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劫獄的六位天王寨頭領,各個都是綠林有名的好手,武藝過硬。
其中坐了第四把交椅的項天傑本領最為高強,乃是天王寨排位靠前的大高手,一杆朴刀攻勢如狂風驟雨,砍瓜切菜般解決掉攔路獄卒,將對手殺得四散奔逃。
項天傑等人不戀戰, 一路衝進監獄深處。
六人找到郭海深的牢房,二話不說砍碎門鎖,又劈開郭海深的枷鎖與腳鏈,讓他恢復了自由。
項天傑空出一隻手,扶住郭海深,低聲開口道:
「郭兄弟,我們來救你了!你還走得動路嗎?」
「我還行。」郭海深站穩身子,向幾人一抱拳:「諸位兄弟,多的話先不說了, 我們先衝出去!」
「好!」
眾人紛紛點頭,又轉過頭朝監獄外殺去。
一行人路上幾乎沒遇到抵抗,可衝到門口時,眾人才發現僅剩的獄卒和牢頭竟然聚在這裏,組成戰陣,扼守了出路。
「大家守住,把這伙劫獄強人堵在裏面, 我已派人去求援, 援兵隨時便到!」
管營臉色扭曲猙獰, 放聲怒吼, 唾沫橫飛。
因為事發突然,他毫無準備, 直接被打懵了,趁着項天傑等人救出郭海深的時機,他才總算收攏被殺散的獄卒, 組織起隊伍……
若是讓這群強人得手, 他這個管營不僅做到頭了, 還會受到牽連, 他不甘心前途終結,寧願放手一搏阻止這夥人劫獄。
弓箭是重要的管制軍械,不允許私藏,一般存放在軍械庫中,需要使用時才統一派遣,大部分官差衙役是不給配備的。
這安林府監牢獄卒平時的職務只是看管犯人,同樣沒有特殊待遇, 此時只能倚靠刀槍堵路。
「護住郭兄弟,我們殺出去!」
項天傑沉聲開口。
郭海深卻豪氣橫生, 大喝道:「項兄弟, 不必護着我,就算我被關押了許久, 照樣可以開張!」
說罷,他便迫不及待衝上去,聲勢如猛虎出籠。
這段日子虎落平陽遭犬欺,他沒少受到獄卒和管營的折辱嘲諷,心裏早已憋了一口氣,此刻一看見那管營,這口氣便轟然引爆,化作熊熊怒火!
見郭海深大步衝到近前,一名獄卒趕緊提刀一捅,直朝郭海深胸口戳去。
郭海深卻不閃不避,蒲扇般的大手迎上,竟然徒手抓住刀刃,猛地一擰。
吱呀——
一陣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中,他赫然徒手將刀身捲成扭曲的鐵片,手掌卻只留下淡淡的白痕。
他在綠林號稱鐵臂蒼龍,賴以成名的,就是這一雙手臂,如澆鐵一般,等閒刀劍難傷!
「滾開!」
郭海深虎吼,一拳悍然崩出,鑿在這獄卒胸口。
雄渾拳勁凝而不發,在命中時才猛然炸開。
嘭!
好似悶雷炸響,只一拳,獄卒便胸骨粉碎,倒飛出去,將身後兩人也撞翻成滾地葫蘆。
郭海深鐵拳如炮,劈擋橫砸,一身勁力排山倒海,好似一柄攻城錘,悍然鑿入獄卒的戰陣,一人便將對手陣型撞得人仰馬翻。
項天傑等人唯恐郭海深有失,趕緊跟上護在兩側,以郭海深為箭頭,一行七人沖陣,眨眼間便將這群勉強聚集起來的獄卒殺得潰不成軍!
管營見勢不妙,就要轉身逃跑,然而郭海深已然殺至面前,他只能拼死一搏。
「看刀!」
管營虎吼,擰轉腰身,拔刀怒砍,刀刃破空激起尖嘯,也會些武藝。
然而這點本事,在郭海深面前就是三腳貓功夫。
郭海深凜然不懼,反手一掃,用拳背磕中刀刃,竟鐺地一聲發出金鐵交鳴,彈開管營的刀。
下一刻,他上步一記手刀,劈碎管營肩膀,使其兵器落地,緊接着鬚髮怒張,雙拳不斷收回打出,殘影好似飛速旋轉的輪子,拳速極為驚人,眨眼間便朝管營胸口、面門、腹部嘭嘭嘭轟了十幾拳,好似連珠炮般,發出一連串悶響。
嘭嘭嘭嘭——
撲通!
