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輕嘆一聲,這是個狠角色啊。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在達到目的之前,可以忍得住寂寞,忍得住怒火和情緒,心念純粹如一。
而如今,秦陽感受的很清楚,廟祝的感謝絕對是真心實意,根本不是為了一些低級趣味,比如是因為成功的利用他完成了一切,來炫耀一下。
這種傢伙根本不會覺得這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局勢被他牢牢掌控,才是正常情況。
「我以為你到了最後一刻,才會出現,沒想到,你竟然現在就忍不住要來殺我了。
「我已經拿到了我的力量,為什麼我一定會殺你?你對我已經沒有用了,你幫了我這麼多,為什麼不送你離開這裏?」廟祝含笑回了句。
「因為我對你有威脅,而且已經有了恩怨,縱然將我困在這裏,也未必保險,我未必找不到辦法出去,只有殺了我,一了百了,所有的一切,都如往事,煙消雲散,才是最好的。」
廟祝撫掌而笑,一臉讚嘆。
「是啊,你說的太對了,你思考事情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也總會找到別人找不到,或者別人找到了也不敢去做的,但你能想到,也敢去做,投之亡地而後存,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坐起來難。
那片苦海,我也想過跟你一樣的方法,可是我的力量,對於那裏,本身就是在對抗,所以失敗了,我想過,可是我不敢做,我不敢賭,而往日來到這裏的人,沒有一個真的能敢這麼做的。
你是第一個成功度過苦海的,這才讓我確信了那句話是正確的。
度過心橋之法,卻是我沒想到的,我沒想到,只是學會白的歌謠,領悟到其中的意境,就能讓真正的心橋浮現。
其實我最害怕你們沒法打開青銅棺的,但你的師叔,他給我了一個驚喜。」
廟祝嘆了口氣,頗有些遺憾。
「其實我還真不想殺你,本來我也真準備送你們走,可惜,我是真不敢冒險,我是真怕再給你一萬年,不,再給你一千年的時間,哪怕那個時候,你依然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你也依然可能反過來將我徹底滅掉了。
我呢,是真心實意的跟你道謝,也想跟你好好道歉,之前利用了你,但我也不敢相信,你會真心實意的放下這些,我不敢賭,只能殺了你,一了百了。」
「那你動手唄,還等什麼?」秦陽笑了笑,不以為意。
廟祝的話,聽起來像是虛情假意,顯得他像一個偽君子,可秦陽心底卻寒意升騰。
他不是偽君子,而是既真誠又純粹的惡人,每一句話都是真心實意,可結果卻依然是狠辣果決,不會有絲毫猶豫。
秦陽現在信了,哪怕他不是純粹的惡念所化,其中也必然包括了這一部分。
空氣驟然變得凝固,廟祝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下一刻,他的身形,驟然消失不見。
秦陽的目力已經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感覺到有一種巨大的危險,正在急速的靠近自己。
