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只覺得是豁然開朗!「依依,還是你聰明!你是如何想到的?」
靜依鬆了一口氣道:「多虧了何叔送來的這些看診記錄。這兩日我們一直都疏忽了這些看診記錄,剛才若不是我無意中看到,只怕還是想不到這一點。」
元熙點了點頭,「是呀!多虧了你一直讓保安堂的大夫保持着做看診記錄的習慣,否則,咱們還是發現不了的。」
靜依卻是又有些疑惑道:「傷風是由風邪侵襲人體引起的常見外感熱病。一年四季均可發生。尤以冬春兩季為多見。常以頭痛、鼻塞、噴嚏、流涕、咽癢咳嗽、發熱惡寒等為主要證候特點。現在是夏季,按理說偶爾有人患之,並不為過。可是若是大批的人在夏季患傷風,不應該呀?可是他們所出現的症狀,卻又與傷風極其類似!難道說這些病患,得的不是傷風?」
元熙聞言,眯了眼,「先派人將所有的藥材買空。顯然是有所預謀的,而疫病如何能夠先知?唯一的可能就是下毒!」
「下毒?」靜依眼前一亮,有些激動道:「元熙,你說在什麼地方下毒可以讓這麼多的百姓同時中毒呢?」
元熙也是一臉興奮,與靜依異口同聲道:「水井?」
兩人相視一笑,元熙長舒了一口氣道:「而且中毒之人大都是百姓,想來應是在街巷處的水井投了毒!找到了毒源,這事情就好辦多了。最起碼可以先控制住毒素的擴散!這樣一來,這『傷風』不再傳染了,自然也就否定了時疫一說,壓制住了流言。」
靜依點點頭,「你先想法子讓人一口井,一口井的徹查。查出有毒的便立刻取出井水送交太醫院,然後封掉,再派人把守。只希望太醫院的人儘快想出法子,解了此毒。」
元熙點點頭,「這幾日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會儘快安排此事的!」
靜依卻是搖頭道:「不行!你將那井水也給我帶過一些來吧。我也試着看能不能解毒?咱們雙管齊下,希望和機會總是要多一些,不是嗎?」
元熙有些不贊同,可是看靜依一臉的堅持,只好作罷。「你要試着解毒也可以,只有一樣!你可別再累着,別再熬夜了!」
靜依點點頭,「你放心吧。我會量力而行的。」
次日,朝堂上,元熙將一份病患的看診記錄呈給了皇上,並且提出了自己的這個猜測。
皇上看過六皇子遞交上來的記錄後,思索了片刻,才道:「李赫所言,確有道理。英國公,朕命你及楊海朋負責徹查此事!務必要儘快找到毒源,給百姓們一個交待!」
英國公和楊海朋出列,接了旨。
皇上又道:「晉王,務必要盯緊了京城各處的安防,防止有心人鬧事!」
「兒臣遵旨!」李征出列應道。
皇上又在朝堂內掃視了一圈道:「六皇子李赫!自即日起,負責所有入京的藥材的保管及分配!若有閃失,朕定不輕饒!」
「兒臣遵旨!」元熙出列道。
皇上又命明王李煜負責加強宮門等各處的戒備,以防萬一。
接下來的幾日,所有人都是忙的不可開交。
特別是元熙,派給他的本就是苦差事,誰都知道這入京的藥材接二連三的出事,定是有人故意為之。所以,元熙為了保住這兩日在西山大營的護衛下順利進京的藥材,可謂是絞盡腦汁!甚至是動用了自己暗閣的力量隱在暗處,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對這些藥材下手。
如此這般,眾人都忙碌地過了三天,京城中所有的水井已是全部徹查了一遍,共找到了十五口水井有問題。其中九口水井分佈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也是百姓們用的最多的;還有四口水井是分別在幾家商戶中發現的;另外兩口水井,則是在兩位御醫家中發現的。如此一來,便解釋了,為何中毒的大都是平民百姓!又為何會只有兩名御醫出現了『傷風』的症狀!
