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行走在通向幽冥的蒼茫大道上,混沌鍾微微懸浮於頭頂,發出淡淡的古銅色光芒,保護着他的周身。
天際的彩霞漸漸斂去,夜色如墨。
余元穿過重重崇山峻岭,終於來到了鬼門關前。
這裏是陰陽兩界的分界線,也是地府的門戶。
鬼門關異常莊嚴,兩旁站着雕像般高大的衛士,他們曾經是掌控大地的巫族勇士,如今則是地府的守衛,是陰界的忠誠護衛。
這些巫族勇士個個身着鎧甲,手執長矛,眼中透出警惕之色。
一踏入鬼門關,一股冰冷的陰風席捲而來,空氣中瀰漫着古老的怨氣與腐朽的氣息。
見到余元,勇士們的眼神頓時變得兇狠,他們對懸浮於余元頭頂的混沌鍾產生了明顯的不滿。
混沌鍾曾是東皇太一的寶貝,是妖族天庭的神物,死在混沌鐘下的巫族勇士不計其數。
對於巫族而言,這是一件不祥之物,是不應該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邪惡之物。
不等他們開口質問,余元凝聲道:「吾有要事拜見地道聖人平心娘娘,爾等速去與我通傳。」
話音未落,幾名勇士咆哮着舉起長矛交叉在空中,意圖制止他的腳步。
余元面色平靜如常,他身形一晃,步伐之間已蘊含着無窮玄妙。混沌鍾輕輕顫動,世間萬物皆在這震動中為之顫慄,鐘聲響徹九幽十地。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鐘體內湧出,震得那些巫族勇士們紛紛倒飛出去,有如斷線風箏落在遠處的地面,不起半點兒風浪。
他們中的有些人身上的鎧甲碎裂,有的更是直接昏厥過去。
鐘鳴似乎轉化成了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席捲了那些巫族勇士們。
後者完全沒料到余元竟然敢直接出手,那位首領勇士揮動手中的戰矛,甚至還沒有落下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退,連人帶矛皆如破布袋般拋飛向空中。
其餘的勇士們見狀更是勃然大怒,各自施出秘法,想要聯手對抗,可他們的力量如同璀璨的煙火,在混沌鐘的力場前顯得毫無用武之地。
余元的身影像是穿過了一個個虛影,無論是肅殺的冰錐還是騰焰的火石,都難以留下絲毫的痕跡於他的身上。
他仿佛化身踏虛而行的神祗,在眾勇士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闖過了鬼門關,直指幽冥深處。
背後,被擊飛的勇士們如同秋日落葉一般倒在地上,他們眼中的戰意尚未退去,但卻只能無能為力地看着余元的背影迅速遠去。
余元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一股無形的質疑和阻撓,似乎整個地府的意志都在審視着他這個入侵者。
然而,他的意志堅定如鐵,連步未停,繼續向前。他身上散發出的混沌鐘的氣息越來越明顯,負責守衛地府的巫族勇士們已經無力再起。
無人能擋他前進的步伐。
穿過幽暗的鬼門關,便可以看到那黃濁的忘川河水伴隨着詭異的風聲延伸至黑暗深處,余元沿着這條道徑一路前行,不遲疑、不彷徨。
他頭頂混沌鍾,身上背負着無上的仙威,沿着蜿蜒的通道向地府深處而去。這鐘乃是先天至寶,可轉日月,可調時序,險惡之地亦可如入無人之境。
很快,余元便踏上了奈何橋。
這座跨越生死的陰森之橋沉默而陰冷,仿佛能夠感知到每一個踏上橋面之人內心的悸動和猶豫。
然而,他的前進腳步忽然戛然而止。前方不遠處,一道金光突兀地閃耀起來,顯現出太乙救苦天尊的龐大身影。他騎着九頭獅子,獅子的每一頭都張牙舞爪,目光銳利,兇猛無比。
太乙救苦天尊眉宇間透着莊嚴與威嚴,聲音如同鐘鼓般響亮,「道友請止步!平心娘娘輕易不見外人。
你此行作何用意,不煩告知於我,由我來代為轉告?」
余元凝望着面前的天尊,神情不卑不亢,回應道:「在下有重要之事,必須要親自拜見平心聖人。若道友仁心未泯,還望暢通無阻。」
