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村裏的孩子不用上學,各家的現在也沒有乾的農村,都清閒下來,趙興華帶着張志紅坐着村東頭老張家的馬車出村時,大家都看到了,不多時趙興華去鎮裏趕汽車去市里買結婚用東西的消息就傳開了,同時被眾人觀注的自然還有張秀蘭。
張秀蘭一直在屋裏做褲子沒有出去,也不用知道村里人在議論什麼,到是林慧萍去村里溜達後陰着臉回來了,一進門就摔上了門,張秀蘭想不知道她回來都不可能。
手裏的褲子就差最後一條褲就縫完了,張秀蘭也喘了口氣,褲子還是那條舊褲子,不過這樣改過之後,穿在身上的效果可不同了,重活一世,張秀蘭還想找一個好人嫁了,雖然現在條件有限,還不忘記打扮一下。
眼看着近響午了,因為沒有農活的時候都是兩頓飯,張秀蘭也不用急着做飯,不過抬頭看到院裏進來的人,馬上放下手裏的活,迎了出去。
「大姐。」幾個大步到了進來的人身前,聲音里更是掩飾不住的高興。
回來的正是嫁出去的趙秀枝,個子不高,有一米五左右,方正的臉不是很白,不過五官緊湊在一起,細打量到似小家碧玉的味道。
張秀蘭握着姐姐的手,兩隻手因幹活累的活是繭子而發硬,也只有她知道眼前性子好的姐姐受了多少的苦。
張秀枝在村里也算是好姑娘,能幹活性子又好,從來沒有和村裏的人紅過臉,哪怕被人罵一句,也淡淡一笑不與人計較,又能幹活,頂得上村裏的男勞力,偏生在張家這樣的人家,當年為了給兒子娶媳女,家裏把張秀枝嫁給了一個鰥夫,又懶又愛睹愛喝酒、輸了錢就打老婆,偏還有兩個孩子的男人。
好好的姑娘就這樣給糟蹋了,上一輩子張秀蘭只顧着自己和趙興華談對像,哪裏會有心思管家裏人的事,而且也是個性子軟的。
「早就想回來看看,家裏一直脫不開身,這才得了空。」張秀枝也緊握着妹妹的手,眼裏滿是關心。
張秀蘭聽了鼻子微微一酸,「姐,我沒事。到是你這樣回來,他又要找你麻煩,你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家裏不用你擔心。」
張秀枝嫁過去之後,家裏的活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上輩子張秀蘭隱隱就記得,每次張秀枝回家,尚剛強那個男人都會對姐姐非打即罵。
而姐姐這次回來,一定是聽說了她的事,怎麼能不讓張秀蘭感動。
上輩子,她們姐妹兩個都過着悲慘的日子,重活一世,張秀蘭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過上好日子,也要讓姐姐過上好日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姐姐與尚剛強離婚。
「傻丫頭,出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回來?放心吧,家裏我都安排好了,飯也都多做了出來,不會有事。」張秀枝見妹妹沒事,臉上總算有了笑模樣。
張秀蘭看到姐姐一點報怨也沒有,心裏越發的心疼,「姐,咱們進屋裏說,你還沒有吃飯吧?我給你做點吃的。」
「我吃過了,不用做,家裏條件也不好。」
張秀蘭不管,拉着姐姐往屋裏走,「條件再不好,也不差你一頓飯。」
明明自己是被傷害的一個,卻還處處為家裏着想,張秀蘭心疼姐姐,又氣她不爭氣,要是她當初拒絕,或許就不用嫁到尚家受氣。
張秀枝看到妹妹的生氣,也不再多說,任她拉着進了屋,「媽在家吧?我先去看看媽,再和你說話。」
「你去吧。」張秀蘭直接奔了自己的屋,看着那點白面,端了碗白面出來,從園子裏撿了個青杮子切成切,點火熱鍋,鍋熱之後倒了點油,等油開了把杮子往進去炒,後屋這麼大的動靜,東屋裏哪能聽不到。
林慧萍明知顧問,「你個死丫頭,又不幹活,吃兩頓飯還能餓死你。」
剛剛坐到炕上的張秀枝聽了之後臉也燙了起來。
後屋張秀蘭可不管,「大姐走這麼遠的路回來,連口飯都沒有吃,當初她嫁進尚家,尚家可給二十塊錢禮金,姐一年也回不來幾次,就是吃一輩子,也花不完那二十塊錢。」
這話堵的林慧萍的臉乍青乍紅,羞惱的罵了起來,「死丫頭,我生她養她,又給她找婆家,你怎麼沒看到?到是這二十塊錢你記得清楚,沒良心的東西。」
罵小女兒的同時,林慧萍又何嘗不是說給身邊的大女兒聽。
張秀枝燙紅了臉抬不起頭來,眼圈也濕濕的,卻不敢讓淚落下來,強把淚憋回去,不等開口,後屋裏張秀蘭又回了話過來,「就沒見過你這樣當媽的,哪個出嫁的閨女回來娘家不做一桌子好吃的,生怕閨女在婆家吃不好,你到好,出嫁的女兒回來做點吃的也罵,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張秀蘭頂回去,手也沒有閒着,往鍋里添了水,蓋上鍋蓋,又往灶台里添了把些,把盛出來的面倒在盆里,舀了點水用快子把面弄成小疙瘩。
