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仗義

    「助手名額？我還有這個東西？」李小音表情訝異。

    「……你該不會完全沒有看超能局的注意事項吧？況且這種東西，在網上查一查也知道啊。」

    張曉一臉無奈，對李小音這種「不拘小節」的樣子，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名額辣麼珍貴，竟然一點也不關心！

    張曉沒辦法，只好向懵懂的李小音解釋了一遍。

    主世界超能者的能力種類很多，但在某種定義上，其實可以劃分為兩種人。

    一個是自我覺醒、自我修行，抑或是走了狗屎運成功變異，自行產生能力的「自然超能者」。

    另一個，就是使用基因藥劑、機械殖裝等方式，量產出來的「人工超能者」。

    各國政府都有基因藥劑工業，可以將普通人的身體強化到超凡的水平。但基因藥劑受到嚴格控制，每一份的去向都有監督，不向公眾流通，一般內部消化，比如給軍隊、警察之類的執法部門使用，強化出超級士兵。

    普通人沒有門路購買基因藥劑。

    但是，每一位新覺醒的自然超能者註冊之後，都會獲得一項特殊待遇，便是有資格選擇一人成為自身的助手。

    假如選擇的助手是普通人，超能局會開放基因藥劑的渠道，讓超能者有資格購買一份，將這位助手強化到超人類的水準，以後也會成為超能局承認的「超能者」，享受各種待遇。

    一般來說，每個自然超能者只有一個助手名額，但助手的人選幾乎是任意的。

    意味着，只要超能者同意，所有不存在犯罪案底的普通人，都有資格被他選為助手。

    ——這也是普通人可接觸的，最有可能獲得基因藥劑的方式。

    所以，每一個超能者的助手名額，都是千金難求的寶貝，無數有錢人揮舞鈔票，只為獲得超凡的機會！

    這可以是一種福利，讓超能者給家人或朋友使用。

    或者不選普通人，而是在官方給出的人選名單中，選一個早早接受過強化又練過一大堆軍事技能的「超級兵王」，作為自身的助手。

    而超能者讓別人花錢買這個名額，賺上一筆，雖然原則上不提倡，但也是默認可行的。反正名額就一個，交給超能者處置。

    聽完解釋，李小音才明白過來，眨了眨眼：

    「所以，你想當我的助手，得到一份基因藥劑，成為超能者？」

    張曉連連點頭：「對，我想買這個名額。」

    李小音嘿了一聲：「哎，咱們什麼關係，談什麼買不買的。」

    「這不行。」張曉卻是斷然搖頭：「我們既然是朋友，就更不能讓你吃虧……」

    成了超能者，未來幾乎不會缺錢，但李小音過去一直拮据，張曉也不想仗着交情，占朋友的便宜。

    其實張曉手頭錢也有限，已經做好了借債的準備。

    家裏雖然是開公司的，可那是一個大家庭，他在其中是個邊緣人。家裏已經安排好了，讓他未來和其他邊緣的兄弟姐妹一起，給真正的家族接班人打打下手，維持並壯大家族企業。

    雖說要看人臉色行事，但生活優渥，大部分兄弟姐妹都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只是張曉不太情願，還是有些雄心壯志的，比起一眼就能看到頭的人生安排，他更想自謀出路，但始終沒找到什麼機會。