太乙救苦天尊眼中金光一閃,九頭獅子低吼連連,顯現出不滿與警告。
「地府有其規矩,你若執意強闖,即是對地府尊嚴的挑釁。本座身為地府主宰,自是不會坐視不管。」
話音方落,九頭獅子同時發出震天吼聲,橋面上掀起了強烈的陰風,想要吹動余元後退。但余元就如同老松般屹立不動,身後混沌鍾發出輕輕震動,擺動之間,陰風瞬間瓦解無蹤。
余元心頭明悟,這恐怕又得是一場力量上的較量了。
他鼓聚全身力量,混沌鐘的震動頻率快速提升,只是無意識的氣息,便足以攪亂方圓百里的時間流沙。
余元的聲音更是帶着一分不可動搖的決絕:「道友,請讓開。否則,我便只能強闖了。」
太乙救苦天尊臉色先是一凜,隨後卻展開了一絲笑容,那笑容不帶絲毫的威脅,反倒是充滿了尋味。他觀察着余元身上的變化,仿佛在衡量着什麼。
長久之後,天尊的身影漸漸淡去,九頭獅子也隨之退去。
「看來,你來意甚堅。既然如此,本座今日便不與伱相難。不過,地府規矩豈容輕犯,若平心聖人不願會見,你又該如何是好?」
余元心中一震,對於太乙救苦天尊話里的提醒心知肚明。
「無論結果如何,總該是要去嘗試一番的。」
太乙救苦天尊的身影最終完全融入虛空中。
余元獨自一人,繼續前進。
過了奈何橋,穿過了重重迷霧,余元最終到來了地府最深處。
余元的身影在寂靜的地府走廊中緩緩前行,他的步步腳印仿佛觸動了沉睡了無數年的遠古回憶。就在他準備穿過最後一重幽土的時候,一道橙紅色的焰光突然如同怒火中燒的朝日般,橫亘在他面前。
伴隨着一聲震天的巫咒,九鳳大巫的身影在霞光中顯現。
這位古老的巫族大巫,鳳冠霞帔,衣裙飄飄如火鳳凰之翼,她的目光穿越歲月的塵埃落在余元身上,其中冰冷而銳利。
她如幽靈般湧現在余元的路徑上,她的眼中燃燒着古老的怨恨,那怨恨刻在她的靈魂深處,無法抹去。
一見到余元頭頂懸浮的混沌鍾,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那鐘聲不僅震動了她的耳膜,更是喚醒了心底深處塵封的記憶。
「停下!」她嘶啞地吼道,「你,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你是天元老祖!」
九鳳大巫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余元,所有怒火和怨毒都凝聚在她凌厲的眉梢。
余元眼前這位容顏未老的大巫曾與十二祖巫為伴,經歷過最後的巫妖大戰並且僥倖逃出生天。
只不過這無數年來,她都在悔恨之中度過。
她一直覺得巫族最終沒能取得勝利全都是她的責任。
這種悔恨至今都未能平息。
她清楚地記得那場戰爭,也記得在混沌鐘下隕落的祖巫們。
她也記得余元化身的天元老祖在當時也和祖巫們大戰了數場,乃是祖巫們極為忌憚的大敵。
如今,這位巫族的「大敵」突然闖入地府深處,自是讓她這個巫族僅存的大巫寒毛倒豎,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這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想不到你竟然還活着!而且還得到了混沌鐘的傳承!」
九鳳大巫眼中的火焰躍動,充滿了探尋和怒意。
余元感到了那來自九鳳大巫眼底的叵測怒火,他的目光沉靜如水,語氣中帶着數千年的沉穩:「九鳳大巫,曾經之事,如今已遠。
今日,我是來拜見平心聖人的,可不是為了往昔的爭端。
讓開吧,我沒有時間與你敘舊。」
「你沒有時間,我有!」
九鳳大巫的羽袍翻卷,鳳目含煞,她對余元身上那份威壓視若無睹,而是情緒愈加激昂,「天元老祖,我知你道行深厚,就連當初幾位祖巫聯手也不曾勝你!
但今日吾九鳳即便不敵,也絕不會退後半步!「
言罷,九鳳大巫身上的焰影便化作九顆璀璨而暗含殺機的鳳火流星,向余元電射而去。
余元眉頭一凝,嘴角卻若有若無地牽起一絲無奈的苦笑。
招誰惹誰了,這廝怎麼明知不敵也要動手?
自己這麼招人恨了嗎?
殺了那些祖巫的是東皇太一啊,要保持你去找他啊,關我什麼事?