此事一經查證,皇上便下旨火速在城中貼了告示。言明大家之所以會得傷風,是因為井水出了問題,故而將有問題的水井查封!朝廷將派人清理水井!並且公告:朝廷會儘快找出解決之法,還請所有百姓配合官府,以便大家早日痊癒。
皇上之所以沒有在告示中言明井水是被人下了毒,便是防止百姓恐慌。只說是可能是因為水井使用多年,下面的水源有些不太乾淨,所以才會如此。
不過告示一出,百姓們仍是議論紛紛!有的說是朝廷故意以此來安撫大家;有的說那水井確有問題,搞不好是有人投人毒。總之是熱鬧的很!可是不管怎麼說,查封了水井後,再沒有人得『傷風』了,如此一來,那時疫之說,便徹底被擊破了。
因為沒有人再得『傷風』了,所以百姓們也都慢慢地相信這並不是時疫,不會傳染了。京城中,總算是暫時平靜了不少。這也是自『傷風』事件以來,朝廷第一次成功地安撫了百姓!
雖然藥材已經陸續地平安進京,可是在給病患們服用了幾劑藥後,病情並不見好轉!這讓剛剛鬆了一口氣的皇上,再次皺緊了眉心!
永壽宮內,淑妃正斜倚在榻上,靜靜地看着書,旁邊站了侍女輕輕地給她打着扇。淑妃的相貌極美,是一種女性特有的陰柔之美。那眉眼之間,呈現出一股病態之美。可若是細看,忽略了淑妃眉眼間的那股病態,倒是與元熙有幾分地想像!
人人都知道這淑妃當年之所以會被皇上一眼看中,並且直接擢升到了妃位,是因為她長的像極了某一個人,而那個人是皇上一輩子的痛!淑妃因為入宮後一直體弱多病,膝下無子,原本想將五皇子養在名下,可是五皇子自幼在皇后身邊長大,淑妃若是要過繼過來,只怕是不妥。後來,淑妃一次無意中看到六皇子李赫,也就是元熙被一班小皇子和小公主們欺負,一時心軟,便求了皇上,將其過繼到自己名下。皇上原本是不應的,不成想沒幾日,這淑妃就病倒了。皇上一看到淑妃那憔悴的病容,便應了淑妃。可是自那以後,這皇上來淑妃宮裏的次數便是少了許多。即便是有時來,也只是坐坐就走。若是六皇子也在,那皇上一瞧見他,臉色便會立刻難看下來。甚至連坐也不坐,便直接出了永壽宮!
自此,雖然淑妃的妃位及各項的月例未動,可是宮中的人們個個都跟人精似的,都明白這淑妃,是徹底失了聖寵了。
淑妃也許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設計的,故意將那不得寵的六皇子引到淑妃的眼前,故意讓她看見六皇子被打的一幕!淑妃進宮時間雖久,可是極少出自己的永壽宮。皇上念她體弱,連平日裏給皇后請安也免了。她身邊的人大都是新晉的宮女,並無人認識六皇子。所以淑妃才不知道自己要求養在名下的,竟是皇上最為痛恨的一個皇子!如此一來,便如了那人的願!
