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禮率領數十名大理寺軍士已經闖進了寺院內,數十名女尼拼命將他們攔住,兩名中年女尼向他們作揖哀求,「請官爺稍等一等,我師父馬上就來!」
「我警告你們,你們越是這樣阻攔,我就越是懷疑,寺院內一定有鬼!」孫禮厲聲高喝道。
這時,河內老尼在十幾名女弟子的簇擁下匆匆走來,上前合掌道:「我們素來奉公守法,為何大理寺要為難我們開法會?」
「奉公守法?」
孫禮冷笑一聲,「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何在寺院門口會發現七八具屍體,還身無寸縷,最近不斷有良家婦女被害,報案者有二十餘人,我就問你,還有十幾具屍體在哪裏去了?」
河內老尼合掌念了一聲佛號,「大理寺這是要把罪名強加給麟趾寺嗎?」
「我可沒有這樣說,但你們拼命阻攔我們進寺調查,讓人不得不懷疑啊!」
「不讓你們進寺,是怕你們影響今天的法會,我們並無他意。」
孫禮冷笑一聲,「我可以不影響你們法會,但我今天一定要進寺院調查,否則,會有軍隊前來搜查!」
孫禮的強硬態度讓河內老尼十分無奈,這時,一名中年女尼快步走來,在河內老尼耳邊低聲道:「府尹說大理寺已插手,他們不好參與,讓我配合查案。」
河內老尼原指望洛陽府尹過來幫忙解決,沒想到對方竟然婉拒了,若是從前,他們聽見召喚哪敢不來?這也說明薛懷義的地位越來越低了。
萬般無奈,河內老尼只得降低身段,低聲下氣道:「能否請各位官爺幫幫忙?」
「我倒是想幫你們的忙,可是我們也要向上交代啊!」
河內老尼聽出這個大理寺官員話中有話,連忙低聲道:「只要不打擾法會,我一定有重謝。」
孫禮當然不想搜出什麼和尚之類的嫌疑人物,他不過是在配合李臻罷了,他眼睛笑眯了起來,「這樣吧!我先履行一下公事,然後我們慢慢再談。」
河內老尼心中暗喜,連忙道:「我們領路!」
孫禮手一揮,「跟我來!」
他率領軍士走進寺院開始着手調查拋屍一案。
.....
就在孫禮率軍士進入寺院的同時,李臻也率領一隊內衛士兵潛入了地道,他們通過香燭鋪,又進入了寺院的地道,一直來到了那座韋團兒藏寶的觀音堂前。
孫禮的調查產生了很好的效果,原本在觀音堂四周防禦的武僧紛紛撤走,四周十分安靜,再無一人。
內衛士兵一個接一個地從石獅底座鑽了出來,李臻低聲問守候在這裏的張燃道:「裏面有人嗎?」
張燃搖搖頭,「卑職已經進去看過,裏面沒有人!」
李臻一擺手,十幾名內衛士兵紛紛翻牆進了觀音堂,觀音堂內還保持着上次大理寺搜查的原貌,大門上貼着封條,不過只要細看,就發現封條已經被人揭開了。
李臻小心翼翼推開門,進了大堂內,大堂內空空蕩蕩,只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觀音塑像,十幾名內衛士兵跟隨李臻進了大堂,他們四處打量,眼中都流露出困惑之色,門在哪裏?
李臻用力轉動觀音像,只聽吱嘎嘎一聲響動,觀音像座下出現了一扇鐵門,被一把碩大的將軍鎖鎖死,李臻向王劼一招手,王劼連忙奔上前。
他取出一根銅絲,伸進鎖眼裏捅了兩下,只聽『咔!』一聲,大鎖被打開了,周圍的士兵們都紛紛讚嘆不已,王劼的開鎖神技着實令人驚嘆。
「張燃,你帶兩個弟兄守在這裏,半個時辰後,我們若不回來,你們就鎖上鐵門離開。」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我的命令!」李臻目光嚴厲地注視着他。
張燃無奈地點了點頭,「卑職遵令!」
「走吧!我們只有半個時辰。」
李臻帶着十幾名內衛士兵鑽進了黑漆漆的地宮之中。
......
就在李臻率領內衛士兵進入了麟趾寺地宮的同時,薛懷義卻在一百餘名武僧的護衛下返回了洛陽城。
他昨天晚上得到消息,御史周矩彈劾他藏匿萬名武僧,圖謀不軌,但彈劾書被聖上駁回,這讓他又看到了一線希望。
儘管刺殺李臻沒有成功,但薛懷義並沒有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他刺殺李臻只是為了泄憤,畢竟李臻不是上官婉兒,李臻只是一個內衛副統領,位低職卑,無論他死或不死都掀不起什麼大浪。
薛懷義只關心聖上對他的態度,其他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儘管他做了最壞的準備,但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想走最後一步。
這時,一名年輕僧人騎馬從後面追了上來,薛懷義停住戰馬,待僧人上前,他便冷冷問道:「查出來了嗎?那些人是誰?」
在昨晚三更時分,在外圍警戒的武僧發現了一些不明來歷的黑衣人在白馬寺周圍活動,約有數十人,使薛懷義心生警惕。
年輕僧人點點頭道:「我們抓到其中一人,他供述說是內衛軍士。」
「內衛?」
薛懷義眼中殺機迸射,「那個李臻還不知死活嗎?」
「啟稟主人,好像不是李臻的內衛,而是萬國俊的手下,聽說萬國俊也親自來了。」
薛懷義微微一怔,居然是萬國俊,他當然知道萬國俊是太平公主的人,那麼萬國俊出現在白馬寺周圍,必然是太平公主的指使,難道她也想對自己落井下石嗎?
