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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廣的褐色平台上,瀧龐大的身軀緩緩睜開雙眼,「竟然還是沒死嗎」?它龐大的計算力和恐怖的惡靈監控範圍,讓其瞬間便計算出了血王的情況。
大靈內同樣也有他派入的滲透女干細,此時通過精細傳遞出的細微痕跡和情報,他馬上便知道了血王依舊沒死的情況。變量,又是奇異的變量嗎?
瀧心中驚疑不定,但此時此刻接連動用了兩次原子系列劍的他已經沒有餘力繼續絞殺血王,它確實可以再動用一次作為底牌的原子序列劍,但這對於積累力量緩慢的他來說,再想出手至少需要擊掌積攢數10年才行,像血王那樣迅速恢復全身力量,他做不到。
這便是精純自身力量的特點,過於精純的力量,本就是密度極高的存在,要想恢復也遠遠不如其他類型快,但優點便在於精純力量出手威力極大。
瀧趴在平台上不再動彈。
他明白這一次交手,無論是他還是血王,都已經亮出底牌,他殺不死血王,血王也拿他毫無奈何。「結束一切針對血盟的剿滅行動」。他想了想終究還是出聲。
平台周圍的三座高台上,三惡王都是沉默了下,顯然明白過來是什麼原因。
「血王這樣都沒死麼?」奧非嘉嘴唇微張,有些震撼道。瀧大人殺了他972323次,最後還動用了斬滅一道血脈的強大劍招。居然...冥比起奧非嘉更了解瀧的實力高度,此時也心中更是震動,但不管怎麼樣,血王絕對已經元氣大傷,那一劍斬滅的不只是血肉生機,還有其中所有的精神意識,他要想恢復也必定很難。
奧非嘉迅速恢復過來低沉道。
「此事到此為止,確實如你所言,我動用的禁忌之力能夠對其意識造成毀滅性打擊,所以就算是他要想恢復全盛,也需要時間。」瀧淡淡道。
他如今已經隱隱感到了一絲緊迫,在此之前他有着絕對把握絕對自信,相信自己出手就能瞬間消滅一切。世間一切如掌中光紋了如指掌。但自從血王橫空出世後,他慢慢的嘴角的微笑便開始淡化,直到現在徹底消失。儘管張榮方還沒有觸及他自身所在層次,但一個無法殺死無法徹底毀滅的對手,終究是難纏噁心的。
「繼續處理密鎖之事不能中斷。第二密鎖因為機緣巧合輕鬆解決,但最強也是最神秘的第三秘鎖,不會那麼容易被找到。」瀧聲道。
白瞳更近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他仰頭望向天空,從塔頂透明的水晶窗口,能夠看到那燦爛的天光純白奪目,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為了逃亡而參與,打開長距離通道計劃,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為了回家。
快點再快點,能感受着體內無比的空虛。越發的等不及了,等不及想要返回白瞳。
大靈交互區,大靈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中,大街小巷到處是推車賣貨的貨郎,過往的牛馬不時發出嘶鳴低吼,街邊婦人牽着孩童散步,歡笑宴宴。配刀帶劍的江湖人步屢匆匆,低頭不敢見人,菜農炭翁唯唯諾諾,只敢走道路邊角,一切一如以往,不曾改變。
張榮芳一身素蘭色長衫,腰束黑色腰帶,道門之人的清冷無為氣質展露無遺。從人仙洞離開,他沒有恢復血裔的全部污染,只恢復了少數一代血裔。
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血脈都還未開始傳播,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最初的大靈。
「你想要做什麼?」天女跟在他身後,俏臉上流露出一絲疑惑。
張榮芳笑了笑,只是宛如散步一般,在街道上隨意前行。復甦後他沒有去找靈帝重新開始,也沒有離開大靈,再去找剎那塔的麻煩,反而是宛如沒事人一般。
離開願女峽,開始在周圍隨意走動起來,此刻他們只是隨便來到一處邊陲小城行走。這裏的
人雖然沒了血裔血脈,但卻只是稍微受了點影響,馬上便恢復過來。
「沒了血脈又如何?人始終還是要生活,日子還是要過的,人們心中明顯能看出藏着疑惑,擔心等情緒,但沒有人明白的表現出來,或許他們只是以為這是正常現象,是周期性的狀況。」張榮方輕聲到,
「或許。」天女應了句,他發現自己如今越發的看不懂張榮方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其實不止她,其餘周圍的所有人都已經漸漸無法理解張榮方,剎那塔的瀧毀滅了血盟這麼多的勢力,兩邊早已結下大仇,但如今卻詭異的風平浪靜。
大靈交互區這麼大的地域入口也早就曝光過,天女不信他們找不到,但剎那塔沒人前來找事,張榮方也有意約束所有人不再離開大靈,雙方仿佛都遵循着一個默契原則。
