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依頓時來了興趣,「什麼好消息?」
元熙神秘地一笑,「皇上明日會下旨讓顧言去鎮守北疆,可以攜家眷同往。」
「大表哥?」靜依頗有些意外道:「皇上怎麼會想起調大表哥去北疆?」
元熙起身到桌前,徑自倒了兩盞茶。自己飲了一杯,走到床前遞給了靜依一杯。
靜依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像是仍不解渴一般,遞給了元熙,「再來一杯。」那說話的語氣,遞茶杯的動作毫無做作,也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
元熙看着靜依的動作和表情,眉眼間卻全是笑意。看來,七年未見,小依依對他的信任不降反增了。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元熙心裏頓時有些雀躍的感覺。
靜依在他倒茶時,已是起了身,站在窗前,「你還沒說皇上為何要如此?」
元熙將茶遞了過去,輕道:「皇上是要重用顧文一家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皇上是打算讓顧文一家遠離廟堂之爭,給下一任新皇保駕護航了。」
靜依一愣,遂搖搖頭道:「不過就是讓大表哥鎮守北疆而已,再說還有表姐夫在那裏,何以見得就是要重要舅舅了?」
元熙低數了數聲道:「皇上這次下旨讓我們回來,就沒打算讓我們再回去。」
「你的意思是說表姐夫也會留在京城?那北疆怎麼辦?只有大表哥一人,雖有大哥在,可二人到底是年輕,又不像你和表姐夫在時,有身分在那兒擺着。他們如何能鎮守得住那幫將士?」
「所以我才說這是個好消息呀!你想想,北疆已經基本上平定了下來,皇上這個時候命顧言去鎮守,你還不明白嗎?」
靜依思索了片刻,「你的意思是,皇上有意將舅舅也調離京城,避開現在的朝局?」
元熙點點頭,「皇上先將顧言派過去,以他的底子,想要完全鎮住那些人也並不是不可能。可是,皇上不會就讓他這樣順利的。等過些日子,自然會再找個由頭將顧文也調離京城。那時,別人還能說什麼?」
靜依搖了搖頭,「不見得。皇上的心思,誰能猜的透?龍顏喜怒,誰能預料?萬一皇上看不過舅舅勢大,而重新啟用楊碩呢?」
「不會。這幾年,皇上雖然是基本上從楊碩的手裏收回了大部分兵權,可是對他仍是不放心。你別忘了,他身後可是還有一個晉王!這些年,我雖不在京城,可你也將我的暗閣打理的井井有條,時常傳送消息給我。種種跡象表明,現在皇上,對楊家已經是有些厭煩了。」
元熙轉了身,又道:「先不說晉王與明王之爭。就單說皇上坐在那個位子上,自然是疑心重的。楊碩年輕時戰功赫赫,偏偏為人又太過囂張跋扈,與那德妃是一個性子,絲毫不知道收斂。現在德妃在後宮中,又對皇后之位虎視眈眈,大有與皇后抗衡之勢。皇上對他,自是不放心的。」
靜依搖搖頭:「帝心難測!誰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既然知道那德妃如此,為何還要驕縱?罷了,這也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事。不過如果舅舅一家能夠離開京城,倒是個好消息。」
「是呀,眼下晉王與明王兩派系的爭鬥已是漸漸明朗,兩方的勢力都不弱,而皇上又暫時還沒有立太子之意,誰也不知道最終誰會勝出。能夠避開這場爭鬥,是最好的了。」
靜依點點頭,「元熙,你這是剛剛回來?」
「下午到的。本來想着先來看你,可是怕你這裏不方便,便先去了趟暗閣,處理了些事務,才過來的。」
靜依有些不悅道:「剛回來,怎麼不知道休息片刻呢?那些事情急什麼?明日再處理也是不晚的。還有,你今晚就是不來,我明日定然也會知道你回來,和大表哥的消息,你為何還要再跑一趟?不累的嗎?」
元熙聽了靜依有些責備的話,反而笑道:「不累。就是想來看看你。」
靜依聞言,又抬頭細看他,七年未見,他的身形已是高了許多,目測差不多有一米八了。皮膚不再若以前那般白皙,反而微微地透出一絲古銅色,看起來,更健康,也更結實了些。一雙幽黑的眸子,如外面的夜空一般,皓大深遂,讓人看不到邊際。一雙濃黑的劍眉,隱隱透着犀利和剛強之感!比之七年前是更勝一籌!如果說七年前的元熙是一名美少年,那麼現在站在她眼前的元熙就是一名俊逸瀟灑,風華絕代的一名美男子了!
