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拉法埃爾帶着滿身灼熱滾燙的蒸汽朝着費舍爾襲去,紅色的龍尾在半空之中如同閃電一樣划過長空,龍人種的凶性在此時此刻完全被激發而出。
正如她之前所說的那樣,龍人種都是天生的戰士,這一點並不是虛假的。
但她襲擊盡頭的那個紳士卻絲毫沒有慌亂,反倒是瞥了一眼四周散開的民眾,在確保他們已經拉開一定的距離之後,他的身體陡然下沉,左手握着的手杖抬起,正好對上她那如同刀刃一樣的利爪。
「撕拉!」
火光在手杖之上炸起,在她的利爪沿着手杖即將切割到自己的瞬間,費舍爾猛然一拳打在了拉法埃爾的小腹處,讓那恐怖的切割動作突然停止,整個身體也隨着慣性向後倒飛。
但費舍爾卻在對方要飛出的一瞬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拽回,回身將她丟在了地面上。
「咳咳...」
拉法埃爾低頭捂着自己的嘴巴咳嗽了好幾聲,費舍爾下手沒有留情,打得她的肚子七葷八素的。那樣的痛感、還沒痊癒的傷口上撕裂的感覺、心裏的委屈和憤怒像是燃燒起來,讓她的鱗片長立不落。
費舍爾瞥了一眼她的狀態,回頭揮揮手讓四周好奇圍觀的群眾離自己遠一點,畢竟眼前這頭小龍的脾氣還沒完全消解呢。
等待其他的民眾退後好幾步之後,費舍爾這才低頭和拉法埃爾那滿是憤怒的碧綠色雙瞳對視,只是他的眼睛裏什麼情緒都沒有,或者說以拉法埃爾現在的狀況來說一點都看不出來而已。
下一秒,她的尾巴微微翹起,嘴巴也張開一定的空間,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隨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之間,她渾身的紅色鱗片亮起了一點光芒,讓費舍爾不禁側目。
「砰!!」
隨着光芒愈盛,她的身體也躍起,猛然一拳砸向費舍爾的面門,但不出意料地又被費舍爾的手杖阻擋。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拉法埃爾攻擊的力道大得嚇人,就連手杖本身都亮起了一圈魔法紋章,這是費舍爾為了加固手杖作的魔法紋章。
但當時是為了防止更加恐怖的襲擊才鐫刻這樣的紋章的,沒想到居然會被拉法埃爾一拳給打出來。
費舍爾感受着手杖上穿來的巨大力度,他整個人倒退了一步之後,輕輕把手杖一斜把那龍一樣的巨力給卸掉。
龍人種似乎有着能夠短暫提升自身身體素質的手段,就像現在拉法埃爾一樣,只見她的鱗片肉眼可見的發起光來,但不知道是不是拉法埃爾還沒完全成年的緣故,那光芒很淡,更像是太陽在她身上的反射光一樣。
如果不是費舍爾親身感覺到了那股巨大的力量,他一定感覺不到這其中的差距就是了。
一邊在和拉法埃爾作戰,費舍爾一邊還在加深對於龍人種的研究。這次刺殺結束之後,他就能解鎖亞人娘補完手冊關於龍人種的更多內容了也說不定。
腦海里思緒不停,現實之中的費舍爾動作也一點不斷。
等待側身閃躲過後,費舍爾拎起手杖就向着拉法埃爾的身體上敲去,拉法埃爾這一拳的力氣太大,導致被卸去力量之後向前倒去。
只見她那回首的目光已經看見了費舍爾的動作,但剛剛想要反擊就感覺到手臂傳來一陣疼痛,那裏是費舍爾曾經為她包紮的地方。
傷口..裂開了嗎?
她剛剛產生這樣的想法,費舍爾的手杖就帶着破風聲砸在了她的背上。
「砰!砰!砰!」
「嗚...」
費舍爾沒用很大的力氣,更像是小學老師用教鞭狠狠抽打學生的手掌一樣。那三棍分別打在她的背部、臀部和尾巴上,讓她痛苦地趴在了滿是泥水的地面上。
「咳咳咳...」
被費舍爾打了一拳的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小腿和左手的疼痛也更加劇烈,讓她整個身體都酸澀難以操控,但即使如此,她還是掙扎着想要站起來。
直到身邊費舍爾那淡淡的聲音傳來,
「自己想好,這次刺殺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
「哈哈哈哈,打的好,這種蠢蛋龍人奴隸就該...」
旁邊販賣奴隸的獵人看着拉法埃爾的慘狀,趕緊把剛才因為戰鬥而嚇得腿軟的身體扶起來,對着那趴在地上的拉法埃爾大笑起來,就好像剛才打拉法埃爾的人是他一樣。
但猛然間,他看見了費舍爾看向他的那如同冰窟一樣的眼神
「....」
「嗡嗡嗡!!」
拉法埃爾咬着牙還想掙扎着站起來,卻見到旁邊費舍爾的手杖陡然亮起了深白色的光華,一層層的光暈運轉,還沒有等到全部的魔法紋章亮起,費舍爾就輕輕一甩手杖,讓手杖邊緣的光芒化作一道比聲音還要快速的光刃向那獵人的臉頰邊上擦邊而去。
那光刃發出像是蜜蜂一樣的振動聲響,如同砍瓜切菜一樣地划過他的臉龐,身後的獵槍和行李,只是一個瞬間全部就被那樣的魔法給切開。
而等到獵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只覺得整個右臉像是打了一萬針麻藥一樣僵硬,他顫顫巍巍地伸手一摸,只從那毫無感覺的皮膚上摸到了深紅的鮮血。
那光刃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傷口,卻讓他以為自己已經被那個男人殺死了。
「別...」那奴隸販子雙腿一軟向後倒去,一下子磕在他斷成兩節的獵槍上,但還沒來得及感受疼痛,他便驚慌亂叫求饒道,「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了...」
費舍爾面無表情地將手杖放下,沒理那個獵人,聲音冷得像是鐵一樣,
「自己想好,這次的刺殺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
他是在和拉法埃爾說話,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語。
拉法埃爾呆呆地看着那被魔法切成兩瓣的牆壁、獵槍和行李,就連那街道旁建築的石磚都被切開,但卻沒露出一點痕跡,足以見得那魔法的殺傷能力。
她張了張嘴巴,很快又低垂下頭,死死咬着牙齒,卻一言不發。
拉法埃爾身體疼得厲害,但心裏受到的打擊卻更讓她難受。
「我...我輸了...」
她帶着哭腔的聲音細微,就好像曠野外面的小靈精一樣模糊不清,但費舍爾聽見了那樣的聲音。
不知道那個人類的表情如何,拉法埃爾只覺得難受和悲傷,因為族人被抓的無奈,因為憤怒無處滿足只能內里燃燒的苦痛,像是要將她的心肺燒透一樣。
這個人類男人的強大讓她有些突然懷疑,自己不僅救不了那個被抓住的龍人族同胞,就連拉爾她們自己也救不了....
