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涼溪姑娘傷地很重,怕是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的。」白香小聲地勸着。
紅玉的嘴角輕輕地扯動了一下。
距離那天的大戰,已經過去兩天了,直到現在,涼溪仍然昏迷不醒。
王宮裏但凡是有些修為的,都被魔尊大人無情地修理了一遍。
當然,因為當時白香和紅玉就在她的身邊,所以僥倖逃過了一劫。
而被魔尊修理地最慘的一個,就是魔音了。
其實魔音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離開了那麼一會兒,主人就會傷成了這個樣子。
現在看着主人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魔尊大人親口說,她還活着,魔音是打死也不信的。
早知會如此,當初就該出手幫主人一把的。
魔音的眼睛腫腫的,一看就是哭的。
&魔尊看了一眼這般模樣的魔音,也沒有給她一個好臉色,冷着臉哼了一聲,再不言語了。
離墨和戰戮還好一些,只是被魔尊出手教訓了一頓,倒是沒有受內傷,不過,身上的痛,倒是真切深刻。
其實兩人也明白,魔尊這樣,就是為了能讓他們也跟着涼溪一起痛。
正是因為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二人誰也沒有治療外傷,連普通的藥都沒用,就這樣一直青着,疼着。
總算,因為他們的明智之舉,魔尊大人的火氣,似乎是小了一些。
&主,涼溪的身上外傷並不嚴重,為何她會一直昏迷不醒?」
紅玉在這裏待了兩天之後,終於能仗着膽子,問了一句。
魔尊的眼皮都不曾動一下,倒是一旁的離墨解釋了一句。
&溪是神識受損,她的真力耗盡,卻強撐着不肯放棄,就像是你們所說的,漫天綾會第二次攻擊銀靈子的時候,多半兒是她的神識起了作用。她為了能將銀靈子擊退,也算是拼了。」
戰戮站在了角落裏,看着床上那個脆弱地就像是一個瓷娃娃的女子,心內是五味陳雜。
他當初只以為這位涼溪姑娘,除了是夭白公主的轉世之外,其餘地,當真是一無是處。
誰又能想到,最終在關鍵時刻幫了他們一把的,卻是這位姑娘?
而且能讓她耗盡了真力,只是為了幫助九黎能避過一難?
凡間的修仙者,但凡是提及了九黎,哪一個不是鄙夷不屑?
可是為何這一位,卻能為了他們,做到如斯地步?
可以說,那天晚上的一戰,涼溪為她贏得了九黎王宮所有人的尊敬。
之前都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只有相貌還算是過得去的女子,想不到,在關鍵時刻,竟然擁有如此強悍的爆發力!
如果那天晚上沒有涼溪,那後面會發展成什麼樣?
不知道整個王宮會不會被毀掉?
又或許,這裏的法陣是不是被毀掉?
戰戮但凡是想到了一點點,就覺得後怕不已。
也因此,雖然魔尊和君上都曾為此而責難自己,可是他仍然不後悔。若是再有下一次,他仍然是會這樣選擇。
他是君上的侍衛,是王宮的守護者。
他不能讓君上出現任何的意外,不能讓九黎陷入了一片混戰之中。
只要君上還活着,那麼他就是九黎的妖皇,是這裏最為偉大的君王,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
戰戮的心思其實一直以來都很單純,他想要做的,就只是單純地為了保護九黎,保護君上。
若是因此,而害得別人受了傷,甚至是失了性命,那也是令他無可奈何之事。
他不可能會因為考慮到別人,就將九黎的安危棄之不顧!
