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回來了?」靜微見靜依進了屋忙起身說道。
「嗯,剛才又在母親屋子裏坐了一會兒。姐姐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靜依說完,坐在了主座上。
「妹妹,姐姐就是說那些客套話了。姐姐今日來是想求妹妹一件事!還望妹妹莫要推託。」
靜依眼皮輕抬:「姐姐先說是什麼事情,妹妹才好知道能不能幫呀!」
靜微一愣,笑道:「瞧我,竟是太急了!妹妹,姐姐想着三叔一家子就要搬出府了,想着給三嬸和兩位堂妹每人送件繡品。姐姐知道妹妹這裏有不少的好料子,想着求取一些,不知妹妹可願意?」
靜依眼睛輕眨,彎彎的睫毛向上翹着,那優美的弧形看着像是一彎月牙兒一般。「我當是何事,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何嬤嬤,你帶姐姐去庫房瞧瞧吧。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海棠瞧着靜微隨着何嬤嬤去了庫房,轉頭輕問道:「小姐,恐怕這大小姐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了!」
靜依神秘地一笑,「如今不怕她不打歪主意,反怕她沒有歪主意呢?我只盼着這一次,她莫要太蠢笨,只搭了台,不唱戲,那多無趣呢。」
海棠聽了一愣,小姐說話越來越深奧,越來越讓人聽不懂了。
靜依躺在床上竟是真的睡着了,這一睡就睡到了近晌午的時間。等靜依醒過來,柳杏兒正好打了水進來,笑道:「小姐醒了?何嬤嬤她們正在外間擺飯,還猶豫着要不要叫醒您呢。」
靜依又洗漱了一番後,才坐到了餐桌前。因只是靜依一個人用膳,所以開胃菜只上了兩道清口的小菜。共有四道主菜,兩葷兩素。
靜依看了一眼,問道:「今日母親沒喊我過去陪她用膳嗎?」
何嬤嬤回道:「今兒,候爺和夫人都在老太爺那兒,陪着老太爺用膳呢。」
靜依點了點頭,想來,三人應是在商量些個什麼大事了。
靜依夾了一根候府自個兒醃製的小黃瓜,咬了一口,「這味道不錯。晚上讓膳房再備些。」
在一旁給靜依布菜的海棠笑道:「這兩日見小姐用的不多,昨晚上去參加宮宴定然是沒有吃好,所以奴婢就讓膳房準備了兩道清淡的小菜,幫小姐開開胃。」
靜依笑嗔了一句:「海棠越來越像何嬤嬤了。」
何嬤嬤笑道:「如此,奴婢就放心了。小姐,大小姐從庫房裏挑了幾塊普通的料子拿走了。兩塊粉紅的,兩塊墨綠的。您說她真的只是為了給三房的人做繡品才來的?」
靜依點了點頭,「由她去吧。她進了庫房後是什麼反應?」
何嬤嬤拿帕子掩嘴一笑:「那大小姐一進庫房便驚的目瞪口呆的。尤其是瞧見了最顯眼的那座螺鈿穿衣鏡,大小姐的眼睛都移不開了呢。」
海棠接話道:「那是自然!這樣奢華的東西那皇后的侄女白敏兒都沒有呢!估計這整個大淵除了皇后,也就我們小姐有一座了。」
「是呀,這穿衣鏡連上底座,少說也有兩丈高了吧?再加上上面鑲嵌的那些個翡翠珠寶,簡直能晃花了人的眼!也難怪她會目瞪口呆了!」
靜依擦了擦嘴角,輕道:「那她還做什麼了?」
何嬤嬤一聽,止了笑一臉不屑地說道,「大小姐四處打量了一番,然後說自己扭了腳,讓奴婢喊她的丫環進來,奴婢一看便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便故意出去,然後躲在外面看她搞什麼鬼?」
海棠急問道:「那可看到了?別不是在偷東西吧?」
靜依搖搖頭,「她沒那麼蠢,先聽何嬤嬤說完。」說完,示意何嬤嬤繼續。
何嬤嬤這才接道:「大小姐接連打開了幾個箱子不停地翻找着什麼。卻並未拿走什麼物什。看樣子似是在找什麼重要的東西?」
靜依端起湯碗喝了幾口,眼中閃過一抹嘲諷,我的好姐姐,終於按捺不住了嗎?還是那人已是無子可用,所以才急着將你推了出來?
何嬤嬤見靜依臉上並無驚異之色,便知道這一切都在小姐的意料之中了!小姐小小年紀,心思便如此玲瓏剔透,只怕那大小姐又要被小姐算計了!