在郭海深停手時,管營直接癱軟倒地,早已沒了任何生息,整個人被雄渾的拳勁捶成了爛肉,軀幹上找不出一塊完好的骨頭。
「呸!」
郭海深朝管營屍體吐了一口唾沫,才覺心頭鬱氣消了一點。
不過下一秒,他身子一晃,眼冒金星,手腳發軟,感到一陣脫力。
被關押了多日,他身體委實太過虛弱,這一串提勁爆發,消耗甚巨。
不過身邊有項天傑等人相助,倒沒什麼干係,一行人很快殺散了堵住出口的獄卒,奪路衝出監獄,消失在街面上。
李純等四人早有準備,前來接應,帶着項天傑等人悄悄轉移到早已準備好的安全地點。
後面暫時沒有追兵,處境安全,眾人的神經這才沒那麼緊繃。
郭海深喘了幾口粗氣,稍微恢復了些體力,動容道:
「郭某何德何能,竟讓諸位兄弟冒險來救,各位兄弟請受我一拜。」
說着,他朝眾人躬身拱手,行了個鄭重的大禮。
「這些話便不必說了,綠林中人誰不敬佩郭兄弟豪情?只要能救郭兄弟於危難,些許危險算得了什麼。」項天傑抱拳回禮。
郭海深也不矯情,點頭道:
「大恩不言謝!各位兄弟劫獄救我,州府必然大肆搜查,派兵來追,我等當務之急,便是快些出城。」
「郭兄弟說的是,我等下一步的計劃正是喬裝打扮,立刻溜出城去。」
項天傑點頭道。
不遠處,史清正在給眾人化妝易容,忍不住笑道:「郭兄弟且放寬心,一時半會不會有追兵的,州府衙門眼下恐怕顧不上我們這些劫獄的呢。」
「此話怎講?」
郭海深有些好奇。
隨後,他環視一圈,發現少了兩個上次見到的面孔,不禁心裏一動,開口問道:「對了,不知高雲兄弟,還有那位陳封兄弟何在?」
話音落下,他驚奇發現不少人都露出一副佩服的神色。
李純感嘆道:
「郭兄有所不知,陳封兄弟為了掩護我等劫獄,也為了給郭兄弟討債,甘冒奇險,親自去闖四大豪族,引起騷亂。眼下他已殺進何家,與眾多護院家丁廝殺,在這城中鬧出了大動靜,官兵的精力被他牽扯住,自是無暇再管我們這邊的劫獄了。」
他說話有條理,很快就將周靖的說法簡述了一遍。
郭海深從李純口中得知周靖的做法,頓時驚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只覺得心中湧起一陣熱流,大為感動。
沒想到自己與周靖不過是見了一面,對方不僅願意救他出獄,還要不顧危險去幫他報仇,這是何等的豪傑之氣!