    此時發現了成為超能者的機遇，他自然動心了。

    「這樣啊……」

    李小音眼珠轉動間，忽然想到了什麼，猶豫起來。

    見狀，張曉以為李小音擔心錢的問題，立馬表態：「錢就按市場價來，給我一點時間湊齊，我……」

    李小音忽然打斷了張曉，搖了搖頭：「不是錢的事情，只是……我覺得你沒那麼需要這個名額。」

    張曉愣住，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李小音想了想，還是決定有話直說：

    「咱們多少年的朋友了，我也不想搪塞你，就實話實說吧……你家裏挺有錢，當不當超能者，對你而言生活一樣過得不錯，我是覺得有人比你更需要這個名額。」

    張曉呆了呆。

    這時，李小音扭頭看向許凌雲，打了個響指：「哥們，當我助手不？」

    許凌雲一直默默看着兩人交流，根本不覺得這件事和自己有關係，此刻頓時被嚇了一跳。

    「餵音姐，你可別搞事啊，怎麼突然扯到我身上，我也沒說要這個名額啊？！」

    「那你是真心不想要？」李小音秀眉一挑。

    許凌雲抿了抿嘴，突然有些沉默。

    要問他想不想要，那肯定是想要，而且是渴望。

    超凡的機會誰不想要呢，只要成了超能者，就能擺脫現在拮据窮困、缺乏奔頭的處境，生活就有了盼頭。

    只是，聽完張曉解釋了助手名額的珍貴性，許凌雲便忍住了自己的渴望，知道負擔不起，自己不配。

    許凌雲同樣不想占朋友的便宜，無法像張曉一樣有底氣開口，只是默默看着兩人商量，卻沒想到李小音會突然想要把這個名額扔給他。

    什麼鬼，這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嗎？也沒提前問我啊！

    這種行事作風倒是很符合李小音的性子……可你就不管人家張曉怎麼想了嗎？那可是人家先提出來的！

    斟酌了一下，許凌雲嘆氣道：

    「音姐啊，我也不想騙人，誰不想要這個名額呢，但這名額太珍貴，我根本支付不起，也不想占你的便宜。而且這件事是張曉先說的，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這件事，怎麼能搶他的機會……」

    聞言，張曉表情複雜。

    他是想從李小音那裏買助手名額，但最終還是要看李小音是否願意，怎麼處理是人家的事，人家不想把名額賣給他，那也沒什麼問題。

    他還不至於覺得大家是朋友了，好處就一定要落到自己身上。

    可李小音不要錢，反而慷慨把名額給另一個更需要幫助的髮小，這樣的舉動和理由，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實講，心裏是有些不舒服，忍不住覺得遭到了差別對待，可想到李小音平時的性子，他又知道人家沒這個意思，只是單純的對人際關係遲鈍，從來不是八面玲瓏的那種人。

    再看到許凌雲這副推脫惶恐的樣子，張曉更是覺得五味雜陳，他和許凌雲一樣關係很好。

    心裏天人交戰，一方面不甘心放棄這個機會，另一方面又在糾結目前的狀況。

    過了好一陣，張曉才咬咬牙，好似下定了決心，對許凌雲沉聲道：

    「小音說得對，你比我更需要這個名額，說句不客氣的，沒有這個名額，我還是富家子弟，可你……唉。雖然是我提出這件事，但名額終歸是屬於小音的，我只是提醒了一下，不代表這就是我的機會了，她有資格對助手名額進行任何處置，你不用介意我。」

    張曉心裏糾結，他想要助手名額，成為超能者闖蕩出事業，但是和許凌雲這樣落魄的處境相比，他又覺得沒有堅持爭取的必要。

    自身那點煩惱上升不到生存的層面，還有很多選擇的餘地，又不是只有這一條路，他覺得沒必要去搶奪死黨改變命運的機會……更何況，李小音才是拍板的人。

    以李小音的性子，就算私下提出來，人家多半也不會賣給他，除非看到他的處境是真的需要。

    不舍歸不舍，張曉還是決定了，只要許凌雲需要，他便不爭了，不讓朋友為難。

    「仗義！」李小音拍了拍張曉的肩膀。

    「你這樣太得罪人了，也就是我，換成別人還不得記恨你了。」張曉語氣無奈。

    「啊是嗎？那抱歉抱歉，你知道我不太懂這些嘛……我是覺得咱們兄弟幾個，有什麼話不能敞開說嘛。」李小音有點吃驚，隨即不好意思地撓頭。

    「也不用道歉，我還不至於這麼沒逼數，得不到一個東西就覺得誰對不起我。況且你沒錯，凌雲確實比我更需要。」張曉搖了搖頭，嘆氣道：「真說起來，你比我仗義多了。」

    這麼珍貴的名額，賣錢的機會都不要，而是免費送出去，用來拉落魄的兄弟一把……富貴不相忘，他覺得這是真義氣。

    李小音也沒有糾結，扭頭看向許凌雲，直爽道：「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歡來回客氣，反正情況就這麼個情況，就問你要不要吧。」