靜依用罷午膳,歇息了一個時辰,便由何嬤嬤催着去了東跨院兒。
因為中秋節,洪嬤嬤放了幾天假,今兒上午府中又有事,所以下午才開始上課。
洪嬤嬤今日讓靜依和靜微二人練習坐姿和幾種行禮的姿勢。一直練到了日頭偏西,洪嬤嬤才放二人回去。
「聽何嬤嬤說姐姐挑了兩個顏色的料子?」靜依笑問道。
「是呀。我原怕不夠用,現在看來,料子應是還剩餘了。」
「即如此,那依依就討個嫌,你也給我做個荷包得了!」
靜微一愣,連忙笑道:「這有何難?回頭我做好了,再給你送過去,只要妹妹不嫌姐姐做的東西醜陋就好。」
「姐姐的繡功可是比依依的要強上百倍,哪裏會醜陋?」
二人說說笑笑地走了一段,便各自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靜依行了一段路後,轉過身來,看着靜微尚未走遠的背影,眼中閃爍着陰晴不定的光茫。姐姐,你與三叔他們不同,到底是我的親姐姐,雖非同母,卻是同父!你以前害我之事,我可以不與你計較,只盼你以後好自為之,千萬莫要讓我為難!
入夜,涼風陣陣,院子中的桂花樹上也飄來了陣陣的清香!靜依專心致志地練着字,對周圍的一切都是毫無所覺。
直到靜依將桌上的約有一指厚的宣紙用了一半,才停了下來,擱了筆,端起了茶杯,正要送入口,便聽一道好聽的男聲傳來:「莫要喝了,涼了。」
靜依這才發現元熙也在她的房中,忙四下一看,柳杏兒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搖了搖頭放下茶杯:「你總是這樣,為何不能下手輕一些?」
元熙吃吃一笑,「你疼她們都勝過疼你自己!」
靜依白了他一眼,「她們是我的人,我不心疼,難道由你來心疼?那件事情查的如何了?」
元熙將東西往桌上一扔,斜靠在窗前,神情懶散地說道:「這是我所能查到的所有資料了。你為何突然對余家起了心思?莫不是懷疑那老婆子?」
靜依看完了手中的資料後,才抬頭看向他:「你不覺得,老夫人這人太過矛盾,又太過神秘了些嗎?」
「嗯?說來聽聽!」
「老夫人十七歲入的府,是個小戶人家的女兒,只因為當年祖父幫了他們家一把,他們竟然就執意要將自己的女兒嫁與他為妾!這世上有幾人的父母會願意自己的女兒為妾?終生不得入族譜,死後不得入祖墳!據祖父一次無意中提及,當年也不過是對余家有過滴水之恩,可以說是舉手之勞。若是換了旁人,也不過是以重禮相謝而已,何致於竟是搭上女兒的終身?你不覺得這太過牽強了嗎?」
元熙聞言點了點頭,「我竟是未想到此處,看來,還是你的心思縝密!」
靜依輕蹙了眉,雙道:「不止於此,還有你查到的這些!這吳家連續幾代都是平民百姓,也只有到了老夫人的父親才開始為官,官職均是不高,老夫人的父親,當年也不過是個正七品的編修,而老夫人的哥哥,以前也只是個從七品的小官兒,現在早已是在家賦閒了。可是以你查到的余家的家底來看,至少也有數萬兩銀子!他們家的財富又是如此累積起來的?僅僅是靠着後來老夫人為繼室後,從父親或者是祖父手中拿去的?」
元熙此時神情已是十分地嚴肅了!「看來,這個吳家也不簡單呢!」
靜依輕笑一聲:「是呀!只怕比你我想像的都要複雜呢!」
「依你看,該何何處下手?」
「你查的這些,大都是余家的男丁。讓你的人再查查余家的後宅!特別是老夫人的母親一族!元熙,我有預感,老夫人的身分只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元熙的眸子一緊,「是我疏忽了!險些誤了你的大事!」
靜依搖搖頭,「不急,有些事總是要慢慢來。就像是飲胡人的葡萄美酒一般,要慢慢地品,才會有滋味!」
「你連這個都知道!我真想扒開你的腦袋瞧瞧裏面還裝了些什麼?小小年紀,怎麼就沒有能難得住你的事兒呢?」
靜依低低笑了幾聲:「難道你希望有事情難住我,困住我?」
元熙一愣,看着靜依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一股清泉一樣注入了自己的心窩,甜蜜、清透,像是滲到了自己的血液里、每一個毛孔里一般,讓他欲罷不能!
元熙已經十三了,在他這個年歲有了妾室的男子大有人在!他不是不懂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只是他不明白這樣的情感為何會着落在一個小丫頭身上!
暗查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