雖然是作了七年的將軍,打了不少的仗,可是他整個人卻是處處透着儒雅之氣!這讓靜依很是費解!心裏琢磨不明白,便隨口問了出來。
剛問出口,靜依便後悔了。自己如此一問,也不知元熙會不會生氣!
元熙聽了她的問話,卻是淡淡一笑,輕揮了一下衣袖道:「依依,我在北疆的這七年,就是頭兩年忙着平叛,徹底剿滅叛軍,可後面的幾年,事務並不算多,每日總還是要抽些時間出來看看書的。就像你在信中所寫,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元熙還有幾句話沒說,那就是他知道靜依愛看書,愛練字。自己與他一別,並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心裏每每想起靜依斜躺在榻上看書的樣子,那思念便如開了閘了洪水一般翻湧而來。將自己所有的思緒全都席捲而去,只餘下那淡淡的笑容在腦中輕晃。
元熙知道靜依聰慧,怕自己如果不多看看書,再回來時,靜依會對自己失望,從而投入別人的懷抱。
每每想至此,元熙就恨不能插了雙翅,偷偷地飛回來。現在自己好不容易回來了,也見到了自己一直思念的人兒,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傾訴那滿腔的思念和愛戀了。
靜依見他看着自己入神,不由得臉一紅,微低了頭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上殿接受皇上詔見呢。」
元熙本想着再待一會兒,可是一想到靜依所言,明天的確是還有不少的事情要做。自己已經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今晚若是再不睡,明日說不定就真的能在朝堂上睡着了。
元熙輕拉了靜依的手道:「依依,我明日要有不少的事情要忙,可能不會有時間過來了。我後日定會來看你。」說完,元熙好像又想起了什麼,道:「明日送你一樣禮物,你定然會喜歡!」
靜依看他的眸子裏滿是溫柔,這樣直直地看着自己,竟是覺得臉頰發燙,忙低了頭道:「嗯。我知道了。正事要緊。你快走吧。反正也是回來了,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
元熙看她雙頰泛紅,頗有害羞之意,心中偷樂,看來依依已經長大了,也有了女兒家該有的心思了。元熙不再逗留,又看了她一眼,轉身飛向了那院中的桂樹上,回身看了靜依一眼,笑笑,足尖輕點,整個人便沒入了夜色中。
靜依呆呆地看着元熙消失的方向,想到剛才他在那桂樹上的那淺淺一笑,在那淡淡的月光下,當真是風華無限!說不出的瀟灑俊逸!
次日一早,靜依用了早膳,問向何嬤嬤,「何嬤嬤,母親這幾日可為大小姐挑好了夫婿?」
何嬤嬤嘆了一口氣,道:「這幾日,夫人也正為此事犯愁呢。按說,一個庶女的婚事,也沒什麼打緊的。可是她是庶長女,帶了一個長子,自然是不同的。再來,這大小姐這兩年,可是沒少出席一些遊園會。這來提親的也真是不少!夫人也是拿不定主意,該將大小姐配給哪家了?」
一旁的司琴聽了,不悅道:「這有什麼好發愁的?居然打起了自己妹妹的主意!這樣的女兒就該給她找個破落戶,讓她受一輩子的罪!」
靜依聽了,抿嘴一笑,搖搖頭道:「你呀!還真是心直口快!以後這樣的話,切莫再說了,免得被人聽了去,說咱們府上的人全都欺負她蘇靜微。」
何嬤嬤又道:「是呀!小姐說的在理。那大小姐再不像話,也是咱們候府的小姐,若是配的太差了,一來,會說夫人虐待庶女,二來,又會落了咱們候府的面子,這三嘛,若是弄不好,還會影響了小姐的婚事呢。」
靜依點點頭,「嬤嬤說的是。這高門大院裏的事,可不是一句對錯,便可以說的清的。罷了,咱們先去給母親請安吧。」
說完,起了身,司琴和司畫在後面跟了,一起向顧氏的院子行去。
到了顧氏院子的門口,竟是遇到了蘇靜微。
「妹妹也是來給母親請安的嗎?」蘇靜微笑道。
靜依淡笑道:「姐姐來的倒是早!想必這兩日是睡的安穩了吧?」說完,便不再理會她,徑自向正廳走去。
靜微大窘!她自然知道靜依所說的是何意?
