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勝的話讓林秀心裏壓了一股燥氣,可念在血緣的親疏關係上,他在林勝面前坐下,低聲道:「你我同為林氏一族,論輩分,你是我堂兄,那李虎,與我自小長大,親如兄弟,此番我們在老天的捉弄下成為沙場兵丁,每每在生死間相搏時,能夠依靠的唯有手中的戰刀和身旁的弟兄,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永遠那麼冷漠待人?難不成在你眼裏,我等都是惡人!」
「惡人?你太高看自己了!」林勝敷好傷口,冷冷一笑:「若真是惡人,就不會被征來此地,與那些畜生搏命!」
「林勝,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營尉!」林勝的態度徹底熱鬧林秀,瞬息之後,林秀起身怒喝,結果林勝哈哈一笑,旋即上前,附耳低語:「林秀,我從小在那個老畜生的糟踐中長大,就因我娘是妾,我這個掛着長家次子的種連府內的下人都不如,你知道那日子是怎麼過來了的?靠着我這比之畜生還硬的底子硬生生撐下來的,而你爹雖時商賈賤家,可你卻是他的掌上寶,你不會理解糟踐下的人生是什麼樣,在這,我提醒你一句,你剛才的話里有句是錯的,沙場之上,生死之間,你能夠靠到只有手裏的戰刀和自己的不屈,絕對不是什麼身旁的弟兄,別問我為什麼,因為李虎本性奸詐油滑,他,早晚有一天會害了你!」
說完,林勝後退兩步,沉聲一語:「林營尉,我當眾聚搏,反了軍規,你若罰就此刻,否則我就走了!」
林秀盯着林勝數息,到底沒有出言,這讓林勝搖了搖頭,轉身帶着幾個人去巡查營列去了。
回到自己的營帳,在營欄前,密密麻麻站了數個隊列的兵丁,為首的是吳莫之都尉,看到林秀,趙源急急奔來:「阿秀,將軍從左軍給我調派一個整校的兵丁,說是補充我們接連戰損!」
聞此,林秀趕緊奔到吳莫之身前,這個白面都尉似乎永遠都是一張死人臉,那冷漠的牟子看的林秀心底發憷。
「吳都尉!」
「將軍知道原右軍弟兄奮戰慘烈,故而讓我好生照料,眼下你們歸於中軍,但中軍營校滿員,無可調動,只有從左軍調派,這千人兵丁現調入你校,你要好生訓練,用你們沙場拼死的氣勢為將軍帶出一支先鋒隊來!」
「謹遵將軍之命!」
林秀拱手接令,吳莫之轉身離開,讓這五個隊列的兵丁在趙源、黃齊、林懷平三人的指揮下進入五校營帳列內,且這個時候邊洪從營尉帳前奔來,沖林秀道:「林營尉,方才我與趙都伯商談一息,從原五營一隊的百十人中挑了三十人,以此為你組建親兵隊,至於隊正…」
不待邊洪說完,林秀直言沉聲:「隊正由你擔任,現在,帶着親兵隊巡查營帳區域,但凡不守規矩,鞭笞二十,膽敢違抗,軍杖三十!」邊洪聽此,心中一暖,旋即挺身提刀,領命離去。
中軍大帳內,耿廖面色鐵青的坐於上首,階下,顧愷之滿頭大汗跪拜於地。此番只剩二人,顧愷之不敢隱瞞自己追擊不利的結果,只能如實稟報,當耿廖知曉甄伏營列被蠻子反殺圍聚,沒有撤回來後,耿廖真想一刀斬了這個參軍。
「你這個蠢貨東西,除了撤,你到底還會什麼…」
面對呵斥,顧愷之使勁咽了一口:「將軍,末將也沒想到那些蠻子竟然有那麼多伏兵…」
「如此境況還詭辯?」耿廖直身一巴掌拍在身前的伏案上,只把伏案打出裂痕,如此使得顧愷之當即收聲。
「右軍以疲弱之力硬生生敗退蠻兵兩次,而你帶着上萬的兵丁追擊潰兵,卻落個這樣的結果,如此本將真是瞎了眼,讓你做這參軍,我看你做蠢貨都不足以!」話落,耿廖一喝,親兵進帳,這讓顧愷之瞎的當即叩拜:「將軍,看在我跟你多年份上,就饒了我這一次!」
「饒了你,甄伏一營千人如何辦?那些剛剛安穩下來的一軍弟兄如何辦?」
「無礙,末將認為,將軍只需一紙請功令,為甄伏先鋒請功,就足以安撫那些一軍的弟兄,再者,眼下驍武皇中,不管一軍,還是三軍,除了原右軍的弟兄,其它的都是外強中乾的皮囊,如此末將突然遭襲,也是…也是…」
「住嘴!」耿廖一震,嚇的顧愷之心魂一顫,險些尿了褲子,就在親兵準備將其拖走時,顧愷之忽然大叫:「將軍,將軍,看在丞相的份上,就饒我這一次吧!」
此言即出,讓耿廖渾然一愣,短暫之後,耿廖咬牙,目瞪顧愷之:「拖出去,杖刑三十!」
待顧愷之被拖出去後,耿廖突然感覺有一股子無形的力量在四周圍聚着,似乎稍不注意,這力量就會向驍武皇的大旗襲來。
「該死的,那些老傢伙…」耿廖暗罵一句,旋即轉身坐下,快速寫下一封書,讓後以蜜蠟封口,喚來親兵隊正,攜此書暗中飛奔中都。
參軍營帳列內,顧愷之趴在軟塌之上,隨軍郎中正小心翼翼的為其敷藥,稍以用力,就把顧愷之疼的齜牙咧嘴,一旁的親兵當即衝要怒,卻被顧愷之攔下:「出去吧!」郎中當即抹着額頭汗水離開,讓後顧愷之咬牙忍痛斜趴在軟塌邊上,親兵蹲下低言道:「將軍,耿廖此番做的未免過了,你跟他十年,鞍前馬後,他竟然這麼對你!我等都看不下去了!」
「罷了,他是將軍,日後的驍武皇統帥,眼界和心胸自然發生變化!只是我今日似乎說錯一句話…如此…」顧愷之回想帳中狀況,心下一憂,且這時一親兵從外急來道:「將軍,方才一騎快馬離開驍武皇大營!」
「你可看清,是那個營帳列的兵?」
「是大將軍的營帳列!」
聽到這話,顧愷之皺起眉頭,片刻之後,他當即忍痛起身,片刻之後,顧愷之的營帳列也奔出一騎,向南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