下一刻,廟祝的身形,驟然出現在百丈之外,他以一種正常人踱步的速度,向着秦陽走來。
地面上,無數密密麻麻的道紋浮現,半空中,亦有交織成網的虛影,將百丈之地徹底籠罩。
那是蒙毅佈下的咫尺天涯禁,也是蒙毅最擅長佈置的禁制,一步之下,一念之間,就能疊加八百層。
百丈之地,密密麻麻的咫尺天涯禁,早已經不知道疊加了多少層,百丈之地,化作萬里之遙,可縱然如此,廟祝頂多三百步就能走到他身邊。
好可怕的速度……
但秦陽卻知道,這根本攔不住已經得到了惡龍力量的廟祝,他的力量,足夠他一力降十會,強行破開禁制的限制。
果然,眨眼間,就見廟祝身上浮現出一股黑氣,黑氣侵蝕了禁制,讓那些遍佈空中大地的禁制,飛速的崩碎消散。
可是蒙毅的身影,也化作一道殘影,留下一個個腳印,化作咫尺天涯禁散開,將崩碎的禁制補足,一時之間,竟然勉強能將廟祝拖到了僵持的境地。
廟祝轉頭看了一眼蒙毅,眉頭微蹙。
「縱然是上古時代,有這種造詣,也足以自傲了,可惜,你的實力限制了你的技藝。」
一句話未落,廟祝便已經改變了方向,追向了蒙毅,不解決蒙毅,除非他不惜代價全力爆發,否則絕無可能在黑夜結束之前,將這二人殺了。
廟祝的體表浮現出一層層黑色的龍鱗,瞳孔深處,一點寶石色的綠光浮現,他的瞳孔也隨之化作了豎瞳,如同一對晶瑩的貓眼綠寶石。
廟祝橫衝直撞而來,所過之處,所有的禁制全部強行崩碎。
他的一隻手,飛速的抓向了蒙毅的腦袋。
而就在這時,蒙毅忽然轉過身,面對這廟祝,廟祝的手尚未按到蒙毅的臉上,就見蒙毅眼睛上蒙着的黑布,驟然崩碎,化為齏粉,露出下面一雙漆黑空洞的眼窩。
一絲難以描述的奇特力量,從蒙毅的眼睛裏浮現,他站在那,任由廟祝抓向了他的臉。
而廟祝卻面色大變,沉聲暴喝,身上的黑氣,如同火山爆發一般,驟然衝出,將蒙毅掀飛了出去,而他的身影,也爆退了數里遠。
站在那裏,廟祝遙望着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蒙毅,臉上帶着深深的餘悸,忍不住怒火升騰,怒罵道。
「瘋子!瘋子!」
電光火石之間,情勢驟變,秦陽根本沒來得及插手。
蒙師叔站在那裏,身上籠罩着一層古怪的力量,周遭的黑氣,竟然都無法近身,而蒙師叔也僵在那裏,一動不動,如同定格了一般。
而廟祝,遠遠的避開蒙師叔所在的地方,如避蛇蠍,滿臉的忌憚。
回過頭,廟祝沉着臉,一言不發,再次奔向秦陽。
這個時候,秦陽捏出印訣,無數的符文,噴涌而出。
眨眼間,一切戛然而止,他的雙手,被廟祝單手捏住,骨頭都被捏的咔咔作響,廟祝的另一隻手,則猛然一掌拍向秦陽胸前,將秦陽身上溢出的符文,更是眨眼間崩碎。
「你的神通雖強,可惜,你太弱了。」
秦陽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胸口都隨之塌陷了下去,可是他嘴角卻露出一絲笑容。
「瓜皮。」
話音落下的瞬間,就見二人頭頂,一尊黑玉巨門,裹挾無窮偉力,驟然落下,森然威壓,當場將這裏鎮壓的如同玄鐵一般堅不可摧。
廟祝反應倒是不慢,可是在黑玉巨門出現的瞬間,他已經一躍而起,全身的氣血,都驟然爆發,肉身如同膨脹了一圈,雙腿將廟祝夾住,拖延了那麼一瞬的時間。
可就是這一瞬,就已經足夠了。
「轟!」
