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明一腳踹開了西屋的門，一馬當先進了西屋。
屋子裏，髒衣裳和鞋襪滿地都是，尿桶沒蓋蓋子。
撲面就是一股汗味混雜着尿騷味兒，熏得楊華明趕緊捂住了嘴巴。
除此外，還有昨夜吃剩下的一碗麵湯沒收拾，筷子一隻在碗裏一隻在地上，桌上的菜也是碗裏一半桌上一半，惹了一群的蒼蠅圍着那桌子轉悠，嗡嗡嗡的叫。
床上，劉氏翻了個身，終於睜開了眼。
看到楊華明捂着口鼻站在床前，劉氏嚇了一跳。
趕緊扯過被子捂住自己的胸口，「你跑我屋子做啥？滿身的狐騷，老娘是不會給你碰的，滾遠點！」
楊華明翻了個白眼，「老子再饑渴也不會對一頭母豬動歪心思，你快些起來，荷兒回來了，鬧和離！」
「啥？」
劉氏的睡意頓時全無，從床上蹦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就穿好衣裳衝出了屋子。
屋門口的院子裏，楊若荷坐在一把小凳子上，懷裏抱着飛飛，正鼓着腮幫子，眼睛瞪着腳前面地上的幾隻螞蟻出神。
劉氏披頭散髮的沖了出來，一把扶住楊若荷的肩膀，大叫：「荷兒，你說啥？和離……哎呀，你這臉咋啦？誰打的？是不是余金寶那個殺千刀的王八羔子？」
楊若荷把劉氏推開，抬手捂着口鼻。
「娘，你嘴巴臭死了，我差點吐！」楊若荷道。
劉氏站直了身，狠狠瞪了楊若荷一眼：「老娘還在做夢呢就被你們吵醒了，還沒來得及漱口有點味兒有啥稀奇?」
看到楊若荷又抱着飛飛坐在那裏，劉氏接着道：「余金寶為啥打你？快跟娘說，娘去剝了他的皮！」
楊若荷不吱聲，抬手一下一下的撫摸着飛飛的背。
飛飛頭上受了傷，這會子也變乖了一些，趴在楊若荷的腿上不動，尾巴輕輕的動着。
看到楊若荷不吱聲，劉氏更急了，跺腳道：「你是啞巴嗎？又要回娘家，問你又不吱聲，你這是要急死老娘嗎？」
邊上，楊華明也在那問，兩口子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楊若荷還是抱着飛飛不吭聲。
老楊頭本來是想要呵斥楊若荷的，但看到楊若荷另一邊高腫的臉，老楊頭也不忍心了。
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女，被孫女婿打成這樣，老漢咋說都是護短的。
「你們兩個也別嚎了，老四，你把荷兒帶到你那屋去，讓她姨娘給荷兒整點吃的先吃飽肚子再問話。」老楊頭吩咐道。
劉氏猛地抬頭，紅着眼睛瞪着老楊頭道：「有我這個親娘在，咋輪到小娟做這些？」
老楊頭黑着臉道：「你瞧瞧你這副樣子，沒漱口沒梳頭的，現去拾掇下，完事了再過來！」
劉氏還是不服氣，可是小娟已經從屋裏出來了。
跟劉氏一比，小娟真的打扮得乾淨整潔。
頭髮梳理得一絲不亂，臉上蒙着一塊面紗，露在面紗外面的部分半點傷疤都看不到，只有一雙好看的眉和細細長長的含笑的眼睛。
「荷兒，姨娘煮好了雞蛋麵條，快些過來吃吧。」小娟笑吟吟道。
楊若荷抬起頭來看了眼小娟，又看了眼劉氏，然後，對小娟道：「飛飛吃啥？」
小娟又笑着道：「我給飛飛煎了兩隻荷包蛋，還是雙黃的哦，很滋補的。」
聽到這話，楊華明的眉頭皺了一下，對小娟道：「你這懷着身子，那雙黃蛋是我專門買來給你滋補的，你咋給一條狗吃？」
小娟笑着對楊華明道：「我吃別的東西也一樣，飛飛是咱荷兒的愛犬，飛飛又受傷了，給它吃兩隻蛋補補傷也沒啥。」
話鋒一轉，小娟挺着大肚子來到楊若荷跟前：「來吧荷兒，趁熱吃。」
楊若荷不再看劉氏一眼，抱着飛飛立馬站起身往小娟那屋去了。
小娟又轉身對身後氣得頭髮絲兒都冒了煙的劉氏恭敬道：「姐姐，我荷兒先交給我來照顧一下下，姐姐你剛好也能騰出點功夫來拾掇下自己和屋子，那妹妹先過去了。」
說完，小娟笑了笑，轉身回了屋子。
「走慢點，你還懷着孿生子呢！我來扶着你點！」
楊華明喊了一聲，追上了小娟，小心翼翼的扶着小娟往東屋那邊走。
這邊，劉氏牙齒都快要咬碎了，渾身顫抖，那目光如同鋸子般緊隨着楊華明和小娟。
老楊頭還沒走，他把視線從楊華明和小娟那裏收回來，又看了眼這邊的劉氏，老楊頭嘆了口氣，壓低聲道：「這兩年小娟越發的懂事，行事也沒得讓人挑撿，你呀，除了鬧就是鬧，真的該學着點了。」
撂下這話，老楊頭也轉身回東屋去了。
劉氏氣得差點昏過去。
……
「我當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荷兒跟着小娟姨娘去了姨娘屋子裏吃麵條去了，四叔和爺對小娟姨娘很是滿意，對四嬸的印象更差了。」
楊華忠家的後院裏，趙柳兒過來借東西，正在這跟孫氏還有楊若晴幾個說先前早上發生的事兒。
「四嬸不僅沒有聽爺的勸回屋去拾掇自己和屋子，反倒摔上了屋門，回屋裏去哭罵去了，還有摔摔打打的聲響傳出來呢！」
聽完趙柳兒的話，孫氏搖了搖頭：「你們四嬸啊，一輩子就是這麼個脾氣，嘴巴沒個把門的，做事也不經過腦子，」
「打理家務那塊更是邋遢，出了事兒就破罐子破摔，哎！」
楊若晴也是搖頭：「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沒有男人喜歡這種女人的。」
趙柳兒道：「我暗地裏看着啊，這小娟姨娘臉上的傷疤是真的好了一大半呢，」
「不像一開始的時候，整個人都龜縮着不敢出屋子半步，」
「如今，她整個人好像都活泛起來了，把咱奶那裏哄得很好，我好幾回去給奶送吃的，都看到小娟在那給咱奶捶腿捏肩膀，做好吃的點心送去孝敬二老。」
「咱奶那麼威嚴的一個老太太，對小娟，好像還和顏悅色的呢。」趙柳兒道。
孫氏詫異，說不出話來。
楊若晴卻沒有太多的驚訝，道：「小娟可是從雲城楊府出來的，聽說她老子娘都是府里當差的，用那些大戶人家的話來說，小娟是家生子，打從出生起，跟咱學的東西就不一樣，她學的就是咋樣去伺候主子，去討好，迎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