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雙眉斜起,似是很感興趣,他淡淡道:「不錯的提議。蒼釋天,既然你對紫微界如此熟悉,那這件事,便由你來做。」
蒼釋天一臉的榮幸之態,迅速躬身道:「定不會讓魔主失望。」
雲澈斜目,看着臉色灰暗到宛如死屍的紫微帝,臉色微微盈怒:「這個蠢貨怎麼還活着,你們三個老鬼聾了嗎?」
三閻祖被嚇得全身一機靈,閻魔之力慌不跌的猛烈爆發。
嘶啦!
空間被撕開成千上萬道漆黑的裂紋,紫微帝的神帝之軀亦被殘忍的絞成一個無比扭曲的形狀,若是換做一個普通的神主,怕是已被三閻祖恐怖絕倫的力量撕成了數十段。
「等等等等等!」他開始奮力的掙扎,口中陡然發出尖利到極點的嘶叫:「魔主我願意效忠啊求放過紫微放過紫微我願意為魔主賣命啊啊啊啊」
北神域的強大,滅界的威脅沒有讓紫微帝屈服,卻是被蒼釋天寥寥幾言擊潰。
如今的雲澈已足夠狠,但或許不夠毒至少沒有蒼釋天那般毒。
「晚了。」雲澈不屑低語。
咔咔咔!
紫微帝的骨骼被一片片的摧斷,軀體亦被魔氣層層灼滅,他身上紫芒顫盪,更加竭力的掙扎,而更多的力量,卻是從口中暴吼而出:「魔主!紫微願永世忠誠紫微對魔主是有用之人求魔主成全求魔主放過紫微求魔主啊」
隨着閻祖之力的侵蝕,紫微帝的吼叫愈加的悽厲與絕望,雲澈卻始終背身而立,毫無回應。
「先住手。」千葉影兒忽然出聲。
「?」雲澈微一側目,稍稍皺眉。
三閻祖目光同時看向雲澈,但手上的力量卻老老實實的停了下來。畢竟千葉影兒的命令,他們也是不敢不聽。
忽然從絕望中被拽回,紫微帝全身瑟縮,面色恐懼,再無先前的剛硬。
「好歹是一個神帝,若是願意聽話的話,還是留着為好。」千葉影兒緩緩說道。
「千葉,」彩脂忽然冷冷出聲:「身為魔主之奴,你是在忤逆魔主的命令!?」
她這句話既是斥責,更是在揭千葉影兒當年被雲澈種下奴印的傷疤。
「魔主的命令,我豈敢忤逆呢。」美眸似有似無的拂了雲澈一眼,她慢悠悠的道:「我只是在為魔主奉上更多的選擇而已。」
「這紫微帝若當真願意聽話,那麼便可多一個神帝的助力,拿下紫微界,也將不費吹灰之力,百利無害。但」她目視紫微帝,音調稍轉,由悠然變得幽寒:「魔主殺令已下,豈可輕易收回。加之若是這麼簡單的放過你,對從一開始就乖乖聽話的釋天帝與軒轅帝來說也太不公平了些。」
「直說。」雲澈道。
千葉影兒唇瓣微抿,嬌粉的弧線勾勒着穿魂的媚惑,但唇間溢出的,卻是最恐怖的五個字:「梵魂求死印。」
軒轅、紫微、釋天三大神帝同時全身一抖。就連閻天梟的黑瞳都顫了一下。
寥寥幾字,卻可讓神帝一瞬遍體發寒——唯有梵魂求死印。就連北域閻天梟,都耳聞過這恐怖之名。
「」雲澈沒有說話,他可是這世上罕有的親身體驗過梵魂求死印的人。
「看來,魔主願意賞賜這個機會。」千葉影兒垂眸看着紫微帝:「這也是你,以及紫微界最後的機會,選擇吧。」
紫微帝的視線從未如此模糊和灰暗過。
他看向雲澈深邃與冷漠,找不到任何感情,似乎也根本不在意他的選擇;
他看向軒轅帝驚懼、憐憫,卻還帶着幾分難掩的慶幸;
他看向蒼釋天嘲諷、蔑視、幸災樂禍,而且毫不掩飾。
活了數萬載,他忽然明白,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軒轅帝和蒼釋天,從未真正看清過人性。
自己一生所堅守與秉承的東西,在這存亡攸關面前,忽然間變得無比脆弱,一文不值。
一旦被種下梵魂求死印,他的命運將徹底被雲澈和千葉影兒所控,哪怕將來北神域被西神域所滅,或者出現其他的轉機。他也不可能逃脫,稍有反抗,便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事已至此,他已再無別的選擇。垂下頭顱,紫微帝嘴角扯動,竟是笑了起來,心中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悲涼就如心魂已經死去了一般。
「請魔主賜印。」很輕的說着格外簡短的幾個字,他以一個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平靜的姿態,接受了這個不得不選擇的命運。