余元心中吐槽,面上卻不動聲色。
在他的意志操控下,混沌鐘的震動驟然加劇,每一次鐘鳴似乎都在向空間竊取寶貴的時間,令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扭曲和減緩。
九鳳大巫是巫族之中的翹楚,她早已窺探到天地法則之隙,召喚出九天星辰之力向着余元轟擊而來。
儘管混沌鐘的力量強大異常,但那九顆鳳火流星卻十分詭異的不受影響,依舊橫貫虛空,徑直衝向余元。
余元覺得這位大巫的力量真的足以撼動他的防禦。
顯然這無窮歲月過去,這位大巫的力量已經得到了長足的進步,至少比當初的那些祖巫也不遑多讓了。
當下,他急忙將混沌鍾召回,揮手引動九方玄光,排列成一個宏大的陣圖,意在將這滔天的火海全部吞噬。
陣中風起雲湧,法力沸騰,余元的身影如同混沌初開的天地主宰,揮斥方遒,力圖還神。
九鳳大巫目見此架勢,心知余元非同小可,頓時全力施為,鳳凰羽扇揮舞,蓬勃巫力如洶湧潮水,她要趁此機會將這位享譽久遠的天元老祖置於死地。
余元之前並沒有出手,只是依靠混沌鐘的力量防守。
此刻他的聲音如夜風中的低語:「你我即便曾是敵人,但現在也已經今非昔比了。如今我只是前來拜見平心聖人,是有一件重要之事需要請她幫忙,並非是為了與你重燃戰火……」
大巫九鳳已經等不及解釋,她的怨恨像一團烈火焚燒着她的理智。
未等余元把話說完,她便高舉雙手,凝聚了浩瀚的力量,化作一個巨大的火焰巨掌向余元拍去。
這股力量凝聚的火焰巨掌威力無窮,連空間都在巨大的壓力下寸寸破碎。
火焰在幽冥之地燃燒,帶上一股令人窒息的炎熱。
余元面上卻沒有半分畏懼。
只見那混沌鍾在他頭頂上方盤旋,發出一連串的鐘聲。混沌鐘的每一次震響都帶着無盡的混沌之力,使那向他撲來的火焰巨掌瞬間消散。
要知道混沌鍾作為一件先天至寶,可是能夠抵擋聖人之力侵襲的,用來阻擋九鳳大巫的攻勢自然是綽綽有餘。
「噹!」
一聲鐘響。
九鳳大巫只覺得周圍的時空瞬間凝滯,從四面八方擠壓着她,讓她動彈不得。
這一刻,她心若死灰。
經過簡短的較量,她已經感受到了跨越時代的力量差距,心知肚明今日自己逃脫不得,只能等待着對手的裁決。
余元目光如炬,凝視着在他面前閉目等待命運裁決的九鳳大巫。混沌鐘的震響逐漸平息,余元伸出手掌向前一引,那股巨大的力量將九鳳大巫吊掛於虛空,任憑其命運擺佈。
面對九鳳大巫的絕望,余元微微搖頭,他深知恩怨糾纏不是他此次前來的目的。
混沌鐘上流轉着虛無縹緲的光芒,余元緩緩說道:「九鳳大巫,你的恨意我已經了解,但糾纏過去非我所願。今日,我不取你性命,但願你能放下這怨毒,不再沉湎於無盡的仇怨之中。」
余元的聲音如同從古老時代傳來的風,攜帶着冰冷的洗禮,令九鳳大巫的熾熱之情漸漸冷卻,化作平靜的灰燼,隨風飄散。她睜開眼,眼神中不復先前的憤懣和怒火,轉而是一種由內而發的茫然和迷失。
「你為何不殺我?」九鳳大巫的聲音微弱,但其中卻帶着難以抑制的好奇與困惑。
她不明白,為何面前這位「大敵」,願意放過自己這樣一個敵人,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不再糾纏過去?
還是對方壓根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覺得她根本算不上是對手?
余元不知道她的想法,平靜地收回混沌鍾,環顧四周灰暗的地府深處,語氣堅定:「我來此是為求見平心聖人,並非來鬥戰。
我不願地府因我而起無謂的風波。況且你來找我復仇也找錯人了……祖巫的死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這混沌鍾也是我搶來的。
你想要復仇也得去找那些妖族餘孽,你找我做什麼?
誰不知道當初的妖族天庭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
九鳳大巫聽到這裏,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難道是她太過執着了嗎?
