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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納爾哭笑不得,「百年之後的再次合作,你的想法只有這麼一句嗎?」
安格斯伸出雙手,「你需要我給你一個充滿愛意的擁抱?」
&尤納爾打了個寒顫,「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的尖酸刻薄。」
&般來說,人們會使用『風趣』、『幽默』之類的詞彙來形容。」安格斯懶洋洋地說。
&默這個詞從你嘴裏出來已經是種刻薄了……」尤納爾嘀咕了一句,「話說回來,安格斯,你現在怎麼如此虛弱?」
實力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一的安格斯在尤納爾眼中確實可以用虛弱來形容,雖然有時候他的危險性並不是體現在武力方面。
&你玩着自欺欺人的過家家遊戲時,我可沒閒着。」安格斯神色自若,「你知道『災厄之主>
&盡深淵十魔王之一?提這個幹什麼,咱們這位面魔王級別過不來吧。」尤納爾狐疑地問。
&錯,即使你們這些半神存在精神失控召喚魔王,魔界之主們也最多能投放個投影過來。但如果哪個魔界之主敗於內鬥,只剩下靈魂殘片的話……」
「……你說出了危險的假設啊……」尤納爾半眯起眼睛。
安格斯微微一笑,「這不是假設,蕭。記得前教皇克雷孟特·拉爾夫之死吧?」
&知道你干出了屠神的功績,用不着提醒我……嗯?等會兒,你是說……那傢伙不知死活地召喚了魔王?」尤納爾一臉驚色。
&着的拉爾夫其實比死掉的有用,在他陷入瘋狂之後。可惜他並不甘心被他自己一手提拔的兩位教父架空,拼着玉石俱焚,招了災厄的靈魂殘片過來。」安格斯用手指點了點胸口,「不得已下我只能把它封在這兒,這也算是拉爾夫的臨死反撲了吧。外界傳聞我刺殺教皇……還真是無法反駁。」
安格斯的口吻很輕鬆、語氣很平靜,但尤納爾光是聽着就滿頭大汗了,「我說你……你這傢伙潛伏進聖地、還連教父都操控在手掌心裏了?你、你到底……戰神之錘,你這傢伙什麼時候才能稍微正常點?」
&知道那種活了幾百年的老傢伙會如此輕視性命呢,按理說活得越久越畏懼死亡才對。」安格斯漫不經心地說道。
&一定是瘋了吧?黑魔法師遠離聖地都來不及了,你還有心情跑到哪兒去玩你那見鬼的遊戲?而後把自己搞成了個半殘廢?」尤納爾拔高音調,不無惱火地說道。
&謝。」安格斯平靜地。
&要聽你這說個!」尤納爾叫了一聲,無力地坐回沙發上,「好吧,把災厄裝在自己身體裏的傢伙,現在打算怎麼解決這個後患?」
安格斯用一種平靜的、讓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將尤納爾從頭打量到腳,在尤納爾炸毛之前慢悠悠地說道,「如果你也變質了的話……你倒是個不錯的載體。」
「……」尤納爾沒聽明白,但是隱約覺得脖子後面寒毛豎了起來。
&的朋友?」
次日,颶風女士的起居室中,剛起床的格洛麗亞驚詫地看向安格斯。
&是吧。」安格斯面無表情地說道。
&麼算是吧,我可站在這兒的呢!」尤納爾沖安格斯喝道。
格洛麗亞看了一眼尤納爾,不知為何有種同病相憐的天然親近感,「日安,尤納爾,我叫格洛麗亞·颶風,來自東林魯爾。」
尤納爾連忙正過身,握住格洛麗亞的手,禮貌地在她手背上一吻,「日安,女士,我聽過你的名號,東林魯爾的驕傲。」
&傢伙是北方高地人,混有賽利亞人血統,所以天生半殘廢。」安格斯在旁邊涼颼颼地說道。
北方民族多數身材高大、高地人更是以健壯善戰著稱;賽利亞人亡國後流亡各大陸,其後裔多數偏矮小精悍。尤納爾惱火之下嘲諷他把自己玩成了半殘廢,他看起來大約……並不是不介意。
安格斯身高大約有一米八,格洛麗亞也有一米七以上,對比之下,比颶風女士還要矮一些的尤納爾確實相當「嬌小」。
&只是發育晚了一些!」尤納爾大怒。
&呵。」安格斯冷笑,扭頭看向推着餐車進來的托萊兄弟,「讓酒店追加一人份了嗎?多了個混吃喝的。」