事後,淑妃終於明白了過來,可是自己的確是無子,又已經將六皇子要了過去,自然也是要盡到母親的責任的,否則只怕是又要落人口實。有了她這個母妃,那六皇子的日子倒是比以前好過了不少,最起碼原來欺負他的那些個宮人,是再也不敢對他放肆了。
一名宮婢進來稟報道:「娘娘,皇上來了。已經是快到宮門口了。」
淑妃起了身,放下手中的書道:「知道了。準備迎接聖駕!」
皇上大踏步地進了永壽宮,親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淑妃,的揮衣袖道:「都退下吧!」
淑妃靜靜地跟在皇上身後,看皇上坐到了榻上,自己也坐在了皇上的對面,一臉關切地問道:「皇上可是仍在為京城中百姓中毒之事而煩惱?」
皇上點了點頭,雙手輕輕地在太陽穴上揉了幾下,「已經肯定是中毒了,毒源也找着了,可是太醫院那幫廢物,卻是仍未能配出解藥!再拖下去,只怕事情會更加地棘手了!」
淑妃看了皇上了一眼,勸道:「皇上也莫要憂心了。您廣招名醫的告示已經貼出去了,咱們現在也只能是等了。」
皇上嘆了一口氣,道:「朕現在煩心的是,究竟是什麼人在背後做的手腳?朕已經讓楊海朋去暗查了,看能不能在那幾戶商戶和兩名御醫的家中,找出線索。若是知道是什麼人動的手腳,想來,咱們就會更加明確他的目的,朕才好早做準備!」
「皇上,恕臣妾冒犯,您近日來,總是寢食難安,長此以往,對龍體也是有損的!為了大淵的江山社稷,還請皇上保重龍體呀!」
皇上點了點頭,對淑妃道:「朕知道,此事,雖然還沒有解決,可是赫兒,卻已是立了大功了。若不是他找到了那些個病患的看診記錄,滿朝文武,只怕還會以為那些百姓是真的得了傷風了呢?」
淑妃笑了笑,「皇上,為您分憂,是他做兒子,做臣子的本分!何談功勞一說?」
皇上點點頭,「你能這樣想,朕就放心了。他畢竟是養在你的名下的,待朕百年以後,你的後半生,終還是要依靠她的。」
淑妃急道:「瞧皇上說的。皇上現在正值壯年,莫要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再者說了,若是真有那麼一日,臣妾也必定是與皇上一道去了。也好給皇上做個伴兒。」
皇上閉了閉眼,道:「淑妃呀!朕知道你的心意。朕本來想着,赫兒自北疆回來,也為他封王的,可是如今來看,只怕是要押後了。」
淑妃不在意地笑道:「現在這樣不也是挺好。他住在宮裏,倒是每日都能來我這裏應個卯!我倒是能天天看見他了!」
皇上輕笑了兩聲,「嗯,跟你說說話,朕心裏舒服多了。」
「皇上,快要用午膳了,您可要在這裏用?」
皇上搖了搖頭,「不了。朕還得去勤政殿,還有幾名大臣在那兒等着呢。罷了,朕現在就過去了。你自個兒用吧。」
淑妃臉上閃過一抹失望,但是不過是眨眼之間,便又換上了一幅溫順之色,臉上毫無其它的情緒可見。她見皇上起身,便也趕緊起身後,跪下道:「恭送皇上!」
直到皇上明黃色的身影出了永壽宮的宮門,淑妃才緩緩起來,看着皇上離去的方向,眼中滿是期盼和溫柔之色。
皇上趕往了勤政殿,英國公和晉王李征都等在了那裏。
「今日可是有了什麼進展?」皇上問道。
英國公道:「皇上,臣等在兩名御醫家發現了水井有毒後,便火速將兩家的府第圍了。今日一早,便發現兩家皆是有一名下人投環自盡了。這二人均是留下了遺書,說是自己在府中的水井中下了毒。微臣派了人細細查看下,發現二人皆是被人用繩子勒死後,再吊上房梁的。如此一來,咱們有關於這背後之人的所有線索,便全都斷了。」
皇上聽了,原本有些放鬆了些的心情,再次緊張了起來。「這些人的動作還真是快!」
「皇上,請恕微臣直言。現在咱們只能是先想盡辦法解毒!現在雖然還未發生有人因『傷風』而死的病倒,可是到底是時間拖的長了,會對朝廷不利的!」