屋裏林慧萍被罵穿了心裏,一點面子也沒有,硬着嘴不承認,「死丫頭,我啥時候說捨不得了?我還以為你要給自己做吃的。問你幹啥你不說,只知道頂嘴。」
「媽,都是我不好,我回來和秀蘭說餓了,她才去做的。」張秀枝把淚憋回去,把錯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姐妹兩在院子裏的對話,林慧萍都聽到耳里,哪裏會不知道怎麼回事,先前心裏的想法被小女兒扯出來,讓她覺得失了面子,此時大女兒這麼一說,到覺得有了台階。
直接把錯都推到了小女兒的身上,「你嫁人之後也不常回家,不知道家裏的事,這丫頭性子越來越刁鑽,整日裏只知道頂嘴。」
到也不再提剛剛的事了。
後院裏張秀蘭也見好就收,把麵疙瘩下鍋里之後,又去屋裏拿了個雞蛋出來,打到碗裏攪開之後,看到鍋里的疙瘩湯開了,把攪好的雞蛋慢慢的打到了鍋里。
東屋裏,林慧萍心不在焉的問着大姐女兒家裏的事,暗暗注意着後屋裏的動靜,聽到打雞蛋的聲音,又是一陣心疼,暗罵這死丫頭不會過日子,家裏就攢那幾個雞蛋,可剛剛被沒面子的頂回來,這時林慧萍哪裏還敢再多說。
等張秀蘭把做好的疙瘩湯盛出來,才喊了張秀枝過去吃飯。
林慧萍一肚子的氣,就更沒有心思跟大女兒說話,揮手讓她去西屋,張秀枝出了東屋才吁了口氣出來。
到西屋的時候,看到妹妹對着東屋揚揚下巴,寵膩的搖了搖頭,帶上門之後才小聲道,「媽就這性子,她想說就說幾句,你聽着就是,何必跟她這樣頂着來,到時讓外人看了,還不是你的名聲受影響,吃虧的還是你。」
看得出來,張秀枝是真心為這個妹妹好。
張秀蘭拉着她到炕上坐下,把大海碗推到她面前,「快吃吧,我打了雞蛋在裏面,媽省不得吃,都給西院留着,這下有她心疼的。」
打小還頭一次看到妹妹這一面,張秀枝忍不住笑了,「你呀,這樣子也好,啥事出了就出了,也不往心裏去,這就好。」
捧起大碗的麵疙瘩,張秀枝眼圈微微濕潤,聲音也帶着隱隱的澀意,「你也懂事了,這我就放心了。」
張秀蘭聽了鼻子又是一酸,「姐,你都嫁出去了,以後為自己活着,多想想你自己,你看看你的日子,伺候那一家老小,可哪個把你當親人看?旁的不說,就說尚剛強,地里的活都不干,只知道堵錢抽煙,讓你一個女人養家,這樣的日子也就你能忍下去。」
張秀枝大口的吃着疙瘩湯,吱口不往那上面提,「你這疙瘩湯都趕上飯店的好吃,啥時手藝這麼好了?」
「等我掙了錢帶你去飯店吃好的。」姐姐一輩子沒有去過飯店,不過是碗疙瘩湯就覺得是美食,張秀蘭心疼她也不再提起尚家的事。
張秀枝吃麵的時候,張秀蘭就坐在一旁看着,明明才二十四歲,可看上去卻像三十歲,這樣只是累的,身上的衣服仍舊是當初沒有嫁人的時候在家裏穿過的舊衣,胳膊肘和膝蓋處都補着厚厚的補丁,是每次磨壞了之後又補上去的,時間久了這幾處都厚厚的。
看着張秀枝長的不大,可一大碗麵疙瘩湯她不多時就都吃了下去,而且還不是狼吞虎咽,碗裏乾乾淨淨,張秀蘭在她起身前搶了過來,放到身後。
「你下午還要回去,留着一會兒我洗。」張秀蘭不用問也知道人不會在娘家住。
張秀枝這次也沒有客氣,這才有空問起張秀蘭的事,「趙家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大伯家,這事做的可不地道,大伯還是村長,也不想想他這樣做,到時背後被人怎麼說。」
「張家又沒有逼着趙家,兩家都情願的,這事也過去了,我也不在意,大姐就別擔心了。」張秀蘭不願說起這兩家人,「大姐,我想參加中考,我念到初二,還差一年,我想好了,跟人去借書自己在家裏學,等明年參加中考。」
「好是好,上學的錢媽同意拿了嗎?」張秀枝想了一下,「要是媽不拿,你也別急,只管好好讀書,你腦子好使,一定能考上,到時錢我幫你想辦法。」
「姐,不用你,我想好了,等家裏的秋一收完,我就到外面找活去,一冬一春咋也把錢掙夠用了。」張秀蘭拉着姐姐的手,「我的事你就別操心,到是你自己,別的我也不多說,實在過不下去就離婚,媽不要你以後我要你。」
「傻丫頭,我記住了。」張秀枝笑着應下,也沒有多說。
張秀蘭知道她沒有放在心裏,也不多解釋,左右等自己熬出去那天,一定把姐姐從火炕里拉出來。
姐妹兩正說着話,家裏又來了人,人沒有進來,站在院門口喊,「林慧萍在家吧?」
張秀枝探頭從窗戶看過去,「王媒婆怎麼來了?」【感謝安小樓和覤覤眼婷婷的打賞,麼麼,明天是小年了,祝大家小年快樂噢。請親們多多給八八投票啊,各種票票都要,大臉的需要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