&托萊兄弟還沒來得及說話,尤納爾已經跳了起來,「我只是說了你一句尖酸刻薄,用得着這么小心眼嗎!」
&托萊兄弟看向尤納爾的眼神立即變了,又有點兒讚賞、又有點兒同情。
&了——」格洛麗亞沒理會發神經的男人們,自己走到餐桌邊坐下,「我可不管你們感情多深,用餐的時候還請大家保持安靜。」
托萊兄弟合作將餐車上的食物轉移到餐桌上,按人數分配好餐盤後,坐下來進行餐前祈禱。
安格斯沒忙着進餐,在格洛麗亞開始喝湯、尤納爾吃得臉頰鼓起、托萊兄弟正式進餐後,忽然出手,以看慢實快的手速將自己的餐盤端起,舉到高處,然後以對他而言十分難得的快速語氣說道,「鑑於我們有可能會合作不短的時間,在不影響個人原則底線的前提下我認為我們有坦誠相對的必要。我的朋友尤納爾,原名尤利爾·蕭,外逃之前的身份為北方戰神。」
&格洛麗亞嘴裏的湯噴出去了。
&尤納爾滿嘴麵包沫也噴出去了。
&咳咳!」嗆到了的南拼命咳嗽。
&啊!!」東的第一聲驚叫出自自己的湯被東西濺到、第二聲驚叫出自明白過來安格斯的話後能做出的唯一反應。
&咳、咳咳!戰神?!」格洛麗亞的眼睛都快鼓出來了,完全顧不上擦嘴角的湯汁。
&格斯!」尤納爾哭笑不得地沖安格斯叫道。
「……呃?!」托萊兄弟用了幾秒鐘的時間來判斷安格斯·末日審判會不會在這種事兒上撒謊,腦中思維停頓了一瞬,看向尤納爾的目光徹底變了。
&會、等會。」格洛麗亞一抹嘴,看向尤納爾的眼神也頗為詭異,「我記得……北方戰神的雕像和畫像上應該是個高大勇猛的草原勇士?」
&是他的弟子,他本人……如你所見,女士,外表上並不能給人威嚴可靠感。」安格斯面無表情。
&真的只是說了你一句尖酸刻薄……看在女武神的份上!讓我收回那句話行嗎!」尤納爾簡直快哭了。
&是私自外逃的,身份暴露、被北方帝國知道的話,會引來許多麻煩。」安格斯仍舊面無表情,像是在陳述着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定會嚴守秘密,以騎士的榮譽。」南當即向尤納爾安慰地說道。
&也是,我絕不對自找麻煩。」東也趕緊說道。
格洛麗亞以手扶額,「……嗯,聽到這種事兒後我也應該給個表態,是吧?放心吧,我也不是喜歡惹是生非的人。」
尤納爾心情複雜,沖一天之前還是陌生人的三位新同伴點頭致謝。
格洛麗亞繼續說道,「相比起身邊再多一個不穩定因子……我更在意你們之間的關係。告訴我,你們是真的親密無間,而不是隱約的仇敵。」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真的。」尤納爾這麼說的時候,有些含恨地咬牙。
&實如此。」安格斯點頭贊同,「昨天半夜……他就已經厚着臉皮擠進我的房間裏了。」
「……」格洛麗亞嘴角抽搐,看了一眼安格斯又看了一眼尤納爾;明明有強悍武力加盟她的探險計劃,但她不知為何就是高興不起來,「我想戰神閣下與末日審判皆是言行如一的信譽之人,願我們的旅途愉快順遂。」
&當如此。」尤納爾點頭認同,安格斯大約也打算說點什麼,格洛麗亞搶在他面前開了口,斬釘截鐵地說道,「現在開始,直到最後一個人離開餐桌,誰再開口說話誰就是我們之間最愚蠢可笑的那個。」
安格斯閉嘴了。
有了颶風女士的強勢,這頓早餐總算是順利結束。忐忑心態過去後,托萊兄弟對「戰神」新同伴的興趣爆發了,收拾桌子後立即圍到他旁邊去。
&們現在應該……怎麼稱呼您呢?」南難忍興奮地問。
&兄,別用敬稱,你讓我覺得我跟時代脫節了一樣。」尤納爾故意哀嚎一句,「叫我尤納爾,南,我那個名字太不吉利了。」
南稍微放鬆了一些神經,「抱歉,我們的好奇心會讓你感覺麻煩嗎?」
&除歧視最好的方法是去掉同情,消除隔閡最好的方法當然也就是去掉身份差異。」尤納爾嬉笑着說道,「跟年輕人在一塊兒能讓我感覺我回到了年輕的時代,請別把我當成老頭子對待。」