畢竟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啊。
余元不知其心中所想,他緩緩邁步向九鳳大巫走去,混沌鍾在他頭頂靜靜旋轉,鐘聲宛如催眠曲一般平緩而深沉。
九鳳大巫的怒火被逐漸平息,她的狂熱眼神逐漸變得迷離。
「巫妖時代已經結束,祖巫們的怨念應該煙消雲散,你們這些存活下來的巫族勇士也應該放下過去。」余元的聲音低沉而有魔力,好似能直接撫慰對方的創傷。
九鳳大巫的面容在微微閃爍的火光中現出猶豫和掙扎。如今的余元與當年的他早已不是一個人,而她也不應該再為早已塵封的仇恨耗盡餘生。
「你為何前來地府?」她終於鬆弛了緊崩的拳頭,語氣有了一絲鬆動。
余元望向地府更深處,聲音堅定:「我來是為了化解一樁思緒,我相信平心聖人可以幫助我。」
九鳳大巫默默地站在那裏,看着余元的背影。
她不知道他能否得見平心聖人,不知道他能否化解心頭之事,但她知道,以她的能力已經無法再障礙他前行。
或許,這就是天意。
九鳳大巫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緒後便出聲問道:「那你為何找平心聖人有何要事?」
余元神情平靜地坦然道:「我欲求聖人助我一臂之力……當初后土祖巫證道成聖之前曾答應過我會幫我做三件事情。」
「后土祖巫答應你的?」
九鳳大巫神色微微一愣,隨即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既然答應你的是后土祖巫,你來找平心娘娘能有用嗎?」
她了解地府中的法則,自然清楚平心娘娘雖然是后土祖巫化身輪迴後誕生的,但卻並非是后土祖巫!
是以余元此行,在她看來是不可能成功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為難於你。」
九鳳大巫的音量越來越低,最後化作一聲輕嘆。
她揮手散去前方的迷霧,為余元開出一條道路:「你去吧,希望你此行能有所得。」
余元默然頷首,向前跨步,踏上揭開命運迷霧的征途,而九鳳大巫則靜靜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思索和對過去的釋懷。
不知過了多久,余元來到了平心娘娘的道場——輪迴殿外。
只見一座古老的亭台樓閣矗立在眼前,廊柱上鐫刻着各類精美的圖案和文字,似乎是在訴說這裏歷經了多少歲月的洗禮與滄桑。道場內佈置典雅,連石階和青磚鋪就的地面也透露着一股清新雅致的氣息。幾株幽靜的草木點綴着院落,生機盎然。
余元踏步止於檀香木製成的台階前,撫心對輪迴殿的門扉深施一禮。
「貧道蓬萊混元一炁仙余元,有要事求見聖人!」
輪迴殿內,一股深邃而沉靜的聲音穿透響起:「道友,請入內一敘。」
余元心中一震,門扉上流轉的碧色光紋開始消散如煙,門緩緩開啟,露出內殿若隱若現的暗金色光輝。
入目處,殿堂巍峨,氣勢莊嚴,兩側銅燭燃燒着幽幽的藍焰,凝練有力,好似侵夜裏燕舞的碧流。
余元邁着沉穩的步伐進入殿中,只見寬敞殿堂中央,一位身着天藍色長裙的女子安坐於一枚蓮台之上,她的容顏恬靜,雙眸深邃似海,看不出是喜是憂。
「貧道見過平心聖人。」余元上前行禮問好,神態不卑不亢。
平心娘娘輕輕點頭,眼中流轉着天地之理,勾勒了一瞬流年。
余元直起身體,沉聲道:「啟稟聖人,我此次前來,是有要事相求。吾師祖通天教主因惡念化身佔據主導無法自拔,情況堪憂。當年后土祖巫曾有許諾,若今日以平心聖人之力,能助我完成三個心愿……如今還請聖人助我一臂之力,施展轉換時輪之力,使我師祖方得脫困。」
平心娘娘目光微斂,聆聽間,她似乎能看見余元背後流轉着千絲萬縷的因果線,錯綜複雜卻又指明方向。
「時光之沙不可逆流,況且還是一尊聖人。不過……」平心娘娘輕聲吟哦,如同在訴說一段古老的故事,她眉心間的光環漸漸發亮,「輪迴之力或許能夠做到這一點……」
余元認真聆聽着,他知道這個所謂的輪迴之力定然是個關鍵,亦或是解救師祖的希望。
「若能進入輪迴之中,即便是聖人也能夠迴轉歲月,觸碰過往。」平心聖人緩緩起身,整個輪迴殿的空間似乎都在她肢體的牽動之下發生了精妙的變化。
