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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茶杯重重落在桌面的聲音，從右側傳來。將張榮方從思索里拉了出來。
「嘿，要我說，那玉海幫如此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大家乾脆湊錢請些高手，把他們給端了不就了事了?」
右邊隔了兩桌處，一群人正在高談闊論。
「端了?你知道玉海幫你高手有多少?有些高手你根本不是錢能請得到的。」有人不屑道。
「百商會那麼多有錢人，人脈如此之廣，還怕這點?聽說這次百商會請來了梧州三雄的飛熊錘張傲!
張傲此人創立飛熊幫十多年，早就想朝我們刺桐擴張勢力，這次簡直是正和他意。」另一人道。
「張傲算什麼?」啪的一下茶杯重重落在桌面上。
旁邊一桌上，一身材高大魁梧的大鬍子男子不屑道。
「堂堂大靈第一大港，難不成就只能靠外地人才能抵禦外敵?本地人都死光了不成?」
「兄台口氣不小，你可知道那玉海幫之前干下多少大事?多少和他們作對家族，都被連根拔起，甚至官府還沒證據捉拿他們。」
「哪裏是沒證據，那是早就打點到位了。」
「我聽說府督大人在玉海幫里，還佔了不小的份子，哪裏會真出面搞事!」
「這個我也聽說了。」
其餘人開始給這人科普。
「說來說去，不就是刺桐無人了麼?」那絡腮鬍大鬍子壯漢不屑道。
「放屁，你可知我刺桐乃大靈萬商匯聚之地!區區一個玉海幫，不過是暫時逞凶....」一人站起身怒道。
「有人能治麼?」絡腮鬍坐得端正，不屑一顧。
「這....」那人面色一滯，「府督大人若是有意，區區一個玉海幫...」
「真以為府督是不想動?那是動不了。府督趙彥亭年歲已高，年輕時候或許還行，現在嘛....真要動起手來，早已沒了銳氣。
你等可曾聽說近些年來他有親自出手過?」絡腮鬍辯駁道。
一群人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但依舊有人不服氣。
另一白面書生同樣站起身。
「府督趙大人或許老了，但麾下高手如雲，兵將雄壯，區區玉海幫，又有何懼?」
「高手是誰?覆水槍麼?黑刀趙宇?你去問問他們兩個，敢去攔玉海幫麼?之前被當面差點打成重傷的事，還沒過多久吧?」絡腮鬍反駁。
「就算如此，我刺桐還有複利爾家族等本土大族，如今不過是玉海幫沒惹到他們頭上罷了，解決的都是一些小家族....」一老者出聲道。
「你就是複利爾家族的吧?你可知道玉海幫統合的那些船隊裏，有多少是需要給本地大族上貢的?現在這些船隊都被佔了，他們坑過聲麼?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在這裏胡言亂語?不怕你們蕾歐娜族長找你麻煩?」絡腮鬍點對點反刺道。
「你..你!?」
「我刺桐還有守教張影張大人!去年橫掃密教勢力，整個刺桐風氣為之一清，玉海幫再強，若是張大人出手，必能輕易掀翻肅清!」
另一人不忿起身道。
「真當密教勢力那麼好打?那張影張守教出身天寶宮，只修文功，就算有點武功也只夠活血化瘀。
你看看現在那張守教還鬧騰麼?恐怕暗地裏，正焦頭爛額的擔心密教大勢力針對他吧?」
絡腮鬍似乎知道不少信息，談吐說話間條理清晰，邏輯清楚。
張榮方在一旁聽得心頭微動。
「這麼說來，看閣下誰也瞧不上，你自己應該才是真正高手了?」他出聲微笑問。
此時他帶着人皮面具，身形也因為硬功到了圓滿無罩門，而稍微縮小了一圈，顯得不那麼惹眼。
根本沒人能認出他就是所謂的張守教張影。
「你倒是好眼力。」
那絡腮鬍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他面色微微自得，抿了口茶水。
「其實刺桐此地，若我是府督，絕不會與玉海幫同流合污，看看那玉海幫成天都幹些什麼?若都是合法所得，能養得起如此龐大人群和高手?」
「照閣下所言，閣下自認實力還要強過府督大人了?」一人忍不住嘲笑道。
「呵呵。」絡腮鬍手中茶杯重重一放。
砰。
鬆開手，茶杯居然深深的嵌入木桌正中，紋絲不動。而茶杯自身居然沒碎!
