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楊茂淚泣於前,這讓秦王心怒滿腔,卻無力發泄。
城門前,王須坨問罪陣列橫立,秦宇至面色憂愁悵惘,可在皇令之下,南宮保所為讓他不得不這麼做,即便秦王怒罵蒼天作弄,也不過爾爾。
大約一息功夫,秦宇至驅馬上前,高呼於秦王。
「殿下,末將知道此過非您之為,只要罰其謀者不恭,末將可以當做此事沒有發生過,請殿下快快應之吧!」
這話呼聲入耳,秦王自然知道什麼意思,秦宇至顧及當年的舊情,不願真的刀戈相向,可是秦王也非渾人,縱觀整個河西軍中,有誰能夠讓南宮保去做謀逆之事,不用旁人說,秦王也知道。
沉靜無應中,秦王還未想出周折,以轉事況,身後,楊茂竟然沖秦王躬拜一二「殿下勿憂,自當年歸附殿下門前,老夫就料到皇權之末這的一日,既然事出己身,自然由己來承擔!」
秦王驚蟄須臾,不待他呼喝左右攔下楊茂,楊茂便急奔兩步,來至城垛前衝着城下的中都軍大吼「皇權之亂,非人之過,乃世風之錯,老天之錯,爾等之為,老夫應了…」
扯呼四散,如風如塵,也就瞬息間,楊茂這名大夏最為名望的雲海書閣大儒便縱深翻過城垛,撲身摔下,待秦王反應過來,楊茂已經身死城下。
王須坨看到這,沖左右道「拿下這密謀者!」
於是中都軍衝出數名兵士,收縛楊茂屍首,奈何楊茂從身秦王殿下十幾年,不管功過對錯,這名大儒都在秦王心中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現在生出事端,縱然中都河西敵對不可理喻,但出發點卻是為了秦王。
在這般想法之下,眼看楊茂的屍首就要被中都軍拖走,秦王出聲了。
「宇至將軍,且慢,且慢!」
聽此,秦宇至抬手勒令部下止住動作。
不過一息功夫,秦王從城內奔出,秦宇至趕緊下馬「殿下…罪人已逝,勿要憂心,末將只是用一個『人』來封住受襲的罪事…其餘…必定不會牽連殿下絲毫!」
「宇至,本王先戰北蠻,後戰西韃,所行軍途十幾載,或許曾經想過問鼎皇權,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楊茂身為本王師傅,不管他做過什麼,看在本王此戰拼命西韃的份上,就此過去吧!」
秦王話落,王須坨立刻從旁急聲「侯爺,不可…」
「住嘴!」
秦宇至叱聲,將王須坨的話給堵回肚子裏,他思忖好半晌,拱手於秦王「希望大夏就此一合,不要再生戰事了!」
末了秦宇至下令王須坨率部先回,在秦王的注視中,秦宇至來到南宮保面前「南宮兄弟,這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你好自為之吧!」
不多時,秦宇至離開東門,返回中都軍的營盤。
是夜,崇仁元年的第一場大雪在初寒中隨風落下,沒有人知道在這場大雪下,有多少孤魂飄蕩於世間,也沒有人知道,大夏今後將變成何樣,死了的人會隨着大雪覆蓋而徹底消失不見,活着人在戰火紛飛的影子中繼續存活,直到屬於自己的死亡到來。
源鎮。
北蠻退去,屍骨壘身遼河渡口,林秀便與李天合兵撤退至此。
望着帳外的大雪,林秀只感覺身冷不已,這時,方化進來了「將軍,中都來旨了!」
「知道了!」
對於中都的令書聖旨,林秀顯得很平淡,方化孥動着嘴,到底沒有說下去,主將二人立身觀望大雪,約有一刻功夫,雪中一人影走來,細眼瞧之,乃莊非。
這莊非進帳,並沒有說聖旨的事,反倒是帶來了其它消息「將軍,傳文十日前在臨城方向出現,臨水村的北安大營營尉只道我們回去了,可是唐傳文並不應之,營尉覺得蹊蹺,便飛騎來令!」
「知道了!」
林秀又是這一聲,莊非沉靜片刻,繼續說「除了唐傳文的事,李天請您前往源鎮軍營,在哪裏,有中都來的皇門令!」
源鎮兵馬營地,李天將中都傳旨的皇門令奉為上賓,說真的,李天可沒想到中都會派人來,更是在這大雪之際。
「李鎮將,此戰北蠻來襲,中都無力掣肘,不成想你們如此驍勇,竟然把蠻子給堵在遼河邊,陛下得之戰果,當真是龍顏大悅,這不,咱家一路千里迢迢,總算撐着一把老骨頭趕來了!」
皇門令說的心力憔悴,李天只能連連賠笑「大人辛勞,稍後林將軍來此,待聖旨傳落,末將必定好生安置大人!」
「這就有勞鎮將大人了!」
皇門令哈哈一笑。
這時,帳簾掀起,一股寒氣湧入,李天回身看去,林秀來見。
「皇門令大人,末將林秀來遲,請爾贖罪!」
林秀當即躬拜,皇門令擺擺手「無礙,無礙,林將軍乃先帝欽選龍駒北將,此番退敵北蠻,東平東林,這等大功,咱家就是多等幾日也無礙!」
皇門令說的輕巧,可林秀卻被敢應之,且在來時路上,莊非知曉林秀心中有事,便先行告誡,務必要小心恭敬,切莫漏出絲毫的不尊,以至日後回都受賞,被皇門令落以口舌!
待林秀、李天二人入帳立身,諸如其它凌天、馬全等郡城將領從後,皇門令清了清嗓子,道「咱家得陛下天恩榮寵,行此趟差事,也算是福分之為…」
對於皇門令不着邊際的話,李天笑道「大人,福分為貴,我等羨慕之至,但福分之後,則是千里疲苦,此苦楚我等將者深知在心…」
有了李天這般孝敬的話,皇門令才繼續正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臨城北安軍忠武將軍、北安縣公林仲毅,源鎮兵馬指揮使、中鎮將李景允於危難之際衛國護民,退戰北蠻,東林,其功績前無古今,此特敕封,林仲毅加勛上護軍,李景允加封雲麾將軍,加勛護軍候,領兵源鎮軍陣,其餘諸將,待入都再令!欽此!」
這皇門令草草落聲,李天、林秀躬拜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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