自那日從定國公府回來,顧氏便將她嚴厲的訓斥了一頓!而靜依也是自那日後,即使是在老太爺和父親面前見到自己,也只是略作敷衍。現在靜依又對自己這般說話,顯然是在諷刺她惡事做多了,晚上總是要睡不着的!
靜微雖氣,可是現在是在顧氏的院子裏,自己又能如何?靜微看着靜依裊裊婷婷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暗茫!蘇靜依,你得意不了幾天了!你等着,我自然有法子,讓你名聲掃地,清譽盡毀!
進了正廳,顧氏正在吩咐廚房,這段時間要為老太爺多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這也是賀道子之前吩咐的。
靜依就站在一旁,等着顧氏,而顧氏這邊忙完了,蘇靜微也進來了。
二人行了禮,給顧氏請了安。
顧氏讓她們二人落座後,對靜微道:「靜微呀!你好歹也是我是候府的小姐!如今你已經是十六了。按說,早該定了親事。可是自從與你訂了親的那位劉公子砸傷了腿,你也因此而一直鬧着不願嫁,所以母親就為你退了婚事。可是如今,事情都過去兩年了,一直以沒有合心意的人家兒。倒是耽擱了你了。」
靜微忙起身道:「母親,女兒知道母親這是心疼女兒,所以才精挑細選,就怕女兒以後受了委屈。女兒不敢挑剔,一切謹遵母親的意思就是。」
顧氏點了點頭,「既如此,也好。母親就儘快替你訂了親事。」顧氏說完,又轉頭看向靜依:「依依呀,再過兩日,是皇后娘娘的壽辰,點了名的要你去。你可要仔細準備一下,莫要到了宮裏,闖出禍來。」說完,用眼角的餘光瞥了蘇靜微一眼。
靜依點點頭,乖巧道:「是,母親!女兒一定會謹小慎微,處處小心的。」
「到時,你表姐和崔茜茜都會去,你就與她們一起,切莫一個人獨坐亂走。」顧氏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
靜依頑皮地一笑,「知道了,母親。不是還要過兩日嗎?您到時候再嘮叨女兒也不遲!」
顧氏嗔怪了她一句:「你這丫頭!」
靜依吐了吐舌頭,「母親,我今日想着出府一趟。要不,讓二哥陪我一起?」
顧氏皺了眉,「你又出府作甚?一個閨閣千金,不好好地待在房裏,就知道亂走!成何體統!」
靜依起了身,道:「母親,這次您可冤枉女兒了。女兒是要去平安堂看看,近日女兒看祖父的舊疾犯了,而父親也是整日勞碌,所以想着給他們做一些藥膳。下人們選擇的東西,我都不放心!所以想着親自去平安堂看看。」
顧氏這才鬆了眉心,道:「如此也好。等到下午,你二哥回來,讓他陪你去。」
靜依笑着福了福身道:「多謝母親。」
一旁坐着的靜微聽了,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只是因為她低了頭,無人看到。
顧氏見也沒有多少事,就吩咐她們都各自回吧,她自己則是去了前廳,處理一些內宅中的庶務。
靜依從顧氏這兒出去,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進了屋子便道:「柳杏兒,你去前院兒說一聲,就說如果二哥回來了,讓他到我這兒來一趟。」
吩咐完柳杏兒,靜依又道:「何嬤嬤,我的那些字畫呢?」
何嬤嬤回道:「回小姐,已經裱好取回來了,就放在您的小庫房了。」
「嗯,仔細別給弄髒了。我可是要送人的。」
「是,小姐放心就是了!小姐現在是要看書,還是要練字?」何嬤嬤問道。
靜依愣了愣,看了窗外一眼,那蓮花看的正盛,自昨日見了元熙,自己的心裏像是落下了一塊巨石一般,輕鬆了不少,又想到元熙說起了舅舅和大表哥之事,心情大好!轉頭對何嬤嬤道:「讓人在外面的清風亭擺好文房四寶,我今日心情好,要作畫!」
何嬤嬤一愣神!抬頭看了靜依一眼,見她正神采奕奕地看着外面的景致,不由得有些吃驚,這些日子小姐一直是心事重重的,今日這是怎麼了?何嬤嬤心裏這樣想,可是不敢這樣問的!雖然靜依待下人們都極為和煦,可也不能亂了規矩。
何嬤嬤忙吩咐柳菊等人在清風亭備好了文房四寶,又特地給靜依備了一小碟冰鎮過的西瓜,置於一旁的小木几上。
蘇靜微回到院子後,換了一身丫環的衣裳,由身邊的丫環陪着,走了小道,繞到後門。給了看門的婆子一錠銀子,便出了府。
蘇靜微出府後,便向一處茶樓奔去。
二樓的雅間內,一位身着錦袍的貴公子正端坐在桌前,看到蘇靜微進來,笑道:「今日的這套衣裳倒是比上次的好看些。」
靜微一愣,遂又回過神來,對着男子福了福身,道:「給晉王殿下請安。」
原來這貴公子竟是晉王李征!