晉王李征道:「英國公所言極是!父皇,咱們現在要做的,便是儘快地配製出解藥!才能真正地安撫民心!」
皇上點了點頭,「你們所說,朕自是知道。可是現在太醫院仍然無人能配製出解藥,這該如何是好?」
李征看了一臉愁容的皇上一眼,「啟稟父皇,咱們雖然廣招天下名醫,可是離京城近的來了不少,卻仍是束手無策,而其它地方的,現在只怕是因路途遙遠,才剛剛貼上告示。父皇,遠水救不了近火呀!」
皇上聽了,眼睛中卻是有些晦暗之色,他抬眼細看了李征,這個大兒子是德妃所出,向來是得自己的看重的,現在說這個,想來,是心裏有了打算了吧。
皇上不動聲色道:「不錯!那征兒可有何良策?」
李征眼中閃過一抹得意,朗聲道:「回父皇,兒臣不才,倒是想着舉薦一人,兒臣相信,此人定能為父皇解憂。」
「哦?」皇上的眼睛一亮,「是何人哪?」
「回父皇,是平南候府的二小姐,蘇靜依!」
英國公一愣,看向皇上,見皇上也是一臉的驚異,不由得說道:「晉王殿下,這是何意?那蘇靜依不過一尚未及笈的小姑娘家,如何能為皇上分憂?」
皇上看了英國公一眼,又看向李征,示意他解釋清楚。
李征拱手道:「啟稟父皇,據兒臣所知,這蘇家的二小姐,七年前曾拜入名醫賀道子名下!是其入室弟子。人人都知道這賀神醫的大名,而且知道其收徒的條件也是極為苛刻,沒有天分的,定然是不收的!父皇,現在賀神醫不在京中,何不讓這蘇靜依試上一試?」
英國公一愣,他可是從未聽說過這蘇家的二小姐,竟然還是名女大夫?而皇上的臉上倒是極為平靜。皇上點了點頭,「來人,宣平南候攜女覲見!」
靜依正在研究解毒的法子,皇上便命人來傳了旨,宣她與平南候進宮面聖了。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蘇靜依道:「起來吧!」
蘇靜依起了身,便站到了蘇偉的身後,垂着頭,態度恭敬的很。
皇上看着眼前這個已是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道:「蘇小姐不必拘禮。朕今日傳你前來,是因為晉王舉薦了你!說你是賀神醫的親傳弟子。可有此事?」
靜依聽了,這才明白過來,皇上要她進宮的目的,遂上前不卑不亢道:「回皇上,晉王殿下所言屬實。臣女確為賀神醫的女弟子。」
皇上聽了大喜,「那你可願為朕分憂?」
靜依低了頭道:「皇上說的,可是有關近日百姓們齊患『傷風』之事?」
皇上起身行至靜依身前,點頭道:「不錯。你可有法子一試?」
靜依微抬了頭,只看到眼前一片明黃。目光停留在了皇上的前胸處,便不敢再抬頭看了。
「回稟皇上,臣女也不能保證就一定有辦法,只能是盡力一試!」
「嗯,如此甚好!你可有什麼需要或者是要求?」
靜依略一思索道:「回稟皇上,臣女若要想出法子,自是離不開藥材的,臣女聽聞六皇子在監管藥材之事,所以懇請皇上就讓六皇子和臣女的二哥,一同協助臣女找出醫治百姓的法子。」
皇上當即便道:「好!既如此,你們便即刻前往太醫院!李赫現在就在那裏,有什麼需要,直接找他便是。」
「臣女遵旨。」靜依福了身回道。
太醫院
靜依正在為一名婦人把脈,片刻後,靜依搖了搖頭,對身邊的司畫道:「你去將這位夫人扶到裏面休息。」
說完,便細細地看着自己眼前厚厚一摞的看診記錄。
自那日元熙在朝堂上拿出看診記錄交由皇上過目後,皇上便當即下旨,要求所有的御醫、大夫在為這次的病患把脈時,都要做好詳細的看診記錄,以便日後查閱。
靜依在這裏細細地看着,一名御醫便走了過來。
靜依看清來人,笑道:「劉太醫來了?靜依有禮了。」說着,便對劉太醫福了福身。