「我明白你想問什麼?」張榮方輕聲道,「瀧和我其實都不願再去打下去,這一次我吃虧更多,但基本盤還在,只是損失了些許地方和少量人手,而他也知道繼續打下去,但無論如何也殺不掉,我們不可能繼續打下去,打到兩敗俱傷,徹底耗盡最後一絲力量。」,「
所以才休戰了?」天女瞭然。「與其說休戰,不如說都在等待時機。」張榮芳回答。
他此時脫離一切,重新回歸原始,看待一切,仿佛一切都是新的。
從動輒移山倒海到日常平淡事件,兩種巨大的反差,讓張榮方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奇異感悟。這一次他不斷在生與死之間跳轉,一次次被殺,一次次再生。在那長達數10萬次的生死轉換間,他模模糊糊仿佛看到了一絲變化,一絲屬於他自己,而非屬性欄血脈影響的變化。
漫步在街頭,張榮方宛如一個真正的普通人般,路過小吃店,並進去吃一份,路過書店便進去翻閱,甚至還給張真海和天女買了一身衣服,這一刻他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不多時,夕陽西下,那虛假的太陽將兩人的身影拖出長長的影子,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一處河岸邊,河邊楊柳依依,柳絮隨風飄散,落在如鏡般河邊,盪點波紋。
「潼章。」張榮芳走到河邊的一條長椅上,坐下,望着清澈河面看着不遠處,也看着拱橋上正在玩翻花繩的幾個童子。「你說一個人從出生到臨終,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
「活着?」天女想了想回答。「是啊,很多人都可以會如此回答,但為什麼有的人會因為想做的事而結束自己性命?」張榮方再度問。
「強大的意志能讓自己變強?」天女回答。
「那麼這樣的強大意志又從何而來?」天女沉默了?這個問題太過複雜,每個人或許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答案。
「世間無常,但無論何等時代都能誕生捨身忘死之輩,這樣能夠超越死亡的意志,尤勝金鐵。他們是怎麼產生?」「是因為他們想要達到那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願望。」天女輕聲道。
「生而自私是什麼讓他們覺得有外物會比自己的生命更重?」張榮方再度問。
我無法回答,天女搖頭,這樣的追溯本源問題,她不曾想過,也沒空去想,便是這無常的世道。張榮方輕輕嘆息,人註定一死,他們只是想要選擇自己希望的死法,是如流星般燦爛,還是平淡安穩一生,甘於平凡,其實這並非人獨有,天地萬物有靈者皆是如此。
天女依舊沉默,她雖飽讀詩書,但和此時的張榮方相比,氣勢遠遠不足,「若世間一切都如預料中一般,那便是不斷的重複,重複帶來乏味,帶來遲暮。」
張榮方說着說着卻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這生與死的數10萬次經歷,那無止境的生死交替中,他看不到希望,不知道何時會停止,但對於自己的信心,對於自己不會死的決心,卻宛如蒙塵的寶石
,在瀧的力量中不斷打磨,越發釋放出璀璨光芒。
在看不到希望無盡的磨滅中,若是不被磨滅意志,便一定會展翅翱翔。
「你到底想做什麼?」天女隱隱感覺有些不對,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我現在有些理解瀧了,」張榮方微笑道,他眼前自動浮現出屬性欄的密密麻麻項目,其中血族始祖等等血脈依然還在,只是並未徹底展現,此時都被他一直壓制,沒有機會。
在這具曾經還算純淨的身體上,他真的僅僅只有當初的那幾個天賦能力,僅此而已。生靈的意識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張榮方毫不在意屬性欄下方不斷閃爍的血紅色直覺警告,直覺警告,您的意識已經嚴重偏離正常軌跡,開始逐漸靈肉衝突現象,請立即進行修心入定,維護靈肉契合狀態。「
瀧說過我是這世間唯一的變量,唯一能夠突破格局的點。那麼為何是我?」張榮方自問,這一刻,他腦海里無以計數的心念飛快轉動,閃爍,碰撞。
此時此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何一時領悟不了憐之一道。五氣朝元中,屬於憐的部分,他一直以為是憐憫他人的情緒,但直至此時他才明白憐並非是對他人,而是對自己。人之於這天地,宛如浮游,朝生暮死,何其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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