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雲一次次驚醒,然後再次將墨鏡戴上。
在這短暫的等待時間裏,白言口中的開胃菜,已經讓這位天舶司的接渡使經歷了數十次死亡。
僅僅是身體就被豐饒孽物的枝葉洞穿,就有十次以上,有幾次頭顱還被敵人生生摘下。
一個剛剛習劍沒幾日的文職人員進入真正慘烈的戰場,的確是這種下場。
即使這樣,停雲還是在驚醒後沉默了片刻,再次把墨鏡戴上。
承諾,對作為天舶司商團代表的她很重要;聖器,對仙舟來說同樣重要;恩情,無論是將她生養的仙舟,還是將她送還的神明,她都難以為報。
許多狐人對恩情向來十分看重,停雲也從小被如此教育。
眼前正是為養育庇護自身的仙舟報恩的時候。
停雲在頭顱再次被摘下後驚醒,深呼吸後,咬咬牙,顫抖的雙手又一次戴上了墨鏡。
但是所謂的死亡,真的只是經歷痛楚,心臟停止跳動嗎?
簡單的死亡對一個人能帶來的影響是有限的,甚至只會讓人麻木。
白言給停雲準備的正菜還在後面。
當停雲再次從意識世界中驚醒,剛剛她的身體完全被枝葉洞穿,包括額頭。
白言開口提醒她:「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太卜司吧。還能開星槎嗎?」
停雲的白色狐耳依舊微微顫動,緩過神來點點頭:「嗯。」
死亡的餘韻在停雲腦海中回味。
好在這輛載客星槎搭配了自動巡航的玉兆,停雲即使心神疲憊,也不用擔心出什麼岔子。
片刻後,兩人來到太卜司。
羅浮仙舟太卜司之首符玄,在和星以及三月七他們一起抓到卡芙卡之後,讓這些星穹列車的客人們先去靜候。
太卜司也受星核影響亂作一團,等她稍加收拾,會派卜者去接他們過來。
太卜司這邊也受到星核的影響,亂作一團,
白言與停雲先於三月七他們來到這裏,並且沒有走什麼複雜的路線,直接一晃身出現在了太卜的身邊。
少女身着明顯仙舟風格的衣物,個子不高,卻氣度不凡。
粉色長髮以環型辮如蝴蝶般,雙馬尾下垂至矮小的肩膀,為處於孩童與少女之間的身材增添了幾分可愛。
最為矚目的毫無疑問是鑲嵌於她額頭中央的紫色晶石,那是一隻法眼,閃爍着玄妙而深邃的光芒,似乎包含了識破世間真相的力量。
少女看着出現在身前的白言和清雲沒有驚異,淡淡開口:「早聞將軍讚詞,便是元帥見了先生亦要敬上千分。我未卜得隻言片語,百般思索來者是何等人物?如今窺得真貌,果真不凡。」
由於景元交代過對待這位要格外注重禮數,務必敬重萬分,少女並沒有使用她常用的「本座」二字進行自稱。
簡單的寒暄後,少女自我介紹道:「羅浮六御之一,太卜司太卜,符玄,見過先生。」
白言和停雲都能聽出來,顯然景元還沒有把他的身份告訴這位太卜。
白言直入主題:「卡芙卡在這裏吧。我想見見她,聊點家常事。」
「如此說法,先生還真是不避諱。將軍有言在先,您在仙舟有便宜行事之權。」
符玄將身體側轉,讓出視野,不遠處兩位雲騎軍正看押着卡芙卡。
暫時淪為囚犯的卡芙卡已經不再身披大衣,勻稱完美的身材在緊緻的襯衫下顯露出來。
與此同時,那帶着一絲玩味的粉眸和白言對上視線,嘴角微微揚起:「我們的孩子還好嗎?」
符玄愣了一下。
停雲和看押卡芙卡的雲騎軍也愣了一下。
眾人的目光看向白言,以為對方會揭穿對方沒有品的謊話。
結果白言慢慢走過去,開口道:「總體來說很好,只是染上了點不良嗜好。」
沒有反駁,沒有否認,反而是很普通的回答,就像聊家常一樣。
比起以為貴客和一位囚犯,在眾人耳中,這更像兩個相隔甚遠,或者離異了的夫妻在談論孩子的家事。
只是一邊的停雲很快反應過來,這個所謂的孩子很可能是跟小雅一樣,是通過繁衍以外的方式創造的生命。
但是雲騎軍和符玄不知道這件事,其中一位雲騎軍要繃不住了:「那個太卜大人」
符玄緩過神來,清清嗓音:「咳咳,既然將軍說了他可便宜行事,我覺得可以相信他的判斷。」
符玄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緊皺,神色複雜,景元口中這位就連元帥都要敬上千分的客人好像跟他們的囚犯很親密。
她可不相信自己無法卜算的狠角色會被這個星核獵手的言靈動搖心智。
能讓景元做出給對方便宜行事的權利的,最大可能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這個人真的是值得敬重,並且對仙舟有善意的人。
另一種就是,無論這個人是否值得敬重,無論對方對仙舟的態度,對方想便宜行事,仙舟根本沒辦法反抗的那種。
就剛才那一步從太卜司門口邁到這裏的實力,這位顯然更偏向後面那種。
符玄把視線轉向跟着與這位客人一同過來的白毛狐人:「你就是清雲?馭空說的那位迷失星海,被星穹列車順路帶回來的前天舶司成員?」
掐算不出白言相關事宜,她又伸手掐算了一下眼前之人的相關事宜,確定自己的卜術沒問題。
只是算完這次,她眉頭微皺:「星火相傳,蓮華不滅好生奇怪的前景。」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