吧?可是現在您聽聽,這六弟妹得了賞,便是應該的。我得了賞,便成了騙了!父皇,您剛才可是都聽到了。您說可是兒媳說錯了?」
「哈哈哈哈!」皇上聽了一陣大笑道:「你這個丫頭呀!就知道哄朕開心!罷了,不就是支鐲子嗎?杜海,回頭領着明王妃到內侍省去轉轉,看看有沒有明王妃相中的鐲子,讓她隨意拿走便是了!」
明王妃立刻換上一幅巧笑倩兮的樣子,福了身道:「謝過父皇!」
其它眾人見明王妃不過是幾句話,便又得了皇上的歡心,還得了賞!這牙根里是恨得直痒痒!恨不能將那明王妃給放到口裏給咬碎了不行!
而靜依則是不由得在一旁細細地打量起了這明王妃!這明王妃出身丞相府,是左丞相王朔的嫡長女王美鳳。素聞這王美鳳一直是深居簡出,在皇上賜婚前,甚至京中不少的貴夫人還不知道有這一號人物!如今看來,只怕也是被王朔給雪藏起來了!看來,這王朔也是站到了明王一派中了。
靜依看這明王妃一雙丹鳳眼,那清亮有神的眸子如同是夜空中的點點星光,煜煜生輝!靜依從心裏不由得將眼前這個人劃到了自己要認真對待的一類人中去!不過是短短几句話,是既哄得皇上和皇后開懷大笑,又得了皇上的賞賜,可見此人着實不簡單!最起碼,有這份膽子沖皇上撒嬌,就憑這一點,她就是個不錯的對手!而且剛才看這明王妃與皇上的互動,不過幾句話,卻是可以想像出,這明王妃並不是第一次這般與皇上講話,可見她對這皇上的脾氣秉性,是極為了解的!
靜依看了一臉笑意的皇后一眼,眼波流轉,突然間,便茅塞頓開,原來如此麼?靜依的眼神微閃,看向一旁的元熙,他正靜靜地坐在淑妃的身邊,看着自己。
靜依沖他淡淡一笑,輕眨了一下眼睛,便再度轉頭看向了皇后。
皇上又笑着同她們說了會子話,便去御書房了。
而皇后笑着與眾人說了番話後,突然話鋒一轉,「只是可惜了賢妃妹妹沒能來。要不,咱們姐妹們可算是齊了。」
德妃道:「可不是麼?這淑妃妹妹好不容易出一趟永壽宮,這賢妃妹妹又來不成了。」
明王妃嘆道:「也難怪賢妃娘娘來不了,先不說她自己個兒的身子如何?單是那靜兒妹妹突然得了急症,便已是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后順着話茬道:「是呀!這靜兒也不知怎麼了,好端端地,去了一趟平王府,回來便病倒了。那個樣子,唉,真是讓人心疼哪。」
元熙一挑眉道:「母后所言極是,當時兒臣與父皇還有母妃皆是在場,那靜兒妹妹突然就如同痴傻了一般,不知所謂。還好,她未用兒臣府上的飯菜,否則,兒臣就真的是脫不開干係了。」
元熙這番話一說出來。皇上的臉上略顯過一絲不郁,而德妃則是瞥了皇后一眼,問向元熙道:「平王呀,不知這靜兒公主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如此呢?」
元熙一臉不解道:「兒臣也是覺得不解呢!好端端地,剛端起茶杯,便潑了二皇嫂一身的茶漬呢!當時,可是被二皇嫂給嚇壞了,父皇當時也氣壞了呢!」
明王妃的臉色也是有些不好看了,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道:「是呀!靜兒妹妹也不知是得了什麼急症,聽說連太醫院的太醫們也是束手無策呢!」
說着,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靜依。而靜依卻偏是不看她,只是端了一茶,在那裏輕輕地啜着。
明王妃看了皇后一眼,又道:「聽說現在皇上正要張榜尋訪那賀神醫呢。劉醫正說,此症,也只怕是只有那賀神醫能治了。」
德妃眸子一轉,明白過來了,這是想着要讓蘇靜依給李靜瞧病呢!難怪!哼,我說怎麼這皇后這般好心,會主動送一支瑪瑙鐲子給她呢,原來是在討好人家!哼!德妃也端了盞茶,輕啜起來,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明王妃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淑妃等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淑妃輕咳了兩聲,緩緩說道:「依依呀,本宮記得你好像是賀神醫的徒弟吧。」
皇后和明王妃聽了,心中皆是鬆了一口氣,這淑妃還算識相!
