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坍塌跟上一次不一樣,只是一個礦洞塌了,並沒有引起半座山的坍陷。
萬幸!
邵銘清心裏喊了聲。
坍塌很快就停下來,四周都沒有受到波及,山上的礦工們也都圍了過來。
這原本是個已經基本上廢棄的礦洞,並不像其他礦洞那般會有很多礦工在內。
而且本來就不多的礦工們在事發前已經離開了礦洞。
萬幸!
邵銘清心裏再次喊了聲。
「裏面一共有幾個人?」他大聲的詢問。
周圍幾個礦工神情惶惶。
「五個。」一個顫聲說道。
總比上一次死了十幾個要好的多。
邵銘清心裏鬆口氣,還沒說話,就見另一個礦工伸手指着礦洞。
「可是,可是…..」他結結巴巴說道,「柔嘉小姐,在裏面。」
邵銘清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
「什麼?」
聞訊趕過來的謝老夫人恰好聽到這一句話,驚訝的喊道。
「她怎麼在裏面?」
邵銘清渾身發抖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雙耳嗡嗡,但礦工們的話還是清晰的傳入他的耳內。
「….我們正在礦里….柔嘉小姐和安哥俾進來了….」
「…他們指着一個方向,說要去那裏挖…說有好砂…..」
「…可是這個洞廢棄好久了,我們都不太相信…..柔嘉小姐就問….誰跟她去….」
「….阿八說他去….老白和燕七也跟着去了….」
「……我們就出來了,他們一共五個人就進去了…..」
謝老夫人深吸一口氣想要說什麼張開口沒說出來。
「進去多久?」大監工在一旁喊道。
「進去,進去磨一塊石的功夫。」一個礦工顫顫答道。
那就是半個時辰不到。
「快,快挖,快挖。」監工們亂亂的喊道,催促着。
礦工們回過神湧上前叮叮噹噹的開始挖洞。
「老夫人,您別急。」大監工說道,「這塌的也許只是洞口,裏面沒事。」
謝老夫人看着幾乎看不出曾經是礦洞的崖壁面色慘白。
可能嗎?
就算是裏面沒坍。他們能堅持多久?
以前不知道,現在親自來礦山這麼久,她可是親眼見過礦洞,裏面是如何的狹小逼仄心裏清楚的很啊。
大監工抖着嘴唇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快。快挖。」他轉身對着礦工們喊,「小心點,都小心點,別再挖坍了……」
他的話音才落,就聽得又是轟隆一聲。地面一陣搖晃,顯然裏面又塌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動也不敢再動。
天啊……
這可怎麼辦?
邵銘清踉蹌過去,伸手開始搬土石。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看住她。」
看着他的動作,礦工們也回過神,忙扔掉工具,開始用手挖。
謝老夫人站在原地握緊了手裏的拐杖,看着眼前的礦洞。
山神啊……
山神啊!
………………………………….