郭海深無比動容,豁然站起,語氣激動,擲地有聲:
「陳兄弟義薄雲天,替我着想,我豈能看着他為了我的事情涉險?四大豪族與我有仇,本該我自己討還回來,陳兄弟卻冒險代我報仇,他正在拼死奮戰,我怎能袖手旁觀,丟下他獨自一人逃出去?!各位兄弟,恕我不能和大家一起出城了,我這就趕去給陳兄弟助拳!」
見狀,眾人都是一驚,趕忙上前攔住他,紛紛勸阻。
「郭兄,你身體虛弱,還未恢復,當下可不能再與人廝殺了。」
「我等明白你的意思,可大家合力救你出來,又怎能再看你涉險?便是陳兄弟,也不願看到你留下。若是你執意不走,豈不是辜負了我們和陳兄弟的一番苦心?」
被眾人勸了一頓,郭海深一時激動的腦袋逐漸恢復冷靜,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戰鬥。
衝動留下不僅不能幫忙,還會給眾人添亂,打亂大家早已制訂好的計劃,辜負大家的努力。
念及於此,郭海深忍不住嘆氣,悶悶道:
「各位兄弟說的對,是我莽撞了,我這便和諸位一起出城……只恨我一身功力暫時使不出來,幫不了陳兄弟,只能眼睜睜看他為我冒險。」
說着,郭海深心中不禁對周靖湧起強烈的愧疚與感動。
他一咬牙,臉色堅決,鄭重道:
「陳封兄弟如此行徑,實乃綠林一等一的豪傑,待再與他相見,我定要與他八拜結交!」
見狀,項天傑有些不知該說什麼。
他們天王寨來救人,既是佩服郭海深,發自內心想救個朋友,但也有借着劫獄救人的恩情,邀請他上山的意思,兩者不衝突。
可眼下,項天傑發現,他們卻是被周靖給比下去了。
雖然他們天王寨才是此次行動的主導,周靖只是適逢其會中途加入,可誰叫人家主動提出一個最危險的建議,並親自承擔了這個任務。
不僅是郭海深感動無比,就連項天傑自己也佩服這等義氣行徑,只想把周靖也一起邀請入伙。
項天傑想了想,扭頭吩咐史清:「史兄弟,你暫且留在城中,去城南找陳封兄弟他們,說我們已經得手,告訴他不要戀戰,可以撤了,然後你和陸心娘一起接應他們出城。」
「明白,小弟定不辱使命。」
史清趕忙應下。
談完正事,一行人不再多言,趕緊喬裝打扮,很快換了一身行頭,匆匆趕往城門。
……
城南,何府前院。
廝殺聲已經停止。
渾身浴血的魁梧大漢,倒提染血長槍,昂然立在場中,腳下屍首橫陳,血流成河。
四周的護院家丁明顯稀疏了許多,滿臉恐懼,再也不敢靠近當中的大漢,只敢遠遠包圍。
有人哆嗦着往自己人身後躲藏,還有人像是嚇傻了一半跌坐在地,瘋狂挪着屁股後退,嘴裏還在失態大叫着「你別過來」。
而門外,已是人山人海,全是就近趕來圍觀的百姓,俱是驚駭無比,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像是看鬼一樣盯着場中的周靖。
「世上……竟有如此的武勇?」
「這人該不會是天神下凡吧?!」
圍觀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喃喃開口,牙關發顫。
最先趕到的圍觀者看了全程,對周靖已是驚為天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人,一條槍,竟然殺得數百人潰退!
世上怎會有這樣兇悍之人,真的還是人嗎?!
這時,周靖抹了把臉上沾染的血跡,猙獰一笑。
「來,繼續上啊!怎麼,怕了?!」
他吼了一聲,提着槍往前走了一步,煞氣狂飆。
在場的家丁護院登時嚇得驚慌退後,甚至有人直接連滾帶爬逃開。
「這世上不可能有這樣的武藝……」
「你不是人,你是鬼……」
僅存的護院渾身恐懼顫抖,再不敢動手,臉色茫然,嘴裏念念有詞。
一開始周靖大殺特殺時,他們還能咬牙硬撐,覺得人力有時窮,就算周靖一時再猛,遲早也會力竭。
這麼熬啊熬啊,眾多護院家丁每一刻都在期盼着周靖下一秒就脫力倒地,可周靖始終生龍活虎,壓根看不出衰弱的跡象。
終於,在周靖又一槍砸飛四五人之後,僅剩的何府護院家丁終究是繃不住了,腦子裏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斷了。
全都嚇破了膽!
膽氣一泄,士氣瞬間崩潰,僅剩的護院家丁屁滾尿流敗退。
越來越多人丟下兵器,要不是大門在周靖背後,他們早就想狂奔出何府,逃出此地了。
此時,周靖提槍前行,前方家丁嘩啦啦讓路,這一幕好似劈波斬浪。
他走到癱坐在地的何家管事面前,單手持槍,指着對方的腦袋,緩緩道:
「可有遺言?」
何家管事張了張嘴,哆嗦道:
「我……」
噗嗤!
