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爾科等稅務總局高層離開不到十分鐘,布里安便跟着埃芒匆匆進屋,向約瑟夫躬身行禮道:「殿下,有件棘手的事情,恐怕需要您出面處理才行。」
「哦?出了什麼事兒?」
布里安一臉為難之色道:「是王后陛下。她今早召見了我和布勒特伊男爵,說了關於包稅人總會偽造文件的事情。陛下的意思是,這事兒不算嚴重,罰一些錢就行,高等法院那邊就不必起訴了。」
約瑟夫有些詫異:「陛下怎麼會突然過問這事兒?」
布里安湊近了些道:「殿下,我聽說,是阿圖瓦伯爵在陛下面前為包稅人總會說情。另外,似乎陛下收到了一件昂貴的鑽石冠冕,並且德伯尼納克女伯爵也提到,凡爾賽宮近期要進行一些翻新。」
約瑟夫頓時皺起了眉——這些包稅人的能量倒是不小,連國王的弟弟和王后的貼身侍女都能請動,直接把路子走到了王后那裏。
如果老媽真要插手這事兒,還真的有點兒麻煩。畢竟偽造文件說起來確實不算什麼大罪,她礙於阿圖瓦伯爵和侍女的面子,輕輕揭過此事毫不意外。
目前,核查包稅人賬目的事情還未開始,一旦沒了偽造文件的案子,那就必須延長「銀行業整頓」的時間,否則包稅人很可能會攜帶從法國吸血得來的巨款逃往國外。
而銀行業整頓已經持續了大半個月,再延期的話肯定會對法國經濟產生不良影響。
布里安道:「殿下,現在只有您去勸說王后陛下」
約瑟夫點頭,示意埃芒幫他取來外套。
他對於說服老媽還是有些自信的,不過那昂貴的鑽石頭冠,還有翻新王宮的誘惑肯定不小,自己大概得費點兒口舌才行。
當他遠遠看到了凡爾賽宮廣場,卻忽然心中一動,微微眯起了眼。
這次自己就算說服了老媽,阿圖瓦伯爵完全可以再去她那兒逼叨。老媽和她這位小叔子的關係非常好,萬一一個沒忍住,簽了赦免書就麻煩了。
所以,還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馬車停住。約瑟夫下了車,卻沒朝小特里亞儂宮去,而是轉向了阿圖瓦伯爵的住處。
阿圖瓦伯爵顯然對王太子的來訪有些驚訝,忙和伯爵夫人瑪麗亞·約瑟法迎了出來,行禮道:
「親愛的約瑟夫,您怎麼來了?我們正準備去參加露營,應該挺有意思的。您要不要也一起」
約瑟夫向他們點頭示意,微笑道:「讓我猜猜,是福爾德子爵召集的,還是霍普先生?」
阿圖瓦伯爵怔了一下,將約瑟夫讓進了屋裏,微微皺眉道:「殿下是想說什麼?」
約瑟夫也不兜圈子,轉頭看向他道:「親愛的叔叔,您最近和包稅人總會的接觸似乎有些多啊。」
阿圖瓦伯爵露出笑意:「我和福爾德子爵有些私交。殿下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
約瑟夫點頭:「嗯,那麼他請您幫忙應該拿出了相當的『誠意』吧?」
阿圖瓦伯爵的神色變了變。他聽說了王太子近來已越來越多地參與政務,但他對約瑟夫的印象更多的還是年幼的小侄子,故而拿出一副長輩的神態道:
「殿下,我不知道您聽說了什麼,我也不想對此多做評價。」
約瑟夫的語氣冷了下來:「親愛的叔叔,對於包稅人總會的調查關係重大。我給您一個建議,不要過多牽涉其中。」
阿圖瓦伯爵沒想到小侄子竟然如此不客氣地警告自己,當即眯了眯眼,頗為不客氣道:「殿下,這似乎不關您的事兒吧?」
他雖然不怎麼參與國政,但卻是與國王關係最為親密的弟弟,瑪麗王后的至交,王太子的叔叔,在凡爾賽宮裏的地位極高,倒是不怎麼畏懼王太子。
最重要的是,包稅人總會給了他150萬法郎的好處費,讓他幫忙擺平偽造文件的小案子。
包稅人總會那邊還給王后陛下送了天價的重禮,這事肯定很輕鬆就能搞定,而後150萬的巨款到手。
他又怎麼可能為了王太子的幾句話就把到嘴的肥肉給吐出去?
約瑟夫端起伯爵夫人剛拿來的熱茶,一字一頓道:「您的行為會讓法蘭西損失上億法郎。我不是來跟您商量的,您必須不再和那些包稅人攪在一起。」
「我親愛的約瑟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我的私交還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約瑟夫嗅着茶香,淡然道:「您手裏有法儲行、巴黎天使公司的股份,以及大量工業發展基金的份額。這些收益已足夠您的所有支出,甚至有很多富餘。」
他瞥了眼阿圖瓦伯爵:「如果為了包稅人總會的一點兒小錢,讓您的這些穩定收入受到影響,似乎並不划算吧?」
後者頓時一驚:「王太子這是什麼意思?」
約瑟夫道:「您知道,法儲行和巴黎天使公司是我在掌控,有很多辦法可以稀釋您的股份。工業發展基金那邊的分紅,甚至您的年金,我都能讓它們打折。」
阿圖瓦伯爵頓時慌了。他目前從各種分紅以及年金之中,每年能拿到近180萬法郎的收入,如果這些錢受到影響,那他才是真的要哭死了。
「不,您不能」
約瑟夫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沉聲道:「您的這些分紅之類的收入,都是建立在法蘭西能蓬勃發展的基礎之上的。
「您卻要為了一點兒小利,去破壞自己的根基!」
他厲聲訓斥,阿圖瓦伯爵紅着臉,低頭聽着,反倒像約瑟夫是他的長輩一般。
好半天,阿圖瓦伯爵才艱難道:「可是,我已經答應福爾德子爵幫他說情」
約瑟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都說到這份上了,竟然還要死拗!
他輕吁了口氣,道:「如果您仍舊堅持插手此事,我也只能讓公證調查局來勸您了。」
「別!您,您別這樣!咱們有話好說!」阿圖瓦伯爵可是聽說過公證調查局那些瘋子的行為——他作為頂級大貴族,平時齷齪的事情也沒少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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