李征沖她擺了擺手道:「免禮吧。今日有什麼消息?」
「回殿下,蘇靜依今日下午,要出一趟門,說是要去平安堂,有蘇明陪着。」
「平安堂?哦!是蘇偉的產業!她去藥錆做什麼?府上有人病了?」
靜微低着頭,道:「是。祖父的舊疾犯了。所以靜依想給祖父做些藥膳,才想着親自去藥錆為祖父挑選藥材。」
李征點了點頭,「這蘇靜依,倒是孝順!」
說完,右手的手指輕彎,在桌子上輕叩着。
蘇靜微立定不語,知道李征這是在想法子,如何下手了。
片刻後,李征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去吧。記住小心地給我盯着蘇靜依!別再想着毀壞她名譽的事了,知道嗎?」
蘇靜微一怔,問道:「這是為何?您不是一直想着,讓她的聲譽敗壞,而且還是嫁禍給明王嗎?為何現在又不了?」
李征的眼睛中閃過一道狠厲之色,「怎麼?主子的事兒,也是你能問的?」
蘇靜微嚇的一顫!這個李征的性子極為暴燥,且陰晴不定,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是雷霆震怒!與他相識兩年來,靜微可是對此深有體會!
還記得有一次,她來報告近段時間平南候府的近況,正逢李征高興,與一名舞姬正在調情,誰料,也不知那舞姬說了什麼,竟是惹惱了李征,李征竟是當場就扭斷了那名舞姬的脖子!一想起當時的情景,就猶如剛剛發生過一樣,讓人心驚不已!
蘇靜微趕忙跪下道:「回主子,靜微不敢。靜微只是愚鈍,一時想不明白罷了。還請主子息怒。」
李征呵呵一笑,親手將蘇靜微扶了起來,「本王聽說,你那嫡母,最近在為你籌劃親事?」
「是。今天早上,還提到過。」
「哦?這次給你找的是哪家的公子呀?」李征看似無意地問道。
蘇靜微搖搖頭道:「不知道。夫人沒說。」
李征嘲諷地一笑,看向蘇靜微:「怎麼?看樣子,你是允了?不打算嫁給自己的意中人了?」
蘇靜微忙道:「不!靜微自是不願意的,可是靜微不過是一介庶女,在府中已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這婚姻大事,向來是由嫡母做主,我一個卑微的庶女,除了聽命,還能如何?」
李征不屑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分卑微,就要抓緊時間,把本王交待的事情做好!你放心,若是這次本王能夠成功地娶到蘇靜依為妃,本王就納你為側妃!你可願意?」
靜微低了頭,「謝殿下,只是靜微身分卑微,只怕是做不了您的側妃的。」
「哈哈!哈哈!你放心!只要你一心一意地為本王做事,本王自是會讓你坐上側妃之位!」
靜微忙福了身道:「多謝晉王殿下了!只是,您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要娶那蘇靜依了呢?」
「哼!上次的事情,你們那麼多人都沒有辦好,反而還讓自己人吃了悶虧!這說明什麼?說明那蘇靜依聰慧機敏!這要的人若是真的毀了,也是怪可惜的。倒不如收在本王身邊,也許會成為本王的一大助力!」
靜微忙道:「是!殿下英明。是靜微太過愚鈍了!」
「好了。你只要記住本王交待的話就成了。下去吧。」李征有些不耐煩地沖她揮了揮手。
靜微退下後,李征又坐回了原位,這姐妹二人還真是天地之別!姐姐如此蠢笨,偏還以為聰明無比!而妹妹明明是聰慧過人,卻是極少出來露面!這兩年,一提起蘇小姐,人人都知道說的是平南候府的大小姐,人人都誇她懂禮數,好才華。可是他可沒忘,七年前兩次宮宴!妹妹蘇靜依可是風光無限,甚至是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還得到了父皇的誇讚和獎賞!可是自那以後,每逢宮宴,除非是皇上點了名的,否則她定是不會到的。現在想來,只怕是那蘇偉故意將其雪藏了吧!
