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舟要去西京,這已經是一個不可更改的事實了。
夜明慎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突然向楚陽示好。
十有八九,是蜀地那邊開始有所動作了。
事實上,李遠舟的猜測沒錯。
在他剛剛帶人抵達西京之後,蜀地便傳來消息,他們已經順利地奪下一城,並且派了重兵進駐。
並沒有平靜多久的大夏,再次開始了內戰。
而這一次,夜明謹則是因為手持玉璽,並且大呼當初嘉恆帝遇難是因為被夜明慎所害,還列舉了一大串的證據。
比如說後來嘉恆帝病重之時,一直不曾走出乾清宮,而外臣,也一直不曾有人被召見,僅這一點,便足以令人生疑了。
就算是夜明慎沒有謀害嘉恆帝,至少,應該是將其軟禁了的。
流言的力量,總是十分巨大的。
夜明謹的手上有先帝遺詔,還有傳國玉璽在,自然是很快,便有不少人前來響應了。
只不過,這些人,跟肅王的龐大軍隊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的。
不過,夜明謹卻表示已經很知足了。
畢竟,他剛逃到蜀地時,也不過只有幾千的親兵。
現在能在這麼多人的擁護,已經是很不錯了。
而且,他現在手上有玉璽,再加上了身邊謀臣得力,還有楚陽在暗中相助,這一次,他一定可以問鼎帝位的!
不是僅局限在這蜀地的一個小小的傀儡帝王,而是真正的,大夏的帝君!
他相信,等到後面會越來越好,只要他能再逼迫夜明慎兩城,楚陽那裏就可以出手了。
到時候,有兩位皇叔的支持,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是最後的勝者。
抱着這個念頭,夜明謹已經是興奮的幾夜都沒有睡好了。
而西京的楚陽,此時則是正和李遠舟一起在邊關的城牆上,跟雲容極一起飲酒高歌呢。
「難得我們三個還能聚在一塊兒。李遠舟,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也不是太久。倒是你來這裏幾年,可是一次都不曾回梁國公府,就一點兒也不想念家人?」
雲容極搖頭失笑,「怎麼可能不想?可是為將者,身不由己。」
李遠舟則是眼神淡淡,「現在就給你一個由己的機會,你要不要?」
雲容極一怔,看了看一臉淡漠的楚陽,再看向了李遠舟,「什麼?」
「你不想回京城看看?」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哪裏不對呢?這個時候,皇上萬萬沒有理由讓我回京的。若是我回京了,這二十萬兵馬誰帶?我可不信皇上會那麼大方,直接將這支兵馬送給楚爺。」
雲容極一邊說着,一邊曲起了一條腿,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靠在椅子上,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威武的大將軍了。
李遠舟輕笑了一聲,「皇上怎麼想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擔心皇上會利用梁國公府來要脅你嗎?」
「呵,這倒像是夜明慎能幹出來的事兒。」
到了這個時候,連一句皇上的尊稱也不說了,開始直呼其名了。
「我們兩個打小就看不對眼。雖然沒有什麼仇怨,可是至少,算不得親近的。不過,可能是因為我也算是武將出身,所以,打小跟哪位皇子的關係都算不得親厚。不然,先帝也不可能派我到西京來。」
「行了。如今夜明謹已經開始發起了挑釁,接下來,只怕又是一場浩大的內戰了。也不知道,這場仗,又會持續多久。」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楚爺是否決定出手了?」
雲容極略帶幾分好奇的看向了楚陽,上次內戰,他就不曾出手。
這一次,也不知道他是否打算和其中一方結盟了。
「夜明慎派遠舟來這裏,目的就是希望我不要插手。他很聰明,知道我不一定會向着他,所以,乾脆就許出一些讓我無法拒絕的條件來,只為了能讓我不和夜明謹合作。」
「所以呢?」
雲容極是武將,排兵佈陣還行。
可若是這種政治上的鬥爭和彎彎繞,他還真地是搞不懂。
「戰爭持續地越久,受苦地也只會是百姓。大夏現在已經是千瘡百孔,經不起太大的風浪了。」
眼下的平和,不過是表象而已。
先前趙書棋、齊王的內亂,已經讓大夏受到了重創。
後來夜明謹出逃,夜明慎雖然不曾再做追究,可是暗中,仍然派了不少人前往蜀地打探消息。
另外,江南受創最大,恢復起來,又豈是一年兩年之事?
