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用了他一個晚上……
黎盛夏嘴角抽搐,不過還是連忙扶他下去了。
他坐在輪椅上,冷冰冰對她說:「去洗漱。」
「……」
「你身上的味道很重。」他擰眉道。
「什麼味?」
「酒精味。」
「可你還不是聞了一個晚上。」黎盛夏咬唇。
「你說什麼?」
「我說你滿臉都是鬍子好渣。」黎盛夏說道:「不然我洗漱完幫你刮鬍子吧。」
「……」墨念琛擰眉,「我自己有手。」
「我看了一下酒店裏的刮鬍刀,不是你平時用的那一種,你用不來,萬一刮出血怎麼辦!我來!就這樣說定了!我先去洗漱,等我,我馬上就好!」
「……」
於是……
不久之後。
墨念琛捂着自己的臉,冷冷說道:「黎盛夏,你給我滾出去!」
「失誤,對不起,下次我一定好好學!」
「見鬼的下次!!」
墨念琛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被颳得到處都是小傷口。
這女人是故意的吧!!
他是瘋了,為什麼要讓她替他刮鬍子!?
瘟神瘟神瘟神!!
跟自己說了一萬次離她遠點,他怎麼就不長點記性!
看她昨天耍酒瘋的樣子,他居然會相信她能刮好他的鬍子,真是瘋了!
墨念琛冷着臉出來。
黎盛夏跟着他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嘛……」
「真的對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鬍子那麼難刮……」
*
y市的事情處理完了。
墨念琛要趕回a市的航班,黎盛夏回墨家收拾行李。
七七等人和她道別了一番。
七七壓低聲音跟黎盛夏說道:「太子妃,我覺得太子爺的心裏一定還是有你的。上次他還問我你會不會提拉米蘇,有沒有跟他一起跳過舞,這說明他還是很關心你們的事情的,你要加油哦!」
「他真的這麼問過?」
「嗯。」七七點頭。
黎盛夏的唇角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謝謝你,七七,你幫了我大忙了!」
「太子妃,一定要回來哦!」七七跟她揮手道別。
黎盛夏對她笑了笑,「我走了。」
她要趕去和墨念琛坐同一輛飛機。
y市的一切如此熟悉,果然,墨念琛多多少少還是會想起什麼吧。
也許他現在還不能完全想起她來,但是她相信這一天一定不遠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裏突然覺得好開心。
她想起昨天,他們度過的那個夜晚,雖然她完全想不起來,可是昨晚他並沒與推開她不是嗎?
*
機場。
y市的機場對於她來說,非常印象深刻,因為當年,就是在這裏。他和她一別多年。
她匆匆追過去,看到墨念琛推着輪椅正往登機口走去,連忙喊道:「墨念琛,等等我,等等我……」
墨念琛擰眉,轉身看到黎盛夏風風火火地朝着自己跑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旁邊突然一聲劇烈地重物落地聲……
他循聲望去,看到旁邊的一個女孩將行李丟在地上,剛好丟在墨念琛的旁邊,而她並沒有看到墨念琛,後退一步,撞到了墨念琛。
墨念琛的輪椅跟着退了好幾步,黎盛夏連忙跑過去,抓住他的輪椅。
與此同時,那個丟掉行李的女孩和對面的男孩吵起來了。
她將他塞給她的禮物,狠狠地摔掉。
晶瑩的玻璃碎片,濺落滿地。有細碎的晶瑩從地面彈起,不偏不倚地划過墨念琛的手臂,剛好割到他的小指,指頭上一圈如同尾戒的疤痕,仿佛漫出了誰的哭泣,像是墨念琛炸裂的回憶,散落滿地。
——墨念琛,你的手,你的手,你的手……
——斷了根指頭而已,還接得回去的,哭什麼。
在腦海轟隆作響的回音,不知來自哪裏,只覺得右手的尾指開始劇烈疼痛起來……
他的深情變的恍惚。
此時此刻的機場。
女孩控訴男孩。「不是說了不喜歡我嗎!不是說了不要見面嗎!為什麼還來找我!為什麼還要讓我看到你!」
男孩一把將女孩抱在懷裏,女孩狠狠推開男孩,給了他一記耳光,之後莫名地哭了起來。
他這一次真的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說了過分的話,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甜蜜的擁吻,混着淚水的味道,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兩人忘乎所以……
墨念琛的腦海仿佛被什麼炸裂一般。
「墨念琛?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黎盛夏看到他臉色不佳,連忙詢問。「你的手流血了,天,又是這根指頭,我帶你去醫院!」
他好像聽不見她的聲音,只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什麼填滿了。
好像也是在這裏……
是這個機場……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
他瘋了一樣地趕到這裏。
他一直在追,不停地奔跑,終於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看不清她是誰,可是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痛。
是他和誰在爭吵嗎?
嘈雜的聲音被他反覆的過濾,再過濾。
他穿過層層迷霧,仿佛終於觸到了終點……
——忘了這封信的事情,我允許你留下在我身邊,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這樣說。
——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你毀掉了我整個童年!現在我終於擺脫你了!從此以後我的人生不會再有你的參與!你放心!我會忘了那封信的!留在你身邊大可不必了!就這樣永別!
她這樣說……
瘋狂的親吻,卻被她狠心地推開。
他問她:
——我都讓你留下來了,你還想怎樣?!
她沖他大吼:
——你想要讓我多討厭你?你已經做到了!你是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我會討厭你一輩子的!
……
是誰的聲音,帶着歇斯底里的憤怒,顫抖着,撕裂他的心臟……好疼……
他試圖看清迷霧中的女孩。
他好像聽見誰在哭泣。
一字一句的控訴,仿佛瓦解了他的心臟……
終於,終於……
他看見了她的臉……
是她!
是黎盛夏!
緊接着,鋪天蓋地的記憶瘋了一樣湧入他的腦海……
他和她曾相愛,再到歇斯底里的分開,她曾對他說了愛,卻又狠心將他推開。
他不斷地追求她,一次次被拒絕。
他站在彼年豆蔻茶餐廳,等着她來,從下午到傍晚,從傍晚到深夜。
她始終沒有來,她始終沒有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