黑玉神門,重重的落在大地之上,大地顫抖,煙塵瀰漫,無數的黑氣,從黑獄神門之下,噴涌而出,似是無數座火山,同時在神門之下爆發。
神門被這股力量推動着,顫抖着緩緩的升起。
煙塵散去,秦陽雙手耷拉着,站在黑玉神門不遠的地方,面無表情催動龍血寶術,將手上的手和被打斷的幾根肋骨修復,靜靜的看着被神門鎮壓在下面的那一團黑氣。
廟祝的人形之身,被當場砸的崩碎,化作黑氣崩散出來。
如今這一團黑氣,匯聚成一頭鱗甲黑亮的惡龍,腦袋被黑玉神門鎮壓在下面,無數的黑氣,從惡龍身上噴涌而出,被黑玉神門吞噬吸收。
惡龍拼盡全力爆發,他的力量,的確超過了黑玉神門吞噬速度的極限,黑獄神門被其頂着慢慢的升起。
「吼……」
一聲怒吼,龍頭驟然崩碎,化作更加龐大的黑氣,驟然爆開,黑玉神門被頂起的一瞬間,失去了腦袋的惡龍,也趁機逃了出去,而他獻祭掉的那些龐大力量,卻被黑玉神門牽制住,毫不留情的吞噬的乾乾淨淨。
惡龍的脖頸上,黑氣翻滾,慢慢的再次凝聚出惡龍的頭顱,他血紅的眼睛,盯着秦陽,暴怒之中,卻多了三分忌憚。
「神門,竟然是你的神門!」
「是啊,是我的神門,你也沒想到,我這般聰慧的人,怎麼可能會愚蠢到,造就一座我自己根本不可能推開的神門吧。」秦陽神情平靜,早就料到這種事,廟祝根本不可能猜到,他甚至不可能往這方面去想。
一個能讓他都生出一絲忌憚之心的人,怎麼可能會這般愚蠢,自毀前途。
從最開始,那些多餘的動作,就是做給廟祝看的,而這座黑玉神門,也是廟祝唯一忌憚的東西。
當真正對上的那一天,廟祝第一要做的,就是阻止他召喚出黑獄神門,要做到這一點,以廟祝的謹慎,必然是先破神通,而不是先殺人,有些神通,殺了人也未必能攔得住,甚至可能殺了人,對方順勢耗盡所有的力量,反而更加難以阻止。
秦陽自問實力差距大,對方的速度已經到了他根本無法看到身影的地步,想要用黑玉神門砸死這個鱉孫,根本不可能。
那怎麼辦,既然跟不上,就讓對方自己上來好了。
反正黑玉神門本質上,也是屬於他的力量,正面被砸到了,也不可能傷到他。
只是有些可惜,黑玉神門還是不夠強,讓廟祝瞬間發現了黑玉神門的缺陷,黑玉神門吸收那些黑氣的速度,是有上限的。
不然的話,以自身為誘餌,這一擊縱然不能徹底決絕廟祝,也足夠將他重創。
而如今,廟祝也只是損失了一部分力量而已,無傷大雅。
廟祝也不會在上第二次當了。
「秦陽,今日我就做一回好事,幫你毀了你的神門,省的你前途盡毀!」
廟祝嘶吼一聲,迎頭向着黑玉神門撞來。
大地之下,無數的黑氣噴涌而出,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
有些黑氣被黑玉神門吞噬,可更多已經超出吞噬極限的黑氣,卻還是不斷的衝擊着,將秦陽壓制的抬不起頭來。
「砰砰砰……」
黑玉神門被撞擊的發出巨響,一絲絲裂紋,開始在黑玉神門之上浮現。
然而,隨着吞噬黑氣,黑玉神門之上的裂紋,卻又在不斷的消失。
秦陽再次被衝擊的撞到了黑玉神門上,他咳出一口鮮血,再次避開衝擊而來的黑氣,思緒卻還在瘋狂的運轉,尋找解決的辦法。
蒙師叔到底怎麼了,他做了什麼?
現在如何斗下去,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到了現在,廟祝應該還未用上全力呢。
他為什麼不全力出手?是因為怕引起青銅巨棺上的鎮壓之力的反應麼?
