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格尼茨戰線東側，布倫瑞克公爵臉色鐵青地看着地圖——此時，有超過4萬名普魯士士兵和薩克森軍的1萬4千多人被分割在戰線西側，已經和他失去了聯繫。
他感激地瞥了眼一旁的參謀——昨天若不是後者極力勸諫，他已經親往防線另一側指揮部隊了。那樣的話，此時連他這個總指揮官都要陷在那裏了。
經過簡單的討論，布倫瑞克公爵抬眼環視帳篷里的軍官們，聲音沙啞道：
「就這樣吧，將利格尼茨所有能調動的部隊都集中起來，必須把我們的人救出來。」
普魯士聯軍的兵力本來就少，如果那5萬多人被奧地利吃掉，後面的仗就徹底不用打了。
待佈置完了作戰任務之後，眾軍官匆忙離開去執行命令。帳篷的門剛一合上，布倫瑞克公爵立刻掄起手杖猛砸面前的桌子，同時嗓子裏發出低沉的怒吼：
「該死的法國人！該死！該死！該死！他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安德烈亞斯和奧古斯特這兩個蠢貨，那麼優勢的兵力，竟然小半天就被擊潰了！」
昨天他就派出了後備隊試圖撕開利格尼茨防線上那1萬法軍的封鎖，結果只用了2個小時，就被法國人趕了回來。
他知道，奧地利那邊也會不斷增兵以阻止那5萬多人撤回來，自己必須集中所有力量發動一擊，才有可能扭轉敗局
三天後。
超過4萬普魯士大軍已集中在利格尼茨防線的缺口處。
布倫瑞克公爵看着望遠鏡里奧地利陣地上的大炮，心中也是忐忑不已。他很清楚，在防線的另一邊，拉西肯定正在佈置對自己那5萬多人進行合圍。
如果這一仗自己無法攻破奧、法聯軍的防禦，那麼西里西亞的局勢就將會徹底失去控制。
就在他準備孤注一擲，下令發起總攻之際，一名參謀匆匆跑來，連行禮都沒顧上，便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什麼？！」布倫瑞克公爵頓時瞪大了眼睛，「您確認過他的身份嗎？」
「是的，元帥大人。」參謀示意衛兵退後，這才繼續道，「他帶的信上有法國王太子的印章和簽字。」
「全軍原地待命！」布倫瑞克公爵向旁邊的軍官擺手，而後上馬跟着參謀返回了己方營地。
在一座軍官帳篷里，布倫瑞克公爵看到了那名法國王太子的特使。
後者向他舉帽行禮，微笑道：
「尊敬的公爵大人，我代表王太子殿下向您致敬。」
普魯士軍總指揮官點頭還禮，略有些遲疑道：
「您之前對我的部下說，想要避免局勢繼續激化？」
「這是殿下的意思。」那特使朝西面看了一眼，繼續道，「目前是法蘭西的士兵都處在防線的缺口處，而您的數萬大軍正虎視眈眈地準備對那裏發起進攻。
「很明顯，這一戰之後，我國軍隊將遭到嚴重的傷亡。當然，您這邊的傷亡數字肯定也會非常驚人。而實際上，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布倫瑞克公爵頓時眯起了眼，看來法國人並不想為神羅皇帝付出太多犧牲，這簡直是主對普魯士的恩賜！
他忙不動聲色道：「所以，你們的王太子殿下有什麼建議呢？」
特使微微欠身：「您要猛攻利格尼茨防線，就是為了將被阻截在西側的軍隊救回來。」
布倫瑞克公爵不置可否。
特使繼續道：「如果我們能做些什麼，幫您那5萬6千名士兵脫身，那麼眼下這場大戰就可以避免了。」
布倫瑞克公爵再也繃不住了，驚喜道：「王太子殿下要怎麼做？」
「您知道，目前扎雷的防禦是由殿下的3個步兵團負責的。如果這裏的守軍突然調去其他地方，那麼您的人就可以向北進入格沃古夫一帶。」
扎雷處在利格尼茨西北方向的要道，只要能通過這裏，就可以繼續向北，進入西里西亞北部的格沃古夫省。
布倫瑞克公爵難以置信地看着法國特使：「您說的是真的？」
「您不用懷疑殿下的誠意。」後者點頭道，「不過縱然您的人能通過扎雷，但拉西元帥一定會率軍追擊。
「殿下建議您，如果想要他們順利脫身，您最好派兵在防線北側進行一些策應，比如佯裝強攻防線，以吸引奧地利軍的注意力。」
「啊！非常感謝殿下。」布倫瑞克公爵喜道，「我一定會認真考慮他的建議。」
約瑟夫很清楚，如果將普魯士突入奧地利控制區的那5萬軍隊消滅掉，那麼西里西亞的局勢將完全掌握在奧地利手中。
而他的戰略目標從一開始都是借西里西亞的衝突，令普、奧無法聯手，而不是幫奧地利稱霸德意志地區。
所以普魯士這支大軍必須得脫身，這樣才能保持普奧之間的軍事平衡。但他同時也要讓奧地利在西里西亞獲得實質性的突破，才能使西里西亞戰爭進一步升級。
這簡直就像是在走鋼絲，不論是偏左一點兒，還是偏右一點兒，都會摔下去。
布倫瑞克公爵說着，又露出「生意人」的笑容：「那麼，特使閣下，我可以為殿下做些什麼以示回報呢？」
「哦，這很簡單。」特使微笑道，「殿下需要一點兒錢，200萬弗羅林就行。這用來交換您的大軍簡直划算極了。」
布倫瑞克公爵瞬間愣在當場。
他猜法國王太子可能要讓普魯士讓渡一些政治利益，甚至暗中搞些軍事默契，卻壓根沒想到竟然是直接要錢！
這也太俗氣了點兒。
他在心裏鄙夷了市儈的法國人一番，點頭道：「這的確很合理，那麼我如何將錢交給殿下？」
普魯士軍下個月的軍餉剛運到，差不多夠撥出這筆錢的。
特使毫不遲疑道：「您派騎兵將錢運到防線缺口附近，等您收到部隊脫身的消息之後，再交給我們的人。」
約瑟夫當然也想借這機會換點兒政治利益，但他知道，普魯士跟英國深度捆綁，就算他們答應了自己政治條件，後面多半也會在英國的干涉下賴賬。
所以還不如拿點兒現金實在。於是，他讓人大概估算了一下普魯士人每個月的軍餉，最後開出了200萬弗羅林的數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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