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巔之上,涼風習習。
沈浪坐在懸崖邊,看着下方白霧迷茫,雲捲雲涌。
莫歌銀髮飄飄,緩緩走到了沈浪邊上,也坐了下來。
「如今你已經是帝武鏡的修為,天書我已經幫你找到;你體內那一股神魔之力的封印,我也已經幫你打開了一個小口;」
沈浪頭也不回的說道:「對於天書和神魔之力,我所知也不多,以後你的修煉只能靠你自己,我已經幫不上太大的忙了。」
玄道宗內,能讓沈浪覺得在修煉上幫不上忙的,只有兩人。
一個是莫歌,一個是楚傾城。
楚傾城的神秘,甚至遠遠在天帝化身的莫歌之上。
不過這廝在玄道宗一戰之後,突然消失無蹤,消失得莫名其妙。
沈浪就算是想找他,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至於莫歌,盤古神族曾經說過,他是天帝化身。
天界之主啊……
就是這位天界之主的存在感實在太弱了,弱到沈浪經常都會把他給忽略的程度。
如果盤古神族所說是真,那麼莫歌身上封印着的恐怖神魔之力,或許就能夠解釋得了了。
「天書,果真是通向天地大道的最佳捷徑麼?」莫歌問了一句。
沈浪搖搖頭說道:「不知。」
「我所知道的就是,傳說中的終極恐懼也掌握了一本天書;邪神血祖同樣掌握了一本天書;預言中的帝王星也掌握了一本天書。」
「每一本天書都對應着一道法則,若能修煉到極致,將這法則掌握,當為神主魔帝。」
「一念成神,可成萬界至尊,億萬生靈無不敬仰!」
「一念成魔,則會生靈塗炭,諸天神魔唯我獨尊!」
「莫歌,你想成神還是入魔?」
莫歌冷冷說道:「在我眼中,神與魔並無任何區別。」
「很小的時候,我只為生存而戰,但我不明白我生存的含義,不明白我活在這個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麼。」
「現在,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心中有一些人有一些物,需要我去守護。這些真正重要的東西,就算是因此會喪命,我也要用雙手保護到底。」
「絕代大妖也好,諸天神魔也罷,若敢傷害到我守護的人,我便讓他們煙消雲散。」
聲音很輕,語氣很舒緩。
但卻是豪氣干雲。
被人稱作「石頭臉」的莫歌,這一刻的表現,與沈浪已經非常的接近。
沈浪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莫歌又道:「聽說你準備讓劍鋒下無盡深淵?」
「嗯。」沈浪淡淡說道:「無盡深淵是磨鍊他的戰場,是他能夠讓他快速成長的地方。」
「沒有多少時間了……溫室中生長出來的花朵,在這亂世之中是活不長久的。」
沉吟了片刻,莫歌突然說道:「讓我回魔域吧。」
「無論是殺戮戰甲還是殺戮天書,都需要無盡的殺戮才能得以成長。」
「順便,我幫你把噬魂魔劍從魔族帶回來。」
噬魂魔劍正是五大天神兵之一,現遺落在魔域。
沈浪嘆了口氣說道:「你要去,我不阻攔你,我其實也在為魔域的噬魂魔劍發愁。」
「但是,你需要先去說服蘇蓉師姐和君綺羅。」
莫歌沉默不語。
沈浪斜了一眼莫歌說道:「一個大男人,為什麼敢恨不敢愛?」
「既然你已經知道,她們在你心目中佔據着什麼樣的地位,又何必再扭扭捏捏?」
「聽我一句,若愛,便深愛;若棄,請徹底;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
莫歌站起身來,走出了五六米,才停了下來說了一句:「我明白了。」
沈浪微微一笑,目光穿透層層白霧,看到了半山腰。
就在那半山腰的巨大演武場上,玄道宗的弟子正在努力修煉。
這其中,有着許多沈浪熟悉的面孔……
冰山美女唐依依,好色之徒田昊,猛人燕七,清麗若仙的水輕舞,藥王谷的凌寒。
還有沈浪當初在天鳳城的兩個死黨,林楓和蘇恨。
除了他們之外,演武場上還有大量的炎魔和妖獸,在當這些人的陪練。
田昊明顯是看美女來了,與唐依依對打的時候,死盯着唐依依胸-部,結果唐依依出手之時力道稍微猛了一點,一掌拍在田昊胸口,打斷了他四根肋骨。
兩隻周身火焰熊熊的炎魔撲騰撲騰跑過來,把田昊丟在擔架上抬了出去。
這動作,熟練得有點不像話了。
燕七頭腦簡單,天賦其實一般,不過這傢伙修煉最是刻苦,別人都休息了,他還在哼哼哈嘿;
戰狼統領熒惑和黑煞在修煉「御雷神訣」,弄的演武場上空電閃雷鳴;
沈劍鋒將長槍耍得虎虎生風,陳天賜等人都連連叫好。
劍鋒一時得意,長槍直指蒼天,高呼一聲:「誰敢與我一戰!」
「咔嚓」一聲,那邊熒惑和黑煞兩人凝聚出來的九天雷力,直接轟落在了沈劍鋒長槍之上,把個沈劍鋒直接打趴下了。
九天雷霆瘋狂炸裂的時候,他還舉着長槍直指向天,天雷不劈他劈誰?
