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墟獸的內臟中,許深看到還有鎖鏈紮根在裏面,似乎是那些透明鎖鏈的源頭。
隨着啃吃,鎖鏈如觸鬚般在外面抖動。
這鎖鏈遠不如先前鋒利,此刻變得極為柔軟,如麵條般、還有極其鮮美的口感。
許深覺得奇怪,舌頭一卷,便將鎖鏈輕易舔舐到嘴裏。
大墟的身體隨着內臟的撕裂,時不時顫抖兩下,似乎還有氣息,但實則只是身體被拽動的搖晃。
而在不遠處,相鄰百米左右的墟界中。
十隻眼睛都盯着這一幕,臉上難掩震撼。
他們正是從海棠兄弟會趕到此處的二態,本想悄然接近,將追光會的人幹掉,或擒下,再找追光會談談條件,結果卻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
獨自斬殺大墟!
這頭墟渾身的旺盛墟力,就算不是a級,也至少是b級頂尖!
若非他們都見過木王,此刻都要以為,眼前的人便是那位二態極限的木王。
「他在吃墟……」
五人都感到寒意,兇殘的人他們不是沒見過,但如此兇殘的卻極其罕見,連大墟都當做食物啃吃?
「誰?」
忽然,正在啃吃的許深察覺到什麼,驀然抬頭。
被黑色血液沾染的臉部頗顯猙獰,雖然鬼月面具已經隱沒,但血液卻反倒沾在了臉上,猶如第二層面具。
很快,許深就看到躲藏在百米外的五人。
見到許深的目光看來,五人心頭一凜,沉默地對峙了數秒,他們還是慢慢走了過來。
「海棠兄弟會?」
許深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也沒再繼續吃,而是拍了拍手,反身坐在了墟的屍體上。
「追光會?」
五人里似乎掌握領導權的青年,面容平靜,但眼神卻格外凝重。
在來之前,他們自信滿滿,但如今卻發現對追光會的信息判斷,出現嚴重錯誤。
「就五個?」
許深掃了一眼他們的人數,神色泰然,雖然五人的站位不經意地分散開,隱隱將他包圍,但他臉上絲毫看不出緊張。
「就你一個?」
青年凝視着許深。
「只是來處理點小事,我一人就夠了。」許深微笑說道。
好狂的口氣!
換做先前,眾人還會感到可笑,但如今卻沒有覺得許深自大,反倒有種強大的壓力。
「你運氣不太好。」
青年輕聲道:「知道我們要來,還遭遇到大墟的襲擊,雖然你將它解決了,但自己應該也消耗不少吧?」
「不,我運氣挺好。」
許深說道:「剛好餓了,就有大餐送到面前,至於消耗嘛……吃完飯應該活動活動,才是消耗。」
「你們追光會損失了6位統領,你還有勇氣來跟我們爭嗎?」青年緩緩道:「別忘記這裏是夜鶯區,我們的地盤。」
許深抬頭看着他,「那你知道那6位統領是怎麼損失的嗎?」
幾人微怔,高層互斗、內部糾紛,這是他們調查的結果。
但看到許深的眼神,他們忽然一瞬間明白了過來,頓時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似曾相識的場面呢,只是當時的人數更多一點。」許深微笑說道。
這話如重錘般敲打在五人心頭。
全都是許深解決的?