李征細細一想,只怕這蘇靜依可不單單只是才女!這多年來極少在公眾場合露面,已是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想來,這是平南候府有意為之了。哼!就憑定國公府的那件事來看,這蘇靜依也是個頗有心計之人!這樣的女人若是不嫁入皇室,還真是可惜了呢!
李征一想起上次在定國公府設計不成,反搭上了自己的一名暗探,還讓楊倩被貶成了平妻!他心中的怒氣便不打一處來!單憑那個二弟?哼!他可沒那麼多心思!定是這蘇靜依設計好了,讓原本設計她的人,一一都倒了大霉!這個丫頭,不簡單哪!
李征輕笑一聲,蘇靜依嗎?哼!今日,本王就來會會你!看你是如何地機敏?
下午,蘇明從國子監回來,便直奔靜依這兒來了。
「依依,你找我有事?」一進屋子,蘇明便拿起了桌上的西瓜,邊吃邊問。
靜依從裏屋出來,笑道:「哥哥可是剛回來?慢些吃,仔細吃到衣服上,還要去換!」
蘇明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咽下了口中的西瓜,才道:「依依,我可告訴你!你是不知道六皇子李赫回來了!對了,咱們的表姐夫楊世子也回來了。我聽人說,皇上賞賜了不少的好東西給他們呢。」
靜依笑道:「那是自然,平定北疆的叛亂,他二人可是首功,不獎賞他們,難道要獎賞你不成?」
蘇明卻是瞪大了眼睛道:「什麼叫他們二人是首功?咱們大哥呢?你將咱們大哥置於何地了?」
「大哥自然也是首功,可是大哥不是沒回來嗎?」
蘇明三口兩口吃完了手裏的西瓜,又到盆架前,用清水淨了手,道:「大哥是沒回來!我聽說,皇上下旨又要讓大表哥去鎮守北疆了!」
靜依佯作不知,道:「哦?大表哥也要去北疆了?那表姐夫呢?」
蘇明搖了搖頭,「不清楚,好像皇上另有重用吧。對了,你急着找我來,有什麼事?」
靜依才想到,是自己叫他過來的,「沒事,只是需要些藥材做藥膳,想去趟平安堂,可是母親不放心,便讓你與我同去。」
蘇明瞭然地點了頭,道:「那你等我,我去讓人備車,然後再換身衣裳就過來。」
靜依點了頭,看着蘇明急急忙忙地往外走。靜依垂了眼帘,轉頭看向司琴,「待會兒你和司畫有一個人跟着就成了。另一個就在府里好好歇歇。這些日子,也是讓你們辛苦了些。」
司琴忙道:「小姐說的是哪裏話?能為小姐做事,是我們的福分。」
司畫也是緊接着說道:「小姐,還是我們二人都去吧。出了府門,總是不安全的。」
靜依看她二人並無休息之意,只好笑道:「好吧。那就一同去。」
出了府門,馬車便直接向平安堂的方向行去。
馬車內,司琴道:「小姐,您是真的只想着去平安堂?沒打算去別的地方?」
靜依笑看了她一眼,道:「就你聰明!咱們先去平安堂,然後再去趟保安堂。」
「保安堂?賀神醫回來了?」司畫問道。
靜依搖了搖頭。這保安堂,便是七年前,她委託元熙為她弄好的醫館,用的銀子,便是當年從二嬸兒那得來的放印子錢的銀子。
七年前,一直是晴天在暗中打理的。後來晴天去了北疆,自己便請了賀道子偶爾去看看。那保安堂請了兩名坐堂大夫,雇了一名掌柜,兩名夥計,生意倒也不錯。
在平安堂那裏看了看,靜依問道:「這些日子,來看診的人可多?」
掌柜的回道:「不多。可是抓藥的人倒是不少。」
「哦?」靜依一挑眉,笑道:「如何只是抓藥,而不看診呢?莫非這病人都成了大夫不成?」
掌柜的也是一臉的不解,道:「這個,小的也是不明白。說起來,這些人抓的藥也都是大同小異,差不多呢。」
靜依眼中閃過一抹狐疑,「你去將這兩日出藥的記錄拿來我看。」
掌柜的一愣,「這?」明顯地是有些為難了。雖然這蘇靜依是府上的小姐,可是這平安堂可是老爺的產業,而且也是一直都是由二公子幫着打理的。這蘇小姐要看,只怕是有些不妥。
靜依看出了他的為難之色,對蘇明道:「二哥,我想看看這兩日他們出藥的記錄,你幫我說句話。」
蘇明一愣,「你看這個做什麼?」
「好奇嘛!剛才掌柜的說,好多人只抓藥,不看診,所以我一時好奇,想看看都是抓的什麼藥?」
蘇明點頭,道:「那你去將那些單子和帳冊都取來給小姐看看。」
掌柜的這才應了,取了單子給靜依瞧。