李遠舟聽到了楚陽這麼說,微微頷首,「王爺說地沒錯。那王爺是打算出手了?」
楚陽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唇角,「我跟夜明慎約法三章,答應他只要他能和肅王一起攻下三城之後,我便會出手。」
沒有任何隱瞞,坐在這裏的,都是他的兄弟。
「楚爺,你真地想好了?」
雲容極這話,看似是在確認他是否是一時衝動,可是實際上,他自己的語氣里,則是帶着一絲興奮的。
他跟在楚陽身邊多年,又怎會不知道,楚陽就是一個一直扮豬吃老虎的主?
眼下,莫不是時機已經成熟了?
「不過,你在西京,所以,我不能堂而皇之的起來響應。而且,就算是你回到了京城,只怕也會被夜明慎扣押的。」
雲容極愣了愣,然後看看兩人,「所以呢?你們兩個打算怎麼辦?」
楚陽和李遠舟二人相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道,「殺了你。」
雲容極的嘴巴張了張,嘴角一抽,「你們兩個認真的?」
換來的,是他二人同時一笑。
李遠舟沒有在西京停留太久,畢竟蜀地那邊已經出事了,他還是得先回京,弄清楚那邊的局勢才好。
李遠舟前腳走,後腳,就有人潛入了西京。
霍瑤光聽聞繡莊有人失蹤之後,便大概猜到了,十有八九是衝着自己來的。
繡莊已經有三個姑娘陸續失蹤了,而且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更像是在睡夢中,直接被人給擄走的。
因為這個,繡莊裏的不少人都開始膽戰心驚的。
霍瑤光直接派了兩百的青鳥衛進駐,同時,又在繡莊外圍安排了人巡邏。
不過,霍瑤光大概能猜到,能將這種事情做地神不知鬼不覺地,必然是高手。
所以,佈置的這些明哨,都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青苹調派了三名暗衛過來,每天夜裏都潛伏在不同的方位,只為了能將那個幕後黑手引出來。
終於,在潛伏了三夜之後,那個人出現了。
劇烈的打鬥聲,很快就驚動了不少人。
青苹調派過來的暗衛,自然個個都是身手不凡的。
再加上了青苹也親自過來了,四個人圍攻兩個,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只是當刀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時,對方不僅沒有露出震驚或者是恐懼來,反而還對着青苹笑了。
「你們不只是想要抓住我們吧?你們更想要的,應該是那三個姑娘目前的下落吧?」
青苹一愣,發現這個黑衣人對於他們主子似乎是特別了解呢。
他們主子的確是有了這樣的吩咐。
只不過,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
「放他走,我跟你們去見靜王妃。不然,那三位姑娘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對方如此地有底氣,分明就是料准了,今晚會落在她們手上才是真的。
對此,青苹就更為疑惑了。
手下以眼神請示青苹。
想到了主子的叮囑,青苹還是點了點頭。
被放開的一名黑衣人似乎是笑了。
「不要試圖跟着我。跟了也是白跟!」
青苹微怒,這人,還真是囂張!
簡直就是該虐!
青苹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直接二話不說,先給了那個黑衣人一腳,直接將人踢出了兩丈多遠。
被困住的那個急了,「住手!你們不想讓那三個姑娘活命了嗎?」
青苹哼了一聲,「膽敢挑釁我們靜王府的威嚴,這只是給你的一個小小警告!滾吧!」
不得不說,青苹的這一撥操作,還真地是溜。
至於另一個,直接被青苹點了穴,然後讓人扛了回去。
將人捉住了,繡莊的姑娘們,似乎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而且,聽這意思,先前失蹤的三個姐妹都並沒有生命危險,這就已經足夠了。
青苹將人帶回靜王府,將他們之前的話都一一轉述了一遍。
霍瑤光挑眉,聽這意思,對方是明顯故意引誘她出面的呀。
看來,應該是想要對靜王府下手,可惜沒找着機會。
霍瑤光笑了一下,看來,十有八九,跟當初自己見到的那個女人有關。
黑衣人醒過來,此時,臉上的面巾早已經被人扯去了。
再普通不過的一張臉,真是丟在了人群里都要找不到的那一種。
「說說吧,你的主子讓你來,到底想要跟本妃談什麼?」
黑衣人眨了一下眼,完沒料到,這位靜王妃的反應竟然會如此地直接。
「怎麼?不說?傻了?」
黑衣人反應過來,左右看了一眼之後,低下了頭。
霍瑤光明白他的用意,手指一抬,所有人都被遣了下去,也包括青苹。
主要是青苹等人都知道王妃的自保能力,絕對沒有問題的。
只是,為了保險起見,誰也沒有走太遠,而是都守在了門外。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
