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 料敵如神
田神功對幾名手下幕僚道：「各位怎麼看，李鄴忽然出兵雲州，他的真正意圖是什麼？」
三名幕僚中，李豐是他的首席幕僚，也是他的軍師，跟隨他多年，南征北戰，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田神功對他也極為信任。
李豐微微笑道：「王爺不必太擔心，卑微認為李鄴並非是想謀河東，他的目標應該還是幽州。」
「先生的理由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去年冬天他在洛陽殺了朱滔，為了防止朱泚報復，他肯定出兵施壓，他要出兵飛狐陘，必要要借道雲州，卑職相信這是他的動機，至於他會不會趁機奪取河東道，我認為可能性不大，一是李鄴沒有理由進攻河東，強行奪取河東不是他的做法，會把他這麼多年樹立的形象摧毀殆盡。
其次，如果他的目標是太原，但他一定會出兵石州，佔據呂梁山以西，那邊我們沒有駐紮一兵一卒，現在黃河沒有解凍，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奪取石州後，他的軍隊就可以配合北面的大軍，從兩線進攻太原，但目前石州沒有動靜，那太原無恙。」
田神功點點頭，「先生說得對，其實我也感覺他的目標不是河東，但我擔心他一直呆在雲州不走，這個借道就變成借房子了。」
另一名謀士吳建德道：「王爺的擔心是完全可能的，而且很可能是這個結果，他們不急於攻打幽州，那麼就會長期賴在雲州，關鍵是王爺還不能和他們發生衝突，一旦衝突，李鄴就會全面出兵河東。」
田神功不滿地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我就把雲州讓給他？」
「不！不！不！」
吳建德連忙擺手，「卑職的意思是，我們軍隊坐鎮雲中縣，允許他們軍隊和補給從雲州過境去蔚州，他們要賴是賴在蔚州不走，而不是雲州。」
李豐眉頭一皺，憂心忡忡道：「王爺，吳軍師的擔憂是對的，我們絕不能和李鄴軍隊發生衝突，不能被他找到和我們開戰的藉口，但如果我們依據佔據云州，我可以肯定，李鄴軍隊一定會找藉口和我們開戰。」
「為什麼？」
「因為後勤補給，李鄴絕不可能讓我們控制他五萬大軍的後勤補給線，他一定會挑起戰爭逼我們南撤，卑職建議儘快退出雲州，兩萬軍隊駐守朔州，王爺，雲州意義不大，既沒有多少稅收，也沒有多少人口，朔州才是南下的關鍵。」
田神功負手來回踱步，儘管他心中惱火之極，但他也知道軍師的意見是對的，李鄴絕不可能讓五萬大軍的後勤線控制在自己手上，他必然會找藉口挑起戰爭，自己惹不起李鄴，退一步才是明智之舉。
想到這，田神功停住腳步回頭道：「傳我的命令，田神玉的軍隊立刻撤退到朔州，不得違抗！」
雷萬春率領五萬大軍和四萬頭補給駱駝沿着紫河進入了雲州，向兩百里外的雲中疾速而去。
天色將晚，大軍抵達武周城，進入了地勢平緩的雲中盆地。
雷萬春下令紮營休息，所有士兵不准脫盔甲和鞋，戰馬就拴在賬外，甚至紮營也保持着隊列，以保證能夠緊急列陣。
在三天前，雷萬春已經派人趕去雲州縣，向雲州都督田神玉送去了齊王府兵部司的公文，闡明他們這次進入雲州的目的，是借道去蔚州，要嚴懲幽州節度使朱泚，是對他派刺客刺殺齊王的回應。
當然，公文中也說得很清楚，無法確定借道的時間，同時，軍隊會採取必要措施保障補給線路的安全。
但公文內並沒有明說，他們會採取什麼必要措施。
行軍帳內，雷萬春提着蠟燭仔細查看沙盤，他也知道雲州有兩萬駐軍，由雲州田神玉統領，這次出兵，借道只是藉口，他們要打通通往河北的道路。
旁邊幕僚魏豐對雷萬春道：「田神玉不是一般的將領，他雖然是田神功的兄弟，但他做過汴宋節度使，是一方諸侯，他未必會聽出田神功的命令讓出雲州。」
魏豐就是在黎陽縣救過田承嗣性命的黎陽縣令，也曾雷萬春的救命恩人，後來投降成為雷萬春的幕僚，他雖然出身牢頭，但思路慎密，足智多謀，李鄴對他極為看重，要不是雷萬春身邊確實需要這麼一個有頭腦的謀士，李鄴就打算把他用作自己的幕僚。
「先生的意思是說，田神玉準備用他的兩萬軍對抗我五萬大軍？」
魏豐搖搖頭，「田神玉沒這麼傻，我的意思是說，他不會那麼痛快退出雲州，我估計他會試探我們。」
「怎麼試探？襲擊我們大軍？」
「有這個可能，但不會直接襲擊軍隊，那樣風險太大，會引發雙方戰爭。」
魏豐沉吟一下道：「如果我是田神玉，我會派一支軍隊冒充馬匪襲擊後勤駱駝隊，一但駱駝隊損失慘重，失去了後勤補給，我們將不得不暫時退出雲州。」
雷萬春負手走了兩步道：「可就算是這樣，也同樣會讓我們找到藉口，與田神功開戰，奪取河東道！」
魏豐淡淡道：「但殿下並沒有這個計劃。」
「或許殿下只是沒有想到這個機會」
魏豐搖搖頭，「殿下深謀遠慮，他怎麼可能想不到創造機會和田神功開戰，以奪取河東道，殿下所圖甚大，他如果想和田神功開戰，一定會告訴將軍，將軍千萬不要擅自替殿下做主，否則會壞了殿下的大事！「
雷萬春嘆口氣道：「先生說得對，我差點又要犯錯誤了。」
魏豐淡淡道：「雷將軍要明白一件事，我們這次出兵並不是軍事行動，而是一次政治行動，殿下是在給文官集團傳遞一個信息，他會掃平河北藩鎮。」
雷萬春一陣愕然，「我怎麼一頭霧水？」
「大部分人都是一頭霧水，包括我，後來我聽說天子已時日不多，我才明白，齊王殿下在開始佈局了，文武百官會選擇他們心目中的君王，能重新一統天下，能帶來大唐中興的繼任者，殿下兵指幽州，相信很多朝官都會把希望寄托在殿下身上。」
雷萬春點點頭，「這樣說，我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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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3章 料敵如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