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勇悍卻直愣的蠻人而言,他們這些勇士只會用蠻力、彎刀和弓箭來思考,其餘一切都有埃斤大人和蘇門達聖。
可是眼下,就在他們新佔領營地的數里之外,野狐崽子們就像妖怪一般接連出現,襲擾屠殺他們,這般敬畏的恐懼以雨幕落天之勢快速侵蝕了他們的體魄,讓他們的彎刀變得遲鈍,讓他們的戰馬變得疲憊,讓他們的勇氣消散無影…
「殺!」馬奴漢子們縱馬咆哮。
在這虎吼震天,殺氣如浪的威壓之下,王芐等人瞬間的衝擊直接在氣勢上壓倒了這數百名青狼勇騎最後一絲支撐點,而先前被打破膽氣的蔑兒等馬奴也在部族的呼嚎中重拾勇氣,回馬襲來。
隨着灰白兩色長流衝撞在一起,那些喪失靈魂膽氣的青狼勇士們紛紛成為刀下鬼,失去主人的戰馬更是在原地打轉,嘶鳴哀叫,這淒涼的低嚎快速匯聚成一股哀鳴之音,在一息之後,飄進數里外剛剛集結青狼勇士的柞木合埃斤耳廓。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聽到這般的慘叫,柞木合埃斤心魂俱動,他無法相信一群放馬的奴隸竟然能打敗自己的部族勇士,那簡直是對青狼旗幟的恥辱,是對托窩林巴漢子孫的蔑視。
當柞木合埃斤因青狼勇士在混亂被襲潰散時,拓牙達埃斤正帶着三百餘馬奴向野狐老營奔來,在他世界裏,水窪子草原是他的家,老營就是他根,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裏,並且經過那晚的夜襲,拓牙達根本想不到,當他下令讓自己的血脈嫡傳之子窩闊尋求札答蘭人庇護時,他的女兒脫雅卻在以微薄之力與青狼崽子們抗爭,為野狐的族人爭奪最後的生機。
這時,一名散騎馬奴奔回來到拓牙達埃斤身前,這名馬奴小首領滿頭大汗的沖他道:「主人,前面三里外,發現察台喇的旗幟!」
對於這個情況,拓牙達埃斤當即勒馬止行,轉奔附近的高坡,在高坡之上,拓牙達清楚的看到遠處有一支千餘人的騎隊在快速奔襲,而騎隊角手抗立的大旗正是察台喇所部的青狼首,以眼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拓牙達相信察台喇的騎隊已經發現他了,可是那個狼崽子為什麼沒有沖他殺來,反倒是離的越來越遠。
「主人,會不會是野狐老營出什麼境況了?」馬奴小首領不確定的說。
拓牙達埃斤眯着眼睛,快速思量,忽然,他想到了什麼,當即沖小首領道:「立刻派人追回窩闊,讓他帶着我們的勇士回來!」
「主人,窩闊大人已經向東走,這都半天功夫了,恐怕追不上!」
「追不上也得追!來人,給你三匹良駒,輪換騎行!」
馬奴小首領不敢抗命,當即一人三騎向東狂奔離去,至此,拓牙達埃斤的神色中逐漸煥發出新的鬥志:「蘇門達聖不會拋棄野狐的,我就知道!」
半刻功夫,灌木叢低坡前,五百餘名青狼勇士零零散散的化作屍體躺在乾裂的土地上,而那些野狐馬奴崽子們早已沒了蹤跡,這讓柞木合埃斤氣沖於胸,那渾濁的氣息幾乎把肺腑脹裂。
身後,數千青狼勇士焦躁不安,他們頻頻掃向遠處的朦霧,似乎那看不到的地方隨時會衝出數不清的野狐崽子,巴托來到柞木合埃斤身前,低聲說:「主人,不如我們先行撤回兩牙湖吧,就在剛才,兩牙湖老營派來人,說曦月部和勃利部連帶着十幾個小部落已經向水窪子趕來,若是讓他們發覺我們老營空虛,保不齊那些打着會盟幌子的雜碎們對兩牙湖動心思,畢竟兩牙湖的水草是目前水窪子草原最豐盛的。」
這話讓柞木合埃斤驀然回首,他狼一般的牟子迸射出堪比野獸的幽光,使得巴托沒來由的心寒一陣,但是柞木合埃斤深知拓牙達那個老混賬祖祖輩輩都在這片草地,除非以強大的勢力瞬間壓死他們,否則必定會使得他們想現在這樣,四處逃竄,不斷襲擾。
在柞木合埃斤思量是退是進時,王芐與林秀已經撤到石樑丘,脫雅看到林秀回來,心裏莫名的輕鬆。
林秀下馬,用匕首割開肩頭的麻布,由於血液的滲透,麻布已經沾附在傷口,王芐見了,拿起酒袋來到身前,道一句忍着,讓後這個老頭抬手抽刀,酒噴刀刃,白光閃過,林秀只覺的肩頭一冷,隨即一股麻木燥熱緩緩散開,脫雅趕緊上前將皮裘內的藥粉掏出,遞給林秀。
林秀接過藥物,敷好道一聲感謝,讓後沖王芐低聲:「接下來該怎麼辦?我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
「不想待也得待,這裏不定,你走不出去,就算走出去了,也會被其它部落的人宰了!」
聞此,林秀一急:「那…那我爹他們…」
王芐收刀入鞘,上馬應聲:「那就看他們的命了!」
王芐沖脫雅道:「青狼部應該是遇到事了,否則在哪種戲虐侮辱之下,不可能不追趕襲殺我們!」
「出事?」脫雅暗自思量,忽然她想到前些日子父親大人說過,今年這場天災讓草原各部紛爭不斷,北部的黃金家族有再次一統的趨勢,南部也以青狼、曦月、勃利三大部為首,想到這,脫雅急言:「會不會是他們在兩牙湖的老營出事了,他們牽營至兩牙湖不過半年…」
王芐結合這話稍加思索,便理出來頭緒:「原來如此。」半刻之後,王芐帶着脫雅這兩千野狐勇士再度向野狐老營奔去。
當脫雅不知哥哥父親如何的境地下試圖以自己的力量奪回老營,而窩闊帶着兩千野狐勇士和數百名馬奴向東前往札答蘭人的路上,還未走多遠,窩闊便再也走不下去,木鐵丹、烏突突、依扎蘭、呼蘭不解,紛紛圍聚上來。
「主人,您怎麼了?」
「窩闊主人,快走吧,如果順利,我們在入秋之前便能進入札答蘭人的草原!」依扎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