劉太醫笑道:「蘇小姐太客氣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是師承賀神醫!老夫初時耳聞,還以為是別人在說什麼笑話,原來竟是真的?如何了?可有什麼進展?」
靜依搖了搖頭,「我進太醫院也有兩日了,可是至今仍是毫無頭緒。劉太醫,您覺得這種病症,會是什麼毒呢?」
劉太醫搖了搖頭,「此事,可是難壞了咱們太醫院的所有人!你才來兩日,不必太過着急!」
靜依卻是輕嘆一聲,「眼看着那些百姓受這病痛的折磨,我如何能不急?」
劉太醫看了靜依做的筆記和在那些記錄上做的標註。點了點頭,「你心思果然細膩。居然連這些藥方中每一味藥的用量都是做了統計。這可是太過耗費心神了。」
靜依聽了,卻是一愣,看向劉太醫,眼眸流轉,心思也是翻轉地極快。
劉太醫看她的神色,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也是一動不動地看着靜依。
只見靜依思索了片刻後,臉上浮現了一絲喜悅之情,看向劉太醫道:「我知道了。」
說完,便急着往外走,邊走邊喊道:「司琴,司畫,咱們快快回府。」
司琴和司畫對視一眼,聽小姐的口氣,似是找到解決之法了?
二人火速地追了出去,三人上了馬車直奔平南候府。
入夜,候府內卻是燈火通明,前廳內,顧氏和蘇明正在一張一張地核對着百姓們患『傷風』前,保安堂出售的藥材的記錄!
「甘草、紫蘇、桔梗、黨參、白芷、茯苓;下一張,甘草、黨參、茯苓、白芷、玉竹、桔梗、蔥白;下一張,茯苓、桔梗、蘇葉、薄荷、白芷。」
蘇明念着一連串的藥名,而靜依和蘇偉就坐在一旁快速地寫着。
蘇明念完最後一張,「這是最後一張了,沒了。」
「如何了?依依,可有發現?」顧氏一臉焦急地問道。
靜依正在比對着自己與蘇偉寫好的單子,半晌後,輕道:「還是單子太少了些,一時拿不準主意了。」
正在此時,元熙進了大廳,手上又拿了厚厚一摞的藥單,「依依,這是我剛剛命人從各大醫館中找來的。有的是病人來拿藥時,將方子留下了。有的是醫館內自己滕寫的。你看看,可有用處?」
靜依大喜,「太好了。我正愁這兒的單子太少,拿不準主意呢。你這一來,倒是解決了我的後顧之憂。」
說着,示意元熙將手中的單子念給她聽。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偉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而顧氏早已讓蘇偉派人扶了回去。蘇明則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終於,元熙念完了手中的最後一張單子,問道:「如何了?」
靜依不語,只是聚精會神地比對着手中的幾張單子。她用一支紅筆,在單子上,不停地畫着圈。最終,靜依緩緩地放下了筆,對元熙道:「就快好了。你將那些單子拿來我看。」
說完,便接過了元熙遞過來的單子細細地看着。
而元熙則是充滿好奇地看向靜依剛才不停畫圈的單子上。只是粗粗一瞥,元熙便明白了!
原來靜依先是將出現在單子上次數少的全都划去,再將出現的頻率稍微有些高的下面劃了紅線,最後,將幾乎是在每一個藥方上都會出現的藥名畫了圈。如此一來,便一目了然了!
元熙不由得對靜依是又心疼又佩服!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找到解藥!看着靜依有些疲憊的臉色,元熙心疼不已,只盼着趕快配製出解藥,也好讓靜依好好的睡上一覺。
元熙轉而想到,這佈局之人既然大費周章地將京城中的十幾種藥材幾乎是全部買盡,那麼就自然不可能會留下真正的解藥!而真正的解藥,可能就只需那麼兩、三味藥便可配製而成!
