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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你發什麼瘋!」西涼茉聞見壓着自己那人身上熟悉的氣息,頓時又羞又惱,毫不客氣一把揪住他流水般順滑的烏髮,硬生生地將他在自己頸項上啃咬的頭扯了起來,也不去管他會不會被扯疼。
這般沒有準備的歡愛,哪裏能舒服?
昏暗中百里青被扯得悶哼一聲,一口隔着衣衫咬在她被扯下了衣衫而露出的雪嫩肩頭上:「痛呢,丫頭,你也不曉得溫柔一點。」
西涼茉氣到笑了,自己身上還疼着呢,他這罪魁禍首倒是喊起疼來了:「你也曉得疼,這般急吼吼的,不曉得的以為你三輩子沒碰女人呢,給我起來!」
說罷她狠狠地揪他的頭髮,順帶拱起腳尖兒試圖把他從自己身上踹下去。
「我不……我不……我就不!」黑暗中百里青死死地壓住她的腿兒,身子不停地亂拱亂戳,一點章法也沒有的動作讓西涼茉頭皮都麻了,哆哆嗦嗦地揪住他耳朵咬牙切齒地罵。
「百里青,從我身上滾下去!」
但是這麼一湊近,她就聞出來不對了,這身上的味道……
「你喝酒了?」
雖然味道不算特別重,但是那酒味兒很特別,花香裏頭混着一股子辛辣的味道。
「嗯嗯……。」百里青呢喃一聲,捧着她的臉兒就吻了下去,也沒甚章法,就是親,不停的親親咬咬她的唇、她的臉兒。
這會子西涼茉品出味道來了,他滿嘴的花香酒濃。
西涼茉雙手一抬固定住他的臉兒,挑眉問:「你這是喝了沉月醉是不是,喝了多少?」
沉月醉是花酒——用花瓣釀的酒,百里青這人做事除了殺人手段血腥之外,其他一律講究風雅到極點,這沉月醉也是采了各色花瓣並着最烈最好的燒刀子原液,取月圓之夜竹葉上的露水釀製而成,而且只取酒上最美清澈艷麗的那一層裝進玉壺裏,常常一大缸子酒只能取得最一小壺,再沉在冰泉之中,夏夜涼風習習而來之時,最是適飲。
只是,她從來不曾見他喝過,那冰泉里去已經沉下了足足十幾壺沉醉月。
她最不喜酒,上次還是魅七得了兩壺百里青做剩下的那一大缸淘汰次品,屁顛兒地跑來送給白蕊,白蕊一品,立刻又獻寶似的非纏着她喝一點,她拗不過,試了點,果然這一喝之下,味道極好,分明極烈的燒刀子,喝起來卻很甜,香馥之極。
那日她只當是果酒之類的沒甚後力的酒,一不留神就和丫頭們喝多了幾杯,結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房的,等她神智回還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衣不蔽體地躺在花房的花叢里,旁邊睡着身上衣不蔽體外帶滿是吻痕的百里青,外頭還能聽見有下人來來往往的聲音,然後她就……往事不堪回首。
那次品尚且有如此威力,何況百里青如今喝的一定是頭等的沉月醉,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成了這副模樣。
西涼茉認識百里青以來,尚未曾見他醉過。
「嗯……沒多少。」百里青咕噥着,又湊上去,但西涼茉膝蓋一頂,巧妙地頂着他的腰,讓他不能亂來,看他惱火又不得其門而入的樣子,西涼茉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正打算把那借着酒意欺負自己的人給踹下去,卻見他忽然不管不顧地一把抱住她的肩頭,把臉埋進她肩窩,邊磨蹭邊呢喃:「丫頭,丫頭,我的好丫頭,今兒我高興呢,阿洛的毒要解了,你不知道我多高興……當年不是他,瘋掉的就是我了……丫頭,你讓我進去吧,我想要你都想瘋了。」
西涼茉一愣,他從未曾用過這般語氣與她說話,仿佛帶了哀求一般,沒了素日裏的喜怒不定、陰霾難測,就像一個得到了奢望許久的糖葫蘆的窮孩子一般,興奮地想要與自己的最在乎的人分享他的快樂。