「賤人!」
薛懷義低低罵了一聲,狠狠抽一鞭戰馬,向不遠處的天津橋疾奔而去。
薛懷義過去在宮中擁有巨大的特權,他可以隨意進入皇宮的任何一個地方,雖然此時他身上的聖眷已漸漸消褪,但武則天也沒有刻意下旨限制他什麼,他依舊可以在皇宮內隨意出入。
薛懷義不敢帶武僧入太極宮,他讓武僧在皇城內等候,他則帶着幾名心腹僧人進了太初宮,向他的居所瑤光殿而去。
主人的意外歸來,使瑤光殿的宦官、宮女們忙成一團,有人收拾房間,端茶奉水,但也有人悄悄離開瑤光殿,悄悄跑去各處匯報。
薛懷義剛坐下喝了兩口茶,武則天的貼身小婢嚴雙兒便悄悄趕來,她像一隻聞到腥的貓,一直纏了薛懷義近半個時辰,才放過他。
薛懷義萬分厭惡地推開了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把衣服穿起來!」
嚴雙兒卻不肯穿衣服,她摟住薛懷義脖子,貓一樣嬌媚的眼中意猶未盡,她那目光貪婪得仿佛要將薛懷義一口吞掉,「再來一次,我就告訴你一個天大的消息。」
「什麼消息?」
「人家說了,再來一次嘛!」
嚴雙兒眼睛裏變得熾熱起來,「保證讓你大吃一驚。」
薛懷義無奈,只得一翻身將她光溜溜的身體壓在自己身下,「你這個吃不飽的騷狐狸!」
「好人,我要你..你吃了我!」
兩人抵死纏綿,又過了近一刻鐘,才終於雲收雨霽,薛懷義推開她,不耐煩地催促道:「快說!什麼消息?」
嚴雙兒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心滿意足地瞥了薛懷義一眼,「你慌什麼,我穿好衣服自然會告訴你。」
薛懷義也迅速穿好了僧服,此時他心中有一種不安之感,這種不安的感覺是因為聖上竟然快十天沒有召他回來。
他很了解那個老女人的胃口,最多三天她就會按耐不住,召自己回來,而這一次快十天了。
嚴雙兒走到門口,才回頭對他道:「我就實話告訴你吧!聖上有了新寵。」
「啊!」
薛懷義儼如被當頭一棒,打得他眼冒金星,「是誰?」他猛地站起身,惡狠狠地盯着嚴雙兒。
嚴雙兒也被他兇狠的眼神嚇壞了,她後退兩步,戰戰兢兢道:「是.。是沈御醫!」
薛懷義只覺得自己被人迎面狠狠一拳,他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無力地坐下,他最擔心之事還是終於發生了,聖上竟然和那個最低賤最無用的男人......
薛懷義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血淋淋的,痛得他難以忍受,他想叫卻又叫不出聲,只得拼命按住自己的心臟。
嚴雙兒趁這個機會匆匆逃離了瑤光殿,把薛懷義丟在絕望之中,剛走下台階,她便聽見大殿內傳來薛懷義的嘶聲大吼:「不——」
嚴雙兒輕輕拍了拍胸脯,暗暗慶幸自己跑得快,她是趁聖上午睡的機會來找薛懷義偷腥,算算時間,聖上午睡快要醒了,她急急忙忙向鳳儀殿裏趕去,但剛走進大殿,上官婉兒卻將她攔住了。
「不錯嘛!很善於抓緊時間,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五次去瑤光殿了吧!」上官婉兒冷冷地看着她。
嚴雙兒嚇得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她不像韋團兒手中有勢力,她只是一個小婢,若上官婉兒把她私通薛懷義的事告訴聖上,她就將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求求你,饒了我吧!」嚴雙兒嚇得渾身顫抖如篩糠。
早在嚴雙兒第一次把李臻去嵩山調查韋什方之事告訴薛懷義,便被上官婉兒猜到了,李臻去嵩山調查極為隱秘,只有她和聖上知道,怎麼可能傳出去?
就算她告訴了趙秋娘,趙秋娘也絕不會背叛自己,上官婉兒思來想去,只有嚴雙兒有機會偷聽到。
此後嚴雙兒的一舉一動都在上官婉兒的掌控之中,只是她不打草驚蛇,等待出手的時機,現在時機終於成熟了。
上官婉兒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聖上有點感恙,需要臥床休息,她那裏暫時沒你的事,你跟我來吧!」
她轉身向自己官房走去,嚴雙兒爬起身,灰溜溜地跟在她的身後,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迎接自己的將是一個什麼樣的命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