靜依看了這些出藥的單子,眼中的狐疑之色更濃了。她略一思索,將東西還了掌柜的,又四處看了看,藉口說東西不夠好,便讓蘇明陪着她去了保安堂。
進了保安堂後,掌柜的便請了蘇明到偏廳喝茶,自己將靜依引進了後院兒。
靜依細細地看着帳冊,片刻後,問道:「何叔,最近來拿治傷風的藥的人很多?」
掌柜的點了頭,「是呀!按說現在是夏天,不應該有那麼多的人得傷風才是呀?而且,小的也沒聽說哪家的主子得了傷風呀!」
靜依蹙了眉,這太不正常了!大夏天的,哪裏會有人得傷風?即便是有,也不應該有這麼多!靜依放下帳冊,問道:「何叔,別的醫館也是如此嗎?」
何叔細細一想,「回小姐。小的只是問過附近的幾處醫館,的確也是如此。您看這裏面是不是有些蹊蹺?」
靜依點了點頭,「是呀!太蹊蹺了些!」
何叔又道:「對了,小姐,最近除了拿這些藥的,還有拿治外傷的藥的也不少。」說完,拿起了另一本帳冊給靜依瞧。
這醫館內,平日裏來取內用藥和外用藥是分開來記錄的。登記造冊也是分開的。
靜依又細細看過後,眉心皺的快要打了結了。這太奇怪了,最近京城中也沒有發生什麼械鬥之事,如何會有人抓這麼多的外傷藥?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也是用不了這許多的!
「何叔,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比較奇怪之事發生嗎?」
何叔又想了想,搖了搖頭。
靜依嘆了一口氣,放下帳冊,在屋中來回地踱着步,傷風藥?外傷藥?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呢?
靜依頓住身形道:「何叔,明日你派人到京城的各個醫館都去打聽一下,看看是不是每一家醫館都是如此?還有,一定要記得千萬要小心,不要被人發現了。」
何叔道:「小姐放心,小的知道怎麼做。派去每家的醫館探聽消息的絕對不會是同一人。可是小姐,您為何要打探這個呢?」
靜依搖了搖頭道:「你別問了。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還有,再有人來買這幾味藥,就說是咱們的供貨商斷了貨,咱們這兒已經賣完了。記住,一定要說是斷了貨,對方出多少銀子,你都說沒有。記清楚了?」
何叔點了點頭,「是,小姐。小的記下了。無論怎麼問,給多少銀子,反正咱們這兒就是沒這藥了。」
靜依點點頭,片刻後又搖搖頭,「還是不妥,你讓人將這幾味藥全部收起來,藏到地下室中。萬一有人鬧事,咱們的藥鋪里確實沒了這幾味藥,也就不怕了。」
何叔點了點頭。
司琴進來道:「小姐,二公子在催了,說是天色不早了,要趕緊回府了。」
「知道了,你告訴他,就說我還差幾味藥。掌柜的正在給我配呢。」
「是。」
司琴走後,靜依又問道:「來咱們醫館的,也大都是只抓藥,不看診?」
「是。附近的幾家鋪子,也是一樣的。」何叔回道。
靜依想了想,「我問你,來抓藥的大都是什麼人?」
何叔想了想,「看他們的打扮倒像是普通老百姓!」
「像是普通老百姓?為何說像?」靜依抓住了這個『像』字,問道。
何叔再三想了想,有些不確定道:「這個,小的也不知該如何說。那些人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可是言行舉止,卻是又不太像老百姓。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來。」
靜依笑道:「何叔莫急,好好想想。所有的細節,都不可遺漏。比如說他們的口音、走路的姿勢、或者是身形上,等等。可有什麼與常人不同的?」
何叔低着頭,想了半天才道:「他們好像說話辦事都很像一類人。」
「哪類人?」靜依一想,不對,「你是說他們像是一樣的人,對嗎?」
何叔點點頭,「對,對對,小的就是這個意思。」
靜依眉心緊皺,一類人?一樣的?難道是?靜依不敢再想下去,只想着儘快見到元熙,與他商議一番。若果真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就糟了!