「阿洛當年很照顧你這個弟弟吧。」西涼茉輕嘆一聲,順手推開臨水的窗,讓溫柔的月光灑在彼此身上,百里青頭冠歪斜,披頭散髮,精緻艷絕的面容被不甚明朗的月光鍍上一層玉一般的柔和的光芒,眼神迷迷濛蒙的,卻多了幾分惹人心憐、心動的氣息,這一刻,他看起來就像是茫然的少年,終於與百里洛像一對兒雙胞胎了。
「阿洛是這個世上最善良的人……不管經歷了多少折磨,他都包容着所有人的不堪,我一直笑他蠢,甚至在十哥殘忍地逼迫我們去勢侍寢,他都願意原諒十哥,還有在我們身上下毒的翎姐姐,他明明知道翎姐姐永遠不會愛上他,只是在利用他而已,只是若非他的蠢,總是冒充我的樣子替我去承寵和接受一切的折磨,也許最先受不了瘋掉的人是我,如果我不是自私地總是讓阿洛去替我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也許阿洛就不會瘋掉……。」百里青蹭了蹭西涼茉的手心,眼神空空洞洞,不知是否望穿了遙遠的時光,望見了那些不能承受的過往。
西涼茉心憐地撥開他垂落在耳邊的髮絲,溫柔地道:「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阿洛的錯,阿洛是哥哥,他深深愛護着自己的弟弟,這不過是天性。」
「天性,是……天性……。」百里青低低地笑起來,空洞的眼底卻漸漸多了戾氣:「人人都說雙生子是善與惡的兩面,阿洛的天性如此最美好善良,我的天性是如此的陰冷卑劣,為什麼上天卻給他賦予了那麼的痛苦,讓我從此不再相信這世間還有善,該瘋掉的是我這個卑鄙噁心的人才是……!」
他沒有說完的話被西涼茉伸出指尖封在了嘴裏,她輕聲地在他耳邊道:「我們都是卑劣的人,可正是因為有阿洛這樣真正善良的人在,所以我們才能肯定這世間是有值得守護的美好,不是麼,總有人要做卑劣的事情,阿九,你已經很努力了,你受的苦楚並不比阿洛少,你至少讓他的手是乾淨的,沒有沾染過卑劣的污糟。」
百里青並沒有比百里洛受苦受得少,百里洛瘋掉之後的十幾年,若不是靠這百里青的曲意奉承,汲汲營營,不斷地承受無數的痛楚,爬到如今的位子,擁有足以保護彼此、讓天下人仰望恐懼的能力,那麼百里洛大約也不復存在了。她忽然才發現,他心中那麼多的苦楚與歉疚,只是他從不表現出來,因為他只覺得那是軟弱的表現。
如今,宣文帝的死亡宣告了那些痛苦與地獄般的日子終於徹底地成為了過去的不堪記憶,百里洛身上的毒又得以解除,難怪他心情如此的興奮,徹底地將自己的軟弱與愧疚的少年釋放出來。
「是麼,是麼……。」百里青低頭迷迷糊糊地眯起狹長陰媚的眸子,不斷地輕蹭着西涼茉的手心,像是要汲取她手心的溫暖似的。
西涼茉輕聲回應:「嗯,是的……。」
順帶張開雙臂溫柔地環住了他的肩頭,讓他把臉深深地埋進她的頸項間。
「啊——啊——啊——。」有仿佛咆哮的受傷的野獸嗚咽鳴聲在她肩頭悶悶地響起。
西涼茉輕嘆了一聲,輕撫着他的腦後的長髮,像安撫着自己受傷的孩子。
再強悍的男人心中都住着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幼年的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西涼茉就這麼靜靜地躺着,讓他伏在自己的身上,她沒有打算去抬起他的臉,就讓他深深地抱住自己睡去,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書桌上也睡着了。
月落星沉,天邊曉色初綻,天空一片灰白,有早起的鳥兒輕輕地鳴叫着,讓西涼茉神智有點模模糊糊的意識,正是要翻個身打算睡去的時候,卻覺得胸前忽然一涼,傳來濕粘與細微刺痛的感覺,她迷迷糊糊地想要推開那伏在自己身上舔咬的人。
卻不想,自己的手卻被按住了,隨後腿間的細軟處傳來了沉重的壓迫感。
她嗚咽一聲,梭然睜開了眸子,卻見到一雙陰魅的眸子正含着惡劣邪魅的笑意睨着自己:「醒了,那為師要開動早點了。」
西涼茉一驚,迷迷糊糊的刺激中,她只能嗚咽出聲,細碎的淚珠兒從眼角落下,暗自嘟噥,還是昨夜那個醉了酒的百里青更可愛,如今這般清醒的百里青又成了那隻惡劣千年老妖啊!