不得不說,這佈局之人十分地聰明。他先是將所有可以治癒傷風的藥材全部買走,然後又只在一小部分井中下毒,待朝廷發現京城中根本已是無藥可用之時,便再度將其它的井水中下毒,從而造成病患成倍的增長,似是有傳染之嫌,然後又命人屢次毀掉了朝廷多方籌備的藥材,以此來耽擱朝廷治療病患的時間,更是以此來擾亂眾人的視線,讓人們以為京城中的人所患的就是傷風,對方是害怕藥材進京後,可將百姓治癒,所以才會屢次下手。
而當朝廷想盡辦法將藥材調至京城時,又要過六七日才會發現,這些藥材對這些病患,根本是毫無用處!如此一折騰,京城內必定是人心渙散!到時,那人再想法子,散佈一些不利於朝廷的流言,甚至是會在軍營內下毒!那麼,京城,就真的危險了!
好在靜依心思敏銳,提前發覺到有些不對,所以暗中派了人做了記錄和探查,這才為朝廷節省了不少時間,從而打亂了對方的佈局。
元熙看着正在聚精會神邊看邊寫地靜依,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靜依今晚必定是會想去配製解藥的藥方的。
約莫過了有半個時辰,靜依才停了筆,一臉笑意道:「元熙,你快快將這張藥方送去太醫院,先讓他們煎了給兩位太醫服下,看效果如何?若是有效,便即刻將此方多多抄寫,讓人按此方抓藥。」
元熙點了頭,走至門口時,回頭道:「你也是累了幾日了,快快去好好休息吧。」
靜依點了頭,她此刻的確已是累極!已經至少是有三天三夜沒有好好地合過眼了。她看了一眼睡着的蘇偉和蘇明二人,吩咐下人將他二人扶回寢室休息。自己也回了院子。
靜依回去後,只洗了把臉,便倒頭就睡。靜依不知道,她這一睡,竟是睡了一整天,直至次日傍晚才醒了過來。
靜依醒來,一看天色,便忙叫道:「司畫!快替我更衣,咱們馬上去太醫院。」
司畫卻是不急,笑道:「小姐別急!那毒已經解了。」
「解了?」
「小姐,六皇子拿了您寫的藥方煎藥給兩位太醫服下後,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兩位太醫便有了好轉。六皇子大喜,又觀察了兩個時辰,請了幾位太醫來診脈,皆是說病症已是輕了許多。六皇子已經命人去給百姓們熬藥服下了。就在剛剛還有人傳回話來,說是不少已經服下藥的百姓,都是有了起色。」
靜依聞言,舒了一口氣,道:「還好!總算是有用!」
說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元熙又是一天一夜沒睡吧?他的心裏倒也是真的為百姓着想。」說完,起了身,「司畫,去吩咐廚房熬些雞湯盛好。我去給他送些過去,免得百姓們都無事了,他卻是病倒了。」
司畫輕輕一笑,「小姐,夫人早命廚房煲好了,一直煨着,屬下現在就去取。」說完,便轉身去了廚房。
靜依靜了臉,梳洗了一番後,便在司琴和司畫的陪同下,去了太醫院。
靜依一進太醫院,便見這裏面的氣氛舒暢了不少,再不像幾日前死氣沉沉,怨聲載道了!反而是時不時地傳來幾陣笑聲,和打鬧聲。
元熙因為監管藥材,所以這些日子一直是住在這裏的。靜依直奔元熙的住處,進了院子,便覺得院子內冷冷清清地,極為安靜。
靜依有些不解,進了屋子,才明白過來。原來,屋子裏,只有元熙一人,想來是將人們都派了下去,抓藥,煎藥吧。靜依躡手躡腳地進了屋子,看着歪倒在椅子上,睡的正香的元熙,眼中浮過一絲心疼。
這樣的元熙,讓她敬佩,為了百姓,自己堂堂皇子的身分,可以做到如此地盡職盡責,已是實屬不易!況且他竟然還為了救治百姓,而不眠不休!若是自己辛苦十分,那元熙就是辛苦了十二分!