這一手頓時使得周圍驟然都倒吸一口涼氣，原本有人還想站起身辯駁的，都不由自主壓下念頭。
張榮方在一旁也是微微一愣。
這一招就算是他，也是做不到的。
他可以一巴掌砸爛木桌，也可以一招挖出一個洞，但這麼精細巧妙的手上功夫，還真沒辦法做到。
「好俊的身手!」他忍不住出聲讚嘆。
「區區小技，少見多怪。」絡腮鬍面色淡然。「所以我剛才才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高手更是如雲如雨，不計其數。
你等見識看似不錯，但真要上去了，便是盲人一片，睜目也看不明白什麼。
他嘆息一聲，似乎陷入回憶。
「想當年，我學有所成，洋洋自得，開始遊蕩天下，卻突然遭遇黑榜高手獰月鈎，且戰且逃，之後便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理。」
「黑榜高手!?」
眾人又是一陣輕嘶聲，顯然都被鎮住了。
其中不少家財甚豐之人，此時看絡腮鬍，眼神也越發灼熱起來。
最近玉海幫威勢越顯，不少富人都心中危機感增長。想要聘請高手鎮宅。
這也導致市面上的武人高手紛紛供不應求。
如今這絡腮鬍若是當真如他所說一般，能在黑榜高手麾下逃脫，那....
一邊的張榮方，也是心中詫異，對方身上衣袍厚實，他暗光視覺也看不清其底細。也就是面部似乎易容了。
若此人當真能從黑榜高手手下逃離，實力定然不弱。
「敢問先生，這黑榜高手，到底強在何處?」一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啊，這位先生，我等常常聽聞黑榜高手實力強悍，可到底強在哪?您可否仔細說說?」又有人起身抱拳尊敬問。
「你等可知，武道一途，可分三重大階段。」絡腮鬍正色道。
眾人紛紛出聲詢問。
「三重，第一重，乃是常人眼裏的九品制度。但凡處於九品內的，都是第一重。」
「而第二重，則是超品。」
「第三重，乃是極境!而黑榜高手中，就有不少乃是極境高手!」
絡腮鬍一番話說出，頓時整個周圍幾桌人，都紛紛將目光看向這邊。
張榮方也是一愣。
這人居然連極境都清楚....他再度仔細打量對方。
但從此人露出來的皮膚來看，對方血脈粗壯，應該是武人，但那血脈輪廓並不清晰，有些奇怪。有可能是易容導致，也可能是其他武功導致。
聽到極境，他也有些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敢問兄台，這極境便是武人中的最強境界麼?」
「這個倒也不清楚，不過是曾經的最強。那時候的天下第一高手，大宗師帝師達米爾，可謂是見人殺人，見佛殺佛...額...錯了，反正就是實力無人能敵就是。」
絡腮鬍解釋道。
「曾經有幸，我曾遠遠見識過，極境高手和人交手時情景。」絡腮鬍陷入回憶。
「那人手持長劍，所過之處，沒人是其一合之敵。往往都是銀光一閃，便有一人倒下。就連那些拜過神的也一樣....」
「什麼?!」張榮方忽地一頓，眼中神光一閃。
他確定自己沒聽錯。
「拜過神的是什麼意思?」
他原本以為對方只是個吹牛的，現在看來...
「字面意思。」絡腮鬍露出一絲意味深長，「拜過神，和沒拜神，是不一樣的....」
「極境，能殺拜神?」張榮方眯起眼，試探性的低聲問了句。
「有的能，有的不能。」絡腮鬍回答。
「兄台，可否賞臉詳談?」張榮方認真一指自己對面座位。
絡腮鬍看了看張榮方，嘿嘿一笑，站起身，一屁股坐到他對面。
「看你也不是尋常人物，你可知拜神，為何能死?」
「為何?」張榮方心頭一頓，這可是東宗實驗尋找了多年都沒能找到的答案。
儘管他不認為對方能說出個什麼，可此時此刻，心中卻莫名的有一絲期待。
絡腮鬍看了看周圍，嘴唇微動，壓低聲音。
「那是因為，萬物皆有心。」他氣定神閒，隱隱有種縹緲高手氣質。
心?
張榮方心中暮然一驚。
對方的意思是，拜神武者也有心?
「不過刺心並非所有人都能做到，只有極其少數的絕頂極境，才能做到以心動逆算刺心。而當年的帝師，便是其中之一。」絡腮鬍嘆道。
張榮方心中生疑。對方口氣太大了，由不得他不懷疑。
當即，他又小聲詢問其一些超品武學方面的經驗，表現。
這些東西，若是沒經歷過，親眼見過，根本不知道超品到底是什麼層次，在現實里到底能做到哪種程度。
但讓他驚異的是，絡腮鬍居然都回答上來了。
當即，張榮方也將其漸漸當做是同層次交流的江湖高手。態度也從之前的討論，慢慢變成請教。
因為他驚訝的發現，對方的見聞武學經驗，居然極其高妙，隱隱有種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意味。
其中有不少武學道理，居然他聽了也會感覺若有所悟，心中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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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靈光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