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再遇佳人
新相國的消息終於出來了,韋見素出任尚書右僕射兼吏部侍郎,楊國忠出任黃門侍郎兼戶部侍郎,張均出任尚書右僕射兼太子詹事。
李林甫繼續出任右相中書令,陳希烈繼續出任左相門下侍中。
五人皆為中書門下平章事,共同組建政事堂,另外設執政事筆,一年輪換一次。
執政事筆便是多相制的精髓,大家輪流掌握朝政,防止一人獨裁。
只是李林甫竊據執政事筆達十幾年,現在終於被打破了。
這就意味着李林甫獨攬大權時代的結束。
原本入相呼聲很高的宇文靖因為孫子宇文嗣武的案子而失去了機會,加上宇文嗣武惡行嚴重,宇文靖被御史台彈劾而罷免了兵部尚書,他也心灰意冷,稱病在家不出門一步。
李林甫隨即推薦千牛衛大將軍元素兼任兵部尚書,加封銀青光祿大夫。
雖然兵部尚書是虛職,沒有實權,但它對元素意義重大,它是元素從武將跨為文官的關鍵一步。
………
這天中午,黑矛來太學找到了李鄴。
李鄴給他倒一碗水,笑問道:「女兒情況怎麼樣?」
黑矛感激道:「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很疼愛她,加上我給了三百兩銀子,舅舅和舅母都不說話了。」
李鄴笑道:「明天你跟我去高力士的府上,你也替他打幾場球,掙一筆錢留給女兒,然後我們一起去安西,我在安西軍給你謀個軍職,伱就留在安西,在安西找個女人,再把女兒接過去。」
黑矛知道公子把自己留在安西必有深意,他點點頭,「卑職遵令!」
李鄴看中黑矛,很重要一個原因就是看中他的身材,身高近兩米,長手長腳,極為強壯,這就是一個天生的陌刀將。
李鄴想把他推薦給高仙芝,讓他成為李嗣業的副將。
黑矛又道:「我聽張平說,公子想幹掉武珪,這件事可以交給卑職來做,卑職保證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幹掉他。」
李鄴當時是滿腔怒火想殺掉武珪,但幾天後他慢慢冷靜下來,那個惡魔是一定要殺死,但不是現在,現在幹掉他,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巨大的麻煩。
李鄴笑了笑道:「我最敬佩草原上的白腳狼王,堅韌、耐心、冷靜、一擊而中,全身而退,我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也要成為白腳狼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卑職明白!」
李鄴拍拍他的胳膊,「我讓你來,就是告訴你,明天上午和我一起去高力士府上,沒有別的意思。」
黑矛點點頭,「卑職先告辭!」
黑矛行一禮走了,李鄴一個人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他忽然不想在長安呆下去了,他的心已經飛去了安西,大漠、綠洲、胡楊、駱駝,說不定還會遇到另一隻白腳狼王。
這時,院子裏忽然熱鬧起來,好像是韋頌他們下課回來了。
「他就住在那間屋,應該在吧!我幫你敲門。」是韋頌的聲音。
忽然傳來敲門聲,只聽韋頌笑道:「你小子真是出人意料啊!趕緊出來,有人找。」
李鄴起身去開了門,「誰找我?」
一抬頭,李鄴愣住了,只見朱雀似笑非笑地站在院子裏,她又換回一身紅色武士服,依舊帶着面罩。
李鄴忽然想起在樂坊對她似乎有點無理,連忙抱拳笑道:「師姐怎麼知道我在太學讀書?」
朱雀微微笑道:「既然是你師姐,連你在哪裏讀書都不知道,這個師姐也太不合格了。」
韋頌三人在一旁起鬨道:「阿鄴,趕緊帶你師姐去吃午飯吧!我們正好有空,可以作陪。」
「不!你們沒空,你們很忙。」
李鄴堵住了他們巴結朱雀的機會,三人擠眉弄眼一番,這才各自回房了。
李鄴笑道:「我請師姐去吃頓午飯,就在附近!」
「好啊!可我的馬和弓箭怎麼辦?」
「東西先放在我的房間,馬匹我替你寄存。」
李鄴把朱雀的物品放進自己房間,關上門,帶着朱雀向太學外走去。
兩人來到三元酒館,酒館內只有兩三桌人,很安靜,他們在最裏面的小桌坐下,李鄴點了幾個菜,要了一壺酒。
「那天我在氣頭上,對師姐有點無禮,很抱歉了!」
朱雀淺淺笑道:「我兄長已經告訴我了,那個武瑛和宇文嗣武整天鬼混在一起,惡貫滿盈,你殺了他也是他罪有應得,我只是怕你得罪武家,他父親畢竟是國舅。」
「旁邊那個大鬍子是你兄長?」
朱雀笑着點點頭,「他是我三哥,那天是他生日,他請了大群朋友來樂館慶賀,我們也正好遇到武瑛,他若是我兄長的朋友,我兄長肯定會出手干涉。」
「你兄長好像也是軍人?」
「他是龍武軍中郎將,叫孤獨晉陽。」