折騰了一早上,百里青抱着雙腿都不像是自己的西涼茉去沐浴更衣,將昏昏欲睡的西涼茉放上了床。
西涼茉抬起眼皮看着他把自己白玉似的小腿放在他的腿上,伸手在上面輕撫,不由有氣無力地道:「阿九,爺,千歲爺,您且行行好罷,別再折騰了,你再折騰我也是個半身不遂,沒感覺。」
昨夜為了抱着他,安慰他,自己躺在書桌上,可腿兒卻有大半地懸空在桌子外頭,今早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壓迫得徹底麻痹了,偏他還要用那種『方式』來給她緩解麻痹感,讓她真是——「欲生欲死」,只覺得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百里青斜飛的眼角一挑,睨了她一眼:「你這丫頭好沒羞臊,這種話也說的出口。」
西涼茉唇角一抽,這廝歡好時興致起的時候,逼着她說了多少羞臊的話,如今倒在這裏裝起正人君子來了!
她沒好氣地就要把腳給奮力抽回來,卻被百里青一把按住,他頗有些無奈地白了西涼茉一眼:「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是在幫你按摩一下子穴道,如今你麻得厲害,路都走不了,推宮活血,會讓你舒服一點,也好早點能下地!」
西涼茉狐疑地看着他,很想說,您大爺平日看起來就是個不懷好意的變態,不能怪別人懷疑你。
但西涼茉何等精乖之人,百里青這人做事一向尋求極致,他能幫她按摩,定是手上功夫一流,她自然是要先享受了美人恩再說罷,便也只奉承地朝他笑眯眯,不說話。
百里青瞅着她的模樣,心中暗自好笑,這隻小狐狸真是越發狡猾了,讓他伺候出癮頭來了。
百里青修長的手指在西涼茉的腿上力道適中地揉按着,西涼茉不一會就感覺腿上麻辣刺痛得厲害,她知道那是血液流淌過血管,末梢神經漸漸恢復了知覺的徵兆,便忍耐着,只看向百里青找個話題:「是了,咱們什麼時候正式提出讓十六皇子登基,如今西狄大軍壓境,六皇子在的時候勉強還能周旋一二,如今我父親還沒領兵出發,若是咱們新帝不能早立下,朝廷內亂起來,怕是便宜了西狄!」
正如她從靖國公府邸回來的那日所肯定的,靖國公果然選擇了所謂『中立』的立場,並且派出了寧安來通知她。
百里青看着她額頭滲出細微的薄汗,知道她不舒服,在找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眼底閃過淡淡憐惜,便也隨着她的話悠悠道:「嗯,等着先帝的喪禮最後關陵,供奉牌位入太廟的時候,再宣佈吧。」
西涼茉一愣:「這會不會太慢了,陸相他們等得了麼?」
百里青嘲謔地勾了下唇角:「就是讓他們等不了最好,先發制人未必是什麼好事。」
「這……。」西涼茉似乎有點知道百里青的打算,但還有點猶豫:「咱們還是得小心駛得萬年船,畢竟不管是西狄人打進來,還是天朝內亂,都不是好事。」
若是能兵不血刃就能將此事解決了,自然是最好的,畢竟天朝現在真沒有內亂的資本,若是四分五裂成了前朝五胡亂華的那一番模樣,於誰都不利。