但無論如何,都要繼續拖下去,拖到黑夜結束才有生還的希望。
可是怎麼拖下去啊,各方面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秦陽的思緒運轉的越來越快,腦仁一跳一跳,腦袋近乎快要炸開,雙目里血絲瀰漫,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多,可是他卻已經沒感覺了,他還在瘋狂的尋找求生之法。
再次落到黑玉神門前,秦陽忍不住痛呼一聲,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吼。
一道奇異的意識波動,如同掙脫了束縛,從他的腦仁里跳了出來。
一瞬間,腦袋不疼了,他眼中的世界,都仿若忽然進入了慢放模式,所有平日裏注意不到的細節,都開始被他清晰的捕捉到。
氣味、空氣的流動、力量波動、聲音……
所有的一切,都匯聚成龐大無比的信息,灌入到他的腦袋裏,而他卻也還能輕而易舉的處理如此龐大的信息。
一副竹簡從他的手環里飛了出來,在他身前展開,那普普通通的竹簡上,無數的流光,飛馳而出,沒入到秦陽的腦袋裏。
一股龐大的意志,驟然降臨這裏,所有的黑氣,被強行一掃而空。
秦陽周身數里之地,完全被這股浩瀚的意志籠罩,廟祝倒飛了出去,懸在半空,驚疑不定的看着秦陽。
「天尊的一字訣!哪一門?怒字訣?哀字訣?」
廟祝驚呼出聲,面色變了又變,忍不住又後退了一段距離。
「我果然沒猜錯,我的確不該留着你,哪怕你現在很弱,可你就是個天大的禍患。」
廟祝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赤裸裸的殺機,可是他此刻根本無法靠近,那種龐大而恐怖的意志,讓他都感覺到心驚不已,這不是屬於秦陽的力量,而是歷代修成了這門一字訣,衍生出同樣神通的前輩們,遺留在天地之間的力量。
一字訣入門極難,完全沒有章法,可只要成功入門,第一次施展的威能,會超乎想像的強,
入門成功的那一刻,就是唯一一次能引動這股力量的機會,而以後若是再施展同樣的神通,基本就再也不可能引動這股可怕的力量,除非有一天,他能將一字訣修成到堪比創出一字訣的那位先輩的程度。
廟祝不敢貿然上去對抗這股力量,他是真怕了。
他怕是那門恐怖到極致的怒字訣,在上古時代,將怒字訣發揮到極致的強者,是一位被尊稱為戮仙人的人族,以一介人身,逆而伐上,硬生生的將一位真正的仙打的謫落凡塵,仙路永絕,壽盡而死,何等的悽慘。
若秦陽此刻引動的是這種力量,他覺得只要衝上去硬碰硬,說不定就是他被活活打死了。
畢竟,他不是當年叱咤風雲,敢指着天帝鼻子罵娘的應龍,他遠沒有應龍當年的力量。
竹簡沖洗落到秦陽手中,秦陽周身繚繞着浩瀚的意志,緩緩的睜開眼睛。
收起了竹簡,秦陽揉了揉腦袋,眼神平靜之極,那是一種智珠在握的平靜和淡然。
「我錯了,我一直都錯了,我見到了第二劍君的思字訣,我以為是思念,卻忘了他說過,每個人領悟的可能都不一樣,想要入門的第一條件,就是情志抵極,我一直覺得,沒有誰會讓我思念到那種程度,所以沒希望的……
可我錯了,這是思字訣,不是思念訣,思念是人的情志,思索也是啊,人的情志從來都不只是那麼單純的幾種而已……」
秦陽感受着周身繚繞的龐大意志,那些意志慢慢的沉下,沉入他的體內,他緩緩的抬起頭,看着廟祝。
「你,想怎麼死?」
廟祝驚魂未定,確認了不是怒字訣,也不是哀字訣,終於鬆了口氣。
「原來是思字訣,秦陽,這種時候,除了能讓你的實力飆升的一字訣,別的都沒有用的,可惜了,有緣得見有人入門一字訣,你卻馬上就要死了。」
「呵,來,試試,看看這種並沒有提升我力量的一字訣,能不能反殺了你。」
廟祝仰天一聲龍吟,龐大的身軀俯衝而下,恐怖的力量,籠罩大地,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