「還走得了嗎?」
「....」
沒有回覆費舍爾,拉法埃爾垂落着頭,連那耷拉在泥潭的尾巴都一動不動了,像是被打擊慘了。
「真是...」
隨着這簡單的一句話過後,一雙有力的大手突然搭上了拉法埃爾的腰肢,將她整條龍給抱了起來。那沾在她衣服上的泥水也順着那個人類男人乾淨的黑色西裝落下,嘀嗒嘀嗒地留下一道道明顯的痕跡。
拉法埃爾咬着牙齒的面容出現在費舍爾眼裏,那碧綠色的雙瞳流落出帶着蒸汽的淚滴,如同山澗的溫泉一樣源源不斷。
原來龍人也會哭泣。
費舍爾這樣想。
就在拉法埃爾只覺難堪無比時,費舍爾伸手把自己頭上的帽子扣在了她的臉上,剛好遮住了她那滿是淚滴的面龐。
視野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費舍爾的聲音依舊清晰,
「愚蠢...傷口還沒有好就因為憤怒對我發動襲擊,不僅浪費了我給你包紮的傷口,還浪費了刺殺我的機會...如果所謂龍人種的戰士只是一個隨情緒起舞的小龍的話,那看來你被抓住一點都不冤...」
討厭的人類...
討厭的人類...
拉法埃爾的手指輕輕抓住了費舍爾西裝,她想要用爪子切割他的胸口,卻發現連動彈一點都成奢望。
因為隱藏在那衣物之下的肌膚處,灼熱的血液正透過繃帶順流而下,裏面的傷口已經完全裂開,可能因為剛才的戰鬥甚至更加嚴重。
所以,她暫時沒辦法在他...懷裏,殺死這個人類了。
「你想要救那個龍人種,卻絲毫沒有辦法,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就是我,而你卻始終不肯對我開口..呵...」
「你憑什麼幫我救他?」
拉法埃爾終於想起了反駁,於是開口,但話語總歸帶一點哭腔。
「有道理,畢竟我也不是慈善家。但你似乎忽視了你還有一點和我交換的資本,比如刺殺我的機會...如果你用掉一次刺殺機會和我交換,我說不定會答應呢?」
「....」
在他的懷裏,拉法埃爾似乎感覺到費舍爾正在往馬車的方向走,她抿起了嘴唇,似乎是在掙扎,好像對這個人類開口,與他交流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一樣。
他的腳步不停,每一步腳步都像是催命符一樣打在拉法埃爾的胸口,下一秒,她的爪子攥住了費舍爾的衣物,費舍爾的腳步也順着她的動作停頓下來。
即使面容被費舍爾的帽子遮擋,她似乎還是覺得十分難堪,所以臉龐下意識地朝着費舍爾的懷裏側去,不正面對費舍爾開口。
「和你..交換..救救那個孩子...」
「一次刺殺機會?」
「嗯..」
「自願接受懲罰的話,你就要接受兩次懲罰了,而且還剩下兩次刺殺我的機會,你想好了?」
那個男人如同惡魔一樣開口,讓拉法埃爾的頭更偏向於他的懷中,不能正面與他開口。
「嗯...」
她如此說道。
「成交。」
下一秒,帽子被拿開,光亮重新步入了她的視線,他們正在那關押亞人種的籠子前面。
原來他沒有走回去..
拉法埃爾突然這樣想。
而費舍爾看着那坐在地上嚇傻了的奴隸販子說道,
「我要買下那個龍人種,多少錢?」
「啊...啊!那個!免費!免費!您拿走吧,您拿走吧!」
那個奴隸販子看見那個死神一樣的傢伙走過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討價還價,恨不得跪下來認錯。
費舍爾輕輕點頭,身後馬車的聲響傳來,城裏的士兵也接到報案聞訊趕來,提着槍排成隊把這裏給圍了起來。
「這位先生,請暫時不要動,這裏是克肯城治安隊。您涉嫌擾亂治安,根據納黎法律與克肯城法律...」
身後許多人類的交談聲和嘈雜聲響起,拉法埃爾的身體和思緒這時才好像回歸,有些呆滯地看着那被關在籠子裏的幼年龍人種。
連她也沒有想到的,居然這就把那個孩子給救下來了...
身體的疼痛讓她思維變慢了,所以當然她也沒有意識到的,她那自作主張的尾巴又偷偷纏在了費舍爾的腰肢上,尾巴舒舒服服地在末尾晃動幾下,隨後便不再有動靜了。
15. 所謂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