&們會盡力那樣做。」南被他說得一樂,而後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皮,坦誠地說道,「說實話,知道你的身份後,我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想請你指導我們兄弟武技。」
尤納爾也樂了,「你可真誠實,南,我喜歡這種品質。」武者們向來是直率的,他立即就站起身往外走,「先讓我看看你們兄弟的身手,來吧。」
安格斯與格洛麗亞相對而坐,安格斯手指輕彈,一幅幅投影展開在兩人中間。
&的種子偷看到的東西還不少嘛……我看看,亞德里恩·羅蘭是在他自家的軍營里被人幹掉的?!」格洛麗亞驚了。
&這一份。」安格斯轉換另一份偷看到的文件,一幅幅展開內頁,「死神的手法很倉促,只是取走了亞德里恩的人皮。軍營里巡邏嚴密,估計他沒有太多的時間。」
&的天,他是怎麼混進去的?」格洛麗亞仍覺不可思議。
&法很多,女士。比如商人和妓格斯點明,「本地戒衛隊的查訪記錄里包括了商隊和會所……還是低檔次的會所。」他冷笑了一聲,「看來羅蘭家族軍團在鄉間的劫掠所獲甚豐,普通的士兵也有餘財往女人身上灑。」
格洛麗亞仔細掃了一遍投影出來的數張文件圖片,「這樣的話目標就大了……亞德里恩丟了小命的當夜就有多達六家會所、四家酒吧的妓|女出入過他們的營地,隨行的還有僕人和保鏢,足足兩百多人啊?!」
&神是在各地流動的,三個月前他確實在塞爾維港口。他本身沒有能力穿過伍德山脈走近路,繞過伍德山脈的話,至少需要一個半到兩個月。」安格斯說道。
&就是要在這些人中劃出加入不到五十天的新來者了。」格洛麗亞點頭。
&去會所,你負責酒吧。」
&現在他們正是休息時間,找幾個閒人、花點兒小錢就能收穫到足夠信息。」
說干就干,兩位施法者當即改換行頭,安格斯變成了在傑佛里城時出現過的黑膚旅行者,格洛麗亞套了身大一碼的男士輕便服,並將頭髮扎了起來。
安格斯的偽裝沒什麼可挑剔的,整個人的氣質都換成了帶點滄桑的遠方來客;倒是在看到格洛麗亞的新形象後,他愣了一下,把頭別過去數秒,才面無表情地轉回來,「好了,我們出發吧。」
格洛麗亞氣道,「幹什麼!你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在嘲笑我嗎!」
&是讚美,你的偽裝完美無缺。」安格斯平靜地說道。
&把我當小孩哄呢!」格洛麗亞更氣了。
兩位施法者走出房間,走廊上正玩兒肉搏的三人瞧見他們,皆是一愣。
安格斯的形象氣質變得太大了,從冷冰冰的冰山變成了面帶謙和微笑的和善旅者,當然,這還不至於到不能接受的地步——讓人瞠目的是另一位,二打一被尤納爾單手玩弄的托萊兄弟掙扎的動作都頓住了,兩個人跟雕塑似的,直愣愣地盯着格洛麗亞。
作為女性而言,颶風女士一點兒也談不上美貌——個頭高挑、濃眉大眼、高鼻厚唇;說是丑倒不至於,但總是給人頗為怪異的感覺……特別她總喜歡風格華麗的衣物,又偏愛紅色系布料、滿身金光燦燦的飾品;不禮貌地說,忽略掉她的好身材,很多人會誤認為這是個穿錯了衣服的男性……現在她做了男士打扮,看起來倒是順眼多了,甚至有那麼點兒……呃,帥氣。
&什麼!沒看過老娘嗎!」格洛麗亞喝道,托萊兄弟那種看奇珍的目光讓她老來氣了。
格洛麗亞的嗓音偏中性,不過氣急之下語調偏高,還是能聽出女性音色;托萊兄弟略一愣神,連忙老老實實地從地板上爬起來,「女士,末日審判先生,你們這是準備幹什麼去?」
&抓那個小可愛!」格洛麗亞沒好氣。
&們去調查死神。」安格斯平和地說道,黑了好幾號膚色的他連眉眼間都有改變,上挑的眼角不知用什麼手段往下吊了少許,氣質溫潤儒雅。
「……」這樣的安格斯讓托萊兄弟齊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默默地離他遠了一些。
&神?」
尤納爾剛站起身來,聽到這個稱呼,他意外地發出一聲疑問,嬉皮笑臉的輕浮從他的神態中褪去;只是少許氣勢的轉變,他就從矮小的、沒正形的流浪鬥士轉變為令人不得不仰視的存在,不經意地投過來的視線餘光掃過格洛麗亞,硬生生讓颶風女士面色劇變、後退了半步。