秦陽的眼中,一點神光浮現,看穿了黑氣的迷霧,看穿了一切,看到的景象,也隨之越來越慢,像似慢到沒一縷力量的流動,掀起的漣漪,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不是時間變慢了,而是他的思緒被加快到了一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難以被他忽略掉的地步。
應龍的所有動作,所有的軌跡,都已經被他掌握的清清楚楚。
甚至這個時候,他還有餘力,結合這裏所有的氣息,所有的流動,以堪輿秘法,做出最完善的推演,得出死門在哪,生機在何處。
同樣,也能算出,廟祝的死門再何處……
無數的信息,如同洪水一般的流入,可是此刻的秦陽卻遊刃有餘,看的明明白白。
力量不如的確是不如,可能掌握對方的所有一切,能提前一步掌握所有,對方的力量再強,只要打不到他,或者打不死他,也是白搭。
電光火石之間,秦陽腰身微屈,在這等生死攸關的時刻,卻冒險化作遁光,沖天而起。
下一刻,應龍龐大的身軀,裹挾着無數的黑氣,從天而降,險之又險的與秦陽擦肩而過。
大地震顫,一團黑炎,從黑氣之中噴涌而出,橫掃四野,黑炎如同浪頭,一越數千丈高,眨眼間就將方圓數十里地掃過。
廟祝早就打定了注意,咬死了秦陽境界低這個弱點,佯裝落下,暗地裏卻早就準備放出大範圍的進攻,以秦陽的境界和實力,不可能躲的過去。
唯一的生機,就是沖天而起,可是廟祝卻是從天而降,沖天而起,便是要正面面對廟祝。
廟祝的身軀,重重的轟到了大地上,他發現了秦陽躲過去了,卻也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那黑炎綻放開的瞬間,黑玉神門,驟然在那一片黑氣之中浮現,重重的砸到了惡龍的腦袋上。
再次壓着他的腦袋,將他鎮壓在大地上。
那些剛剛衝擊開的黑炎,立刻被一股龐大的吸力吸引,化作一片火焰的漩渦,向着中心坍縮。
被壓住了腦袋的惡龍,再次爆發了黑氣,爆掉了腦袋,頂起了黑玉神門一瞬,無頭惡龍,從黑氣之中飛出,重新懸在半空中,等着長出來新的腦袋。
而大地之上,僅僅幾個呼吸,所有的黑炎,都被黑玉神門吞噬,所有殘留的黑氣,也同樣被吸收掉。
黑玉神門的表面,燃燒的血焰,顏色慢慢的變暗了一些,化作了黑紅色,質地也越來越強,威壓越來越重。
秦陽落到黑玉神門的頂端,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廟祝所化的惡龍。
他等着廟祝繼續出手,他的實力限制了他,哪怕再強一個大境界,也依然有很大差距,他沒法主動出手,只能等着對方自己先露出破綻,他發現破綻,趁機給對方一擊狠的。
「你既然繼承了應龍的一些東西,應該也明白的很,力量從來不是唯一,人族最強的也不是力量,而是智慧,能讓人族傳承繁衍,走上昌盛巔峰的,也一直都是智慧。
我力量遠不如你,但人族有句話,叫做四兩撥千斤,你是千斤,而我現在也有四兩,無數的先賢也給了我撥動千斤的實力,對付你,已經足夠了。」
惡龍的腦袋重新長出來,他望着秦陽,怒火已經徹底壓制不住,惡意更是沖霄而起,他已經再也無法掌控局勢了。
「你現在這個叫什麼,你知道麼?這叫無能狂怒。」
「閉嘴!」
廟祝怒吼一聲,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仰天嘶吼。
霎時之間,大地之下,無數的黑氣噴涌而出,化作數不盡黑色虬龍,衝到廟祝的體內。
隨着廟祝所化的惡龍,力量越來越強,天穹之上,也隨之浮現出大片青光,化作數不清楚的道紋和符文,遍佈整個天穹。
鎮壓的力量,驟然落下,鎮壓在廟祝身上。
他身上的力量有多強,鎮壓的力量也會隨之攀升。
就在這時,黑玉神門再次出現在惡龍的頭頂,當頭砸下。
廟祝身形一扭,避開神門,可是下方,無數沖天而起,匯聚成洪流的黑色虬龍,卻被黑玉神門,當頭砸下,無數的黑色虬龍,瞬間崩散成黑氣。
而這些黑氣,則被黑玉神門吸收,來不及吸收的,也被牽引着,與黑玉神門一起,墜落到地面上。
忽然之間失去了不斷變強的力量,而鎮壓的力量,卻還在不斷增強,惡龍龐大的身軀,當場被鎮壓的重重砸到了地面上。
「秦陽,你的神門會越來越強,強到你再強兩個境界,也無法推開的地步,你真要跟我同歸於盡麼?
