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回,雁門關的事情,你讓為父頗為錯愕,也略有失望啊!」
拓跋裕說道,威嚴的目光落在拓跋凌的身上。
拓跋凌垂眸,「兒臣慚愧。」
拓跋裕擺擺手,接着道:「原因,我就不追究了,我只想告訴你,沒有野心的人註定平庸一生。」
「這大遼的江山,是我們拓跋家的,幼帝無能,那皇位早晚由有德有才之士來坐!」
「今日,你全力以赴輔助為父打下這大好江山,他日,為父的一切,都是你的!」
聽完拓跋裕這番激昂的話,換做以前,拓跋凌恐怕早已感動得磕頭謝恩了。
但此刻,他腦子裏不由浮起了那封刻着長公主印鑑的密信,裏面的每一個字的背後,都掩藏着一段被掩埋的鮮血……
「義父,你何故要對我這麼好?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並非您的親生兒子,我的那些王弟們才是啊……」
拓跋凌試探着道。
拓跋裕大手一揮,「你雖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我卻待你如親生。」
「當年為了讓你進少林寺,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周折和打點,在你身上培育的苦心,一點都不比你的那些王弟們少。」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是真正的強者,我欣賞強者,」
「所以凌兒,這一回你突然退兵的原因和罪責,為父一概不追究。」
「但為父希望你能將功贖罪,早日助為父征服大齊,一統天下,到那時,天下的霸主非我們父子莫屬!」
……
長坪村。
就在大傢伙兒以為楊永仙這回斷然是接不回李繡心的時候,沒想到楊永仙還沒開始去接呢,
正月初一一大早,李繡心就被李母給送回了老楊家。
不曉得李母是咋跟老楊頭和譚氏那交涉的,總之,李母晌午飯都沒在老楊家吃,把人送到就直接回李家村去了。
大傢伙兒也更不知道楊永仙和李繡心又是怎麼去溝通的,總之,從李繡心回來之後,她就安安生生在老楊家待着了。
「還能有啥改變?跟從前一個樣兒唄!」曹八妹過來楊華忠家這邊串門的時候,跟孫氏和楊若晴這道。
「大嫂還是一天到晚的躲在屋子裏,一開始回家的第一天燒飯的時候去了下後院灶房,」
「我和柳兒跟她說,讓她回屋歇着去,用不着幫忙,她扭身就走了。」
「打那後,吃飯的時候才跟大哥一塊兒過來,衣裳是她自己去洗,打掃屋子出來倒垃圾的時候跟咱兜面遇到,也就笑一下,」
「回來這好幾日了,跟咱說的話,統共不超過五句。」曹八妹道。
孫氏嘆了口氣,「李氏咋是這麼個性格呢?這樣性格的女人,說句不好聽的話,在咱莊戶人家是過不好日子的。」
曹八妹道:「豈止是莊戶人家?就算是鎮上和縣城那些大戶人家,也一樣啊。」
「甭管在哪個地方,都得人情世故啊,咱大哥本身就是那個性格,書呆子一個,」
「家裏要是沒個會來事兒的女人,那這個家就越發的不像個樣子了。」她道。
孫氏再次嘆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既然願意回來,那咱也不好說他們啥,日子是他們自個過出來的。」
曹八妹點頭。
「晴兒,你咋一直光聽不說話呢?」曹八妹突然扭頭問邊上的楊若晴。
楊若晴笑着看了曹八妹一眼,道:「誰說我光聽不說話啊?我這手和嘴一直沒閒着呢,瞧瞧,瓜子殼都快堆成小山了。」
順着她的目光,曹八妹看到了楊若晴面前堆着的那一大捧瓜子殼。
再看她的一雙素手在那靈巧的剝着,「咔嚓」「咔嚓」
伴隨着這一聲聲細微而又清脆的聲響,瓜子肉跟殼完美的分離。
「你這剝瓜子真是有一手!」曹八妹忍不住贊道。
楊若晴挑了挑眉。
一邊往嘴裏塞瓜子肉,邊道:「接着剛才那個話題說哈,我在琢磨的是,李繡心是發現了我大哥有了新的相好的。」
「那麼現在既然她願意回來,我大哥也沒有趕她走,兩個人依舊一個屋檐底下過日子。」
「那到底是誰讓步了?」
「是李繡心妥協了,願意接納我大哥的新歡,從此兩個女人共侍一夫呢,」
「還是我大哥妥協了,對李繡心承諾,願意跟新歡斬斷關係?」
「瓜子殼都快堆成小山坡了,我都還沒琢磨透這個事兒呢。」她道。
曹八妹搖頭,「我也不清楚大哥大嫂到底是咋樣說的,不過,我擔心後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楊若晴撇撇嘴,該說的,她都對楊永仙那說了。
怎麼抉擇,是他們三個人的事,與她無關了。
正月里走親訪友,這米糧消耗得更快,尤其是年前看到那米價暴漲,有的人受不住那白花花的銀子的誘惑,
將家裏的米糧拿出去賣掉了一波,等到了這會子,米缸快要見底了,
於是拿着之前賣米得來的銀子想去街上買米,可是卻失望而歸。
為啥?
街上的鋪子開張了,可走遍上街和下街,就是找不到一家賣米糧的。
而且,別的跟米糧相關的生活物資,那價格全都翻了幾番。
「這下真是虧到褲衩子都快沒了,之前賣了五十斤稻穀換來的錢,現在連一斤稻穀都買不到,」
「完蛋了完蛋了,今年青黃不接的時候,一家子人要吃樹皮和野菜了!」
「年前貪圖那銀子的可不止你一家,好多人家都搞稻穀去鎮上賣了,」
「等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大傢伙兒都去挖野菜和樹皮,野菜樹皮都要吃緊了!」
「那只能喝西北風了,咋辦啊……」
「官府咋也不管管這事呢?難不成就看着咱老百姓手裏拿着錢卻買不到米糧活活餓死不成?」
「官府咋沒管了啊?年前米糧暴漲的時候,官府都貼了告示出來不准大家私下倒買倒賣米糧。」
「可那有用嗎?你們這些人為了貪圖那些銀子,還是偷摸着去賣,」
「這下好了吧,米糧賣給那些黑心的商人,全給囤起來了,這會子手裏拽着一把硬邦邦的銀子,不能吃不能喝,屁都買不到一個,自個作死啊!」
「……」
這幾天,在村口池塘漿洗的時候,聽到最多的就是婦人們彼此之間的抱怨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