百里青揉按着她的雪白天足,只覺得手上感覺一片柔膩,正如她身上其他地方的細膩肌膚一般,那鬼芙蓉血果真是聖物,幾乎讓這丫頭原本就細膩的肌膚更是雪嫩得仿佛能隨時掐出水來,所以今早他一醒來就忍不住把昨夜沒完成的事給做完了。
唔,如今這般捏着捏着她的小腿兒,倒是別有一番興味。
百里青雖然心中已經在起別的綺思,但他素來是習慣了一心多用的,嘴上卻依舊對答如流:「我自然知道什麼是最好的結果,但是若不見點子血,只怕還有些人是不會怕的,這帝王寶座的路上總有血腥白骨無數。」
西涼茉一怔,微微顰眉,她不是不知道他說得在理,如今要考慮的是怎麼把皇位更迭的影響減持到最小。
「六皇子,聽說快不行了。」西涼茉忽然輕聲道。
六皇子重傷之後一路被護送回朝,但是他傷勢太重,而且一路顛簸,氣血兩虧,前兩日從鬼軍派去接應的者字部醫者那裏接到最新消息就是這個。
百里青看着她挑眉道:「怎麼,你想救他?」
者字部的醫者原本都是一等一的頂尖用毒高手和醫者,若是他們都覺得沒救的人,基本上就已經死定了,只是百里青這裏未必沒有最後的療傷手段和藥物,但既然是療傷聖物,必然稀少,西涼茉可沒打算為了一個跟他們沒有瓜葛的人廢掉那些療傷聖物,上次百里青摘了鬼芙蓉血給她治療燙傷,她就覺得浪費到心疼。
西涼茉眼底閃過一絲詭譎的冷光:「咱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回京養病並且很快就要痊癒了……。」
她湊到百里青的耳邊輕聲說了她的計劃。
西涼茉眼底閃過一絲詭譎的冷光:「咱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回京養病並且很快就要痊癒了……。」
她湊到百里青的耳邊輕聲說了她的計劃。
百里青一頓,看着她微微勾了下唇角,眼裏眸光幽幽:「嗯,許是我該慶幸當初你是在我面前自薦枕席,而不是在太子或者司流風那裏自薦枕席,否則若是他們身邊有你這麼個壞透了的小狐狸,還真是件棘手的事。」
西涼茉水媚的大眼兒一眯:「我能說承蒙千歲爺誇獎麼,若是當日我選擇與你為敵,說不定遲早會被你扒皮抽筋,不過若非您地位之『崇高』,我也不能去勾搭您。」
抱佛腳,自然是要抱住最大和最粗的那一個佛腳,當初為了選擇一個可以投靠的對象,她也揣摩了他行事風格許久,甚至不惜偷偷地做了下人模樣,冒着危險出府蹲在他時常出沒的地方觀察了他許久,做了周全的計劃才敢出手。
「你這個勢力的小丫頭。」百里青挑着眉冷笑,捏了把她腿間的嫩肉,趁着她臉紅的時候,傾下身子湊在她耳邊道,吐氣如蘭地道:「若是你選擇與我為敵,等着本座弄死你投靠的主子後,再將你這可惡的丫頭抓過來,薄光你的衣衫,鎖在六號刑房裏,讓你遍嘗九九八十一式春宮大刑,比如騎木驢什麼的……讓你在本座身下死去活來,離了本座就活不成,日日思春……。」
「你夠了!」西涼茉再聽不下去他的那些無恥的話語,直接捂住他的嘴:「你就沒個正形,能說點正經話語出來麼?」
百里青輕笑,一本正經地道:「我難道說的不是正經話語麼?分明是你想歪了去。」
西涼茉無言,只當自己什麼也沒聽見,跟這人比無恥,是她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