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道掃了林中渙一眼:「行了,這次你家算是佔了大便宜,你兒子不用去,你還能藉此討好你上面的傢伙…」
「大哥,話不能這麼說,你想,我若能攀上去,咱們林氏不都沾光麼?」林中渙笑了笑,讓後道:「不過便宜林懋了!」
這話讓林中道不明:「此話怎講?」
「你說他已經癱了,眼看也不能走商了,那三十畝好地和崗子丘下的宅院拿着有什麼用?不如給族裏做些事!」
「你別胡亂,林懋雖然商賈,但好歹有幾分底子,真要事大了,我不一定能幫你,別忘了,他兒子在襄城與縣令夫人的事可傳的有些神乎,你說那小子在襄城有什麼關係,竟然能那般作橫,卻毫無事果,甚至有人說林秀這小子與襄城的軍行有牽連,你說會是什麼人?」
「行了,大哥,別在這疑神疑鬼了,一個秀才而已,能有什麼能耐,當年我不也是咱臨城學府的學子,可是有什麼用?進學結業,沒有關係和銀錢疏通,你該回哪就回哪去!在這這兵役一來,恐怕林家那小子就沒有繼續進學的可能了!」說到這裏,林中渙那張老臉上顯出一副讓人厭惡的笑意。
「秀哥,這可怎麼辦?竟然要小爺去賣命…老天爺啊…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林家院中,李虎、趙源都在,林秀給二位倒了碗酒,道:「命有天頂,你我有何辦法,不過!」林秀有些詫異的看着趙源:「源哥,按照征役的條例,你不應該在徵兆列內,你若走了,你家可就只剩你娘一人了!」
趙源端起酒碗悶了一口,摸着嘴道:「什麼狗屁征役規矩,在那些狗官面前,只要他們的兒子不去,他們會想方設法的把征役漏缺補上,知道不?縣上的周氏錢莊,那個老頭用五十兩銀子賣了男丁,讓男丁替他兒子服役,這狗娘養的!」
「我爹也想出錢,可是沒用,有錢官府沒人,就走不通這個門道,可憐我爹這些日子都快瘦成幹了!」
林秀心下思索,不知為何,面對那兇殘可怕的兵役,他竟然有些淡然了,這時,大門響起,林秀起身開門,門外,自己的族中堂兄弟林懷平、林盛幾人來了。
「秀哥!」
「平弟,盛哥,你們怎麼來了?」
林懷平素來與林中道一家沒聲牽連,自然與他的庶出子林盛沒什麼交情,林懷平道:「臨近出發前來和秀哥你商量商量日後該怎麼辦?起碼你讀書識字,我就一粗人,想聽你說說,至於林盛哥,也只是半路碰巧罷了!」
林盛身高七尺,比林秀和林懷平要矮上半頭,但是他的牟子就像狼目,永遠迸射出漆黑的精光,讓人不寒而慄。
「阿秀,這些年來你我兩家雖然沒有瓜葛,但是如今我們上了一條船,理應互相幫助,至少…至少…大夥日後能活着回來…」
這話一出口,頓時讓周圍的溫度下降不少,林秀乾咳兩聲:「林盛哥言重,兵役不一定非要上沙場,也可能是奴役兵,修建宮殿什麼,來,進來坐吧!」
時至晌午,林秀這些人在林家的小院裏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一直扯到十年前的北征,期間,林秀從林盛口中得知,臨水村這次出丁大約二百餘人,整個臨水縣出了三千多人,將這三千多人聯繫到十年前的北征,恐怕能有十分之一回來,就是老天開眼了,畢竟北人彪悍,誓死不退的口號不是喊出來,即便林秀這些不過二旬的青年漢子此時膽怯畏懼前方的迷途,但是當他們真正踏入那血海之地時,人的勇悍瘋狂就會徹底被激發了,如此,魂歸天地將會成為無法改變的結局。
深夜,林懋在車夫老四兒的照料下回到家,張氏急急探問,林懋看了看林秀的屋子,此時已經黑了燈,他這才道:「應該能把秀兒留下,我今日四處探聽了,不少人家不願出丁了,都會用錢買個名額補上,想陳玉也不會絕情到底吧!」
「只是我心裏還是不安!」
「不安也得安着,剩下的聽天由命吧!」
深夜,縣府後衙,陳玉與一眾縣府官員將各村縣的征役名單進行歸攏統計,征役令則在一旁監視,當陳玉看到臨水村林氏征役名單時,林秀的名字赫然在列,陳玉沖自己的師爺試了個眼神,師爺當即閃身到征役令面前:「大人,夜已深,側廳已經備下酒菜,大人可去歇息墊墊肚子!」
征役令點頭,帶着幾個兵士向側廳走去,見此,陳玉當即與掏出早前準備好的征役宣紙,對着林氏的征役名單照抄,唯獨把林秀的名字換成一個花錢買來的名額。
只是陳玉不知,在他這般做時,余氏悄悄來到縣府,師爺正配征役令飲酒,木然看到余氏,師爺一愣,但見余氏滿臉笑吟吟的,來到近前,沖征役令施了個萬福,這讓征役令摸不着頭腦。
「夫人深夜至此,有何要事?」
「大人,賤婦聽聞征役下來,心知國家危難時刻,我臨水子民理應為國拋灑熱血,您老深夜忙碌至此,賤婦略備提神清粥,為大人補補身子!」
此一言讓征役令心情舒暢,當即起身回禮,隨即余氏入座,席間,余氏將臨水人氏誇得如何如何,還說縣中曾經有個四城二十八縣縣考狀元郎,文武全才,立志為國報效,只可惜他父想讓這個大才繼承家業,趕馬行商。
聽到這,征役令眉宇微皺:「如此優秀才俊,竟然要去做那末行之人,實在可惜,來人,去告知陳縣令,這個才俊,我臨城征役軍,收了,若他那個商賈老子膽敢阻攔,直接監押!」
師爺聽到這話,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在征役兵前去找陳玉訴說此事時,師爺藉口尿遁先行一步,從偏門來到陳玉屋裏,將此言告知,而陳玉此時才將林氏的征役名單補抄完畢,得知余氏所為,他先是一驚,跟着就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