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元氏點頭,讓後林秀轉目已到自己鼻尖的林懷安:「小子,見了大兄,也不吱聲,莫不是你做了錯事,怕大兄懲治!」
言出心開,懷安嘿嘿直笑,也就這時,林秀掃眼驛站門庭,便沖元氏道:「四姑,你看那是誰?」
元氏神思瞬顫,而曦玥、懷安已經轉身,驛站門前,同樣甲冑着身的林懷平得到消息急急奔來,看到久違的親人,他恍神思亂,如木杆般佇立不動。
「大哥…」
喜聲的期盼,猶如風鈴御心,下一秒,曦玥、懷安二人已經飛撲上去,林懷平眉目觸動瞬息,箭步上來,一臂一個將二人橫抱起,跟着林懷平來到元氏身前,放下弟妹二人,跪地三叩:「娘…兒不孝,讓您操累了…」
「不累…兒有出息了…娘就是下去了,對你爹也有交代了…」
喜極而泣,亂言擾嘴,張氏趕緊起身拉下元氏:「四弟妹,看看你都亂說什麼,今個是咱們兩家的喜日子,咱們已經轉風運,立身板了…你若是再這般,老嫂子可就生氣了…」
驛站外,安河與一眾官差在驛站旁的竹亭下等候,在遠點的車駕差役聚堆處,李勝與里正、哨長等人坐在車駕轅子上,那裏正看着李勝的焦躁樣,道:「我說李哥,你這瞄了半天,還沒有看到你兒子?要我說…你還是進去找找…反正你和林老爺子是一輩子的弟兄…」
「亂說什麼?」李勝叱聲:「雖說我和林老爺子關係忒好,可眼下是什麼時候,我去裏面,那不亂了規矩…不過…俺家虎子在哪呢?源他老娘還托我看看他兒子呢…這些兔崽子…簡直不把他老子們放心上…」
李勝嘟囔時,背後一陣馬蹄疾馳勒行,跟着就是盔甲重步,壓身的笑聲:「老爹,你當着眾人的面…罵你兒是兔崽子,您老就不嫌掉面子?好歹您兒現在也是北安將麾下先鋒啊…」
言入耳廓,驚神沖涌,李勝好似打了冷戰一般迅疾回身,當目光凝聚視野現人後,李虎壯碩如山的身板直挺挺的立在一步之遙,加上那身鎧甲,着實威武,旁邊,趙源恭敬一禮:「李叔!」
「哎呀…我的兒啊…嚇死你老子了!」
驚嚎一聲,惹得周圍差役衙官紛紛張目,只是其兒位在將軍下,他這個肉鋪老闆也搖身一變,成了李老爺。
在一波又一波的驚呼聲中,往日臨水村的商賈、生意種什麼全都成為村人、差役眼中的老爺,不遠處,黃齊看着親人團聚的景象,心底頗為不適,身後,黃玉明、傅山、成坤仨人圍上來。
「大哥,你怎麼了?」
「唉…」黃齊嘆聲:「玉明,咱爹娘命不好,若是還活着,看到咱們二人,你說該多好!」
一言絞心,讓黃玉明頓時焉了氣,傅山伸手撓了撓頭:「齊哥,咱們弟兄幾個命大沒死,可是看看將軍他們,再看看咱們,我怎麼覺得,咱們要是死在北疆…興許還能暢快點?」
「山子,你他娘的趕路趕抽瘋了,亂說什麼!」
成坤燥罵一句,倒是黃齊明白傅山話里的意思:「坤子,別說了,山子的意思是,咱們爹娘都沒了,連個能容身的窩都沒有,如此孤苦伶仃的回來,還不如死了乾脆!」
正說話着,劉磐急急奔來,看到黃齊,他道:「黃哥,將軍一直找你呢?」
「找我?」黃齊不明白:「眼下官差接迎,我這進去,未免太唐突了!」
「唐突個屁,咱們將軍發話,管球他們官差怎麼想!」劉磐不由分說,拉起黃齊向驛站走去,末了劉磐沖黃玉明幾人道:「你們看好各都隊營列,若是他們犯事,少不得吃杖刑!」
驛站內。
安河已經帶着官差名望再度入內,且其它數桌菜餚前也都圍坐了李虎、趙源、黃齊等將領,不過讓人不解的是,林勝與幾個親兵都伯坐一桌,反倒把林中道這些人撂了出來,那安河作為縣丞,瞧出幾分深意,但同歸林氏族人,他可不願意生出其它漏子,便舉杯恭敬,一賀林秀名成功就,安然北歸,二賀林懋教養有方,為臨水爭了份將種威望,以此擾了鄉紳名望們對林氏一族的猜疑。
待酒過一巡,林秀以軍行北調為由,絕了官差們的酒意,隨後他當着眾名望鄉紳的面,沖安河道:「大人,末將此番北歸,有些事需要臨水縣府幫辦一些…」
話到這裏,林秀才發現沒有見到陳玉,他話頓稍愣,那安河知曉其中糾葛,道:「將軍,方才縣府來信,陳縣令操忙春種,疲憊累倒,故不能前來迎接,所以一切事物有本官暫做決定,只要本官做的到,必然無拖!」
「多謝大人!」林秀恭敬:「之前驍武皇征役,去的北地子弟們皆為貧寒之人,很多家中已無親人,更無田屋,且末將北調,名為北安將,擔安北疆的責,故末將想請縣府做公,在臨水地界尋一地界,建造簡易軍營,已備麾下將士居住!」
此言一出,安河稍有遲疑,眼下春種政忙,要在地界之內尋軍營安置,絕非小事,可林秀當眾敬言,那些校尉、都伯更是細目看來,若一個不留心,便會惹怒這些悍兵,介時兩相不合,日後都是麻煩。
想到這層干係,安河為了牽上林氏這根柱子,便硬心道:「林將軍,此事本官即刻派人去辦!」
「那就多謝大人…」林秀笑意滿腔。
一個時辰後,官迎結束,安河帶人離開,林秀則叱令麾下起行臨水,只是還沒出驛站,外面傳來一聲驚嚎,讓林秀等人驚詫瞬息。
「勝兒,你瘋了麼?我是你爹…」
驛道前,林勝瘋笑吐舌,宛如野鬼,那吞了酒氣的紅眼讓林中道心怕後撤,至於林中渙等長家人,也都嚇的四散奔逃。
「你是我爹?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我娘她告訴過我麼?沒有…嘿嘿…所以老子就是個野種…墳頭裏的黃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