自己只是配製出解藥,在還沒有確定藥效時,便已是累得受不住了,睡了一天一夜。而元熙呢?自從接了這個差使後,哪天睡過一個安穩覺?特別是後來這幾天,為了配合自己配製解藥,東奔西走,只怕是連正常的餐飯都沒有吃過吧?
靜依坐在了一張繡凳上,隨手在桌上抄起了一本醫書,看了起來。
靜依因為睡了一整天,自是不困了。現在又是在這般安靜地環境下,拿到了一本自己本就感興趣的醫書,自然歡喜!她這裏看書看的真是入了迷,連元熙醒來,行至她身邊,都不知道了。
直至靜依將手中的書看完,將書合上,這才看到元熙就站在自己身旁。
「你怎麼站在這裏?何時醒的?」靜依驚道。
元熙笑道:「在你看了一半的時候吧。」
靜依臉色微紅,「你餓了吧?我讓人給你煲了雞湯,這些日子辛苦了,應該好好補一補了。」說完,便要給他倒雞湯,手一觸到那小沙鍋,輕道:「有些涼了呢。司畫,去幫他熱一熱吧。」
司畫端了雞湯出去,而司琴則是關了房門,退到了房門外,順手將房門也關上了。
靜依看着元熙的眼中,仍是佈滿了血絲,有些心疼道:「怎的不多睡會兒?看你這樣累,仔細熬壞了身子。」
元熙搖了搖頭,「無妨。我是習武之人,沒有那般地嬌貴。」
靜依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道:「這與是否習武無關。你要知道養生之道,也是博大精深的,這養生,自是極為重要的,不可小視。」
元熙卻是岔開話題道:「依依,你是如何想到這個法子的?」
靜依一愣,很快明白過來,他問的是自己如何想到用對比和排除的方法,找到的解藥。
「很簡單,如果那百姓們真的是傷風,為何那背後之人還要讓他們同時採買治癒傷風的藥材和外傷的藥材呢?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解藥中所需的幾味藥,便是隱在這兩種治癒不同病症的藥材中的。所以我才想了這個法子,將那些人買的最多的幾味藥挑了出來,果然其中有兩味藥便是用於治療外傷的!一味是白芷,一味是桅子!我又參考了醫書,才將這幾味藥的劑量配了出來。誰能想到,那人命手下同時採購了兩種藥?」
元熙點點頭,「不錯。就在昨日,所有人還都以為那背後之人只是將治癒傷風的幾味藥材給買空了。卻原來,他還命人買空了白芷和桅子!幸好你命人藏起了保安堂的藥,再加上太醫院中是常備這兩味藥的。總算是沒有白忙活!」
「元熙,你說這背後之人會是誰呢?這又是想着做什麼?為何要布下這樣一個精密的局?買空京城醫館中十幾味藥材!這可真是大手筆!」
元熙也是一臉地費解,搖了搖頭,「這還真是不好猜!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楊海朋那邊也查不出什麼,就像是根本就沒發生那麼一回事一般。」
靜依輕舒了一口氣,慶幸道:「好在咱們發現的早,沒有釀成大禍!百姓中並沒有發現死傷吧?」
元熙搖了搖頭,「因中毒死傷的沒有,可是因為百姓情緒不穩,極易與人發生衝突,所以因為鬥毆,倒是死了幾個人。不過相對於這麼多被救的百姓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了。」
靜依點了點頭,「是呀!如此大規模的投毒事件,只是死了幾個人,已是損失極小了。」
元熙也是嘆了一口氣,「那背後佈局之人,想來是十分的聰明,依依,我擔心他得知了這件事是因你而失敗,會對你不利。這些日子,你還是少出府為妙。」
靜依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你剛從北疆回來,對朝中之事,多有生疏,還是要小心為上,莫要輕易得罪人,要知道這裏是京城,不是北疆。沒有人會賣你六皇子的面子的。」
「我明白。對了,這次晉王李征為何會突然想起舉薦你來了?」