平安堂在城東,而保安堂在城西。如此一折騰,便已是到了傍晚了。
蘇明催促道:「依依,咱們可要快些了。天色這麼晚了,回去肯定要被母親罵了!」
靜依卻是安撫道:「二哥不必擔心。你不是早派人回去報了信。母親知道咱們無事,定然不會責怪的。」
靜依上了馬車,蘇明就騎馬走了馬車旁,馬車前後都圍了護衛。即便如此,蘇明仍是四處查看,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馬車行了約莫有一半的路,拐進了一個巷子,正走到一半,便見前面有人挑着兩筐菜,卻是不小心摔倒在地,那兩筐菜也是散落了一地。頓時,將那前面的路給堵了。
蘇明一看,急聲吩咐道:「退!」
可是剛退了幾步,便見那巷子口又拐進來了一頂轎子,將後退的路也給堵了個嚴實。
蘇明這下急了!他就是心思再單純,也知道這是有人故意為之。
蘇明正想着該如何時,便見一名轎夫走了過來。「敢問可是蘇公子?」
蘇明拱手道:「在下正是。不知轎中之人是?」
那轎夫道:「我家主子有請蘇小姐一敘。還請蘇公子行個方便!」
蘇明一聽,大怒:「胡鬧!我妹妹乃是未出閣的千金,豈能隨便與外男相見?你們究竟是什麼人?還不給我速速退開!」
蘇明的話音一落,便見身後的幾名護衛紛紛亮出了刀劍,護在了馬車周圍!
那轎夫卻是並不害怕,又道:「蘇公子誤會了。我家主人只是想見上蘇小姐一面,並無它意。還請蘇公子行個方便。」
蘇明怒極:「你們簡直是無禮至極!我妹妹豈是誰想見便能見的?爾等太過無禮!趕快退後,否則,休怪我動手了!」
那轎夫卻是有些輕視地看了周圍的護衛一眼,道:「既如此,還請蘇公子稍候,待我稟明我家主子。」
蘇明總覺得不對勁,正要吩咐人動手,聞到一陣香味,暈倒在地,什麼也不知道了。
那轎夫冷笑了兩聲,又折了回來,掀開馬車的帘子看了一眼後,折回轎子前,彎腰道:「主子,已經好了。」
「嗯。」只見晉王李征從轎中走了出來。
李征看了看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蘇明以及其護衛,輕嗤了一聲,越過他們,走到馬車前,用摺扇挑了帘子一看,三名姑娘都歪倒在一邊,那坐在正中的自然就是蘇靜依了。李征趁着現在還有些光亮,多看了那蘇靜依兩眼,見其膚若凝脂,面容姣好,一雙蝴蝶眉如遠山含黛,透着無限的風情。那高挺的鼻樑,不點而紅的朱唇,無不告示着眾人,這是一名絕色的女子!雖看不到眼睛如何,可現在這幅模樣,已是讓晉王李征頗為垂涎了!
「主子,咱們是將人擄走?還是?」那轎夫問道。
李征冷笑一聲,「她暗處的那名暗衛可解決了?」
「回主子,沒有。咱們的人正與纏鬥。一時半會兒她是脫不了身的。」
「嗯。」李征點了點頭道:「果然是平南候府故意雪藏了她。否則,怎會給她配了暗衛?」
那轎夫也點點頭道:「主子說的極是。那您看?」
李征眼中露出一抹陰鷙,「楊木,將此處守嚴了,沒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那楊木跟隨李征多年,自然知道主子這是要幹什麼了!忙吩咐眾人將兩處巷子口守了,又在馬車的不遠處布了人手,保衛晉王。
李征撩了袍子,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