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烏正不待林秀說完,擺手止聲:「林秀,軍途沙場,分割卻又一同,沙場之上,生死即逝,軍途之內,爾虞我詐,心斗相搏,勝於無形,亦敗於無行,所以有些時候,要懂得順勢,右軍沒有了,就不要再想着過去,看好現在,走在將來,唯有這樣,才能走的更遠!
說到這,烏正頓了一息,沉聲道:「林秀,你可知右軍為何死而復生,卻再度旗散?」
林秀低頭沉思片刻,才說:「不知?」
「你這個傢伙!」一旁的親兵隊正倒是搖頭笑笑了:「都尉,這小子和幾日前確實不大一樣了!」
「任誰在那生死之地度過,都會有無法制止的變化!」烏正伸手在林秀肩頭輕輕一拍:「國子學士,驍武兵丁,文息加身,武勢充心,你的路不好走,且你心裏想的,還要你手下那幫弟兄想的,恨的,厭惡的,你都要在無形中壓制着,否則,你不會死在沙場上,成就北地英魂的榮耀…你很聰明,我的話,你應該明白!」
說完,烏正轉身離開,林秀立在原地,皺眉沉思許久,默然中,他摸到了烏正話里的方向,且這時一五校兵丁奔來:「林營尉,林都伯、黃都伯已經將軍備所需和一個月的乾糧領回,就等你分配了!」
回到五校的營帳列前,遠遠的,林秀就聽到雜亂的叫罵聲,且聲音的很像林勝和李虎,這讓林秀不敢拖沓,當即疾跑回去,奔到近前,呵斥散開五校的弟兄,在三騾車軍備前,林勝與李虎正在相搏,那股子狠勁實在讓人刺目。
幾步外,趙源、林懷平、黃齊三人就那麼站着,似乎不做任何阻攔,林秀氣怒,當即大罵:「你們眼瞎了,還不攔下!」
聽到這話,趙源、林懷平、黃齊三人才低聲出口,身後的弟兄上前,將已經相搏的頭破血流的二人給分開,即便如此,林勝依舊梗着脖子怒罵狂飆,那雙血絲滿布的眼睛恨不得將李虎給吞吃了,而李虎叫罵不過,只能恨得緊握拳頭,鋼牙摩擦,發出咯吱咯吱響。
林秀衝到二人身前,抬腳上去,直接給二人踹到在地,讓後怒喝狂罵:「混賬玩意兒,什麼事能讓你們打成這番模樣?」
李虎雖然暴躁,可是與林秀感情很深,故而聽罵之後,旋即轉身,反倒那林勝,直接推開身邊的兵丁,沖林秀一指,毒言彪出:「林秀,你給老子聽着,你以為你能掌控得了一切,實際上你不過是那漩渦中的一粒塵埃,遲早要陷進去!」
聞此,林秀當即呆愣在原地,而林勝已經轉身向營帳外走去。
趙源看到事情結束,才沖周圍的弟兄低呵,讓將林秀帶至自己帳下,憂聲道:「阿秀,林勝的心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他就像一頭孤狼,眼裏除了獵物,什麼都沒有,但凡一絲阻撓,都會讓他齜牙探爪!」
林秀被突然出現的軍途雜亂給攪擾的心煩意亂,他使勁抓了抓頭:「源哥,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懷平、黃齊帶着人將軍備所需拉回來,我着人清點一下,只夠四百餘人裝備甲刃,至於口糧,全是糙餅,李虎便暴躁幾句,被你這堂兄聽到,他直接怒言斥來,叫罵我等亂言,不懂隱藏,你也知道,李虎與他一直不對付,且現在弟兄幾個生死幾場大戰下來,也都被你任了都伯、什長之職,誰也不願在眾兵丁面前被人掉臉,所以就打起來了!」趙源拿起水袋,使勁飲了一口,繼續道:「非等我與林懷平、黃齊不管,是我們沒法管,林勝陰冷,卻無說錯,李虎雖動手,可不過是性子使然,別忘了,你是五校的頭,我們…一邊是弟兄情義,生死相交,一面是軍行規法…除了你…沒人能管!」
聽完這話,林秀只感覺心裏亂中生燥,就像有無數螞蟻在攀爬鑽蠕一般,只要林秀重重喘了幾口粗氣,才轉身出帳,離開前,林秀道:「五校滿員八百至千人,現在差的太多,軍備所需暫扣一半!你隊開始!黃齊、林懷平、林勝、李虎,他們四人與之相同!」
趙源心下一想,當即釋然:「我知道了!」
離開趙源的營帳,林秀直奔五校北帳,那是林勝的位置,結果剛走沒幾步,一個瘦瘦的兵丁擋住去路:「林營尉,你還記得我麼?」
林秀抬頭看去,是個消瘦的兵丁,盯着那張臉,林秀想起來,他就是烏正派兵補充自己隊伍的兵丁,自己那他給其它人搏練生死境況下的膽氣。
「營尉,高坡一戰,補充五營的八百弟兄活了不到一百,我就是其中一人,我也是因為你那一刀的生死衝擊,才在戰場上奮勇殺敵,撿回一條命!」
「好樣的,記着,沙場之境,由不得害怕,怕了,必死!」林秀出聲:「你叫什麼?」
「邊洪!」瘦臉兵丁應聲,讓後他又道:「營尉,趙都伯、黃都伯他們都在組建親兵隊,您既然是五校的營尉,也該組建親兵,我想做你的親兵!」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親兵,戰時,誓死不退,退一步,殺無赦!」
「我知道!但是親兵,也是最驍勇的兵,我想做最驍勇的那個,就像趙都伯那樣!」
短暫的沉寂之後,林秀點頭:「如此你去我的營帳守着,即日起,你就是我的親兵!」
「是,營尉!」
邊洪離開後,林秀這才想起,身為營尉,理應組建一支三十餘人的親兵隊,此隊即可殺敵衝鋒在前,又能壓制軍途行務,只是自己思緒渾雜,完全給忘記了,此番回去,應該着手準備,若是早些有了親兵隊,就不會發生林勝、李虎二人的相搏事件了。
想到林勝,林秀皺眉憂慮,這個堂兄性情怪異,對人冷漠,如此讓他心裏很是困頓,不知該如何懲治,來的林勝帳前,林勝正靠在一處青石前包紮自己的傷口,見到林秀,這個堂兄待在原地未動,直言道:「你不去找那個蠢貨,來這裏打算與我說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