「很好。」千葉影兒緩緩抬手,低聲道:「你應該明白反抗的結果。」
紫微帝閉上眼睛,卸下了身上所有的玄氣。
寒風一掠,雲澈忽然出現在了千葉影兒的身側,手抓在了她玉雪般的皓腕上,緩緩壓下她抬起的手掌。
「你們來。」雲澈向千葉霧古和千葉秉燭道。
千葉影兒:「」
幾乎難見神情變動的千葉秉燭臉上綻開一抹很輕的淡笑:「不錯,種梵魂求死印會傷及魂源,神帝身系梵帝未來,非萬不得已,豈可親自施予。」
語落,他的大手已是伸出,抓在了紫微帝的肩膀上,頓時,道道金痕從他的掌心,快速的蔓延向紫微帝的全身。
紫微帝全身發顫,卻是一動不動,任由這世間最殘酷的魂印侵入他的軀體和靈魂。
唇瓣微彎,千葉影兒淺淺的笑了起來,她轉眸看着雲澈,聲音幽軟:「我的魔主大人,你知道什麼叫關心則亂嗎?」
雲澈:「」
「當年在踏入北神域之前,我的梵魂和梵帝之力便已被盡廢,又怎可能為他人種下梵魂求死印呢。這麼淺顯簡單的事,你方才居然忘記了。」
雲澈微怔了一下,隨之冷哼一聲,低聲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不要多事。」
說話之時,他明顯感覺到一股冷意從自己的身後傳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很努力的壓下去。
彩脂和千葉影兒今後的相處,怕是要比他預想的艱難的多。
隨着金痕蔓及紫微帝的全身,又在閃爍一瞬後完全隱去,他的身上,已被完整的種下了梵魂求死印。
親眼目睹着紫微帝被種下梵魂求死印的過程,軒轅帝胸腔起伏,此刻心中最多的已不是怨恨和不甘,反而是一種扭曲的慶幸。
「軒轅,紫微。」雲澈沉聲道。
軒轅帝身體一晃,停滯了半息才向前一步,學着蒼釋天先前的樣子躬身道:「魔主有何吩咐。」
一生為帝,又豈會習慣於卑躬屈膝。他的動作、言辭無不是艱澀無比。
紫微帝也走了過來,俯身於雲澈之前,只是眼神要比軒轅帝灰沉渙散的多。
「你們即刻下令,調動軒轅、紫微兩界的全部力量,全力追殺南溟一脈的餘孽。」雲澈緩緩開口,向兩大神帝下達着將南溟推入永恆絕地的絕殺令。
南溟一脈,寸草不生,這是他當年的毒誓。
兩神帝頭顱深垂,心中湧上更深的悲涼。
亘古同為南域王界,如今,卻要去親手將南溟一脈斬草除根。
雲澈這是在拖着他們墮入越來越深,越來越看不清歸途的黑暗深淵。
他們無膽拒絕,只能應承。
「記得散開消息,」雲澈繼續道:「罪該萬死的是身負南溟血脈之人。其他南溟玄者,只要供其所在便可得赦免,若能取其命,還可得重賞。」
這個消息散開,可想而知南溟逃亡的玄者之間,將爆發何等慘烈的人性地獄。
「是。」兩神帝艱澀應聲。
「三個月,」雲澈字字陰寒:「三個月後,我不希望這世上還存在南溟的骨血,一絲一毫都不能!聽懂了嗎!」
這一次,軒轅帝和紫微帝都沒有馬上應聲,因為三個月實在太短太短。
猶豫再三,軒轅帝還是硬着頭皮道:「魔主,軒轅界一直以來都對魔人有所怨懼,我雖願憑魔主驅使,但這個命令之下,軒轅界必因信念分歧而內亂,單單平息內亂,都要不短的時間,紫微界那邊亦是如此,三個月的時間實在」
「呵,連駕馭自己的掌中之人都做不到,你們這些年的神帝都當到狗身上去了嗎!」雲澈冷冷打斷軒轅帝之言,視線也變得森然刺骨:「屈膝之犬,何來向主人叫喚的資格!乖乖執行命令,三個月無論你們用什麼方法,何種手段,一天都不可多!」
內亂?那不更好麼!如此將來他們縱然再投向龍神界那一方,威脅也會大減。
今天,雲澈帶給他們的層層恐懼陰影實在太過沉重,那陡然陰桀下來的眼神與語氣讓他們全身生懼,再不敢多言半字,連忙俯首遵命。
閻天梟忽然出聲,聲音狠厲:「魔主是要你們『即刻』下令,沒聽懂嗎!」
他現在已經徹底明白為什麼雲澈不讓他們遠追。原來他那時,便準備將這個追殺南溟餘孽的任務交給這些南域的王界,讓他們退步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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