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的任務獎勵只有這樣一片銀葉子,方傳信把玩着它,正反兩面刻有八個字「福雲擾擾,紅塵可笑」,介紹很簡單:萬象門的饋贈,可到集珍閣換取珍品。
或許銀葉子並不簡單,但此時方傳信不知道集珍閣在哪裏,萬象門也是第一次聽到,遠在傳說之中,這片銀葉只能暫時收起。
出了客棧策馬奔赴神威堡,見區域頻道消息滾動,神刀門和神威堡又開始罵戰,方傳信已經把自己當成神威堡的一員,見好友名單中的悲傷獨奏在線,連忙呼他:
「怎麼又罵上了?」
「打架!」
「又打?」
「不打不行,你們神刀門的人都殺到我們家門口了。」
「誰啊,大半夜的也不消停。」
悲傷獨奏氣道:「誰說不是!李白帶着亂世狂刀的人突然過來亂殺一氣,不知道發的什麼神經!剛才我想出去都不成!」
「這麼激情,我馬上來!」
「……靠!我勸你還是別來了,在線的神威都被叫回來,亂世狂刀快被我們打退了,你過來送死嗎?」
「別誤會,我是神威!」
「……」
神威堡建在一塊高丘之上,三面臨崖,唯有北面一路通往高丘之下,等方傳信快到路口,果然已經見不到大群人混戰的蹤跡,入口處還有不少神威聚集一時沒有散去,方傳信背着長槍顯然也被認為是同夥,所以一路暢通無阻,不過他胯下的烏騅馬十分醒目,經過的神威玩家紛紛看過來,很快有人注意到他的名字,神仙信!
昨天區域頻道喧囂塵上的新聞「神刀門新丁挑戰李白」的男主角之一,前天被刷「襲擊同門、殺人奪寶」事件中的無恥神威,絕對男主角,總之這個神仙信有點亂。
前天是神威弟子,昨天是神刀弟子,今天又背起了長槍混跡於此,形跡十分可疑,方傳信被越來越多的神威強勢圍觀,如果不是看他背着長槍的面子,大夥早就動手了。
方傳信再次呼叫悲傷獨奏:「到門口接我一下。」
他下了馬,環顧周圍的玩家:「你們有什麼事?」
「你不是神刀門的人嗎?」
「不是。」
「你是神威?」
「準確說還不是。」
「靠!敢情你還只是個『江湖散人』?你來幹什麼?」
「你是誰?」問話的人語氣不善,方傳信看了他一眼,他的名字叫做鹽城張學友。
那人似乎從方傳信的眼神和口氣中感受到一股藐視,立刻喝道:「我是誰?我是你爺爺……」
「誤會!誤會!」悲傷獨奏擠了進來,高喊道:「神仙信是自己人,他是來加神威的,我可以作證!」
「你?」鹽城張學友的朋友龍崗劉德華質問道:「你不是前天罵他的那個人嗎?搞什麼?」
「那天是個誤會。」悲傷獨奏也不多解釋,今日沒心情多說,他直接招呼方傳信:「走,去接入門任務。」
看這樣子,似乎真是來加門派的。
「等等!」鹽城張學友張學友臉上越發不痛快:「你昨天還在神刀門挑釁李白,是不是得罪了李白在神刀混不下去了,所以狗一樣跑過來加神威堡?告訴你,神威堡不稀罕你這樣的賤骨頭!」
這個人怎麼回事?方傳信聞言大怒:「土雞瓦狗之輩!單挑不?10銀的局接不接?」
「……你!」
鹽城張學友聞言差點沒被氣死,對着龍崗劉德華叫道:
「槍先給我,誰先借我點銀子?我還差7銀!」
一看事情要鬧大,周圍立刻有一些人勸道:「學友算了,被神刀門的人殺了下次咱殺回來,有人要進門派不是好事嗎?咱們要是不團結還往外趕人,神威堡都要被滅門了!」
又對方傳信道:「神仙信你的脾氣也別這麼大!學友剛剛打亂世狂刀的人一直頂在最前面,死了好多次,手上的槍都爆掉了,他也是一時氣極了說話才這麼沖。」
其他人中三三兩兩說道:「管他什麼原因,肯加咱們神威堡以後就是兄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何必鬧得不開心?」
「散了散了,沒什麼好看的,做任務的做任務,學技能的學技能,該幹嘛幹嘛去。」
旁邊不知道誰先嘆了一口氣:「哎,大半夜被人打上門,人一個幫派就敢來堵咱一個門派,這日子沒法過了!」
「誰說不是呢!」周圍聽到這話的神威都感到特別心酸,無精打采地散去,就連鹽城張學友都沒有剛才氣咻咻的模樣,他站了一會兒,看着空蕩蕩的雙手,忽然對龍崗劉德華喪氣說道:「德華,要不……要不咱也換一個門派?」
「你說什麼鬼?」龍崗劉德華破口大罵道:「特碼要換你自己換,就當我沒你這個朋友!」
……
衝突來的突然,去的蹊蹺,此時此刻方傳信的心情非常複雜,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拉風引出的衝突,沒想到其中還蘊含錯綜複雜的歷史原因,萬萬沒料到神威堡的境況竟然如此之差,瞧瞧剛才,很多神威弟子看上去已經沒什麼心氣,周圍的氣氛與神刀門裏面真的很不同,方傳信遇見過的那些神刀門的玩家都是一副神氣活現的模樣,自信滿滿,非常驕傲,所以囂張跋扈的人也不少,相反這些神威弟子,打完一架精神氣都沒了,一部分人看上去像曬蔫的茄子。
