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盛夏閃避墨念琛,「抱歉啊墨先生,我今晚要去我未婚夫那裏住,我們依然不順路,你先請吧。」
「你說什麼?」墨念琛冷着臉看她,仿佛在說,你有本事再說一次。
這個眼神以前她可能會覺得恐懼,現在她才不害怕,「我說,我要去我未婚夫家裏住,墨先生,你該不會連這種事情也要管吧?」
「那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都忘記了嗎?」
「你那天說的什麼事?」黎盛夏一臉懵懂,「實在想不起來。我和我未婚夫就先走了,墨先生,再見。」
黎盛夏上了譚情的車,「譚情,快開車。」
譚情立刻啟動引擎,踩下油門……
墨念琛看着那輛車消失在盡頭,整個人都冷到了谷底。
黎盛夏從後視鏡看到墨念琛在原地站了很久,整個人神情緊張地握着包包。
「盛夏,你太緊張了。」譚情開口說道。
「換做是你你不緊張嗎?那傢伙隨隨便便就刷爆了我的卡我那麼多年的積蓄一夜之間全被他揮霍光了而且他明顯是故意的。」
「盛夏,我想,今晚他故意刷爆你的卡,也許是為了……跟你一起回家。」
黎盛夏簡直不可置信,「這解釋不荒唐嗎?」
「的確很荒唐,但是很像他會做的事。」
「為什麼?因為我們說好了到十二點結束?他為了繼續拖延時間,就想出這種辦法?」
「我看他連車子都沒有開過來,應該是想你陪他散散步吧。」
「散步?陪他?從東方影院走到花園街,最起碼得兩個小時,我沒那種閒情逸緻。」
「盛夏,也許他當初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才逼你離開他……」
「比如什麼?比如他知道他很快就會死嗎?」
「他這麼說過?」
「是啊,他問我,如果一個人是因為要死了,所以才讓自己心愛的人離開他,那個人會不會原諒他。」
「如果真是這樣呢?你會原諒嗎?」
「原諒?怎麼可能」黎盛夏說道:「你不覺得很可笑嗎?這就是他心目中的愛情?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真慶幸他當初推開了我」
「因為無法跟我患難與共,也不相信我可以跟他同舟共濟的人,不是我理想的伴侶。就算不是因為那件事,總有一天,我們也會因為其他事情而分開,隨便一個突發事件,都可能讓我們的感情走到終點。這樣沒有尊重,沒有信任,也不能互相依傍的感情,要來有什麼用?」
「……」譚情沉默。
他不可否認她說的有一定的道理。當初墨念琛的做法,的確傷害的她太深。不管出於什麼緣由,都不該以愛之名傷害別人。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恐怕也不能原諒對方對自己的不信任吧。
可是她放得下嗎?
這五年,他看着她一點點從陰霾走出來,從最初的一語不發,到生完孩子之後漸漸露出的笑容,她一天天在堅強,一天天在變得開朗。
她正在試着打開心中那一扇窗戶,讓陽光穿過間隙照亮她的人生。
她一直都這樣努力着,雖然也逃避着,可是從來不說累,也沒有想過向命運妥協。
他很欣賞她的勇敢,因為她有他沒有的堅強。
也正是因為即使發生那麼多事,也從來沒有改變她的心,她依舊溫暖如初,依舊心地善良,他才會漸漸地令自己沉迷在這樣一份柔軟的堅強里。
就像他跟她說過的一樣,正是因為遇見了她,他的人生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開始漸漸原諒自己,他開始慢慢想要摘掉譚情的面具,當自己的譚天佑。
就算不完美,就算不夠好,可那都是他自己……
而這些讓他想要從陰霾里走出來的勇氣,都是她給他的。
可是,墨念琛的重新出現,徹底攪亂了她的人生。
譚情發現,她在轉變,這樣的轉變非常微妙,他不知道如何解釋,可是他知道,她在變化,而她自己也有所察覺,害怕着這樣的轉變。
也許她只是在害怕自己會重蹈覆轍,所以才那麼激烈地抗拒墨念琛。
她假裝失憶,假裝無動於衷,可是她不知道,墨念琛這三個字,這段時間來一直佔據着她的時間。
即使是厭惡,推拒,抵抗,她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無法對那個人視而不見。
除非她有一天能夠在面對墨念琛的時候,再也沒有那種激動的情緒,不會為他生氣,不會被他刺傷,不會被他影響,完全把他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再也不會因為他而神情緊張……
否則,她永遠也無法逃脫這三個字,這三個字終究會禁錮她的一生。
黎盛夏沉默了一下,突然開口,「譚情,你能……儘快跟我訂婚了嗎?」
「你說什麼?」譚情突然踩下剎車,一時間仿佛沒有聽明白。
「我要快點擺脫他,我想我們訂婚,他應該會放棄糾纏,畢竟你也是l市數一數二的人物,他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
譚情以為自己會很高興,畢竟這是她主動提出來的,可是他感覺自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此時此刻一點也不冷靜的黎盛夏,是他所不喜歡的。
他不想要這樣的黎盛夏出現,不要她衝動的為了擺脫某個人一意孤行,從一個傷害轉變成另一個傷害,那不是救贖,那只是逃避。
譚情沒有回答黎盛夏,而是問她,「盛夏,你有沒有試過原諒他?」
譚情以前也跟她說過。
他說,盛夏,你能不能試着原諒他。
因為真的原諒了他,他才不會對你造成影響,這樣,他才可能慢慢淡出你的世界,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我試過,我當然試過,我試過不止一遍,可是我原諒不了他。」
「每一個午夜夢回,我想起他對我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從最好的到最差的,都會被噩夢驚醒。」
「他在我以為自己身處雲端的時候把我狠狠推進了地獄,無論我怎麼請求他,他都不再回頭看我一眼。甚至用最惡毒的語言刺傷我,還要打掉我和他的孩子……我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這樣的噩夢。」♂黑^煙^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