若沒有看到許深屁股下面的大墟屍體,他們還會認為對方在吹牛逞強,但這刺鼻的血腥氣味仍瀰漫在眾人鼻端,給這話無形中增加了極大說服力。
「等等,你是……那位新招的蟻后親衛?」
忽然,人群中的濃密鬍鬚男子,認出了許深的模樣。
此刻夜色昏暗,加上許深臉部沾染了鮮血,他第一時間沒認出,但在仔細地觀察中,卻慢慢看出了其真面目。
「嗯?你見過我?」
許深看向他。
其他人聽到濃胡男子的話,也都是一怔,臉色頓變。
「見過你的照片,先前我們幫會還派人去邀請你來喝茶來着,是不是下面的人辦事不力,你沒收到邀請?」濃胡男子問道,聲音低沉,沒有半分先前的女兒姿態。
「他就是那位蟻后親衛?」旁邊的老者驚道,這件事是交給後者負責,因此他們倒沒有太關注,但對蟻后選拔親衛的事,都有聽聞。
「沒想到你還是追光會的統領?」
濃胡男子在認出許深後也同樣吃驚,這蟻后親衛不僅是墟秘局的大隊長,居然還跟追光會有關……也是,親衛也是人,也要吃飯花錢享受,單靠墟秘局那點利潤哪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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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濃胡男子心頭釋然。
「邀請收到了,只是邀請太多,沒空處理。」許深說道。
幾人眼神碰撞,立刻便看出各自的想法,先前似乎是領隊的青年頓時笑了起來:「原來是誤會,不知兄弟怎麼稱呼?」
「許深。」
「許先生,都是誤會,你事務繁忙,怎麼有空親自來這裏,既然來了,要不到我們幫會裏去坐坐,讓我們招待招待,儘儘地主之誼?」青年立刻熱情地道。
「那這件事?」
許深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欸,都是小事,不要在意,要是知道這明燈集團這些蠢貨,居然得罪的是許先生,不用你來,我們都會替你收拾了。」青年笑着道。
「那就太客氣了。」
許深澹澹微笑:「你們也知道我事務繁忙,去你們幫會,要是你們招待不周,我可是要翻臉的。」
幾人臉色微變,儘管許深有蟻后親衛身份加持,但畢竟此刻是深陷包圍中,還有如此膽識,足以說明許深還有底牌和戰力。
「好說好說,我們的老大也想見見你。」青年笑着道。
「哦?」
許深有些意外,「你們老大沒來嗎?」
「這點小事,哪需要我們老大出手,派我們幾個過來已經夠意思了。」青年說道。
許深微微點頭,看來海棠兄弟會也不容小覷。
「那就先將這裏的事了卻吧。」許深起身道:「他們還等着見你們呢,大老遠過來一趟,別讓人家等急了。」
「好說。」
幾人顯得頗為客氣。
隨後,幾人跟隨許深一同回到樓內的會議室中。
從墟界切換,收斂墟力,六人都逐漸浮現在會議室內。
「白鴉先生,您來了!」
「慈悲老爺!」
「公主先生!」
魏世明等人縮在會議室的牆角,周圍是其他沒有逃跑的初態斬墟人員,守在他們身邊,還有普通的安保巡警,手持火槍。
這火槍的射程跟威力較為一般,只能威脅到初態斬墟者。
此刻魏世明呼喚的是五人的名號,魏世明對海棠兄弟會的高層也算熟悉,發現其中還有兩位從未見過,但這不影響他的激動。
先前還不確定海棠兄弟會是否會來援助,但沒想到,不但來了,而且一次來了五人!
連他平日裏視若大人物的白鴉先生等三位老爺,都親自到來了,另外兩位多半也是同級的存在。
再看許深。
渾身浴血,似乎身負重傷,明顯被教訓過。
「白鴉先生,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魏世明身邊一個管理層領導連忙上前哭訴起來,道:「這人揚言你們要是不來,就將我們全都趕盡殺絕,簡直是無法無天!」
那面容平靜的青年臉色微冷,道:「閉嘴。」
魏世明戰戰兢兢地上前,臉上堆滿了笑容,道:「白鴉先生,麻煩您親自跑這一趟,對了,您看到外面有怪物麼,先前有隻怪物侵入……」
白鴉嘴角微微抽動了下,後者說的怪物,已經被許深解決了,還吃掉了內臟。
「這人有點呱噪啊。」許深拉開椅子坐下,笑了笑道。
言語中顯然是指向先前那位衝上來哭訴的高層領導。
看到許深這架勢,魏世明等人都是一愣,臉色微變,意識到情況好像跟他們想像中有些不同。
「既然許先生覺得你呱噪,那你就安靜一點吧。」
旁邊,那一臉愁容的老者微微嘆息,道:「學會了說話,卻沒學會怎麼閉嘴,真是可憐吶。」
他說着便走到這中年人面前,在他一臉錯愕和驚慌的表情中,將其後背的衣服抓起,這衣服質量頗好,竟沒有崩壞。
隨後。
老者看向許深。
許深手肘襯在桌上,手指從鼻端抹了一下,就像嗅食指的味道,但這細微的甩帶動作,卻讓老者明白了意思。
當即手掌一甩,玻璃窗戶破碎的聲音頓時響起。
慘叫聲從外面傳來,那高層領導的身體被甩飛出大樓。
這裏是頂層,驚恐的慘叫聲飛速遠去,隨後戛然而止,隱隱能聽到較為低沉的悶響。
會議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魏世明等人錯愕地看着這一幕,童孔收縮,面容上收不住驚駭。
不是來幫他們的嗎?