李鄴這才知道朱雀的家世,原來她是獨孤家族的女兒,難怪她是烈鳳的徒弟。
「我就認識一個獨孤烈。」
朱雀抿嘴笑道:「他就是我爹爹!」
「原來.」
李鄴一臉恍然,點點頭笑道:「看來你是武將家族出身。」
朱雀眨眨眼,有點調皮地笑道:「是的,所以爹爹總是說,要給我找一個進士出身的夫君。」
這時,酒保給他們上了酒菜,李鄴給朱雀斟滿一杯酒笑道:「這酒不是太好,小店沒辦法,喝一杯吧!」
「我爹爹想給我找個進士夫君,你怎麼不問問我自己的想法?」
「這個.其實我覺得文也好,武也好,這些不是很重要,重要是你自己要喜歡,當然,人品也要好,像獵鷹那種人,最好不要理睬。」
「他想都別想!」
朱雀舉起酒杯笑道:「我爹爹很欣賞你,給我說了好多你在朔方的事情。」
李鄴呵呵一笑,「你爹爹不會想讓我考進士吧!」
這話一出,李鄴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朱雀頓時滿臉紅暈,連忙扭頭過去,好在戴有面具,看不到她的羞澀。
李鄴着實尷尬,半晌訕訕笑道:「你師父身體怎麼樣?」
李鄴迅速轉開了話題,「她老人家有沒有提到我?」
「有!昨天就說到你了,說你是個惹禍精,整天不給她安寧。」
李鄴撓撓頭,不解問道:「我又哪裏惹禍了?」
「師父說和薛部落有關,你心裏有數吧!」
「薛部落?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你師父有沒有說具體什麼事?」
朱雀搖搖頭,「具體她沒說,她說很多人都想殺你發財,說你在長安很危險。」
李鄴大致猜到了,程千里去年給他說過,薛部落新酋長懸賞要自己的性命。
李鄴點點頭,「其實也無所謂了,想殺我的人多得去,武家就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不過我最近確實要離開長安,臨走前我會去看看她老人家。」
朱雀幽幽看了他一眼,「你又要去哪裏?」
「我要去安西!」
「你要從軍?」
李鄴搖搖頭,「去遊歷,可能會去得很遠,時間比較長,一到兩年時間。」
朱雀目光有些黯然,輕輕點頭道:「其實我也要出去,你回來後我沒有來找你,是因為我也在外面,師父說她時日不多了,想去她年輕時的故地走一走,我和兩個師姐陪她去了河東家鄉,又陪她去了巴蜀,下個月我還要陪她老人家去齊魯和江南,估計也要一年半載。」
李鄴撓撓頭笑道:「如果去江南,能否幫我帶封家信給我母親,她在潤州。」
「我知道,你父親在潤州當刺史,我會幫你帶信,但你要告訴我實話,你去安西真是遊歷,還是參戰?」
李鄴沉吟一下道:「蔥嶺以西最近可能會爆發一場大戰,我要參與這場戰爭,保衛大唐疆域。」
「我給說說!」
李鄴取了一根筷子放在桌上,「這是蔥嶺!」
他又取了兩個酒杯放在筷子兩邊,對朱雀道:「蔥嶺西面是碎葉,東面是疏勒,都是安西的軍鎮,開元七年,突騎施突襲佔領了碎葉城,朝廷不得不答應把碎葉讓給突騎施汗國作為牙庭。
但天寶初年,王忠嗣大破烏蘇米施可汗,突厥滅亡,天寶四年,安西節度使夫蒙靈察擊殺莫賀達干,滅了突騎施汗國,又重新收復碎葉、熱海和伊犁河谷。
但突騎施汗國滅亡後,整個蔥嶺以西就沒有一個強大的本土勢力,成為一個空心地帶,而西方大食勢力開始東擴,估計就是今明兩年會和安西軍發生一次爭奪蔥嶺以西的戰爭。」
朱雀從未聽說過這種事情,她驚訝問道:「這都是你祖父說的嗎?」
李鄴搖搖頭,「這是我和一些粟特人、波斯人聊天,從他們口中得到的各種零碎消息,然後我整理出來的,昨天上午我見到高仙芝,他也認可我的思路。」
朱雀忽然握住李鄴的手,注視着他道:「我不管誰和誰戰爭,你必須得活着回來!」
李鄴感受到了她白皙滑膩的縴手,心中一熱,點點頭道:「我答應你!」
朱雀深深看了李鄴一眼,慢慢摘下了面具。
李鄴看到了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龐,一雙如寶石般明亮的大眼睛,一時間,李鄴握住她的手,有些呆住了。
朱雀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嫣然一笑道:「臨走之前,把球杆送給我吧!」
「好!我替高翁打完比賽,就送給你,但我怎麼找到你?」
朱雀把自己面具遞給李鄴,低聲道:「我這段時間都住在家裏,獨孤府背後有一棵百年大樹,其中有一株樹枝沒有葉子,光禿禿的長得很怪異,你把這個面具掛在那棵樹枝上,我就能看到了。」
「晚上也看得到?」
朱雀不知想到哪裏去了,她有點羞澀地點點頭。
李鄴笑道:「我一般都會在晚上一更時分行動,到時我就在大樹背後等你,然後把信和球杆一起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