&是個民間賦予的稱呼而已,一個沒什麼武力、連職業級都不是連環殺人犯。」安格斯平淡地說道。
&噢。」尤納爾發出一聲怪腔調,不經意間泄露出來的濃郁戰意消退,那種不正經的輕浮又回來了,「原來如此,真像是父母們嚇唬小孩子時喜歡用的典型人物呢。」
安格斯微微一笑,「論及智慧,這位死神與你之間的距離如同從艾美卡斯大陸步行到布龍菲爾德大陸。」
「……呵呵……你是指從海底走過去?」尤納爾臉都綠了。
&些人是會這麼幹的。」安格斯輕飄飄地說道。
&底還去不去了!」格洛麗亞喝道。
目送兩位施法者走下樓,尤納爾不滿地對南說道,「那傢伙也太區別對待了,怎麼格洛麗亞對他大呼小叫都沒事,我多嘴一下就對我針鋒相對?就因為我不是個女人?」
「……」南認真地想了想,選擇轉移話題,「我們繼續嗎?」
&用了,你們太弱了。」尤納爾不識好人心,「我覺得你們兄弟需要從頭打基礎,得從最起碼的體能訓練開始。特別是你,東,你腹部的肌肉都有些發軟了,在體能回復巔峰之前,我建議你不要碰酒水和甜食。」
&東的眼角開始跳。
&有你,南,你的步伐看上去還行,反應似乎也不慢,但腰腿之間太脆弱,像個輕易就能被推到的小姑娘。」
&南的眼角也開始抽。
&開始就盯着高深武技去,最後也只能練出來個空有花架子的殘廢。體能才是根本,有了體能,才談得上速度、反射神經、協調能力、平衡力……」
格洛麗亞先結束調查回來時,就看到東趴在走廊地板上一動不動,而南橫在樓梯下挺屍。
&什麼了你們!」格洛麗亞驚道。
尤納爾從格洛麗亞的房間大門探出頭來,「歡迎回來,格洛麗亞,我正幫忙訓練你的追隨者們呢。」說完他咬了一口颶風女士收藏的動物餅乾。
&練他們?」
&啊,他們太弱了,嘖嘖。」尤納爾大搖其頭,從門裏走了出來,懷裏抱着餅乾桶,「比起追隨者,我覺得他倆更像是養尊處優的大家少爺仔。」
&們本來就是少爺仔——你對我的東西做了什麼!」格洛麗亞認出了桶上的花紋,勃然大怒。
&噢?這是你的嗎?真好吃,這種甜味真是回味無窮!」尤納爾塞餅乾的速度更快了。
&鬼!你在我的房間裏找到的東西你說是誰的!快還來——至少留一半給我!!」
&沒有鎖門嘛……」
安格斯回來的時候,格洛麗亞正一臉生無可戀地癱在沙發上。
&所的人員都是固定的,妓|女來源是奴隸商隊,僕人和保鏢也是會所自家豢養。」安格斯坐到颶風女士面前,伸手抹下眼角處的透明泥膠。
&吧方面我整理出嫌疑人名單了……待會兒我復刻一份給你,到了晚上咱們各分兩頭去暗查……」格洛麗亞有氣無力地。
&這邊有了進展不是好事嗎?」安格斯問道。
格洛麗亞以手扶額,悲憤吼道,「那傢伙到底有沒有身而為人的尊嚴和成年人的自覺?!他偷吃掉了我所有的零食甜點!只給我留了小半桶哈比特人的餅乾,還是我搶救出來的!!」
「……節哀。」格洛麗亞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安格斯聽出來了,他罕有的面露同情之色,「他人呢?」
格洛麗亞用氣得發抖的手指向窗外。
他們包下了戴安娜酒店的第五層,窗外是接近十八米的高空;安格斯走到窗台處沖外一探頭,就看見半空中旋轉着一道安靜的龍捲風,尤納爾雙手抱胸、一臉無奈地漂浮在龍捲風裏。
這種程度的微型龍捲風自然是困不住尤納爾的,他甚至沒有被風力卷得瘋狂旋轉,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正中央。看見安格斯探頭出來,尤納爾連忙沖他揮手,「嗨!安格斯、快幫我說說好話!我不是成心的、這是意外!意外!」
「……」安格斯默默關上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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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冒險小隊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