怎麼……變成幫許深了?!
其他還想上前表現和哭訴的高層,頃刻間全都臉色煞白,哆嗦着不敢再吭聲。
「你,你們!」
忽然,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充滿驚憤。
只見安保中的一個身穿巡警服的青年,勐地拔出了腰間的火槍,怒視着那位慈悲老者:「你,你是在草管人命,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這是犯法的!」
「混賬!」
旁邊的中年人連忙握住他的火槍,急忙將其壓下,旋即慌張地轉身給海棠會五人跟許深賠禮道歉,額頭急得冷汗直冒。
「師傅,他們……」
「閉嘴!」
「可他們犯法!」
「我讓你閉嘴!
」中年人狠狠甩出一個耳光,打在年輕人的臉上,看着徒弟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沒有理睬,轉頭賠笑道:
「小孩子不懂事,讓各位笑話了,我回頭一定好好管教,希望您們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
「都穿上巡查服了,也不算小孩吧?」慈善老者嘆息道:「難道是心智沒長大嗎?」
「欸欸。」中年人連忙點頭:「他腦子有問題,智力不高。」
「既然是智力有問題,可對不住那身巡查服啊。」老人嘆息道:「你們讓智力有問題的人工作,那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中年人臉色慘白,擠着難看的笑容道:「您說的是,我這就回去讓他下崗,他的確不適合這份工作。」
老者微微嘆了口氣,便要上前。
「算了。」
許深開口,搖頭道:「要多給年輕人一點機會,說說正事吧。」
老者見狀停下,嘆了口氣:「許先生也是年輕人呢。」
名號『白鴉』的青年平靜地看着眼前的魏世明,道:「你們得罪了許先生,得罪了追光會,就是得罪了我們,誰讓你們私自跟追光會解除合約的?你們也不是不開眼的霧民,不懂法嗎?連許先生的便宜都敢占?」
魏世明呆愣地看着他,臉上的錯愕已經慢慢收下,放在褲兜邊的手掌在輕微地顫抖。
這事態的變化超出他們的想像,但毫無疑問這足以說明太多東西。
那坐着的年輕人。
他們惹不起。
海棠兄弟會。
也惹不起!
知道這個結果,白鴉的所有話都順理成章了。
魏世明雖然不是斬墟者,但好在身居高位十幾年,也算見過不少場面,很快便扭轉了表情,連忙彎腰賠笑:「是,您教導的是,我們也正打算開會,找出是誰提出這錯誤方針的人,這件事必須追責,居然讓許先生親自跑一趟,是我們的錯。」
「知錯就要改。」白鴉澹漠地道:「知道怎麼改嗎?」
「知道,知道。」
白鴉微微點頭,旋即瞥了一眼其餘的高層,冷漠地道:「既然手下蠢笨,就換點聰明的,別被蠢人誤了大事。」
「是,白鴉先生教導的是。」魏世明點頭哈腰,渾然看不出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威嚴。
明明跟眼前的青年年齡差了一輩,但現在卻反倒像是差了兩輩,而且是反過來。
「行,那你們回頭商量下怎麼改吧。」
白鴉轉頭看向許深,道:「許先生,既然是他們的錯誤,就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彌補,咱們先去我們那邊坐坐如何?」
「行。」
許深笑了一下,起身。
「好好改。」
白鴉拍了拍魏世明的肩膀,將其腰背拍得更彎了幾分,隨後跟其他人一同轉身,身影隱沒到墟界中,猶如在眾人的視線中憑空消失。
許深掃了一眼如鴕鳥般的眾人,也沒再多說,跟隨幾人一同遁入墟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