靜依放了茶盞,輕道:「回母妃,是的。」
「既如此,不如你便去百合宮,瞧上一瞧。看看可有法子醫治?」
靜依皺了眉道:「母妃,兒媳雖是學過幾年醫術,可是哪裏比得過那宮中的太醫們的醫術精湛,連他們都束手無策了,兒媳哪裏會有什麼法子?您就莫要難為兒媳了。」
元熙出聲道:「是呀!母妃,她才多大?如何能治好這種難解的病症?」
皇后此時清聲道:「依依呀,不如就先去試上一試,若是實在不行,哪怕是先想個法子,穩住她的病情才好呀!」
靜依略一思索,面上露出為難之色,看了看淑妃,見淑妃沖她點了點頭,靜依只好起身道:「如此,那兒媳便試上一試吧。只是母后還是不要對兒媳抱有太大的希望就是了。」
皇后笑道:「母后明白。既如此,那便現在就去吧!美鳳,你帶依依過去看看吧。」
「是!」
元熙也是起身道:「兒臣也一併過去看看吧。」
皇后點了頭,「去吧!」
三人快到百合宮時,靜依倒是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蘇貴人,蘇靜微!
靜微身後跟了一名宮婢,她看到三人,眼底有些不甘心地對着三人行了禮道:「奴婢見過平王殿下,明王妃,平王妃兩位殿下。」
靜依眼中對這個蘇靜微倒是充滿了好奇,聽說她最近挺得聖寵的,不知道是不是又快要晉位分了。在這宮裏,嬪位以下的女子遇到比自己位分或品級高的人都是要自稱奴婢的,只有在嬪位以上,才有資格自稱『嬪妾』。不知是不是過不了多久,這蘇靜微的自稱會改上一改。
元熙輕道:「免禮吧。蘇貴人這是要去坤寧宮?」
蘇靜微低了頭,道:「是。皇后娘娘每日都要奴婢將賢妃娘娘的病情對她稟告一番。」
靜依笑道:「蘇貴人真是辛苦了。不知賢妃娘娘的病情可有好轉了?」
蘇靜微眼神一暗,手心緊攥了手中的帕子,蘇靜依,你真是狠!叫我蘇貴人,擺明了是要壓我一頭了!「回平王妃,賢妃娘娘的身體還是老樣子,並不見好。皇后憐憫,每日裏都是用了極好的補品給賢妃娘娘用,太醫們說,只怕是還要再過上十天半個月的,才會有些起色。」
靜依點了點頭,「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蘇貴人去向母后復命了。二皇嫂,咱們走吧。」說着,看了明王妃一眼。
明王妃笑着點了頭,自也是看出二人之間的關係並不親厚!
蘇靜微見此,忙屈膝施禮,恭送三人。
蘇靜微看着三人遠走的背影,那眼中的滔天恨意,似是如烈火一般,想要將她吞噬!直到三人的身影轉過了一處拐角,再也不見,蘇靜微才轉了身,向坤寧宮走去。
三人到了百合宮,看到躺在床上如呆子一般的李靜。靜依心中暗嘆晴天的厲害!竟然能配出如此神奇的毒藥!
靜依坐在床邊,為李靜把了脈,又看了看她的兩隻眼睛,略有些發愁地看了明王妃一眼,起身到了外室。
明王妃和元熙自然是跟了出來,明王妃問道:「如何了?可有法子醫治?」
靜依眉心輕皺,搖了搖頭道:「不好說呀!這靜兒妹妹所得的,正是一咱極為罕見的病症,名為『巔狂』。這種病症的起因,便是情緒太過激動,迷了心智。想來,這靜兒妹妹的病症,已非一日兩日了。實在是難辦呀!」
明王妃聽了,心中微驚,她說的,與太醫說的,倒是基本上吻合。看來,這個蘇靜依還真是醫術不錯!