你如此聰慧,怎會如此愚蠢,我們罷手言和,我可以對天起誓,從此之後,再也不與你作對,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再無瓜葛,如何?」
廟祝趴在地上,仰天嘶吼。
「你要殺我,所以我拼盡一切,也要殺了你,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如今要罷手言和,晚了。
只要你死了,我活了下去,我以後究竟是再也無法進階,還是在以後的時間裏想到了辦法,那都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至於是不是愚蠢,我是人族,人族總會在利弊得失明明白白的時候,干一些愚蠢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麼,我愚蠢那也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
「好一個與我無關,好,很好!」
廟祝頂着鎮壓的力量,依然在瘋狂的吞噬從大地之下溢出的黑氣,他的力量還在瘋狂的攀升,可是鎮壓的力量卻也在增強。
若是增強到一定程度,哪怕頂着鎮壓,他也絕對能爭取來一瞬的機會,以絕對的力量,直接將秦陽鎮死。
「何其愚蠢吶,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麼。」
秦陽輕嘆一聲,黑玉神門再次落下。
惡龍扭動身軀,擺動着龍尾,凌空抽向了黑玉神門。
可就在同一時間,秦陽再次伸出一隻手,一座繚繞着雷霆,金紋遍佈,玄妙非常的白玉神門,卻出現在惡龍的頭頂,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轟……」
霎時之間,被黑氣刺激到,白玉神門之上的金紋,驟然亮起,無數好大陽剛的雷霆滋生而出,化作雷河,掃蕩開來。
惡龍的身軀,被雷河沖刷而過,驟然變得僵直了一瞬,他甩來的龍尾,與黑玉神門擦過。
就在這時,白玉神門消失不見,而黑玉神門,卻又再次重重的砸到了惡龍的腦袋上。
又是一聲沉悶的重響,惡龍的腦袋,被當場砸的崩碎成無數黑氣。
「果然又加強了啊……」
惡龍的腦袋崩碎,那些匯聚而來的力量,也隨之崩碎,鎮壓的力量,也慢慢的消散。
當惡龍的腦袋,再次恢復的時候,他的身形慢慢的縮小,重新化作了廟祝的模樣。
只是此刻,廟祝的眼中帶着濃濃的惡意,卻依然笑了起來。
「你說的對,在這裏,我已經殺不掉你了,可是第十天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現在殺不掉你,我卻可以讓你留在這裏陪着我,你前途盡毀,我看你在這裏,如何能找到進階之法,我可以慢慢等,等到你壽元耗盡的那一天,我已經等了無數年,再等個幾千年又有何妨。」
大笑聲中,廟祝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見。
秦陽面色微變,抬頭看了看天空,瞬間就明白廟祝的打算了。
方才,鎮壓的力量,是成了秦陽的幫手,可是馬上就會成為將他困在這裏的黑手。
只要在那一絲裂縫有打開跡象的時候,廟祝全力催動他的力量,讓鎮壓的力量也攀升到極致,兩股對抗的力量,達到全面對抗的巔峰時。
外面的妖母,可能就扭不動羅盤了。
而如今,廟祝消失,秦陽也找不到他了。
秦陽落在地上,找到蒙師叔,他依然還僵立在那裏,身體上籠罩這一種很特別的力量,秦陽也不敢貿然觸碰,因為方才廟祝都不敢碰。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眼看着夜晚已經開始消散的時候,天空中隱隱有一絲細微的裂縫浮現。
就在這時,大地之下,黑氣蒸騰而起,只不過這一次,卻不是被廟祝融合掉,而是盡數向着秦陽湧來。