靜依冷笑一聲,「定然是我那個好姐姐告訴他,我是師父的徒弟了。」
元熙一皺眉,「哼!他倒是打的好算盤!若是你能為皇上分憂,那他便有了一個舉薦之功,皇上自然會嘉獎於他,對他更為器重;可若是你不能為皇上分憂,一來你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家,皇上也不能把你怎麼樣?畢竟你不是太醫院的人!而他反倒可以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只怕到時,你只能是上趕着要嫁給他了。」
說到後面,元熙的臉上已是兇巴巴的,眼神也變得極為狠厲!語氣中似乎還冒着一股酸氣!想來是對那李征覬覦靜依之心,恨之入骨了。
靜依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酸味,只是點着頭道:「是呀!這個李征還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他怎麼會總是無故地來找我的麻煩?當真以為我的好欺的不成?看來,我沒有催着他趕快給我送賠罪禮,倒是讓他以為我怕了他了!」
元熙聽了,看了靜依一眼,見靜依一臉憤憤地表情,不由得失笑道:「你還惦記着那些賠罪禮?」
靜依一挑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仿佛黑珍珠一般,光華四射!「我自然要惦記了!堂堂一個王爺,還想着賴賬不成?我現在可是缺銀子的緊,可不能放棄這麼好的一個發財的機會。」
「你缺銀子?你要那麼多銀子幹嘛?」
「哼!不告訴你。」
元熙欲再問,那司畫手捧着雞湯進來了。「殿下,熱好了。」
靜依起身道:「你快些喝了吧。然後早些歇息吧。我再去那些病患那兒瞧瞧。」
元熙有些不放心道:「天色晚了,你還是明天再瞧吧。我不放心。」
靜依略一想,「也好。就那明日再說。你快些喝吧。我先回府了。」
兩日後,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嚴重擾亂了百姓們的正常生活的『傷風』一事,終於落下帷幕!
皇上大喜,朝堂之上,大肆封賞!
皇上親自下旨,封蘇明為正五品的參議通政司,封此次事件中功勞最大的蘇靜依為『平安郡主』!賜下金銀珠寶無數!而晉王李征因為舉薦有功,也被皇上下旨到吏部去歷練。那李征自然是興奮不已!吏部呀!那可是掌管着朝中所有官員升遷貶黜的地方!李徵得意地向明王李煜的方向瞄了一眼,那得意忘形之色,險些就要溢於言表!
李煜卻是恍卻未覺,仍是敬立在朝堂之上。
皇上又對英國公、楊海朋等人多有嘉獎!唯有此次事件中功勞不亞於蘇靜依的六皇子李赫,皇上卻是對他隻字不提!甚至是連看都未曾看他一眼,連些象徵性的表面工作都沒做!
朝中的大臣們自是明白原因所在,皆是在心中暗暗搖頭,這六皇子,終是成不了氣候呀!沒有強大的母族勢力,沒有皇上的寵愛,那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皇子了!地位,甚至是還比不過皇上寵愛的一個了身卑微的宮嬪了!
六皇子李赫面色平靜,對於皇上的態度,他早已是習以為常了。可是心中卻是仍是感覺到了不甘,感覺到了錐心般地痛!自己不求皇上能夠將他當做李征和李煜那樣受寵的皇子來看,中求皇上能將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兒子來看,也是不成嗎?
李赫心中一片悲涼!父皇!這兩個字,我真的是再也叫不出口了!你當真如此狠心?我也是你的兒子呀!我為你為憂,不求你對我大加誇讚,難道連你的一個眼神都換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