但是這廝現在在沈浪的調教之下,已經是帝武鏡的修為,而且肉身強大,挨了雷擊之後屁事沒有,罵罵咧咧又爬了起來。
反而是九現神龍槍的器靈九舞,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把沈劍鋒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劍鋒的靈獸推山獸小推覺得實在丟臉,過來一拳把九舞打暈了過去,扛在肩膀上哼哧哼哧搬到演武場外面的大樹底下去了。
血族聖女艾麗絲就像是一隻雀躍的蝴蝶,一會飛到這裏,一會飛到那裏,到處都是她銀鈴一般的笑聲。
最開始臣服沈浪的血族庫魯諾,就像個跟屁蟲似的,跟着艾麗絲跑過來跑過去。
把艾麗絲放在封天鼎內,其實是最安全的。
只要是在封天鼎內,就算是血祖,也未必奈何得了她。
但沈浪認為,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命運,強行去改寫別人的命運,未免太過殘忍太過霸道。
在血族長大,難言歡笑的艾麗絲,現在每一天都開開心心,並且用她的笑聲影響着其他人,這不是很好麼?
沈浪的目光轉到了另一邊,那裏,沈劍鋒的弟弟沈刀鋒,正被一個鬼影子追得四處亂竄。
玄道宗二祖風不平一把將那鬼影扯住:「老四你是不是忘記吃藥了?小浪不是說你肉身崩潰,要好好的在蓄靈瓶中待上三年嗎?你跑出來作死啊!」
這鬼影,正是面對端木蓉蓉的時候,自己選擇崩毀肉身的玄道宗四祖東方劍。
東方劍氣不打一處來,嚷嚷道:「這小兔崽子跟我說他幫我找了一具好的肉身……」
「這麼孝順的孩子,不多見吶。」風不平感慨萬千。
東方劍氣壞了:「孝順個毛!他給我找了個四條腿的……你不要跑!老子保證不砍死你!」
後面端木蓉蓉心急火燎的追了上來:「二哥,把他交給我吧,這老不死的又出來丟人現眼了!」
話音剛落,她手中一個小小的瓶子朝着東方劍當頭落下,瓶口光芒一吐,直接把東方劍收了進去。
山頂,沈浪笑眯眯的看着這一切,只感覺心底一片寧靜。
這世界如果沒有那麼多災難,而是像現在一樣到處都是笑聲,該是多麼美好?
笑了笑,沈浪轉過身來,看着空無人影的虛空說道:「幽月,找我何事?」
虛空之中,戰狼五大統領之一的幽月現出了身形。
她朝着沈浪優雅大方的一施禮,一雙細眉鳳眼透露出一種如水柔情,輕聲說道:「有一個自稱您堂哥的青年人來到了玄道宗。」
「堂哥?」沈浪面色一冷。
天鳳城沈家,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整族遷移到了天闕城了。
如今沈家的子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賴在玄道宗不肯走呢。
在這種時候冒出來,自稱沈浪堂哥的,除了那一個世家的,還能有誰?
幽月看到沈浪臉色變冷,立刻補了一句:「那人叫慕容寧風,來自夢星域慕容世家。」
沈浪輕哼了一聲:「我知道了。」
「你去跟仙兒說一聲,讓她找個理由,把花魂支開……」
「算了,遲早要面對的事情,早一點晚一點無所謂了。」
袖袍一甩,一圈雲霧將沈浪和幽月都裹挾而住,瞬間消失在了當場。
……
松多峰的會客廳裏面,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坐着,正端着茶杯輕輕的吹着熱氣。
在他的後面,站着一男一女人。
那一男一女兩人,氣息龐大,巍峨如山,竟然都已經是准帝武鏡三重天的修為!
准帝武鏡三重天強者,竟然只是跟班。
這也難怪慕容寧風如此高傲了。
慕容寧風的目光一直在自己手中的茶杯之上,甚至都懶得瞧一眼對面的諸葛仙兒等人。
他仿佛與生俱來就有一種驕傲與矜貴,寧願將目光一直放在茶水上,也不願意去多看人一眼。
因為多看人一眼,在他看來都是一種施捨。
在慕容寧風對面,諸葛仙兒微微笑着,對這一切不以為意。
在她的後面,左邊是凶神惡煞的殭屍端木邪,右邊是氣勢喧天的炎魔之王迪納羅斯,而會客廳大門前看門的……是血族強者阿多拉!
慕容寧風輕輕抿了一口茶說道:「你們可以叫我風少,或者叫我寧風少爺,總之我不是很介意。」
「不過,你們玄道宗這會客廳裏面的擺設,實在是糟糕透頂啊,這些個桌椅在我看來,根本都是垃圾……小宗門就是小宗門,哪怕力量壯大了一點,依然跟爆發戶似的,沒一點品味。」
「若不是我一早就有準備,隨身帶着一點上等的仙霧茶,恐怕我都得渴死在你們玄道宗了吧?哼!」
端木邪和炎魔之王迪納羅斯的臉,立刻就黑了起來。
嗎的,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
你也不想想,你現在是站在誰面前說話!
帶着兩個准帝武鏡的跟班,就敢這麼猖狂了?
他嗎我們現在看門的,都是帝武鏡八重天的血族!
你牛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