出現在余元眼前的是一處幽靜花園。
花園裏百花盛開,芳香四溢,顯然與外界的氛圍大相徑庭。
他輕輕推開木門,走進了花園之中,那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寧靜。
余元在花園裏尋覓,直至他在一座小亭中,看到了平心娘娘。她正饒有興趣地凝視着亭中的盆景,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的眼中顯得渺小。
「吾雖為地道聖人,但卻只能偏安一偶,無法像你一樣自由行走與世間。這十八重幽土,便是吾所有的世界……這種情況下,吾就算願意幫忙,又如何幫你?」
平心娘娘說話之時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哀怨的情緒,但余元卻能夠確切地感受到。
余元眉頭微蹙,神色凝重。
他聆聽着平心娘娘的話語,思索片刻,心中猛然一動,陡然拓寬思路。
「既然聖人無法離開地府,那便由我引導師祖至此。」余元抬起眼眸看向平心娘娘,目光中閃動着智慧之光。
平心娘娘微微一怔,半信半疑地望着余元。
「你的意思是……?」
「師祖若在這地府之中,受限的自然是他的惡念化身,而非真我。在地府的規則限制之下,有聖人出手,再加上我的混沌鍾之力,或許會有轉機。」
余元的聲音堅定,仿若已經制定出了整個計劃。
平心娘娘微微垂首,似是在思忖着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若是能夠將其短暫困入輪迴之中,倒確是可行之道。不過若是失敗的話,我地府便將要遭受一場大劫!」平心娘娘的聲音落下,拋出了她的擔憂。
「聖人,雖然這請求頗有強人所難之意,但請恕貧道唯有此法。多日以來,我也籌謀良多,方才能設法讓教主進入地府。只需聖人答應,我即刻可動。」
余元的臉上閃過一抹堅定,沉聲道:「倘若事情有變的話,貧道便第一時間將師祖引離地府,賭上我這條性命,也絕不讓他破壞地府!」
平心娘娘沉吟良久,終於緩緩點頭,頷首之間帶着一絲輕微的無奈。
她其實並不願參與進這件事裏,但之前欠下的人情卻又不得不去償還。
「既然道友已備萬全,那我也不好再加阻擾。但此事極度不易,道友需謹慎為之。」平心娘娘的聲音在殿內緩緩散去,澄澈又溫和,仿佛從骨子裏透出的包容。
余元肅然答應,他的身形隨即消散在了輪迴殿的芬芳花園中。
他須得執行計劃中關鍵的一環,便是將通天教主引入地府!
離開了輪迴殿,余元很快便離開了幽冥地府,然後立於雲端之上,他雙手結印,一道道符紋從他指尖躍出,縱橫交錯,鋪陳開來。
一股屬於混沌鐘的力量開始幻化成一座玄奧的大陣。
通天教主一心想要將他就地正法,自然會對混沌鐘的氣息有所關注,只要他將混沌鐘的波動在洪荒天地間激盪開來,必然會被其第一時間察覺到。
果然,不過只是眨眼之間,天穹之上便已經風起雲湧。
一名頭戴芙蓉冠,身披錦繡長袍的恢弘身影,出現在烏雲之上。一雙如深淵的眸子,居高臨下地注視着下方的余元。
「哼,你這孽障竟然還敢露面!」
通天教主冰冷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憤怒。
隨着他的到來,一座如同漩渦般的門戶也悄然在余元身邊洞開。
這扇門戶的後邊自然便是幽冥地府。
余元一句話沒說,在看到通天教主的瞬間便立刻閃身衝進了空間門內,回到了幽冥地府之中。
與此同時,平心娘娘在輪迴殿中默默祭出一枚青蓮種子,捻指輕彈於中央那幽深無盡的淵口之上。
青蓮種子沉入深淵,無聲無息,卻悄然點燃了一處細微的光華,照見通天教主踏入幽冥地府的剎那。
「轟隆隆!」
就在這一瞬間,整個幽冥地府都發生了巨大的震動。
聖人降臨這個暗無天日的幽冥世界!
聲勢浩大至極!
平心娘娘莞爾一笑,她的目光望向遠處那一道氣宇軒昂的英俊身影,沉聲開口道:「通天師兄,平心有禮了!」
「是你!」
通天教主愣了一下,奇怪道:「你想要做什麼?」
平心娘娘淡淡地道:「吾想請師兄入一趟輪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