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馬三,先前朱大錘一個月搞出自行車樣本,陸恆都沒心理準備。
馬三立時顯出一些急切:「那,要去港島建廠了嗎?」
陸恆搖頭道:「你上海這片還沒混明白呢...婦幼協會現在離得開?」
馬三無言,搖頭:「離不開。」
婦幼協會的攤子有點大,馬三幫着林黑兒打下手,這幾個月忙的腳跟不沾地,哪兒離得開?
這算是林黑兒的鍋——她太急切了。
但又情有可原——值得救助的姐妹實在太多了,她忍不了。便是把天津那邊的一些姐妹偷偷接過來幫忙,也忙的不可開交。攤子太大,漸漸有點脫離她的能力範疇。
若不是馮敬堯、馬三他們在旁邊幫忙,林黑兒一定手忙腳亂,搞的一團糟。
陸恆道:「既是離不開,便也不急。朱大哥這裏的學徒,還沒學成出來。便如當初預料的那般,兩三年都不遲。你先安下心,把手頭的事兒搞明白了再說。」
馬三吐出口氣:「聽陸兄弟你的。」
宮蘭這裏過來問他東北的消息,這麼長時間,沒能與宮羽田取得聯繫,宮蘭急在心裏。
馬三道:「師妹莫急,很快就可以取得聯繫。」
他說:「北邊的局勢已漸穩定...八國聯軍打進京師了...前不久幾天恢復了電報通信,我得到消息,往京師打了電報過去。」
陸恆旁邊聽的一怔:「打進去了?」
馬三點頭:「打進去了。」
這裏便與馮敬堯你一言我一語,將北邊的局勢說了個通透。
義和團無法阻止八國聯軍,很快被擊潰;清廷的軍隊也無法阻止八國聯軍,也被擊潰。清廷對八國宣戰,到軍隊敗退,被八國聯軍打入京師,只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光緒出逃,京師大亂。侵略者們將京師劃為數個區域,分別佔據。又增兵數萬,控制了京師周圍的戰略要地。
眼下上海已是人心惶惶,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接下來這個國家,將要走向何方。
聽到這個消息,除了陸恆,其他人都禁不住露出一絲黯然。
滿清再拉胯,那也是現在這片土地的名器的執掌者。作為一個國家,一個政權,被人打入京師,皇帝倉惶出逃,這其中的悲哀,何以敘說?
也得虧都是跟着陸恆已久的人,受陸恆影響,對滿清不大感冒。換做其他的老百姓,知道這消息,怕不以為天塌了!
連馮敬堯這樣的人,說起這個,也神情遲疑茫然。
不過陸恆知道,這只是個新的開始。
他說:「甭搞得家裏發喪似的...滿清代表不了神州,滿清崩潰,不代表神州崩潰。西夷八國雖強,但絕無能力一口吞下神州。瞧着吧,過不久一定又是簽訂條約。」
稍幾句揭過此事,陸恆對馬三道:「你這次回上海之後,給京師那邊多打幾個電報。早些聯絡上早些好。」
又說:「安心在上海混一段時間。自行車的事,咱們慢慢來。」
目光落在馮敬堯身上:「你既然放棄了鴉片生意,甚合我意。我建議你不妨涉足海運。」
不管馮敬堯聽了心裏怎麼想,陸恆招待了他們一頓飯,便把人打發走了。
...
晚上,陸恆在燈下翻書,翻來覆去,看不進去。
八國聯軍入侵,於陸恆而言,是早知的事。以往感觸並不深,甚至還覺得某種意義上是好事,可以促使人民的覺醒。
但現在真的發生了,卻又覺得不大對頭。
這是我們的土地!
洋人跑過來燒殺搶掠,不論最後起到什麼作用,這事的本身,它就絕對不是個好的!
思來想去,陸恆轟然起身,披上衣衫,對迷迷糊糊還沒睡着的九兒和黃春兒道:「我出去一趟!」
這一出去,便是千里之外!
上海!
陸恆抵達上海的時候,才三更天。
循着一路找到英租界,陸恆不由分說跳進去,見洋人就殺。一時間,英租界慘叫連天,不多時,大火沖霄,照耀了半個天空。
緊接着是法租界、意租界...
一溜兒下去,陸恆放開手腳,不知殺了多少人。直殺到天亮,才回過神來。然後拍拍屁股,去了陸公館。
陸定的妻子看着一身血污的陸恆,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是驚的險些跳起來!
先前才一兩個月,他殺穿了上海,拔掉了教堂。這一回頭,又來。
這可真是...無法可說了!
陸恆笑呵呵的:「嫂子,勞煩您幫我準備一身衣服,謝啦!」
洗漱乾淨,出來,早是一桌飯菜齊備妥當。狼吞虎咽吃干抹淨,陸恆心下愈是舒泰。
這殺人,說殺出心魔什麼的,那是沒殺對目標。殺對了目標,不但沒有所謂的心魔,反倒心意通達,渾身舒泰。
陸定妻子抱着陸恆乾兒子坐在一邊,時不時幾個仆斯進來,小聲告知外面的情形。
此時,上海灘亂成了一團。
所有的租界被陸恆平推,死在陸恆手中的士兵,超過一千人,租界的房屋被損毀、燒毀的不可計數。各國租界的大佬,被殺了一大半。
只剩下少許,運氣好,昨晚沒住租界的,逃過了一條性命。
這是怎樣的波瀾?!
北方剛傳來八國聯軍打進京師,人們如喪考妣;緊接着,上海灘的租界便被人推平!這是報復嗎?
是!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報復。
甚至已經有人推測出了兇手是誰!
這不,陸恆剛吃完飯,徐寶山登門陸公館。
他一眼看到陸恆,雖不認識,但一下子確定他就是陸恆,當即暗暗吸了口涼氣,拱手道:「在下徐寶山,可是陸先生當面?」
陸恆心情很好,於是給了笑臉:「不錯,正是陸某人。」
徐寶山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昨晚上...」
陸恆道:「你也甭問了,不錯,昨晚上就是我乾的!」
他說:「昨天白天,馮敬堯他們抵達贛西,給我說了北邊的事。我左想想不過,右想想不通,就出來走走。」
出來走走?
徐寶山無語凝噎。
這齣來一走走,上海灘的租界便被推平了。有這麼走的嗎?
剛還贛西呢,一轉眼到了上海,殺的洋人魂飛魄散,這樣的陸地神仙,徐寶山只覺渾身發麻——這世道是不是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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