一點亮光在黑暗裏閃動。
「安哥!」
一聲女聲響起。
「安哥。」
一旁的石塊被推開了。一隻手伸出來准準的抓住了旁邊舉着火捻子的手腕。
「我在。」安哥俾說道。
謝柔嘉喜極而泣,忙用另一隻手搬他四周的石頭。
這些石頭不大很快就被撥開。
「你怎麼樣?」謝柔嘉舉着火捻子照着他。
火光下看到安哥俾的頭臉上都是土,但並沒有血跡。
「我沒事,正好有一塊石頭搭起空隙,擋住了其他的土石。」安哥俾說道。
謝柔嘉抹淚笑了。
「你們呢?」她喊道,「還有人嗎?」
伴着她的詢問,黑暗裏傳來石頭滾落的聲音以及人說話的聲音。
「….我還沒死嗎?」
「這麼黑,不是到了閻王殿嗎?」
安哥俾摸索着站起來。
「阿八。」他衝着那邊喊道,一面接過謝柔嘉手裏的火捻子舉起來。
光亮鋪照的更多,也清楚的看到此時他們所在的是一個山洞。雖然山石也亂亂的滾落,但總體來說沒有坍陷。
看到這光亮,有一個人跳了起來。
「真的沒死啊?」他舉着手喊道,一面看着自己的右手。右手上光禿禿的只有手臂,「嗨,真沒死啊,要是死了我的右手就長出來了。」
隨着他的站起來,一旁又有兩個人慢慢的坐起來,雖然都灰頭土臉的。臉上有些血跡,但都是一些擦傷,並沒有傷筋動骨。
「柔嘉小姐,你真是厲害!你怎麼知道這裏有個山洞?而且還不會塌?」阿八喊道。
他的聲音響亮迴蕩,不知道哪裏傳來嘩啦一聲,顯然是又有山石滾落。
所有人都瞬時除了一身冷汗,沖他噓聲。
這種時候可不敢大聲說話的。
阿八忙縮頭屈身,自己也噓噓兩聲。
幾個人小心的爬聚集到安哥俾身旁,看着謝柔嘉,神情激動又不可思議。
剛才他們正在山洞中走着,忽的安哥俾喊了聲要塌了。
這一聲喊喊的他們魂飛魄散,腳下果然開始亂晃,耳邊也有轟轟之聲。
就在這同時,有女聲尖聲喊着跟我來。
現在他們是在山洞裏,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跟她來能來哪裏?
但這時候大家已經完全沒了念頭,聽到這話就跟着向前急沖,然後見那女孩子猛地向右邊撲去,大家緊跟着撲進去,沒有撞在山洞壁上,而是身子騰空,然後就是山石亂墜地動山搖眼前一黑啥都不知道了。
還以為死了呢,沒想到竟然這裏別有洞天逃得一命。
郁山礦已經幾百年了,這裏面是有很多山洞,但就算是老礦工也不一定能記得住。更況且又是在這麼個情況下。
這女孩子怎麼知道的?
謝柔嘉看着眼前三個土人一般的礦工眼睛閃閃發亮的盯着自己,不由笑了。
「直覺。」她想了想說道。
直覺?
阿八眨眨眼。
「柔嘉小姐是謝家的人嗎?」他問道。
這話讓大家都恍然。
謝家的人是大巫之後,自然受山神庇佑。
所以是山神在指引她吧。
謝柔嘉笑了。
現在這個時候,還是讓大家有點希望的好。
「是。」她點點頭。
阿八等人鬆口氣歡喜的叩拜。
「那太好了。」他們說道。
「好什麼好。能不能出去還不知道呢。」謝柔嘉說道。
是啊,現在只是僥倖逃得一命,但困在這山里出不去的話早晚是個死。
阿八站起來,借着火捻子四下看,東摸摸西敲敲。
「我聽老人們說。這山裏的洞很多都是互通的,咱們所在的這個洞如果不是死洞的話,說不定就能有機會出去。」他說道。
其餘二人看着他敲洞壁有些心驚肉跳。
「別再敲塌了。」他們說道。
阿八卻毫無懼色。
「怕什麼,不敲是等死,敲也可能會死,與其坐着等死,還不如試一試呢。」他說道。
謝柔嘉點點頭。
「對。」她說道。
見她也說對,阿八高興的敲的更起勁了,安哥俾以及另外二人乾脆也都起來跟着找。
而火捻子就在這時熄滅了。
伴着幾聲驚呼洞內陷入一片漆黑。
敲擊洞壁的聲音也一瞬間停了。
沒了光亮,所有人都有些窒息。
「柔嘉小姐。」
謝柔嘉聽的安哥俾的聲音喊道。同時腳步聲以及石頭踢打聲,一隻手碰到了自己的胳膊。
謝柔嘉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怕。」她說道,停頓一下,「你也別怕。」
安哥俾嗯了聲,手並沒有收回。
她不是說假話,她真的沒覺得害怕,心裏反而很平靜。
謝柔嘉坐着,握着安哥俾的手。
那邊又響起敲擊洞壁的聲音。
「柔嘉小姐,你的直覺還有嗎?能找到出口嗎?」阿八問道。
謝柔嘉笑了笑。
「我試試。」她說道。
阿八嘿嘿笑了。
「好啊。」他說道。
謝柔嘉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了。
困在山洞裏,困在山裏。哪裏還有路,哪裏還有路。
心裏似乎有無數的經文湧出來,擠的她亂如麻,她用力的從中抽出一根頭。慢慢的將這些亂麻理順。
有風……
她的臉上感覺到有風……
有光……
明明閉着眼,卻能感覺到有光。
在哪裏?在哪裏?