元熙偷看了明王妃一眼,問向靜依,「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沒有法子了嗎?」
靜依思索再三道:「師父以前,倒是說起過一些,只不過,只不過。」
明王妃急道:「只不過什麼?你倒是說呀?何必這樣吞吞吐吐的?急壞了人!」
靜依有些為難地看了明王妃一眼道:「二皇嫂,不是我不肯說,而是這法子是師父在民間尋得的偏方,太過污穢了些!」
明王妃卻是笑道:「我當什麼?不過就是民間百姓常用的法子嗎?你且說出來,我找太醫們商議一下,看是否妥當,再來配藥,不就成了?」
說完,便轉身吩咐宮人即刻去了太醫過來。
不一會兒,那劉醫正,便帶了兩名太醫過來了。
明王妃道:「平王妃說是賀神醫以前在民間尋得了一個偏方,或許可用,所以才傳了你們過來,好商議一下。看是否妥當?」
劉醫正一聽,忙對靜依拱手道:「還請平王妃賜教!」
靜依搖了搖頭道:「這個法子,還是算了,委實不妥!」
劉醫正一愣,而明王妃卻是問道:「六弟妹這是何意?既是請了太醫過來,一起商議便是了。你為何卻說是不妥呢?」
靜依想了想,道:「二皇嫂,這,這法子或許一時可用。可是並不能除根,只怕過幾年,這小公主會再犯。」
這次,沒等那明王妃說話,這劉醫正卻是開口道:「平王妃,若是當真如此,便更要一試了。雖說每隔幾年會犯上一次,可也是比現在好太多了。總比維持小公主現在的狀態要好太多了。」
另外兩名太醫也是附和着,「是呀!的確是不錯了。」
靜依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既然你們執意要問,我便告訴你們便是。只是,你們萬不可說這法子是我說出來的,免得將來這靜兒妹妹醒了怨恨於我。」
明王妃也未想太多,催促道:「六弟妹快說吧?可需要拿筆記下?」
靜依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其實,這法子也是極為簡單。在民間,有不少的大山裏面的村民們,因山路難走,請大夫來不及,常用此法。」
靜依微頓了頓,看了明王妃一眼,有些尷尬道:「這法子便是,便是用人體所排出的污穢之物給病人服下即可。」
靜依說完,有些不自在地轉了身,正對上她身後的元熙。元熙看似有些尷尬地看着她,可是那眸子中的笑意,卻是掩藏不住!靜依也是強忍了笑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莫要笑出來才好。
而此時,那劉醫正和明王妃也已是明白過來,這蘇靜依的意思是要給李靜這堂堂的一國公主給灌大糞便了?
明王妃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靜依的背影,又轉頭看向了正低頭思索的三位太醫!這,這也太過駭人聽聞了!李靜可是堂堂的一國公主呀!這,這要是傳了出去,這李靜還怎麼做人?怎麼嫁人?
而明王妃還在震驚於這個偏方的恐怖時,劉醫正卻道:「平王妃說的法子,臣以前也曾聽說過,只是未見人用過。」說着看向了明王妃道:「這小公主畢竟是千金之軀,還請明王妃前去請示皇后娘娘吧。」
明王妃驚道:「你的意思是,這法子可用?」
劉醫正點了點頭,道:「回王妃,的確是可用!這法子並非是胡謅而來,臣以前也確有耳聞!」
元熙和靜依對明王妃道:「二皇嫂,依依有些不適,我們就先回府了。反正您也是要去請示母后的,我們就不過去了。麻煩您給母后說一聲吧。多謝二皇嫂了。」
說完,也不待那明王妃說話,便扶了靜依出了百合宮。
明王妃站在那兒,想着究竟該怎麼跟皇后說。她隔着殿內的帷幄,看了躺在床上的李靜一眼,罷了,這可是怪不得我!
明王妃道:「你們在這兒候着,我去去就回。」說完,便急急地向坤寧宮而去了。
馬車內,元熙攬着靜依已是笑的直不起腰來了。「依依,呵呵,污穢之物,哈哈!虧你想的出來!」
靜依嗔了他一眼道:「好了,你自出了宮門便開始笑,現在已是快要到平王府了,還在笑?你莫不是也得了巔狂了?可也是想着讓我幫你診治了?」
元熙聽了,立馬憋住了笑意,只是唇齒間,仍是不時地有點點的笑意傳出。「依依,你說,皇后現在會如何?會不會爆跳舞如雷?會不會猜到是你動了手腳?」
靜依搖了搖頭,「你以為皇后是什麼人?懷疑咱們是肯定的。只是她也知道我是學醫的,不是學毒的。這二者可是大不相同的。再說了,以我這般年紀,哪裏能有如此大的能耐!所以現在,皇后只怕是將所有與她有些嫌隙的人都懷疑上了。」
元熙又笑道:「聽你這樣一說,我倒是不擔心她會懷疑你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她會不會同意用你說的法子。」
靜依挑了一下眉道:「她若是還想利用李靜,自然是會用這個法子的。你放心,咱們大後日出京前,定能聽到這李靜病癒的消息的。」
元熙再度大笑道:「好哇!本王可是拭目以待了!」
惡整李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