他生來,便是為了九黎,為了君上。
卻說銀靈子遁走之後,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還是先尋了一處較為偏僻的地方開始療傷。
當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遁走,極有可能會引起了枷罽的怒火。
故而,他沒有在九黎內療傷,反而是直接到了人界的某處荒山。
在離開九黎時,利用自己的定身咒,直接將鳳函也帶走了。
而鳳函的作用,自然就是為了幫他抓取一些青壯年,以供他來吸食凡人的精元,可以更快地恢復。
&麼不見那位木雲天將?」
終於,有人想起了那位天界的十分傲氣的天將。
離墨微微挑動了一下眉梢,隨後看向了戰戮。
戰戮表情有些不屑道,「我趕過去幫助君上時,便看到那位木雲天將被傷,雖然表情看起來好像很痛苦,可是據我觀察,他傷地並不重。至少,不曾傷及其神元。」
&懦夫!」白香毫不客氣地給了一句評價。
離墨扭頭看她,眼神里似乎是多了一抹讚賞。
白香有些尷尬地動了動唇角,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君上有朝一日,竟然還會對她和顏悅色。
&香公主說的對,什麼狗屁天將,還不及涼溪這樣的一個半仙呢!」
紅玉的話更直接。
好在此處並沒有天界的人,否則,真真是讓天界的臉都沒處擱了。
魔尊試着感受了一下東皇的氣息,眉頭皺地更緊了一些。
不得不說,這一次,涼溪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沒有人會想到,她竟然孤注一擲,雖然成功地擊退了銀靈子,可是她自己受的傷,只怕是不會比對方輕,甚至,還會更重。
這一次,涼溪的行為,不僅傷到了她自己,同時也傷了東皇。
事實上,涼溪之所以還能在受了重傷之後,再度使用漫天綾,這其中,便藉助了東皇的一些力量。
這下好了,表面上看是只有涼溪一人陷入了昏迷,可是實際上,卻是連同東皇,也一樣失去了意識。
不過還好,東皇傷地到底是輕一些。
畢竟,青離劍被斬斷,神識受傷最重的,就是涼溪。
這一次,三五天的時間,怕是根本就不可能上其復原了。
入夜,涼風陣陣,魔尊抱着涼溪坐到了九宵塔的塔頂。
抬頭望月,一彎皎潔,周圍疏疏散散的星星,宛若是被人隨意丟下的一把棋子,就在那裏閃閃發光,仿佛是在等待着主人來趕快將它們都撿走。
&知道你會傷得這樣重,我就不該去九重天的。」
魔尊的心底,此時是萬般複雜。
想想之前重華帝君的提醒,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是更痛了。
低頭看着懷裏毫無生氣的涼溪,臉色仍然白地近乎透明。
&年前,你為了六界秩序,不惜以身抵擋兩大神器,最終隕落成塵。夭夭,對於你當時的那份狠心,我始終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難道我對你如此好,還及不上六界的所謂和諧?」
魔尊的聲音里,似乎是透着濃濃的傷感。
&夭,千年前你為了所謂的六界,拋下我一人不顧,我傷心之餘,也惟有選擇了封印神魔之井,同時自己也陷入了沉睡。我寧願不問世事,也不願意一個人孤伶伶地活着,那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魔尊的聲音更為沉痛了一些。
從來沒有像今天晚上的話這樣多。
&初得知你再無生還的可能,我抱着你的屍身在九重天上坐了七天七夜,我只是希望能看到奇蹟,可是我和重華,還有天帝,還有諸多的上神,卻是毫無辦法。夭夭,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才徹底地體會到了,什麼叫絕望?」
&來,我怒氣沖沖地闖入了冥界,我要跟冥皇討要交待。」
&是你本為上神,你的魂魄又怎會入地府?就算是我將冥界給攪了個天翻地覆,也一樣是沒有絲毫的用處。夭夭,你怎麼能如此狠心?」
一字一句,似乎是都在控訴。
可是細聽之下,分明更像是一種傾訴,一種委屈,一種傷懷。
&夭,我等了千年,終於等到了你的輪迴重生,可是為什麼,這一世,你即便只是凡人之軀,仍然會如此地看重那些與己無關的旁人?」
魔尊的情緒似乎是有些失控。
&算是九黎顛覆了又如何?就算是離墨這個妖皇死了又怎麼樣?他們與你何干?你只是涼溪,只是夭夭的轉世,為何一定要將這些沉重的負擔,都背在你自己的肩上?」
涼溪沒有反應,仍然是靜靜地躺在了他的懷裏,如果她知道,她一向以為高冷的魔尊,竟然會說出了這麼多煽情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懷疑自己的耳朵?
&夭,我之前並不懂重華的話,可是從天界回來,我看到你毫無生息地躺在那裏的時候,我便懂了。」
&的,就是在那一剎那,我突然懂了。」
魔尊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神色也有了幾分的落寞。
&管我怎麼努力,不管我對你有多好,你的心裏所裝的永遠都是六界眾生,而不是我魔尊噬天。」
涼溪的眼睫毛似乎是動了動。
魔尊卻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沒有注意。
&生而為魔族之首,就算是身上有着神族的血脈又如何?我就是看不慣那些所謂神仙的道貌岸然,可是我就是義無反顧地喜歡上了你。」
&夭,我不期望你能將我視為心中第一,可是至少,你要讓我看到,我努力維護的這份情感,是會有回報的。夭夭,你當真連一點點的希望,都不肯讓我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