她幾乎停止了呼吸,用力的找尋着。
安哥俾覺得握着自己手的小手慢慢的用力,手心裏還有汗滲出來。
是害怕了嗎?
怎麼能不害怕呢。
安哥俾伸出另一隻手蓋住了這隻小手,用力的握緊。
手卻在這時猛地抽了出去。
「那邊!」
女聲在山洞裏響起。
讓敲打洞壁的聲音一頓。
「那邊。」謝柔嘉說道,人也站了起來。「那邊有出口。」
真的假的!
阿八瞪大眼。
不待他發出疑問,就聽得咚的一聲。
這是石頭砸洞壁的聲音。
一聲過後緊接着另一聲又響起。
安哥俾這小子已經開始按照指示挖起來了,阿八有些無語,他可真聽話。
遲疑片刻阿八也摸了過來,撿起地上趁手的石頭也挖了過去,見他們如此,餘下的二人也不再呆呆,跟着開始挖。
一聲聲,石頭響,山土落,漆黑的洞內一點光亮也沒有,只聽到聲響,以及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
阿八覺得自己的腦子也一暈一暈的。
這是要窒息的前奏,他知道,上一次他就是在這種狀況下失去了右手。
這一次他是要失去性命了嗎?
阿八用力的挖着砸着,覺得自己的手都已經不是自己的手了。
就在這時噗通一聲悶響,同時一股風呼的撲在臉上,阿八一聲喊,被這風撲的人竟然向後跌去。
「通通通了!」
嘶啞顫抖變了調的聲音在洞裏迴蕩,讓聽到的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直站在後邊的謝柔嘉這才睜開了眼,長長的吐口氣。
伴着嘩啦一聲響,能夠容納一個人通過的洞口被挖了出來。
「我先走。」安哥俾說道。
這時候搶着打頭,並不是要搶着生,而是搶着死,誰知道前面未知的洞會是什麼樣。
謝柔嘉伸手拉住他。
「不,我先。」她說道。
「不,柔嘉小姐,你還是在後吧,你安全了,我們才能安全。」阿八說道。
如果此時洞內有光的話,就可以看到阿八臉上對謝柔嘉狂熱激動的神情。
謝柔嘉搖頭。
「我帶你們進來的,我也會帶你們出去。」她不容拒絕的說道,「我來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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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的腳步聲在謝家大宅里響起,門外奔進來的人停在迎接出來的管事跟前,伴着幾聲低語,管事頓時色變,轉身向內疾奔。
一道道門穿過去,一句句話傳進去,急促的腳步,驚慌的神情,讓謝家大宅里變得緊張起來。
啪的一聲響,謝大夫人將手裏的茶杯扔在地上。
「又塌了!」她喝道,扔了茶杯不解氣,又抬手狠狠的在桌上一拍,人也站起來,「我真是……」
她咬牙半日,最終擠出一句。
「她可滿意了?」
伴着這句話,人也疾步向外走去。
謝文興忙跟着邁步,親手拿着斗篷追上。
而與此同時,城中的砂行里,謝二老爺等人也亂亂的跑出來。
「吉?還吉?吉個屁!」他的口中還憤憤說道,「明明是大急!」
「行了行了別說了,快走吧。」謝三老爺催促道。
上馬車的上馬車,上馬的上馬,人仰馬翻的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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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雙子泰牛的和氏璧,謝謝大家打賞和投票~~~
嗯,沒錯,嘉嘉的背景已經刷完了。(*^__^*) 嘻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