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說?」楊若晴一邊嫻熟的刨着土豆皮,抬頭看了眼楊華明,問道。
楊華明道:「先是帶他們去瓦市看了一圈大傢伙兒都在賣的東西,」
「那些賣蔬菜瓜果的跟前,人不是太多,賣豬肉的攤位前面人比較多。」
「立馬就改了主意,說不賣蔬菜瓜果,要改賣豬肉了。」
「我也沒吭聲,又帶着他們轉,轉了一圈後,男的還是堅持要賣瓜果蔬菜,女的又不想賣豬肉了,說要賣米糧……」
「兩個人相持不下,差點吵起來,我趕緊把他們勸開了,跟他們說,甭管賣啥,咱都得先去瓦市邊上專門管理這攤位的衙門的人那登記,交錢……」
「我把他們帶到那裏後,兩口子爭搶着詢問。」
「不同的菜品,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攤位大小都不一樣的價位。」
「兩口子又為了這攤位的事兒爭吵起來,那管理瓦市的人可都是吃衙門飯的,」
「人家天天坐在那裏,別的小商販想要問詢事兒,那還不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他們兩口子倒好,不僅一點點紅封都沒有的孝敬,還當着人面就吵了起來。」
「人家叫他們要吵去外面吵,這下可好,女的直接就朝那個衙門的人開罵了。」
「說,老娘罵我男人,管你屁事?一個破攤位還沒我家一塊門板大,賣那麼貴,黑了心肝的咋不去死?」
「啥?」
楊若晴聽到楊華明這番繪聲繪色的轉述,驚呆了。
楊華明接着道:「那個衙門的人也不是好惹的,當時也就開罵了,說你要是嫌貴就別來問。」
「窮屌絲一個還想學人做買賣?回家挖塊棺材板擺攤得了,滾滾滾!」
「接着,女的就伸出手來要去撓那個衙門的人,男的趕緊過去拉,我也不好再在屋門口站了,」
「趕緊跟進去,幫着把女的給拉出來,讓男的先拽着她去那邊馬車那,」
「我個人掏腰包拿了五百錢塞給那衙門的人,才算把這事給安撫住了。」
聽完楊華明這番話,楊若晴滿頭黑線。
這個翠兒娘,當真潑辣啊!
「這五百錢,四叔你拿去。」
楊若晴放下土豆,從身上掏出五百文錢遞給楊華明。
抬眼一眼,發現楊華明的左邊臉跟脖子中間的地方,有一條非常明顯的抓痕。
一看就是指甲抓出來的,難道是……翠兒娘?
「晴兒,不是四叔我故意添油加醋,你那個遠房舅媽,當真是個潑辣的婦人啊,比起你四嫂,只在其上,不在其下,我今個真的算是領教到了。」
聽到楊華明這番話,楊若晴微微蹙眉,盯着楊華明臉頰下方的那條抓痕。
「該不會是她抓的吧?」她問。
楊華明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頰,苦笑。
「出了瓦市兩個人還在回來的車廂里吵架,走到一半還打起來了,」
「原本我是不打算再管這事兒了,實在是他們兩個打架打得太猛烈了,馬兒都沒法拉車了,我這才停下車來下去勸他們。」
「沒想到,她連我都一併撓了,哎,火辣辣怪疼的。」他道。
楊若晴有點歉疚,又從身上拿了兩百文錢一併塞給楊華明。
「給四叔買點吃的,補償下。」她道。
楊華明看到手裏這沉甸甸的七百文錢,可高興了。
但還是努力按壓着,佯裝客氣的把錢又推了回來。
「這五百文,我就收下了,這兩百文,實在不能要……」他道。
楊若晴道:「這是一份苦差事,四叔辛苦了,還受傷了,應該拿着,你不拿着我心裏不安……」
楊華明笑了笑,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四叔就收下了。」
他把錢往身上揣好,然後對楊若晴道:「我看他們八成是不會去瓦市租賃攤位了。這一條賺錢的路子走不通,八成要尋另外的路子了。」
楊若晴點點頭,心裏有數了。
「好,四叔辛苦了,那你趕緊家去歇息吧。」她道。
楊華明點點頭,揣着懷裏那七百文錢,歡天喜地的走了。
其實他撒謊了,今天安撫瓦市的那個人,就花了三百文。
他故意多說了兩百文,再加上晴兒這額外補貼的兩百文,這一趟,純賺四百文錢。
四百文,他給小娟能買十隻肥肥大大的老母雞。
一個月吃兩隻老母雞,連湯帶肉連骨頭渣子一塊兒吃了,能催很多的奶水。
五個月,整整五個月都不愁狗蛋兒沒奶水喝了。
等到五個月之後,就能給狗蛋兒喝麵湯,吃稀飯這些東西。
哈哈哈,想到自己的狗蛋兒到時候被餵養得壯壯實實的,楊華明這走路腳下都生風。
而楊若晴呢,掃了眼楊華明離開的方向,勾了勾唇。
馬無夜草不肥,水至清則無魚,對於一點小油水,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
主要是四叔這事兒辦的不錯。
至於翠兒爹娘那塊,楊若晴笑了笑,靜觀其變。
拿着削好的光溜溜的土豆,楊若晴看了眼那邊玩耍的兩孩子,叮囑了他們幾句,轉身進了灶房忙活去了。
吃過夜飯,楊若晴給孫氏送東西過來。
這東西其實白天送也是一樣的,但她還是夜裏過來了,主要還是想要提前跟老爹老娘這邊說下這個事兒,打聲招呼,省得他們被套路了。
「啊?還有這樣的事?可我看他們兩口子平時在人前,有商有量的,尤其是你那舅媽,看着不像那種潑辣和蠻不講理的人啊,咋會這樣?」孫氏很不解的問,顯然有些不相信。
楊若晴道:「四叔跟我說的,四叔的臉都被抓了一條痕。」
「你四叔說話,有時候有些喜歡添油加醋,跟你四嬸有些相似……」
這話,是楊華忠說的。
漢子說這話的時候,還故意看了一眼孫氏。
他這是在估計孫氏的感受,因為翠兒爹娘畢竟是孫家溝過來的人,是孫氏的娘家親戚。
孫氏和楊若晴都知道楊華忠的一番善意,孫氏心裏很感動,楊若晴則是捂着嘴偷笑。
孫氏道:「晴兒爹,即便老四有點添油加醋,也必須端給他一盤菜才有的添啊。」
「想必是我那娘家的堂哥堂嫂,也做了這樣的事兒,不然老四也不會說。」
「哎,堂嫂在我們面前一直都很好相處的一個人啊,原來還這麼潑辣?」
「還有我那堂哥,該不會一直懼內吧?那她還一直對我大伯那麼孝順,該不會也是裝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