黑氣慢慢的凝聚,如同化作了一片黑色的海洋,浪頭揚起,遮蔽了天空,向着秦陽壓來。
秦陽召喚出白玉神門,站在白玉神門之上,看着白玉神門上逸散出的玄奧,將黑浪擋在外面,可是隨着這裏化作一片黑色的海洋,力量堆積越來越多的時候,被撐開的空間,也隨之越來越小。
秦陽嘆了口氣,沒什麼好說的了,再次將黑玉神門也召喚出來。
讓黑玉神門去吸吧,只要活着,大不了以後想辦法,找個什麼超級強者,讓他將黑玉神門打碎得了。
黑色的浪潮,源源不斷的被黑玉神門鯨吞,而且鯨吞的速度越來越快。
慢慢的,他頭頂上籠罩的黑海,慢慢的降低了海平線,黑玉神門的頂部,也從海平線上露了出來。
整個世界,都像似變成了一片黑海。
秦陽催動瞳術,遙望四周,在遠處的海底,發現了蒙師叔的蹤跡,只不過蒙師叔卻依然僵立在那裏,涌動的黑水,根本靠近不到他的身邊就滑開了。
秦陽站在白玉神門的頂端,望着不遠處的黑玉神門,上面烏光繚繞,光暈流轉之間,都像似蘊含着無窮的玄奧,上面燃燒的火焰,也已經變成了黑色,質地更是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子。
似玉非玉,似鐵非鐵,只是落在那裏,就如同亘古之初,便立在那裏,歷經無數的歲月,也依然不倒,散發出的玄奧,已經是秦陽都難以輕易弄明白的了。
黑海翻騰,即將消失的黑夜,也硬生生的被延續了下去,天空已經化作了青色,無窮的道紋和符文,遍佈其上,鎮壓的力量,與下方翻騰的黑海,僵持在一起,整個世界都在搖搖欲墜。
而天空之中,隱約還能看到一絲即將出現的裂縫,若隱若現。
秦陽知道,這是妖母已經開扭動羅盤了,可是她此刻已經扭不動了。
廟祝所有的力量,都被他放了出來,不是為了對付秦陽,只是為了激發鎮壓的力量。
再這麼下去,妖母說不定就堅持不住了,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所有人,都會被困死在這裏。
秦陽沉着臉,任由黑玉神門,去將黑海吞噬。
隨着黑海的範圍越來越小,海平線越來越低,黑夜消失了。
金色的陽光照耀而下,明媚的世界,也再次浮現了出來。
廟祝的身影浮現在半空中,似乎很是震驚看到的這一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我知道白在這裏,可是我進來了,卻根本沒有找到他,原來是這樣,我們根本就不在一個世界裏。」
廟祝看了一眼秦陽,狀若癲狂的大笑。
「秦陽,我謝謝你讓我終於弄明白了,現在,你留下來陪着我吧,我會等着你老死的那一天。」
「你折騰了這麼久,為了拿回力量而來,最後卻又為了逃出去,又決定了放棄你的力量,何必呢?等我將這裏所有的力量,都吞噬了,引動鎮壓的力量,就沒有了,妖母可以輕而易舉的扭動羅盤。
但我想,你肯定還有別的法子,可以將我困在這裏,只要我死了,又沒有了引動封鎮的力量,再也沒人阻攔你,你想要離開,就會變得很容易,對吧?」
秦陽嗤笑一聲。
「想什麼好事呢。」
黑玉神門消失不見,秦陽站在白玉神門的頂端,看着黑海被逼退了數里,就再也無法靠近白玉神門,遙望着廟祝。
「你剩下的力量已經不多,不值得我再召喚出我的黑玉神門了,而封鎮的力量,也在隨之減弱,裂縫馬上就會出現,你敢讓我逃出去麼?」
「我真的不敢賭。」廟祝嘆了口氣,而後沖天而去,迎頭撞上了天穹。
霎時之間,天穹之上,已經變得暗淡了一些的青光,驟然變強。
廟祝每一次撞擊,都會讓天穹的封鎮變得更強一分。
而秦陽,根本沒有理他,而是遙望着遠處那個,依然還在撒狗糧的村落,輕聲道。
「白姑娘,幫個忙,管管他吧,他就算不是應乾,但也繼承了應乾的一部分而生,等我走的時候,我也會帶你走,神山怕是找不到了,可大荒的魁山,十萬載不動,我想也不算太辱沒了你,當年的應乾,放棄了一切,不也只是為了讓你活下去麼?」
第四六五章 想錯方向的一字訣,無能狂怒的廟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