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情並不如他想像的那樣,當金色的旗幟籠罩在頭頂之後,他這個奴僕迎來了讓人畏懼而又艱巨的任務——為黃金家族的南下準備足以保證勇士先行的食物,若是他辦的好,主兒乞部將會支持突利部成為南部草原的第五大部落,與曦月部、勃利部、青狼部、野狐部平起平坐,若是辦不好,將會遭受主兒乞的拋棄,兩相之下,達里忽幾經糾結,便帶着族中勇士偷偷進入了夏境。
眼下,達里忽帶着兩千多部族勇士進入夏境北地邊塞已經五個月了。
五個月來,達里忽像個耗子一樣帶着部族勇士在這片土地上來回掠奪奔逃,以百人騎隊分散方略不斷襲擊夏境邊軍的軍屯堡,雖然在這之中,有黃金家族的夏境『安達』兄弟幫助,可是那遼源軍的狼字營輕騎就像幽魂一樣死死追着他們不放,有數次險些被狼字營輕騎追上。
這時,一陣騷亂從數步外傳來,達里忽一驚,條件反射似的抽出自己的彎刀,而莫巴德已經怒氣滿臉的跑來:「首領,黃金家族的人竟然派信使來了!」
聞此,達里忽眉宇閃過一絲困惑,在這種地方?他們派信使來做什麼?隨莫巴德來到臨時營地前,林秀牽馬等待與此。
此時林秀身上還穿着野狐部的角手的袍子,這是脫雅給他的,同時他腰掛着彎刀,蓬亂的頭髮加上背後的草原青棕馬,活脫脫的一個蠻人,且此時大雨傾盆,林秀淋了個濕透,若是大眼一看,確實像某個埃斤身旁的角手或者負責部落消息傳遞的信使。
林秀看到眼前的人身着邊軍明光鎧,心裏略微驚愕,還未出聲,那雨幕中走來一人,林秀大眼掃去,他雖然穿着邊軍的明光鎧,可是他的腦袋上卻留着蠻人才有的鬢髮,短暫的遲鈍中,達里忽也仔細瞧清了林秀的模樣,當即爆喝拔刀:「殺了他!」
瞬間,林秀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夏境邊軍,而是蠻人,也只有蠻人會留那種蓬亂的髮髻鬢髮。
「該死!」
林秀心中怒罵,當即轉身上馬抽鞭就跑,對此,慌亂的達里忽暴躁不已,也只有自己的那可兒莫巴德會傻里吧唧的把身着外部落服飾的蠻子當做信使。
「主人,他是…」
「蠢貨,除了吃你還會做什麼?那是個奸細,是邊軍扮做我們草原人模樣的斥候,該死的,所有人立刻起行,立刻!」
達里忽的咆哮讓三三兩兩在林子歇息的族中勇士頓時慌亂起來,一時間人仰馬沸,莫巴德也知道自己險些創了大禍,當即呼哨一聲,自己的黑駒從不遠處奔來,莫巴德藉由黑駒從身旁奔過的一瞬間翻身躍上馬背,朝林秀逃離的方向追去。
「殺了他,必須把他給殺了!」
此音未消落,又有三四十名突利部的勇士呼嚎着跟隨莫巴德而去。
此時,大雨傾盆,雷聲滾滾,雨幕大的幾乎把人的視線給遮蔽住,混亂中,林秀在林中胡亂沖奔的過程中,背後劃破雨幕的飛箭聲接踵而至,有數次林秀都感覺羽箭要射入自己的身軀,殊不知這是老天救了林秀,若是在晴朗日子,莫巴德這些人早就亂箭將林秀射成刺蝟了,只是現在林中雨勢滂沱,他看不清,蠻人也看不清,那些傢伙不過是憑藉感覺和遠處恍惚躲閃的背影拋射。
「該死,不能這麼追下去,出了林子,就會被游離在外的遼源軍散騎發現蹤跡!」
想到這,莫巴德沖身後的勇士呼喝一聲,這些人當即撥馬轉向,向林秀前方繞去,試圖三面夾擊,把這個傢伙給宰殺在林子裏。
「張頭,弟兄們整整怕了兩日,現在雨勢那麼大,就是有痕跡也被沖走了,不如咱們歇息會兒?」
雨中,正在策馬狂奔的一名狼字營斥候隊的輕騎小六子沖張重大聲,張重回頭看着百十號疲憊不堪的弟兄,只能應允了小六子的話。
張重注目向四周看了看,瞧見遠處的凹坡河道處有一片樹林,他道:「弟兄們,再忍忍,到了林子在歇息,在這,秋雨能把咱們的身子給沖透!」
眾人當即附聲,追隨張重朝那林子奔去。
雨幕中,林秀拼命的向前逃,背後,莫巴德那群蠻子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死追不放,期間,林秀彎弓搭箭胡亂回射數次,但是絲毫不能壓制那些雜碎的追勢,半刻之後,狂奔不歇的林秀已經深感疲憊,胯下的良駒也逐漸放慢了速度,如此背後的雜碎就更近了。
「該死的,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隨着危機迫近,林秀心中狂躁憤懣,大聲呼嚎,他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要碰上這麼多生死一線的事,為什麼?
「什麼聲音?」
剛進林子,張重拿起酒袋還未喝一口,恍若聽到一聲呼喊從遠處的林子裏傳來,小六子困惑的看着張重:「張頭,沒有吧,這荒郊野嶺的,那會有人?莫不是你讓驚雷嚇住膽了!」
這話讓身旁的弟兄們紛紛大笑起來,但是張重神色凝重,憑着他身為斥候隊都伯的身份,他從腥澀的雨幕中嗅到了一股味道。
「不對,就是有人!」
張重猛然沉聲,眼看形勢不對,小六子這些人當即嚴肅起來,小六子跟隨張重多年,深知其人秉性,轉身從馬鞍上掏出一張牛皮地圖,他大眼一掃,沖張重道:「張頭,咱們越界了,這裏是鷹字營巡查的地界!」
隨着一聲霹靂落下,那炙白的光將整個大地照亮,瞬息後便暗了下去,短暫的思緒之後,張重當即破口大罵:「狗娘的畜生,竟然敢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怪不得老子總找不到那群畜生的蹤跡!」
一聽這話,小六子這百十名輕騎當即躍身上馬,隨着張重抽鞭奔向林子內。
「噹」的一聲,林秀手持彎刀擋下一蠻子的偷襲,只是這蠻子身高馬大,力道十足,三尺長的手錘震得林秀肩膀發麻,險些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