悲傷獨奏在前面引路,方傳信想着心事,兩人一時沒有說話,等走了一段經過堡前的演武場,方傳信突然想到一件事:「今天你跟我走的這麼近,恐怕不好向那天在客棧里的朋友解釋。」
悲傷獨奏聞言停了下來,半響嘆了一口氣:「沒關係了。」
「沒關係?」
「恩。」悲傷獨奏反問道:「神仙信,我要問你一件事。」
見他臉色不對,方傳信奇怪道:「什麼事?」
「你是不是真的因為在神刀門混不下去,所以才來加神威堡的?」
「不是。」
「呵呵,是嗎?我怕你加了神威堡要後悔,像今天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少,有你氣受的,如果要學槍法,其實在西戎那邊的大旗門很不錯……」
「你對神威堡這麼沒信心?」方傳信打斷他。
悲傷獨奏沉着臉道:「我確實沒什麼信心……真的不知道神威堡能什麼時候能夠雄起,現在還一心留在神威堡的大家都笑稱是信仰威,弱的只剩下信仰了——當然神刀門的人一般叫咱們沙包威。」
「有這麼弱?我不覺得!光憑一招伏龍槍我已經殺了神刀門好幾個人,我這還沒入門呢!」
「……好吧。」悲傷獨奏只好說道:「我說的是總體的局勢,你一個人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
方傳信絕不同意他的觀點,一個人厲害說明其他人也可以厲害,其他人為什麼不厲害那是其他人自身的原因,所以他根本不信這個邪,方傳信心裏頓時對悲傷獨奏有些不屑,心想:菜雞互啄,啄輸了就怪門派,豈不是可笑?等我吊打神刀門最強的李白,你們就知道究竟是神威弱,還是自己弱!
悲傷獨奏接着道:「我今天就去大旗門,連夜出發。聽說大旗門很強,每天都很激情,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去?」
「不去!」方傳信斷然拒絕。
悲傷獨奏張了張嘴沒有再勸,瞧他的態度,似乎鐵了心要加入神威堡,這個神仙信就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不過想當初自己何嘗不是這樣?所以悲傷獨奏心裏還是有些可惜的,同時還有一些的不忿,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心想你要加就加吧,不聽我的勸,到時候後悔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兩人意見相左,氣氛有些沉悶,等見到神威堡首席弟子韓瑩瑩,一個提交了入門申請,一個則終於下定了決心,申請退出門派。
方傳信身為「親傳弟子」,不用做任務直接加入門派,瞬間榮登神威弟子門派貢獻榜最後一位,而悲傷獨奏則馬上在神威除名,門貢清零,學過的神威武功從此再無可能有所寸進,不僅如此,他還背上了「神威棄徒」的名聲,以後對加入其他門派十分不利,但是悲傷獨奏告訴自己絕不後悔,他再也不要見到背叛自己的那個「兄弟」,再也不會被人叫做沙包威,再也不會被人打上門來連門派都出不去,他在堅定自己決心的時候,感覺到了解脫和希望,心情在這一刻竟如此輕鬆。
「我帶你在神威堡裏面逛一逛,熟悉裏面主要的設施。」
他不再跟方傳信說起大旗門,帶着方傳信在神威堡走了一圈,不僅僅是帶路,他也把神威堡再看一遍,留作一點回憶。想當初他看到神威堡的門派介紹:神威倒卷翻空浪,一舉沖霄氣勢雄,是多麼激情澎湃,是何等雄心壯志!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不是第一個離開神威堡的,他也不相信自己會是最後一個!
兩人繞了一圈在韓瑩瑩處分別,方傳信固然不屑他的選擇,但仍願意跟他說一句:「祝你好運。」
「也祝你好運。」
悲傷獨奏離開了,神色中有解脫有希望,或許想到加入大旗門會有一番作為,方傳信卻覺得他已經廢了,神威的門派內功叫做鐵血征程,鐵血征程,豈不是寓示神威的成長之路最需要堅韌和強硬?悲傷獨奏沒有這種特質,是這一條路上被淘汰的不合格者,更優秀的人才能留下來,而他方傳信出現了,正應了一句話: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
方傳信站在神威堡的門口,心中湧現萬丈豪情,有我方傳信在,神威再不是沙包威!
第四十一章 鐵血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