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商賈賤兒,偶得高位,貧賤之心必然膨脹,眼下他不顧襄城境況就來問事尋罪,此般狂妄實在可恨!」
喬崇鶴言說暗引,讓何度的火氣越來越大,當心口的火氣涌過理智的關卡,何度怒聲:「襄城是本官的治下,不是他北安軍的地盤,為了一群賤種刁民,他如此打本官的臉面,實在可恨,傳命凌仝、何季二人前來聽令!」
不多時,二人入府,何度道:「眼下襄城四野不安,為保縣鄉安穩,爾等無比加大防衛力度,尤其是臨城的聚民隊!」
聽着這話,凌仝、何季二人稍微愣神,一旁的喬崇鶴趕緊解釋:「二位將軍,襄城剛剛經歷難民造亂,為保萬全,只能小心防範,林秀的聚民隊有難民十餘萬,放眼望去可是瞧不到邊,萬一出事,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請二位將軍勞心費力,沿途多加防範,保襄城安穩!」
何季盯着喬崇鶴,一時間,喬崇鶴心下空蕩,稍有不安,但凌仝已經得令:「大人,末將這就出兵沿途戒備!」
何度點頭,末了他看向何季:「你難不成還有困頓?」
「沒…沒有了!」
出了郡守府,何季撥馬趕上凌仝:「你為何那麼乾脆的接下戒備令?」
凌仝拱手笑笑:「何將軍,我是襄城的官,你大哥的令,我必須要聽,況且我兒與郡守千金已定婚約,於親於位,我都不會推脫!」
「可這麼做,就是徹底與北安軍敵對!你不會不清楚後果!」
「那我管不着!」凌仝沉聲:「你與何度是兄弟,你可以忤逆犯上,一通訓斥後,你們還是一家人,而我不過是外人,怎敢與你相比,何將軍,眼下時辰還早,聚民隊要回臨城,脫不開襄北的幾條路,咱們若是趕緊出兵,興許還能趕個好位置!」
沈城外,齊王西征軍大營。
自初春起,西征軍已經搏戰河中兩個月,在這段時間裏,景俞天與景禹寅互有勝負,除了沈城被景禹寅死死攥在手裏,西寧城、安城兩地已經數番易主,結果便是兩地百里範圍內,人去屋空,田野荒耕,即便如此,景俞天依舊沒有撤軍的打算。
「殿下,史將軍回告,半個時辰前,秦王派小股兵力偷襲我軍位於西沈郡的糧草重地…
孟喜上言,景俞天頓時大驚,但孟喜之前早有安排,在各條小路皆暗置斥候,故而秦王突襲西征軍糧草重地的計劃落空,更在史寶河、李默然二將的夾擊突襲中,損兵千餘。
「這個景禹寅,越來越陰險!」景俞天心驚惱怒:「數日來,他先是以疑兵之計誘本王出擊,本王不應,讓後親身作餌,釣魚勾引元子期部,被先生識破,現在又想挖了本王的根子,實在可惡!」
「殿下勿怒,兵不厭詐,這是天理!」孟喜欲言欲止,道:「殿下,老臣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先生但說無妨!」
「殿下,您不覺得近來南宮將軍有些怪異麼?」
聽此,景俞天面色瞬變,他起身來回踱步,好一會兒才出聲:「先生,本王真的相信南宮保會做出什麼不恭之事!」
「殿下仁心,老臣敬仰,可是戰事無常,他南宮保稀里糊塗的敗陣一次後,戰勢勁頭越來越低,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而且,老臣還得到了一封…一封不該有的書信!」
「什麼?」景俞天冷聲,孟喜從袖囊里掏出一封皺巴巴的書信:「這是三天前,孫道乾從沈城外巡查時截獲的!」
景俞天接過書信,不過寥寥數息功夫,這位大夏新王的臉色已經冷如堅冰,幾乎能落下寒霜。
「來人!」
怒聲中,齊王近衛統領尹仲近身聽令:「末將在!」
「立刻帶人去把南宮保給押…」話半而止,景俞天忽然收聲,他手凸青筋,死死攥着那封書信,末了緩息平心:「無事,你自去候着!」
尹仲疑神片刻,便轉身出帳,那孟喜瞧之,不解道:「殿下,你為何這樣?雖說慶親王忠心耿耿,可是皇權之下,風流涌動,南宮保作為軍途青俊後輩的佼佼者,前途無量,必然會有人下作密謀,老臣推測,南宮將軍十之八九不會反,可若他的家人親妹真被挾持,南宮將軍還會盡力麼?」
「先生,你不用說了,本王知道該怎麼辦!」
景俞天強硬壓聲,讓孟喜閉了嘴,隨後景俞天出帳離開。
先鋒營,南宮保面色疲憊的靠在氈子上歇息,數日來他被秦王的威脅纏繞滿身,根本安不下心神,暗中派出親信去探查,也無一回來。
忽然,一股冷風衝進帳內,南宮保渾然驚醒:「是不是有消息回來了?」
無心急問,正好讓景俞天聽到,而南宮保視線聚攏看清來人後,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末將不知殿下親臨先鋒營,未能遠迎,請殿下贖罪!」
南宮保翻身跪地叩首,而景俞天並未異樣,反倒緩步近前,伸手輕輕拍着他的肩頭:「南宮將軍征戰許久,身心疲憊,本王愧疚,故而前來看望!」
「殿下恩寵,末將惶恐!」
「起來吧!」景俞天自顧上座,南宮保立身旁邊,景俞天看着南宮保神色不安的模樣,道:「南宮將軍,自西征以來,可否想家了?」
無由的問話讓南宮保不明所以,本着將者心性,南宮保剛想說『不想』二字,可再一轉念,南宮保嘆息道:「世風混亂,中都暗流,末將…確實擔心家父、娘親等人!」
景俞天點點頭:「想家是好事,人要有念頭,只是戰況拖沓,河西不平,本王實在無法讓將軍離去!」
「殿下勿憂,末將保證,秦王一日不回中都,末將一日不退身半步!」
南宮保表露心意,讓景俞天很是滿意,末了他道:「南宮將軍,中都有陛下,出不了亂子!」說完,景俞天離開,待帳內剩下自己後,他才發現,冷汗早已浸透背甲內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