槍尖透腦而出。
周靖抽回長槍,面無表情:「算了,不必聽。」
凶煞之氣四溢,震懾在場之人。
終於有人心膽俱喪,發足沖向大門,驚叫哭喊着逃跑。
嘩啦啦——
有人開了頭,剩下的護院家丁頓時潰逃,爭搶恐後擠向大門,撞開外面圍觀的百姓,瘋了般四散奔逃。
周靖沒有阻攔,只是將長槍往地上一頓,默默看着。
他下手狠辣,也是為了讓【煞氣】天賦更快發揮,儘量節省些體力。
結果頗為有效,這個天賦打擊對手士氣事半功倍。
就在這時,內院傳來一陣陣驚叫,有不少雜役跑了出來,慌張高喊:
「不好了!二房、三房老爺死了!主事的叔公們都被惡賊殺了!」
這些雜役跑來前院,卻看到這裏慘烈的景象,頓時臉色煞白,嚇得撲通跌坐。
而在下一刻,兩個中氣十足的聲音也緊隨而來。
「哥哥,我來助你!」
高雲和方真也急匆匆奔了出來。
兩人貫徹速戰速決的思路,在後院迅速殺了許多掌事之人,辦完了任務,接着心急火燎趕往前院,想要馳援周靖,救周靖於險境。
然而兩人一到前院,就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與他們料想中的苦戰截然不同,戰鬥已經結束,滿地都是丟棄的兵器、散落的屍首,剩下的護院還在潰逃,只有周靖一人巋然不動,如標槍般挺立。
「哥哥,這是……」
高雲滿臉驚愕,茫然迷惑。
周靖看了一眼,也不意外兩人到來。
剛才他便通過地圖雷達,看到這兩個「小綠點」消滅一些小紅點之後,朝着前院靠近,顯然是做完了任務。
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開口問道:「我這邊解決了,交待你們的事情辦完了?」
聞言,兩人呆呆點頭。
「好,那便走吧,下一家。」
周靖也不花費口舌多餘解釋,直接扛起長槍,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兩人這才如夢初醒,急忙跟上,臉色陡然興奮漲紅。
目前的情勢,已經一目了然,這前院數百家丁護院,竟然都被哥哥一人全部殺退了!
早知道哥哥很厲害,可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哥哥!
簡直是蓋世高手!
高雲與方真走南闖北多年,從未見過這等猛人,此刻心裏震撼欽佩得無以復加,無比敬畏。
三人走出何府大門。
外面圍觀的百姓見狀,齊刷刷後退老遠,心懷忌憚,不敢靠近。
見狀,周靖沉吟一下,看向方真,道:「兄弟,我之前囑咐你,若是碰上財物,可以隨便搜刮一點,你可有做到?」
方真趕緊解下背上包袱,打開露出裏面黃澄澄白花花的金銀,急忙道:
「哥哥吩咐,不敢稍忘,不過一直擔憂哥哥處境,來不及搜刮,只是胡亂拿了點錢財。」
「夠用了。」
周靖點點頭,接過包袱,二話不說抖手一甩,將裏面的金銀撒了出來。
丁零噹啷——
一大堆金錠銀錠與珠寶灑落街面,氤氳的珠光寶氣,晃到了在場百姓的眼。
眾多圍觀百姓直勾勾盯着地上的金銀,滿臉詫異不解之色。
「這何家偌大家業,淨是些不義之財,今日我等除掉何家,些許俗物,想要的自取便是。」
周靖朗聲說完,哈哈大笑一聲,也不管眾人反應,徑直大步前行。
圍觀人群急忙讓開一條路,目送三人揚長而去。
直到周靖背影消失,圍觀百姓才敢重新將目光看向地上的金銀,人群中逐漸響起粗重的呼吸聲。
「這是我的!」
忽然間,眾多圍觀百姓飛撲哄搶起來。
場面瞬間亂作一團,人擠人,嘈雜爭吵,甚至還有人為爭奪金銀打了起來。
有些離得遠的人,根本搶不到金銀,但忽然眼珠一轉,看向大門洞開的何府。
這何府護院家丁都被之前那個猛人打散了,主事之人似乎也死了,此刻正是防備空虛之時。
比起街上這點小錢,這何府裏面不知道藏着怎樣的金山銀山,還無人看管……
許多人的眼神開始閃爍。
他們本來沒有這個想法,還沉浸在此前看到周靖神勇表現的震撼當中……但在周靖撒錢之後,這種念頭卻不自覺冒了出來。
甚至不少逃到一邊觀望情況的前家丁護院,心臟也勃勃跳動起來。
……
當鄧指揮使一行人帶着官兵趕到何府時,看到的場面,便是街上許多百姓正在匆匆進出何府,搬走一個個物件,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急切興奮之色。
混亂不堪的人群,堵塞了街面道路。
直到看見官兵,這許多百姓才急忙放緩動作,收斂了許多。
還有人警惕萬分,帶着自己搜刮的物件遠遠避開官兵,不少人見好就收。
「這裏發生了什麼?何家的護院呢?那犯事的兇徒呢?」
鄧指揮使又是憤怒,又是困惑。
不過沒搞明白狀況,也不妨礙他立即下令,指揮官差控制眼下的混亂,制止百姓搜刮何府。
官兵上前阻攔,喝退佔便宜的百姓,在這途中,不少官兵也暗自效仿,悄悄往懷裏塞些金銀,中飽私囊,自是不在話下。
可等眾多官兵看清何府前院滿地屍首的慘烈場面,都是臉色一白。
鄧指揮使五人踏入前院,看到這裏的景象,也是心頭狂跳。
「死了這麼多家丁護院,賊人絕不止有一個,之前官差稟報的情報不准!」
一旁的謝節級當即做出了判斷。
聞言,其餘幾人也都深以為然……孤身一人,怎麼可能造成這副場面,定是有許多賊寇攻打何府!