黑衣人抬頭飛速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來一樣東西。
「這是我們主子讓我交給你的。」
霍瑤光將東西接過來,再普通不過的一塊黑布,並沒有看出什麼不一樣。
「主子說,你拿到了東西,就會知道他跟你不是敵人。」
「嗯?」
「另外,那三個姑娘現在都無恙,我們只是將人打暈了,並沒有對她們有任何的不軌的行為。這一點,王妃可以放心。」
「那她們現在何處?」
黑衣人說了一個地址。
霍瑤光將青苹叫進來,讓她先帶人去把那三個姑娘帶回來。
「僅憑着一塊黑布,你們主子就想要我信她?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這,屬下不知。主子就是這樣交待的。」
霍瑤光沒說什麼,反正也不是真地打算從他嘴裏知道些什麼,只是想要試探一下,看看這黑布里到底有什麼秘密。
翻來翻去,也沒看出有什麼不一樣。
霍瑤光擰眉,將黑布順手一拋,扔在了桌上,「說說你的來歷。」
黑衣人一怔,「信已經送到了,餘下的,就請恕在下無能為力了。」
「呵,怎麼?覺得進了我這靜王府,你還能輕鬆地出去?」
黑衣人抿了抿唇,的確是有些緊張了。
身為主子的手下,他自然是不怕死的。
只是,這麼死了,總覺得有些窩囊。
主子之前交待過,不能和靜王妃起正面衝突的。
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想要引出靜王妃與他們見面,也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
「不說?你們暗族的規矩,倒是嚴苛的很吶。」
黑衣人的身形明顯僵了一下,「你?」
臉上的不可思議,自然被霍瑤光收入了眼底。
看來,還真地是猜對了。
「說吧,之前派去了赫赫山的暗族人,也是你們的主子指使的吧?」
「不,我們主子從來不曾去招惹過赫赫族人,而且我們主子也從來沒有派人去過赫赫山。」
「你又不是你們主子,你怎麼就知道沒有呢?」
「王妃,我家主子對您並無惡意。這次派屬下過來,也只是為了能幫到王妃,還請王妃明鑑。」
「呵,一個連面兒也不敢露的人,本妃為何要信他?」
黑衣人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抬眼,悄悄地打量着靜王妃的神色,心底一橫,「因為我們主子知道您不僅僅是靜王妃,還是赫連王族的後裔。若是我們主子有心與您為敵,早就將這個消息曝出去了。」
霍瑤光的眸光一緊,「嗯?」
「王妃,我家主子苦心經營多年,只是想讓暗族能光明正大地存活於世間,從來沒有想過覬覦不屬於我們暗族的東西。也因此,我們主子得罪了暗族的長老,所以,一直在外隱姓埋名。這次若非是因為考慮到了我們暗族的未來,也不會來招惹王妃的。」
未來?
霍瑤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有些神秘的女人。
想到了上次的警告,這麼看來,對方的確是不像對她有惡意的。
「說吧,你們想要什麼?」
「我們主子知道大夏不久必亂,也知道,真正的大夏之主,必然是靜王爺,所以,我們主子願意傾力相助,只有一事相求。」
「說。」
「我們主子只想保住幾個人的命,希望將來靜王爺掌握大權之後,能手下留情,饒他們不死。」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霍瑤光擰眉,總覺得事情不應該就這麼簡單。
可是,她現在實在是想不出來,對方到底是什麼身分。
或許,對方一直不願意透露,跟他想要保下來的人有關?
若是如此,那倒也可以解釋得通了。
「你可知道,就衝着你剛剛的那番話,本妃便可以治你一個挑撥是非,誣陷大夏親王之罪?」
黑衣人此時倒是硬氣了許多。
「王妃,屬下之言,句句屬實。您若是不信,可以先想法子看看主子給您的信。」
信?
霍瑤光扭頭看了一眼那被拋置在一旁的黑布。
這要怎麼看?
難道說,這是被什麼特殊的東西做出來的?
「這分明就是一塊普通的黑布,何來的信?你在戲耍本妃?」
黑衣人也不急,低頭,無比恭敬道,「回王妃,我們主子說了,您一定可以自己想到法子看到這封信的。屬下只負責送信,為了保密,屬下並不知道當如何看到信上的內容。」
這個解釋……
好吧,霍瑤光只能接受了。
人被帶了下去,餵了軟筋散。
在沒有真正地找到答案之前,她可沒打算把人放走。
天將亮時,青苹帶人回來了。
「回小姐,那三位姑娘都平安送回繡莊了,都平安無事,而且也不曾受到虐待。」
霍瑤光挑眉,看來,那人倒是不曾騙他。
只是,那塊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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