    「音姐……」

    許凌雲欲言又止，最終鼓足勇氣開口：「你該不是喜歡我吧？我提前聲明，咱們熟歸熟，但我只是把你當兄弟，對你沒有任何世俗的興趣，我還是比較喜歡溫柔一點的……」

    「你滾！就你那小樣兒，我對你更沒興趣。」

    李小音笑罵。

    許凌雲撓了撓頭，收起玩笑的神色，看了眼三人，猶豫了一陣，才深吸一口氣，認真道：

    「音姐，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想要這個名額，願意當你的助手。」

    「這才對嘛，想要就說出來，扭扭捏捏的幹啥，最膩歪那種假模假樣的客氣了。」李小音哈哈一笑，調侃道：「不過當我的助手，你至少得把胡茬刮乾淨，我可不想帶個那麼邋遢的助手到處跑。」

    「沒問題！」許凌雲一拍大腿，當即表態道：「別說胡茬了，你要我把全身的毛毛都颳了也沒問題！」

    「那倒也不必……」

    李小音嘴角一抽。

    周靖一直默默旁觀，見他們聊完，才笑着開口：「恭喜了。」

    三人扭頭，一起看向周靖，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剛剛周靖始終沒有開口。

    「你剛才咋不說話？」李小音手指戳了戳周靖的手臂。

    周靖笑了笑：「這個名額我不需要，不方便插話。」

    這個助手名額，確實是通往超能者的途徑，直接就能免除移民，對他也是有用的。

    但自身已有星界穿梭面板，只需要進行自己的計劃一樣可成為超能者，所以周靖一點想法都沒有，而且他本身也沒打算爭搶朋友改變命運的機會。

    人必有私，但眼中只有利益，一味覺得所有好事都該屬於自己，那樣容易沒朋友。

    於是周靖乾脆不開口，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不過話說回來，這三個死黨的為人，確實是夠意思。即便這次受益的不是他，也不妨礙他感到欣慰。

    聞言，張曉豎起大拇指。

    許凌雲也拱了拱周靖的肩膀，眼裏帶着感激。

    通往超能的機會，誰不想要？周靖說他不想要，這可能嗎？

    肯定是裝的。

    他們倆覺得周靖心裏絕對是想要的，但為了朋友，能忍住自己的渴望，就是不開口。

    在他們看來一樣仗義。

    「不愧是靖靖！」李小音嘿嘿。

    大家都是多年的死黨了，關係都一樣，張曉挺有錢，在她看來不用幫，周靖雖然沒那麼富裕，但至少有個家庭，生活還算穩定，她覺得也不用怎麼幫，最後還是覺得許凌雲最需要被拉一把。

    她的想法很簡單，名額就只有一個，給最需要的那個朋友。

    至於這個助手名額很值錢……這都不是事兒，就算生活拮据，但她始終覺得，錢這種東西什麼時候都可以賺。

    見三人誤會，周靖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他不打算說自己目前的處境，說了也是白說。而且現在這種狀況，也不適合開口了。

    只有直系親屬才有免除強制移民的權利，就算李小音成了超能者，對他目前的處境也無法起到直接的幫助。

    還是要用自己的計劃解決自身處境，以後再告訴這些朋友，免得瞎操心，還要費勁解釋。

    這時，李小音收起超能者證件，豪氣道：

    「今天就是專程拉大家來慶祝，我成為超能者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以後有什麼事，找我就行！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一定一定。」周靖點頭。

    李小音話鋒一轉：「光說我了，你們最近過得怎麼樣？靖靖，你咋樣？」

    「我最近過得不錯。」

    周靖搖頭一笑，沒有多說。

    他扭頭看了一眼張曉，見張曉終歸還是有些失落，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胳膊，道：

    「別多想，咱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小音了，她笨是笨了點，但不會有別的意思。」

    「……放心，不用安慰我，你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

    張曉定了定神，放下心裏芥蒂，也笑了起來。

    要是只在乎利益，以他的家境，也不會和三人玩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