鄧指揮使卻眉頭緊皺,讓官差抓來許多百姓詢問,然而得到的回答卻基本一樣。
幾乎所有人都說,在前院廝殺的始終只有一個亂發大漢,便是那催命閻羅陳封,一人一槍殺翻數百護院。後來雖然冒出了兩個同夥,可是並未插手前院的搏殺云云。
眾多官兵聽得將信將疑,只覺得在聽人說書一樣,世上怎麼可能有人具備這般武力。
「難不成那陳封當真如此了得?」
鄧指揮使又看了一眼前院慘狀,眼皮直跳,暗自震驚,心裏始終不敢相信這是一人能做到的。
另外胡教頭、謝節級、董都頭和薛都頭幾人,都是面面相覷。
他們不久前聚會喝酒,才聊過這催命閻羅以一敵百的本事,當時便認為這是市井流言的吹捧,沒想到才隔了幾天,這人就在州府內犯案鬧事,似乎比傳言中更為厲害。
董都頭咽了一口唾沫,強自鎮定道:
「怕什麼?就算是真的,那催命閻羅打殺了這些多護院,也必是強弩之末,沒什麼氣力了,若是我等追上,輕易就能將其拿下。」
「董兄說的是。」謝節級立馬附和。
「可惜我們來得晚了一步,被這個兇徒跑了!」
薛都頭語氣不甘。
適才詢問百姓時,他們知道周靖已經走了好一陣了,許多百姓留在此地搜刮財物,自然不知道周靖去了哪裏。
幾人又是惱怒,又是惋惜,只覺功虧一簣……在他們看來,這催命閻羅犯下這麼大的罪行,肯定早就想辦法逃了,哪裏敢輕易逗留,就算他們現在帶着官兵循着蹤跡追上去,也多半找不到對方。
「盡人事吧,畢竟是知府大人的吩咐。」
鄧指揮使無奈,也沒什麼好辦法。
他正準備叫回流連忘返的官兵們,循着血跡與腳印追蹤周靖。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街道有好些個百姓匆匆跑了過來,慌張高喊:
「不好了!那陳封又現身啦,此番卻是殺向黃府了!」
此處百姓一愣,頓時炸開了鍋,一片譁然。
鄧指揮使等人也是悚然一驚,急忙讓官兵抓來這幾個傳消息的百姓,細細盤問一番。
最後得到的說辭都一樣,那催命閻羅離了何府後,一路殺向四大豪族之一的黃家,現在已經打上門了。
鄧指揮使等人聽完,全都驚呆了。
兇徒在何家大殺特殺,完事了非但不逃跑,甚至還敢立刻去下一家繼續作案?
何等的猖獗?!
這催命閻羅簡直是瘋了,是絲毫不把官府放在眼裏啊!
鄧指揮使既驚喜立功機會失而復返,又感到一陣氣急惱火,暴喝道:
「好個囂張狂徒!竟敢如此蔑視官府!全都隨我去黃府,本指揮使定要將他捉拿歸案!」
他也顧不上死傷慘重的何府了,只留下一小隊官差在此地看管,自己則帶着其他官兵,直撲黃府而去。